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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姑玉经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白子袖

    “好,”叫白玉的小女子说,随手把一些白粗布剪出几张布片,递出去:“用清水把这些好好煮煮。”

    又从内侍准备的物品里翻出一包新棉花,随手看看,点点头,“挺好的。酒呢,叫你们准备的酒端来了吗”

    “来了来了,就个坛子里呢。宫里最好的酒。”大宫女在帷幔外头回答。

    她蹲下去看王太医的药箱,那里头摆满了常用的出诊用品,什么坛坛罐罐,药枕药笺。

    “没有刀子”她忽然问。

    王太医摇头,他这样医术水平的郎中,一般看的都是疑难杂症,那些跌打损伤需要用到刀子的那些小儿科他很少接诊。所以药箱里不带刀子。

    她不甘心,依次去翻别的太医的药箱,还真翻出大大小小几把刀子,她捏在手里轻巧地转个圈儿,抱怨:“太笨了,还沉!”说完把刀子交给大宫女,“再腾出一个火炉,把这些刀具煮煮,记着,好好煮,反复煮。”

    王太医搬一个宫凳,在五皇子卧榻前坐下,这小女子的动作麻利,看得他有点眼花,不过他心里已经后悔留在这里了,一个时辰前,应陛下口谕来这里之后,他就应该带着太医们离开,却神使鬼差地留在这里了,留下了,就得看这小女子捣鼓所谓的治疗了。

    但是,随着眼看她一步一步着手准备,他忽然心里有些没底儿了,从目前的迹象来看,她要采取的治疗方法是开腹,她要动刀子,隔开五皇子的胸膛,把匕首取出来,然后缝合,所以刀子,棉花,都是必须用到的,熬煮的那些药,有止血的,有补血的,有麻醉的,有续命的。

    其实这个方法,作为经验丰富医术高超的太医院掌院,他一开始就想到过。

    但是他没有这么去做,因为根据五皇子的伤势,他知道不能这么做,因为这样做的后果是,五皇子不但不能活命,还会马上死掉,到那时候,自己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哪怕不救,就这样看着五皇子自己死掉,也要比动手开腹死掉的后果好。伤势凶险不能救治而死,是天意,是天不假命,是五皇子的寿命就这么短,那时候整个东凉国都没话说,难道谁有本事改变天意谁有本事从死神手里把一个注定要死的人给拉回来

    而如果真是由自己的手把人开腹开死了,那么,事情就不是自己医术有限这么简单了,只怕那时候整个东凉国都会指责他没有本事,活活把一个皇子救死了。

    身为郎中,又是在一个国家最核心的太医院混饭吃,他这半辈子不断提高的不仅仅是医术,还有为人处世的本事。没有这个本事,他就走不到今天。

    现在这个叫白玉的民间小女子要采用开腹的办法取出匕首。

    王太医心里忽然有了恐惧,这里不能久留,得马上离开。

    不然等会儿真的开腹以后,人死了,这小女子大不了一死,到时候陛下火气发作,自己甚至所有在场的太医,也得跟上陪葬。

    就算她是骗子,是江湖游医,不计后果地要开腹,难道你王太医是吃干饭的,你为什么不阻止呢,你难道眼睁睁看着她开腹,还居然给她做帮手你跟帮凶有什么区别

    陛下只要这么一句话,就能活活把整个太医院陷进去,给五皇子陪葬。

    不,此地不能久留,得马上离开,找陛下,让陛下阻止这个小女子所谓的治疗。

    王太医站起来,动手脱身上的粗布褂子,要走。

    “你做什么”白玉察觉了他的动静,跑了过来。

    “姑娘,请恕老朽不能跟着你冒险。老朽还有一家老小靠着老朽养活呢,老朽不能冒这个险。”

    “你想置身事外”

    王太医老脸黑了:“这不是置身事外,而是根本就不能趟这浑水。”

    “你不能走——”小女子拉住了王太医胳膊,“不就是怕我把人治死了,你跟着吃挂落嘛!如果我说,这件事从头到尾跟你,还有你的太医院没关系呢”

    王太医头摇得拨浪鼓一样:“怎么会没关系,你自己不怕死,要犯傻,那是你的事,我们太医院没必要跟着你送死。”

    白玉松开了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看看吧,早就知道你这老狐狸会临阵抽身,上头都给你写清楚了,这件事和你们无关,是我一个人治疗,一切责任后果我承担。而你们,只是在这里做了点粗活儿。”

    王太医接过来看,“本人白玉立下字据,治疗五皇子是我一个人的事,所有闲杂人等包括太医、内侍、宫女、卫士,都和此事无关。如发生意外后果,我一个人以命还命,和别人无关。立字人,白玉。”

    “这回安心了吧。”她指着白纸,忽然把手放进嘴里,咬破指头,对着纸张狠狠按了下去,一个鲜红的指印赫然出现。

    “指印都按了,你还不相信”

    王太医拿着纸业




441 等你
    柳丁卯听到书房外有人在徘徊,脚步轻轻,走近,又退远,来来回回地反复着。

    “有事进来说,为何迟迟不进来呢”他忍不住问。

    脚步迟疑,但是很快就下了决心,门口一个身影挨近,“父亲。”

    是柳万。

    “怎么了万儿难道外出一趟,回家来不适应了”柳丁卯的声音里带着慈爱,这孩子小时候他一直很疼爱,后来得了那种怪病,人变得怪异了,见了父亲总是怯生生的,柳丁卯也曾带着他到处求医,可实在没什么起色,柳丁卯也就慢慢地冷了希望。后来有了宝儿,柳丁卯一颗心就全部扑在了玉雪可爱的宝儿身上,对万儿这里,说实话很少牵挂了。

    没想到儿子从外头回来病情大为好转,整个人也显得机灵可爱了,柳丁卯看着儿子,心里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柳万站到父亲面前:“爹,我长大了,再不适合和母亲停住一个院子里,所以我想……”

    柳丁卯深感意外,看来儿子不仅仅病好了,心智也在成熟,居然能提出这样的要求,要知道从前的时候他可是一天到黑黏着中院大太太寸步不离的。

    “你暂时还是住你母亲跟前吧,明天我让管家看看哪里合适,再把你安排出去。”

    柳万摇头:“其实地方已经有了,就是角院。从前她就在那里住过,我看那小院子安静又紧凑,我住进去想学习认字和读书,我长大了,再也不能只知道吃吃喝喝、睡觉和玩耍了。”

    这话把柳丁卯听呆了,他不得不再次重新审视儿子,脸上展开喜悦,一把抓住柳万的肩膀,拍了拍,“好,好好好,想不到你还有这志向!那就搬进去吧,好好用功,虽然你那些年病着,错过了启蒙的最佳时节,但是有志不在年高,苏洵还大器晚成呢,只要你肯用功,一定是一个有出息的人!”

    柳万抓住时机:“那我今晚就住进去!还有,能把老钟叔拨过去照顾我吗,他最稳妥了。我们角院需要这样一个老人照管。”

    柳丁卯笑了,“你还真是长大了啊,都看上老钟了,他可是伴随我半辈子的老人了,干事细心牢靠,人又忠厚老实。行了,叫他照应你吧,我就可以少操心了。”

    柳万从老爷书房里退出来,感觉自己走出了老头子的视线,忽然蹦起来窜出老高,嘴里喊:“耶,成了——”身后浅儿早在等着了,一看少爷这么高兴,也跟着兴奋,“老爷答应啦好啊,我们能去角院住了!”

    老钟亲自陪着柳万、浅儿、长安几个人去中院。

    推开门,小院里有些荒芜,那棵梅树静悄悄站在风里。

    浅儿赶紧动手打扫屋子,整理被褥,生火炉,擦拭桌椅,扫地扫台阶。

    柳万抱着梅树转圈儿,一边走一边感叹:“去年冬天的时候多热闹呢,兰花,兰草,还有深儿,还有臭婆娘,你们一堆女孩子一天到晚在这小院里过日子,叽叽喳喳嬉嬉闹闹的,叫人看着很热闹,我来了一次就喜欢上这里了,就天天来腻着你们。还有白表哥呢,他也常来,在大太太那里帮你们要桌子要药材,还天天来讨教什么学问,唉,其实一开始他不想来,都是我拉着他求他陪我来的,没想到我就这么引狼入室,一步一步把臭婆娘推给了人家,也许,他就是那时候喜欢上臭婆娘了呢,然后就不断地找借口来这里黏糊人家。”

    浅儿出来扫台阶,听到这话噗嗤笑了,“你呀,就是嘴硬,其实心里一直在想她呢对不对早知道这样,为什么在一起的时候不好好对她呢,还总是欺负她!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呢谁知道我们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到她。”

    柳万忽然跳起脚,梗着脖子喊:“你胡说什么啊谁说她再也不回来了谁说我们这辈子再也不能见了你个乌鸦嘴!你是成心的吧我告诉你,你们都不许这么想,她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她那么好的人,要是有什么事儿,那老天爷就真是不长眼了!我们等着她,有一天她肯定会平平安安地回来的——”

    想了想,居然开始哭鼻子:“我又不知道有一天她真的会离开我们——要是早知道,我肯定不会那么欺负她了!呜呜,我这一年真是没少欺负她



442 失衡
    刘长欢已经是第三次侧目偷看陛下了,他希望陛下能注意自己一眼,察觉到自己满含焦灼的目光。

    但是,陛下始终望着阶下的几位大臣,他的目光丝毫都不斜视,不看站在旁边侍立的内侍刘长欢。

    勤政殿内,早朝就发生了一场耗时冗长的纷争,没争出什么头绪,现在,朝会之后,又一场小范围的争论继续上演。

    刘长欢心里焦急,担心陛下身体吃不消。这几个月最熬煎的人是谁,就是陛下,别人心里想的都是自家那一亩三分地的事,而陛下的心里思虑的可是整个东凉国的千里江山和无数黎民百姓呐!

    李公公已经来过两次了,说五皇子那里正在进行治疗,太后也带病赶到现场等候了。

    按常理陛下这时候最应该出现在儿子寝宫里,亲自等待儿子被治疗的结果。

    什么事能比皇子的生死安危更重要呢!

    就算有天大的事,难道不能暂时放一放吗

    这些所谓的忠心耿耿的大臣们真是过分,一个个逮住机会就说个不休,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显示他们为国为民的忠心,可你们怎么就不想想呢,陛下也是人啊,是凡胎**的人,在身为君王的同时他还是父亲,他的儿子正在生死线上挣扎你们不知道吗你们为什么不可怜可怜陛下啊!

    没人知道刘长欢内心的撕扯。

    陛下的御案前,尹相国踏上前一步,一脸愤慨:“都是陛下仁慈,多年来一直宽容他们,这才一日日助长了白峰老儿的反心。现在可好,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弄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给我们,他是把我们当傻子啊,还是把他自己当傻子!”

    其余人静悄悄听着。

    正禧皇帝却不生气,相反笑眯眯地望着大家。

    尹相国咽一口口水,老脸上笼罩着一层乌黑的云:“这条路他早就想好了,早在陛下第一次派人去请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也许,比这还早呢,他早就把软玉全部转移,然后像猫玩耗子一样把我们这些钦差一遍遍地戏耍够了,才放一把火,逃了。最后还要扣一顶不仁不义的帽子给陛下。”

    正禧皇帝的笑意僵硬在脸上。他笑不出来了。

    刚才尹相国说他“仁慈”,他乐意听,听着舒服,为帝王者,哪怕是十分暴烈凶恶,却还是希望能在黎民百姓当中落一个仁慈的口碑。仁慈不等于软弱,这个他比谁都清楚。

    但是,尹相国这张臭嘴,越来越损,越来越不留情面,他脸上挂不住了。尹相国这样严厉的措辞,所指方向自然是白峰,他就是要抓住时机把白家推入万丈深渊一丝生机都不给留,这一点作为君王,正禧皇帝心里更清楚,但是尹相国**裸指出真相,他作为帝王脸上挺挂不住的,白峰作为一个旧日的臣子把手段都玩到这么嚣张的程度了,是不是同时也在说明他这个帝王的无能呢

    尹相国察言观色,知道自己现在说得越狠,越能戳中到陛下心窝里,随后陛下才能以更大的决心和力度展开对白峰一伙的搜捕和诛杀,最好是毁灭性的报复。

    “李度念呢,这件事他怎么说”陛下忽然转移了话题。

    李度念被宣了进来。

    李度念明显消瘦了,他咚一声跪在地上开门见山:“白帅家中失火,等我们赶到,白府已经夷为平地。白家人一个活口都没有。陛下,不管是天火还是有人蓄意纵火,还是不小心失火,小将作为昔日在白帅手下走出来的一名兵丁,小将都替白帅一家恳求陛下,能好好查查此事,还白峰一个清白,还天下一个真相。”

    众人心里一凌,想不到此刻李度念倒有勇气再提自己和白峰旧日的关系。

    这不正是他这些年一直沉默的雷区吗

    都是去清州府抄斩白家的人,人家秦简回来就只字不为白家辩护。

    大家不由得替李度念担心。

    只有尹相国和正禧皇帝同时看这个李度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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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3 奇迹
    “你算是来了——”太后看到儿子终于来了,挣扎站起来,一把抓住了皇帝的手。她手心里满满的都是汗。

    皇帝心里一震,知道太后心里正为孙子的生死担心,他强撑着笑了,“说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刘长欢跟朕说过了,说这姑娘定在午后给乾儿治疗。那就叫她治吧,反正乾儿的病情我们也清楚,王太医都没治了,所以,只能求菩萨多保佑了。”

    太后抹泪,点头:“是啊,哀家刚才还在这里跟孩子们说呢,能治好呢,是好事,说明我们乾儿福大命大,万一真要是治不好呢,我们也要接受事实,毕竟乾儿的伤势太严重了。”

    皇后也在抹泪,却摇头:“这孩子我见了,确实太年轻了,但是她既然要治,说明她是有把握的,万一没把握,她哪来的胆子进宫呢我们乾儿可是金枝玉叶呢,她要是治不好——”她毕竟是皇后,后面的话说出来就太**份了,所以她收住了。

    “开始多久了”皇帝问。

    一直跪在地上把门的扬大闻磕头:“有两个时辰了。”

    “这么久”

    “是啊——”皇后再次落泪,“都这么久了,是不是我们乾儿真的没希望了”

    皇帝抓住她的手,紧紧捏住,“但愿有奇迹出现吧。”

    室内,白玉忽然抬头,看王太医,喊:“汗。”

    王太医抓起一片粗布给她擦了额头的汗。

    这姑娘是太紧张了,也是有点体虚,这两个时辰里他都已经替她擦了无数次汗了,那汗水还是顺着发髻不断地渗出来。

    不过老太医倒是深深佩服这姑娘的定力。

    两个时辰里,他给五皇子的伤口擦拭了无数次药汤,止痛的,止血的,消肿的,他来来去去地走动脚跟都有些疼了,但是这姑娘弯着腰一直对着那伤口切割,她像绣娘绣花一样围着匕首四周切割了一圈儿,最后终于抬起了手。

    王太医感觉自己的一颗心都要被人拔下来了。

    白玉姑娘深呼吸,定了定,慢慢抬手,抓住匕首,慢慢地往出抽。

    终于抽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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