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山剑场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无罪
他能保证,他早已经对天下人说过。
王惊梦侧转过身去,他点了点身后的草庐。
所有人一怔。
在绝大多数人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时,王惊梦的声音已经接着响起,我师尊都说过,我的天赋甚至在他之上,那对于剑意这种事情,我当然是绝对的权威,我说谁有问题,谁就有问题,而且没有人可以反驳,因为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人比我更擅长,没有人比我更权威。
所有人都无言。
因为这好像的确是无可辩驳的道理。
云棠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很喜欢这种霸道的感觉。
我可以证明我对于剑意的感觉超过你们所有人这件事。
王惊梦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看着唐寒鱼:如果你觉得是我瞎说,是我要故意陷害一个不认识的师长,那你也可以拿出证明,拿出你绝对没有做心虚事情的证明。
但现在,要查,便一定会从你开始。
王惊梦看着他,接着缓缓说道:从你所做的一切事情,接触的一切人,包括你在巴山剑场的一切活动轨迹。
唐寒鱼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面色慢慢的变了。
他的双手不断的颤抖起来。
第五十一章 看尽剑经
你们不可能查出什么。
他的双手不断的颤抖着,慢慢的抬起头来,然后用一种很古怪的神色看着王惊梦,看着余左池和其余人。
为什么要查呢?
他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然后继续说道:难道你们不觉得,有能力杀死顾离人的人,也应该能够轻而易举的杀死你们吗?
老虎吃人,但人还是会杀老虎。
王惊梦看着他说道:而且有些事情,是哪怕失去性命也要去做的。
唐寒鱼用古怪的眼光看着王惊梦,但在他再次出声之前,余左池的声音响了起来。
做任何事情都有代价,杀顾离人的代价,比杀世上绝大多数人都要大得多,同样,要杀死我们,那人也要付出足够的代价。
余左池平静的看着他,说道:没有人能够无休无止的不断付出这样的代价,而且巴山剑场有关谁的剑最强便谁拿主意的规矩,并非有关权势,而是有关一句老话,天塌下来,也有最高的人顶着。
我不知道你在怕什么。
他认真的看着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的唐寒鱼,缓声说道:巴山剑场最高的是顾离人,有什么事情,自然是他顶着,现在最高的是我,那人要杀,也要先杀了我。
我觉得你是真傻。
云棠冷笑起来。
这是巴山剑场自己的事情,她在这里属于外人,按理而言,这个时候她不应该发声,但这不是她的性情,她想说便说,天要下雨,你害怕下雨,但你自己却将挡在你头顶的那柄伞给刺破了。你傻不傻?
唐寒鱼紧抿着双唇,他没有说话,他的衣衫被自己的冷汗所浸透。
唐寒鱼!你到底做了什么,是谁害死了顾离人!
一名老者愤怒的厉喝出声。
现在所有人都不再怀疑王惊梦的判断,都已确定唐寒鱼的确有问题。
你们不可能查出什么。
唐寒鱼慢慢的抬起头来,他苦笑起来,因为哪怕你能从顾离人的身上看出些蛛丝马迹,但也不可能从另外一个死人身上看出什么。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就死了。
他的体内响起无数道破裂的声音。
破碎的脏器和鲜血,从他的口鼻之中狂喷而出。
白痴就是白痴。
云棠看着倒下死去的唐寒鱼,嘲讽的说道。
很多巴山剑场中人对她怒目而视。
虽然唐寒鱼肯定是和顾离人之死有关,但他毕竟是巴山剑场中人,而且死也已经死了,似乎轮不到她这样的一个外人如此说。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云棠却是好不回避那些愤怒的目光,她脸上嘲讽的神色反而更加浓烈了一些,难道他是想保护那个幕后黑手?他这样一死了之,自然是想要保护他在意的人,家人或者好友,但幕后那人难道会容许别人从他的家人身上查出些线索?如果我猜的不错,等你们去追查那些线索时,他的那些家人或是好友,恐怕早就死光了。
齐王朝的巫晶,楚王朝的黑梦。
余左池点了点头,道:只是能够拿来这两样东西的人,世上便没有几个。
云棠也点了点头,哪怕对于秦王朝之外的其余王朝,都很想灭掉秦王朝的最强剑师,但也需要布局的人有足够的实力,让他们觉得交出这两件东西给他之后,便一定能够杀死顾离人。
对于生意而言,这样还不够。
戚寒山深吸了一口气,他缓缓的说道:只是杀死顾离人,齐王朝和楚王朝未必就愿意给出那两件至宝,这背后组局的人,一定还要给予更多的利益交换,否则对于齐王朝或是楚王朝而言,便是亏本的生意。
说的对,换了我是齐王或是楚王也是一样,凭什么要杀一个对各朝都有威胁的人物,却只有我们出钱出力?
云棠淡淡道:但不管如何,组局者一定是权倾朝野的权贵,而且他一定认为顾离人对他做某些事情有着致命的威胁。
那也不一定。
戚寒山看着她,说道:或许顾离人本身也都是交易的内容。
也对。
两度遭受戚寒山辩驳,但是云棠却毫不生气,她自嘲的微微一笑,道:在我等看来,世上事便是横来直去,一笔一划,有仇怨便是一剑斩去,干净了断,但在那些上位者而言,世上的所有事都是交易。
你接着准备如何做?
云棠说完那几句,已生归意,在她离开之前,她认真的看着王惊梦问道。
她这一生敬佩的人不多。
顾离人算一个,余左池也算一个,但王惊梦,却也算得上一个。
虽然只是晚辈。
我要去长陵。王惊梦说道。
云棠很惊讶他的干脆,微笑道:为什么。
此事发生在秦境之中,若说权贵,自然脱不开秦王朝的权贵,秦王朝的权贵,都在长陵。王惊梦说道:我师尊之死是大事,但要以我师尊之死为交换的,也一定会是大事,只要有这样的大事发生,我便能找出做这件事的人是谁。
云棠的眼中再次充斥欣赏之意,有道理。
长陵诸派修行者云集,无数宗门的修行者都在长陵,我要看尽剑经,看尽诸门诸派的剑法。王惊梦道:既然我已经记住了杀死我师尊的那些剑,只要我能看尽剑经,我就能找出是何宗的剑师参与杀死了我师尊。
真相和阴谋就如手中抓取的沙子。
云棠有些感慨,她觉得王惊梦终究不愧自己的那颗蛟丹,她看着这名自己欣赏的晚辈,道:你说的不错,沙子抓得越多,五指之间便终究抓不牢所有沙子,终究会有沙子从指缝掉出来。
云棠在转身离开之前,她对着余左池微微颔首,道:有空可以去云水宫看看。
余左池微羞,又微喜。
不过话虽如此,看尽剑经,挑战所有剑宗强者真是好大的气魄。云棠的声音在山道上传来,可惜顾离人就是顾离人,也只有他找得到你这种弟子。若是被我遇见,我也一定要将你收入云水宫。
第五十二章 她的时间
长陵,渭河港。
谓之河,实为大江,此时长陵这最大的港口之中,万舸争流,无数商号的旗帜飘扬。
在胶东的海港之中,多的还只是秦境内的船只,但渭河港中,诸朝通商,可以看到天下各朝的商号云集。
站在高端俯瞰这港口,如同可以看到天下无数的财富流进流出,一刻不歇。
当一只分外庞大的船只驶入这港口时,港口之中,无论是船上还是港口岸上,无数人的目光都被吸引,无数声惊异的声音汇聚起来,如同潮水一般拍击在这港口的水流之中,拍击在船身上。
这条大船比起其余商号停靠在这里的最大的大船还要大出一倍不止,这种大船的龙骨木材便十分难得,造价可以用可怖来形容。
但只是大,也可能是虚胖,并不能令人震惊。
此时这艘大船真正令人吃惊的地方,是它的船身之上都充满着森冷的反光,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金铁。
这是玄甲大船。
这种周身覆盖着玄甲的大船,建造到如此庞大的程度,已经能够抵御惊涛骇浪,能够航行到距离陆地很远的海域。
在过往所有的朝代里,那些海域被称为未知之地,那些没有人迹却出产富饶的海岛,很多都被称为海外仙山。
这样的船只不只需要惊人的财富,还需要强大的工坊和世间最优秀的工匠的支持。
而这种建造完成的船只,在此时很多港口人的眼中,本身便意味着带来巨大财富的生意,让他们的眼睛火热了起来。
是胶东郡门阀的大船。
前年听说胶东郡郑氏门阀汇聚其余胶东郡门阀,说要建造可以通航海外的大船,先前觉得这些泥腿子要造这种东西,简直就是笑话,没想到
看着这条大船上的一些标记,许多人轻而易举的认出了这条船所代表的身份,这样的谈话声在很多船上同时响起。
长陵再大,不走出去也只是井底之蛙。
在一条船头拥有紫色标记的大船上,一名身穿紫色华服的男子嘲讽的看着周围那些船上出声的人,将胶东郡那些门阀都看成泥腿子,那你们恐怕便是泥腿子底下踩着的蛤蟆。
听着他这句话,他身后一名青衫文士微微的一笑,似乎十分赞同。
胶东郡门阀这些年连楚地的一些巧匠都搜刮了过去,造出这样的大船只是时间问题,能从胶东郡航行到此,这样的大船航行远海也不是什么问题。
这名身穿紫色华服的男子微微的蹙起了眉头,眼中却是有些隐忧,只是胶东郡门阀行事一直低调,如此将这只船展现,一定有所用意。
紫色为贵,贵来自稀有,事实上天下各朝,也只有极少数的工坊能够制出这样纯紫色的布料。
这少数几个工坊之中,便有属于这个男子所在门阀的工坊。
在这名男子的眼中,此时的长陵已经不算太平,胶东郡郑氏门阀在这时以这种姿态进入长陵,便有着非同寻常的意味。
郑袖在这条大船的船舱内。
整个船舱都被她的光芒照亮。
仿佛整个世上最艳丽的色彩都汇聚在了她的身上。
她身上的衣衫用最华贵和柔软的丝线编织而成,镶嵌着无数色彩绚烂的珠宝,这些珠宝许多都来自深海,是这世上绝大多数权贵都没有见过的。
这件衣服很沉重,色彩太过绚丽,或许绝大多数女子穿着都会觉得艳俗,都会给人色彩太过杂乱之感,然而无论是衣服本身的沉重,还是这无数艳丽的色彩,她却都能够承受。
她的绝色,超过这件华衣上任何的色彩。
天色并不好,乌云沉沉。
一名身穿黄袍的中年男子来到她的身前,认真躬身行了一礼,然后凝重道:可能会有暴雨。
不会有。
她摇了摇头,说道。
这名身穿黄袍的中年男子愣了愣。
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
他是常年跟船在海外的修行者,对于风雨之事的判断,超出世间绝大多数修行者。
在他看来,此时港口上这气候,在接下来半个时辰里,下雨的可能性已经非常的大。
我说不会有,便不会有。
郑袖站了起来,说道:不需要有任何改变。
说完这句,她便朝着船舱外走去。
已经到了时间。
这已经是她的时间。
她并不通天气,但在她看来,胶东郡以如此方式进入长陵,这本身便是一场豪赌。
她现在就如同汇聚着整个胶东郡的气运,她便是要和天赌。
她赌不会下雨。
不知为何,她有着莫名的信心。
数名黄袍修行者在船舱门口躬身。
她便从他们的中间走了出来。
当她的身影显现在船上,落入这港口之中所有人的视线时,整个港口的声音彻底消失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无法移开。
整个港口似乎失去了所有色彩,包括那名权贵身上的紫色。
所有的色彩都好像全部汇聚在了她的身上,然后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许多商船上的女眷看着这名来自胶东郡的少女,她们的脸色不由得变得惨白。
脱毛的凤凰不如鸡,而和这名胶东郡的少女相比,她们似乎才是真正来自乡下的土鸡。
无数目光之中有无数的意味。
郑袖平静的抬起头来,看向乌云沉沉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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