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不言

    殷然有些不明白地看着霞：“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被他这么一问，霞心里有些触动，瞄了一眼躺在那里的何瑾，而何瑾只感觉霞又跟自己对视了一下。

    “我能感觉到瑾就躺在那里。”霞顿了一下才说道。

    殷然心里咯噔一下，这下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要大半夜来了，就揣着明白装糊涂地说道：“她是躺在那里啊。”

    霞摇头：“不，我说的是，我能感觉到她，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殷然皱眉，心想果然还是躲不过去啊。

    可就在这个时候，霞以为殷然在犹豫，就压低了声音说道：“之前我在窗外都听到你说话的声音了。”

    殷然脸色煞白，这才想起来刚才的事情，看样子她并不是偶然路过才踩碎了瓷碗，而是早就在窗外待了一段时间了。

    见到殷然表情变了，霞就知道自己说对了，勉强克制着激动的心情，胡编地说道：“放心，我有时候也能感觉到一些东西的存在……我不会说出去的。”

    殷然能看到‘弥留之人’这件事情只有纪叔和南宫阳知道，可至于南宫阳是怎么知道的，殷然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后来殷然也问过，南宫阳只是说‘就那么知道的呀’来搪塞，后来殷然也就不追问了，他知道南宫阳不会说出去的。

    可现在这件事情被第三个人知道了，殷然心里就没有底了。

    对于霞，殷然并不了解，算上今天也只是见过了三次而已，除了名字，和跟何瑾的关系之外，其他的一无所知。

    殷然不敢也不能承认这件事情，咬着牙说道：“我想你误会了，我刚才在打电话。”

    “说头七之类的，我都听见了。”霞继续追问。

    就算被听到了头七的事情，可殷然一直坚持自己在打电话，几番追问下来，霞就觉得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真是死鸭子嘴硬，霞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不过却说道：“既然你不想说你的，那我说说我的吧。”

    殷然皱了下眉，没有吭声。

    霞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有时候心思还听细腻的，这种说话上的陷阱都没上当，如果他刚才点头了，就说明他刚才不是在打电话，而是……

    可霞暂时也不想追问这件事情了，看了他一眼就说道：“我经常能感觉到看见了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你是说……”殷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霞就看向了何瑾，殷然愣了一下，顺着看过去，就见到何瑾正紧张地看着霞，似乎是要说话，殷然就偷偷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霞看了一会儿才说道：“比如现在，我就感觉瑾在看着我，我能有一种跟她在对视的感觉。”

    虽然霞这么说着，可直觉告诉她，霞并没有真的死亡，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身体冰冷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殷然心里咯噔一下，何瑾也是满眼诧异。

    不过说完，霞就扭过头去看殷然了，紧接着说道：“就在瑾出事的时候，我得知消息立刻就感到了现场，看到车破损严重的时候，我就感觉情况不妙，因为我……在另外一个根本看不到她的不远处，感觉到她就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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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日子错了
    这怎么可能！

    殷然惊讶地看着已经坐了起来的何瑾，自从见过‘弥留之人’以后，还从未见到过现在这种状况。

    何瑾放下已经看了好几遍的手，回头看了一眼躺在木板床上自己的遗体，发现自己的心情竟然无比平静，这才扭头去看向殷然。

    “我这是怎么回事”何瑾从床上下来，赤脚站在那里盯着殷然。

    见鬼了！

    殷然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形，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只感觉喉咙里咕噜一声，在这个寂静的气氛下特别显眼。

    吞口水的声音被何瑾听到，她这才注意到殷然一副害怕的样子，立刻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没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看把你给吓得，好像我会害你性命似的。”

    “不，不是……”殷然虽然没这么想过，可一想到八成是见到鬼了，下意识就觉得有些可怖。

    见殷然嘴硬不承认，何瑾又咯咯笑了两声，轻盈地走到了殷然面前：“你没有见过‘弥留之人’这个样子是不是”

    殷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点了点头。

    “那我为什么这个样子呢”何瑾也有些想不明白。

    不过殷然见她虽然站在自己面前了，可身上的样子还跟躺在木板床上的遗体一模一样，穿着同样的白色长裙，赤脚。

    这件裙子是今天白天的时候才换上的，殷然在心里嘀咕着，似乎已经快抓到了一些门道。

    何瑾抬起了自己的刚才看了很久的手，说道：“会不会跟霞临走前摸了我的手有关系，她不是说偶尔能感觉到一些鬼魂的存在吗”

    她

    殷然觉得不应该是这样，但就目前的来看，也是有可能的，但殷然内心并不倾向于这一点，就问道：“在你坐起来之前，你有什么征兆，或者感觉吗”

    何瑾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感觉我可以坐起来了，我就坐起来了，就跟醒过来起床一样，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那怎么会这样呢……

    殷然想不明白，就劝说道：“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但请你不要随意走动的比较好。”

    “为什么”何瑾有点不明白。

    殷然说不上来，就说道：“没有为什么，我觉得你还是不要随意走动的比较好，因为从来没有弥留之人出现过这种情况，我有点担心你。”

    “我已经是个死人了，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何瑾有些不以为然地看着他。

    看她的样子，殷然就知道，显然她是不在乎现在这种状态的。

    “不行，你不能离开这里。”殷然张开双手揽着她。

    何瑾愣了一下：“让开。”

    殷然丝毫没有让步，坚持着说道：“我这是为了你好，要是你灵体受到了什么损伤可就麻烦了。”

    “什么东西能伤到我啊，我都已经是个死人了。”何瑾丝毫不在意。

    殷然自幼跟着纪叔也听过不少东西，虽然一开始不太相信，可现在这种情况也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一切关乎于‘阳’的东西都能伤到你。”

    “阳现在是凌晨啊。”何瑾觉得有些可笑。

    轰隆——

    话音刚落，突然一颗炸雷就打在了屋外，地面都跟着颤了一下，给殷然吓了一跳，脸色发白的跟何瑾对视着。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何瑾也被这颗炸雷吓坏了，更没想到的是，殷然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殷然感觉口干舌燥，有些喘不上来气，不过还是强忍着说道：“求你别离开这里。”

    可殷然说完就感觉双腿无力，整个人全身直冒冷汗，根本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去阻拦何瑾有心无力。

    何瑾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可外面现在电闪雷鸣的，她从来就害怕打雷，何况殷然还帮过她，就关切地蹲下来，想要扶他却做不到，只能说道：“你这是怎么了”

    “去找纪叔……”

    何瑾这才想起来那个只见过一面，就让她浑身感觉到恐怖的老头，登时心有余悸，可见殷然看起来快要不行了，就咬着牙说道：“哪个屋”

    殷然没有说话力气，只好用抬了一下下巴，指了大概的方向。

    “你坚持住。”何瑾说完就跑了过去。

    咚咚咚——

    纪叔睡得正香，就被一道炸雷给惊醒了，而且听起来劈在了很近的位置，登时心里咯噔了一下，想起了殷然来。

    纪叔的外套还没披上，就听到有敲门的声音，不知道大半夜是谁回来敲他屋子的门。

    “谁啊”纪叔感觉外面的不像是殷然，就隔着门问了一句。

    听到里面有了回应，何瑾正开心，可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好，担心说了自己的名字吓到这老头。

    “殷然出事了。”何瑾没时间考虑了，只能这么说了。

    一听到外面是个女人的声音，纪叔就感觉不对劲，再加上外面电闪雷鸣的就让人感觉阴气极重，可听到外面说殷然出事了，就迫不及待打开了门。

    纪叔一开门，见到何瑾站在门外，诧异看着她：“是你！”

    何瑾也没想到竟然没有吓到这个老头子，就强忍着扑面而来的恐惧，指着殷然倒下的方向说道：“在那边。”

    纪叔看了一下，就脱下褂子递给她：“帮我拿着。”

    何瑾想都没想就哆哆嗦嗦



第13章:头七
    电闪雷鸣，钟燕楣下车就撑开了伞，可裤脚还是被打湿了。

    她好像根本没有察觉一样，神情焦急地推门就进了殡葬馆，收起伞，随手就将伞靠在了门边。

    这时候纪叔也从里面出来，钟燕楣见了就急忙问道：“怎么这么着急打电话叫我来”

    “跟我来吧。”

    纪叔说着，把早就准备好的香点了，在钟燕楣周身晃悠了一圈，让她整个人被烟雾覆盖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吸气，吸……”

    钟燕楣皱了下眉，虽然不明白，但还是照着做了，跟在后面，整理了一下头发上的水珠，心里就感觉宁静不下来，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您这是……”

    见她照做了，纪叔这才点了点头，灭掉了香，伸手引着她继续往里面走：“例行的事情，不要在意。”

    “是不是瑾她有什么……”钟燕楣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说到一半就顿住了。

    纪叔没有说话，只是在前面走着。

    不过这正好经过了殷然的房间，何瑾一下子就听到了钟燕楣的声音，整个人愣了一下：“是我妈！”

    “啊”殷然有点没反应过来，刚才外面打雷闪电的，只听见外面有说话的声音，并不真切。

    何瑾绝对不会听错的，直接就站起来，殷然想要拦住她，可她的动作太轻灵了，只好打开门追了出去。

    等殷然到了停尸间的时候，正看见何瑾站在钟燕楣旁边，而钟燕楣根本就看不到她，只是盯着木板床上的遗体。

    “妈！是我啊！”何瑾在旁边不断地喊道。

    可钟燕楣一点反应都没有，侧着头声跟纪叔说道：“叫我来到底是什么事儿，您就知道说吧。”

    这时候殷然大步走过去，先是跟钟燕楣打了一声照顾：“钟姨。”

    见钟姨点头，殷然才声对纪叔说道：“纪叔，你说今天必须出殡是怎么回事”

    “今天必须出殡”钟燕楣听殷然这么一说，整个人都愣了。

    等她回过神儿来，不解地看着纪叔：“您把我着急忙慌叫来就是因为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出什么问题了吗”

    一听到谈论起这个话题，旁边的何瑾知道妈妈看不到她，索性就在殷然偷偷的示意下安静下来，等着看纪叔怎么说。

    纪叔看着何瑾的遗体叹了口气，然后又瞄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何瑾，其间钟燕楣察觉到了他的眼神，顺着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看见，心里就觉得这人神神叨叨的，有些古怪。

    “今天是你女儿的头七。”纪叔简单明了地说道。

    虽然已经在刚才听说了，何瑾和殷然还是觉得诧异，只有钟燕楣惊呼了一声，不可置信地说道：“您这是搞错了吧，我女儿才过世三天，今天怎么可能会是头七呢”

    这个问题纪叔也想了很长时间，始终没有一个好的解释，只好说道：“有句俗话说，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就是说生死有命，死期早就已经定下来了，无论你怎么挣扎，你的死期就是那天。”

    这话听得殷然都很迷糊，更别说钟燕楣了，她感觉纪叔就跟在说天书一样，只有何瑾咬着下嘴唇沉默了。

    “您还是说的明白一点吧。”钟燕楣问道。

    纪叔犹豫了一下，见到钟燕楣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显然这几天都没怎么睡好觉，当下想起了旁边的殷然，动了恻隐之心。

    纪叔叹了口气：“好吧，我说的直白点。就是说，你的女儿在车祸前四天就已经是死期了，所以算到今天，刚好头七。”

    殷然听了头皮发麻，暗暗吸了一口凉气，诧异地看着旁边的何瑾，也就是说她在死的前四天就已经死了！

    钟燕楣觉得这个事情不可能，当即严肃起来：“我一直很敬重您，但这种事情您可不能拿来忽悠人。”

    殷然见纪叔没有说话，就拦在两个人中间对钟燕楣说道：“钟姨您先别动气。”

    除了这个，殷然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顿时脑子有点发懵。

    倒是纪叔不紧不慢地掐算了几下，平静地说道：“我想可能是你祖上积福，让你女儿多活了四天。”

    钟燕楣听了这话也不好生气，可这听起来太玄乎了点，就问道：“那您说怎么办”

    “正午之前出殡火化。”纪叔当机立断道。

    钟燕楣诧异地看着他：“这么快”

    殷然也觉得纪叔这个决定有点太仓促了，就声提醒了纪叔一声：“纪叔，七不抬呀……”

    “我这里就可以火化，什么抬不抬的，根本不用在抬其他地方火化了。”纪叔瞪了殷然一眼，让他少说两句话。

    殷然被一句话就怼了回来，登时就不敢再多嘴了，可看向何瑾的时候，却发现她一直沉默着。

    钟燕楣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听纪叔的，这件事情太突然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确定今天就是女儿的头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