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运娘子山里汉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枝上槑
她担心的是,关山能不能承受村民们异样的目光。
而关山想的是,自己会不会觉得他丢人,或者害自己成为村里的笑话。
至于他脸上的那些伤疤,自始至终都不在他的关注范围之内。
这种心态,季妧自愧弗如。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季妧亮出那半截小木棍,“这个给你,先试试。”
关山看看那木棍,又看她,点头:“你来。”
季妧:“……”好的,大爷。
他个头太高,站着的话季妧够不到,两人又回到堂屋。
关山在凳子上坐下,季妧以手为指,为他将发理顺,而后分为两部分,前面的发峦起,借木棍束于头顶,后面的则由其披散。
弄好后,季妧拍了拍手,绕到正面细细端详。
头发束起来,伤疤果然全部暴露了出来,不过同样的,五官的轮廓也更加立体分明。
鼻似巍峨的山脉,眉似出鞘的利剑,眼似沉凝的湖面,唇虽然薄,但形状很美,适合……
季妧咳了一声,视线从他脸上移开。
“那就这样吧,衣服鞋等会儿先换下来,明早再穿。中衣就先别脱了,怪我粗心,天这么冷了也没给你添厚衣裳,等明日忙完,再托谢婶子给你做两身。其他也没什么,我就先回去了,那边还有的忙,你就……安心待嫁吧。”
 
第328章 烧荷包
关北这边,成婚头一天子孙要去拜坟,以告慰祖先求得庇佑。
不过这是男人们的规矩,女儿家是不用的。
但季妧的情况不一样,她既是户主,又是招赘,行事比照男子来,未尝不可。
主要季连柏和卫氏就剩她这么一个后代,人生大事,不去说一下,实在说不过去。
这两天院里人来人往,闹腾是免不了的,大宝一直关在西屋不出来,不过有季明方陪着,他又迷上了剪纸,季妧也不担心,一个人提着篮子去了西南坟山。
站在季连柏和卫氏光秃秃的坟包前,季妧半晌无言。
说什么呢没什么可说的。
亲事是假的,连她这个女儿都是假的。
用树枝拨拉着燃烧的火纸堆,季妧心里略不是滋味。
年前那次来上坟,还想过等春暖花开就给他们夫妻俩迁坟,谢寡妇知道后却劝她三思。
按这边的说法,被迁出祖坟的,那都是生前犯了大错或者罪大恶极之人。而且几年都过去了,突然挪地方,亡者在地底下也不得安生。
季妧虽不信这些,却也不想平白给季连柏和卫氏招惹议论,迁坟的事便就此搁置。
反正逢年过节扫墓祭奠,绝不委屈他们就是。
这也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不,或许自己还可以为他们做些别的……
离开前,季妧又绕了点路,给大宝爷爷烧了些纸钱,虽然不年不节的有点奇怪。
从坟山回到家,太阳已经落山。
堂屋门口长条桌案已经摆上,上面放着瓜果点心等一应贡品,桌前地上还搁着一个蒲团。
祭祖之后,安神自然也不能忘。
季妧跪下,按交代磕了六个头,又上了三炷香,这才算完。
这时候院子里该忙的也都忙的差不多了,因为明天要起早,大家晚饭也不肯留,早早回去了。
季妧进了东屋,发现已经换了红色的炕席,炕席反铺着,四周撒了不少干果。
床也请人铺好了,旺婶子和高婶子铺的,她们儿女双全,双亲都在,正合适。
谢寡妇没急着走,把第二天的流程和礼仪叮嘱了又叮嘱,比如叩头怎么叩、拜堂怎么拜、吉祥话该怎么说之类的。
季妧想说不必太较真,然而这话她说的喉咙都起茧子了,根本没人听她的,尤其心心念念想让她“风光大嫁”的谢寡妇。
自己的一个决定,害的大家累成这样,季妧心怀有愧,自然无比配合,谢寡妇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谢寡妇盯着她又演示了两遍,这才肯放心。
“还有,还有那个……”
季妧一看她突然尴尬起来的神色,就知道谢寡妇要说的是什么了。
她不尴尬,就是心虚,因为这些压根用不到。
“那个,谢姨,你不用说了,我知道……”
“你知道”谢寡妇一愣,随即想到什么,“是不是你娘最后那段日子教给你的唉,你娘她到最后都不放心你,临去还拉着我的手,托我……罢了,你既知道,我也就不啰嗦了。”
季妧心里突然有些酸涩。
可怜天下父母心,卫氏弥留之际还牵挂着唯一的女儿何去何从,而她身边唯一能够托付的,也就只有谢寡妇这么一个。
“大喜的日子,别多想了,你娘知道你长大成家,不定怎么开心。”
谢寡妇宽慰了几句,又问季妧要不要请人过来压床。
按说,迎亲前一日,女方要派人到男方家与男方共同铺设房屋,床榻桌椅之类由男方家负责,毡褥帐幔之类由女方家负责。
铺房之后还要备礼暖房,然后让去的亲戚在房中看守着,新娘子入房前,不许外人入房。
但两类人除外,一个是新郎官,还有就是男方那边找来压床的男童。
而关于压床的说法,各地不一。
有说是新娘的床有灵气,睡睡可治百病。
也有说延请四五岁的男孩儿来压床,象征新娘婚后早早生育、多子多福。
总之就是图个吉利。
“什么都是你准备的,你又不挪屋,反倒是他过来住,那要压也是压这边的床……”
谢寡妇有些为难,男童倒是好找,就是怎么个压法呢
让关山提前过来,不合规矩。让季妧和俩男童一块,也不像话。
季妧自己也觉得挺恶寒的,而且她并不觉得有这个必要。
“还是算了吧谢姨。”
谢寡妇叹了口气:“那行吧,锅里给你煮了咸菜粥,大宝吃过了,你也赶紧吃一碗,吃完早点睡。”
季妧点头,谢寡妇这才出门。
谢寡妇走了没多久,胡细妹过来了。
自打胡大成去了村塾,谢寡妇又在作坊上工,她就再也不能随随便
第329章 意外财
从灶房出来,季妧先去了西屋。
大宝睡的很香,捏他脸蛋都没有醒,季妧笑了笑,给他掖了掖被子,便端着油灯回了自己房里。
躺下半天,仍旧毫无睡意。
披衣而起,游魂似的在屋里转了两圈,最后在书桌前的圈椅里坐下,望着窗外浓浓夜色发呆。
到了这一刻,季妧才真正有了些真实感——
明天她就要成亲了,不管真的还是假的,她的名字,就要和另一个男人出现同一个户籍上。
村里人不知就里,连胡细妹都问她,这么突然,是不是因为宋璟
可想而知,这种猜测得有多少人认可。
人都说夜阑人静,是最容易澄心见性的时候。
季妧扪心自问,她走这步棋,真的只是因为康婆子和季秀娥的逼迫吗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应对,真的非如此不可
还是因为放不下宋璟,出于一种幼稚的报复心理,他另娶,她便另嫁
又或者是纯粹的自暴自弃、破罐破摔。
季妧闭目,把这些时日来犹如一团乱麻的思绪,一条条捋顺,一条条分析。
最后得出的结论,让自己松了一口气。
她和宋璟,结束了就是结束了,没有不甘,没有赌气。
作出这个决定,与他无甚关系。
只是提前爆掉一个隐雷而已。
等过个一年半载,关山离开,她成了弃妇,便再没有人能拿婚嫁之事要挟她。
当然,女户加上弃妇,她这辈子跟婚嫁之事大概也就无望了。
那也无所谓。
于她而言,想尝试的已经尝试,今后应该不会再做什么出格的事。却也不愿就此走进一段别人安排的婚姻,然后余生只剩下相夫教子。
她可以在框架里平静生活,但不能活得没了自我。
反正,立女户,她不后悔。假成婚,她也不后悔。
走出的每一步,没有意气用事,都是前后权衡的结果,这就够了。
想通之后,眼前一片清明。
季妧长吁一口气,正打算回去接着睡,忽然想到什么。
弯腰,拉开书桌左边第三格抽屉,手探进去摸了摸,摸出一个细长的盒子。
不用打开,也知里面躺着一根木头簪子。簪身微微弯曲,体表打磨光滑,而簪子的顶端,雕着一朵待放的海棠。
这是暖房宴那晚,宋璟送给他的贺礼。
因为怕弄丢,总共也没戴过几回,一直放在盒子里珍藏着。
现在再看,竟有种物是人非之感。
荷包烧了,这个也要烧吗
可宋璟送她簪子的时候,他们之间还没有更深的交集。如宋璟所说,这就只是单纯的贺礼加谢礼而已。
烧自己做的东西,和烧别人送的礼物,是两码事。
真就这样付之一炬的话,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点,反而显得她忘不了宋璟似的。
但有没有一种可能,宋璟送她簪子的时候,已经对她……
季妧摇了摇头,阻止自己再想下去,现在想这些也没意义了。
正想把盒子放回原处,啪嗒一声,盒子从手中脱落到了地上。
季妧赶忙捡起来,打开盒盖正要检查一下簪子,突然愣住了。
盒里除了簪子之外,还有一叠纸。
季妧不记得自己有往里面放过什么东西。
心里带着疑惑,将纸卷拿出来,刚展开一角,就瞪圆了眼。
“大周宝钞,纹银一百两……”
这哪是什么纸,这分明是银票!
怕自己看错,季妧揉了揉眼,全部展开后,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
真是银票……
三张,整整三百两……
好像还是官票,到哪个钱庄都可以通兑的。
季妧怔了半晌,回过神来,唰一下起身环视四周。
难道她这屋里,田螺姑娘光顾过
田螺姑娘自然是没有的。
季妧冷静下来,重新坐回圈椅。
几张银票被翻来覆去看了又看,连边边角角都没放过,可是一点标记痕迹也没找到。
她清楚的记得,宋璟把这个盒子给她的时候里面只有簪子。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有人进了她的房间,还往她盒子里塞了三百两。
先不说那人为什么给自己钱,就这个偷偷摸摸潜入的行为,就很让人毛骨悚然。
季妧把有可能进过她房间的人都过滤了一遍。
除了胡家人,她这里平时没什么人来,偶尔来几个,
第330章 夜半翻墙
季妧到灶房拿了把菜刀在手里,蹑步去了后院。
听响动,大黄似乎把人制住了,不过还不能确认。
今晚没月亮,看什么都影影幢幢的。
季妧贴着墙跟转到后院,隐约看见大黄绕着一团黑影在撕咬。
黑影就是贼人无疑了。
那人似乎摔伤了腿,试了几次都没站起来,只能抱着头护住脸,在地上滚来滚去,试图躲避大黄攻击。
狡猾如大黄,打游击没在怕的,每一嘴都落到实处,一时间满院子都是惨烈的叫声。
甲乙丙丁在一旁兴奋的蹦跳着,跃跃欲试。
季妧站在堂屋拐角,一时不知该不该喊停。
喊停的话,万一贼人还有余力,那她岂不就危险了
不喊停就这么干看着,万一大黄把人咬死了,她估计得吃官司。
季妧正犹豫着,忽然自墙头又翻了一个人下来,落地的时候似乎没站稳,还踉跄了一下。
还有同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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