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眼通天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暗形
手眼通天
作者:暗形
一盘大棋,南北相衡。天下众生,皆进局中。有单车直撞,有双马跃边;有炮打两岸,有百将争雄;有国士无双,有大象无形。乱世潮流里,那袭白衣渡江,如小卒过河,一人一剑,一往无前。【骚气无下限的书友交流群:468023716】
第一章 吾孰与剑圣美
“这故事太俗套了吧”
路边驴车上,少年任真倚在车厢旁,嘴里叼了根草杆,看着梧桐树下正眉飞色舞的说书先生,一脸不屑。
“唐家三叔,听你说书都二三十年了,还是这么烂,就不能换个花样整天不是戒指里藏老头儿,就是捡头蠢猪变神兽,敢情您老人家跳崖走狗屎运的机会,比隔壁老王给张寡妇挑水都多!”
这话说完,树下顿时沉寂。片刻后,观众再也憋不住,顾不上老先生的颜面,哄然大笑。
老头儿脸色瞬间绿了,恼羞成怒,抄起屁股底下的马扎儿,就要砸过去。
“放你娘的狗屁!你这小野种才十六岁,就能听老子说书二十年再敢满嘴喷粪,信不信我让那头跟你一样寒碜的瘦驴怀上种,看你拿什么赶车糊口!”
树下又是大笑,这主意够恶毒。
任真以载客进出金陵城为生,全靠这头毛驴混饭吃。它要是怀了孕,不但没法伺候人,人还得倒过来伺候它,今年冬天他可就揭不开锅了。
少年也不生气,跳下驴车,伸了伸懒腰,享受着午后的温暖阳光,一脸惬意。
“那敢情好,三叔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能把驴肚子搞大,硬,实在是硬!您放心,等这宝贝毛驴下了崽儿,我保证让它认您当干爹!”
观众笑得更厉害了。老头儿以毒舌著称,任真这张嘴更是贱得出了名,两人就是对冤家。
老头脸都黑了,也不说话,站起来挽着袖子,就要冲过去揍任真一顿。
任真急忙躲到魁梧的徐老六身后,一副小鸟依人的架势,嘴上却不依不饶,继续调侃。
“三叔还是这副驴脾气!作为你的衣食父母,咱点评几句就算给面子,无非是想让你创新一下,总不能你往咱嘴里灌啥,咱就得吃啥吧”
在观众配合的劝解下,老头坐回马扎上,怒气未消,吹胡子瞪眼地道:“创新创新,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狗屁词儿,一天到晚挂在嘴上!你行你来说,不行就他娘的给我闭嘴!”
“真让我说”任真微笑着走过来,一本正经,手却偷偷伸向盛着蚕豆的小碟里。
老头骤然一僵,他只是随口说说,这小子今天不按套路出牌啊!
任真推开他,一屁股坐到主位上,在所有目光注视下,装模作样干咳半天,才终于开腔。
“人族有南北两朝,江湖有风云双榜。话说半年前,名列风云榜前十的北唐剑圣,顾剑棠,孤身潜入咱们金陵,不知有何图谋!”
一听到“顾剑棠”这名字,原先嘈杂的树下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面露惊异,眼神又透着期待之情。
少年说的哪是故事,分明是最近甚嚣尘上的江湖大事!
“顾剑棠此行,是为了刺杀皇帝陛下,还是寻找传说中的烟雨剑藏这个无从得知。若非绣衣坊勘破其行踪,大家甚至都无法知晓他的降临!”
大树下,任真滔滔不绝,其他人听得出神。
“一人一剑,就想横扫南晋哼,那是痴人说梦!几天前那场惊世之战,诸位想必有耳闻,顾剑棠以一敌四,且战且歌,最后重伤逃窜,不知所踪!”
他略微停顿,伸出左手想抓把蚕豆,忽然想起刚才抠鼻屎用的就是这只,于是缩了回去。
“这些天全城封禁,不准出入,你们可知这是为何”他眨了眨眼,笑容神秘,刻意压低了声音,“据我的小道消息,顾剑棠如今还躲在城里,成了瓮中之鳖!”
说到这里,他恍然记起道旁的驴车,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生怕它趁机溜走。
人群七嘴八舌,开始议论起来。
“不可能吧那可是十大风云强者之一,乖乖,人家稍微一抬腿,还不得十万八千里!”陆瘸子摩挲着手里拐杖,做了个抬腿的姿势。
徐老六轻哼一声,满脸倨傲,“扯淡,你以为他是神仙咱们南晋的强者也不是吃白饭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门!”
隔壁老王放下挑水的扁担,愁眉苦脸,“如果他真的还在城里,咱们岂不是有危险就算他受了重伤,俺也打不过啊!”
任真听着这些闲言碎语,哭笑不得。
这时,张寡妇放下手里正纳着的鞋底,嗓音尖锐,“我看你就是满嘴放炮!你不是自称什么‘金陵百晓生’吗那你倒是说说,顾剑棠究竟藏在哪里”
说这话时,她不忘狠狠瞪任真一眼,显然还在记恨刚才他调侃老王给她挑水的事。
任真一脸黑线,大妈,您还真敢问啊!
“剑圣容貌俊俏,无人不知。瞧你那思春眼神,怕是想偷偷跑去给人家生娃吧”
他偷瞟着她那高耸傲人的胸脯,猥琐地笑道:“既然这么心急,且容我掐指一算,可不敢耽误了你的发情期!”
人群彻底炸了锅,坏笑声此起彼伏。
“你……”张寡妇气得花枝乱颤,胸前那处波涛汹涌,吸引了无数火热目光。
便在这时,一道淡漠话音从不远处传来,令大家笑意凝滞。
“赶路吧!”
话音是从车厢里传出来的。
面红心跳的张寡妇一愣,“小兔崽子,你可真是胆大包天!拉了客人,还敢在这里调戏老娘!”
大家也很诧异,以任真的穷忙性子,今天竟把客人晾在一旁,自己跑来偷懒贫嘴,着实太罕见。
任真瞥了说书老头一眼,往盛赏钱的
第二章 千人千面,手眼通天
他不知死活地赞叹这么一句,有些失神。
顾剑棠当然听到了,漠然盯着他,眉头蹙得更紧了几分。
“你还有一次说话的机会。”
任真缓过神来,这才察觉到他的杀意,赶紧答道:“我是谁我就是个靠赶车为生的孤儿。不过你现在就像惊弓之鸟,看谁都可疑,不相信我也很正常。”
他一手勒住缰绳,跳下驴车,随手掸着粗布褂上的灰尘,“你要是怀疑我,可以选择离开,我也没本事跟踪你,这样你应该能放心吧”
顾剑棠微怔,望着下了逐客令的任真,脸色阴晴不定。
“来南晋前,我云遥剑宗的密报说,你赶车出城多年,跟九门都尉都很熟。万一陷入绝境,只有你最有把握送我出城。所以我才会找到你。”
任真哦了一声,低头站在车下,没有下文。
这态度很明显,你信不信我是你的事,我跟谁熟是我的事。至于愿不愿意送你出城,那更是我的事。
顾剑棠搓弄着指节,目光幽深如渊。
“我,八境上品,北朝剑首。你,初境下品,弱得连蝼蚁都不如。我若想杀你,甚至都不用出手,只要一个眼神就够了。”
他没有再说下去。跟聪明人打交道,要懂得点到即止,更何况,毕竟是他在别人屋檐下,把关系弄僵殊为不智。
“你的意思是,要么送你,要么杀我”
任真何等机敏,立即意识到所有可能性,苦笑道:“要是把你送走后,你再杀我灭口呢那我岂不是白忙活了客死他乡更惨啊……”
顾剑棠双眸微眯,“你有得选吗”
任真闻言,紧攥袖里的拳头,用力咬着嘴唇。
“从见到你那一刻起,我就猜出你的身份。刚才在梧桐树下,我本可以趁机逃命,也可以高声示警,却没这样做,就是因为心里清楚,高风险才会有高报酬。”
他跳上车,却没再赶路,背对着顾剑棠,看不见表情。
“既然确定了你的身份,那就重新谈价钱。我要承担天大风险,既可能被官府杀掉,也可能被你杀掉。区区几文钱,肯定打发不了我。”
顾剑棠叹了口气,神色黯然。
作为一代宗师,落魄到这种地步,竟然会被一个市井少年趁火打劫。
“你想要什么”
任真显然早就盘算好,脱口而出,“孤独九剑!”
顾剑棠嘴角的肌肉急剧抽动,竭力克制着情绪。若非形势窘迫,他恨不得立即将少年斩为齑粉。
任真感受到车厢里紊乱的气流,赶忙解释道:“我更想要你的真武剑,但东西是死的,你随时都能把它……取走。”
他本来想说抢,话到嘴边,还是改成了取。
顾剑棠脸上蒙霜,“所以你选择索要功法。哪怕只能看一小会儿,藏在脑海里的记忆,终归还是自己的,别人抢不走。”
任真点头,眼里透着精光。
“孤独九剑是我的独创绝学,看来你有些见识。我可以给你,不过你得考虑清楚,这样一来,我就有了一个杀你的理由!”
说着,顾剑棠从袖子里取出一块木牌,放在任真面前,让他抉择。
任真听懂了话里深意,还是毫不迟疑地接过木牌。
“你也可以这么想。我天赋绝伦,或许能迅速练成这部剑诀又或许就打动你,收我为嫡传弟子天才难寻,嘿嘿,你未必会舍得下手。”
顾剑棠嗤然道:“你是天才”
任真用力点头,神态骄傲。
“这还用说万一我天赋差些,你就更没必要杀我了。像我这种自不量力的俗世蝼蚁,哪能威胁到您这翱翔九天的鲲鹏!”
顾剑棠勉强一笑,貌似对他的吹捧有些受用,心里对这少年的憎恶却已经到了极点。
“若非事先查过你的底细,我绝不会相信,像你这么聪明的人,会选择以命相赌,想从我这里赚便宜。生死至大,值得吗”
任真应该是没听出话里玄机,扬了扬皮鞭,说不出的得意。
“彼此彼此,只有咱们这种聪明人,才敢孤注一掷,冒天下之大不韪!连堂堂剑圣都敢以命相赌,我这个一无是处的小角色,还有啥输不起的”
顾剑棠冷笑不止,凝望着视线里渐渐清晰的城门,“人微言轻,就凭你的卑贱身份,真能骗开城门”
他能清晰感知到,远处城墙上蛰伏着无数道强大气息。自从那场大战后,南朝便不惜调动全部修行者,监视整座京城。
即便是他,只要暴露行踪,下一刻就会立即陷入围困,身负重伤之下,再难逃脱。
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在任真身上孤注一掷。
看到他如临大敌的神情,任真哈哈一笑,丝毫看不出紧张。
“现在知道怕了早知今日,你又何必孤身犯险。我比天下人都好奇,你这趟来金陵,到底是想做什么真是为了寻找烟雨剑藏”
顾剑棠佯装震惊,“刚才别人夸你是金陵百晓生,我还很不屑。没想到你如此博闻,竟然知道神秘的烟雨剑藏!”
说这话时,一道不易察觉的凶光,从他眼里稍闪即逝。他早就想好,出城后立即杀死这个自作聪明的蠢货。
任真笑而不语,故作高深地瞥向四周。
顾剑棠试探道:“金陵形胜,卧虎藏龙,城里隐居着一位绝世鬼才,常人难见其真容,你应该听说过吧”
第三章 我真是天才
喊出这声暴喝的,并非都尉本人,而是恰巧经过这里的巡城将军。
随着他一声令下,巡逻的士兵一拥而上。他背后那四五名修士,神色沉凝,也有所戒备。
“崔鸣桂,谁给你的权力开门放行!”
听着后方的怒斥声,任真低头坐在车上,看不见表情。
这位不期而至的巡城将军,并不在他预料之内。
车厢里,顾剑棠远比他更紧张。
那些武修虽然只有四境修为,构不成致命威胁,但毕竟人数不少,他绝无可能将他们一击抹杀。
只要弄出动静,就会惊动城墙上的众多强者,立即陷入进退维谷的绝境。
他更清楚,那一战动用九九回天诀以后,自己剩余的功力已经不多了。
他深吸一口气,用力握剑的手有些颤抖。
即便是前几日那场旷世大战,都未能令他如此惊慌。
“将军,求您给小人个薄面!我妻弟今日来探亲,这是去接他进城的!”
“妻弟哼,要是出了岔子,你全家都得掉脑袋!少跟我废话,把车帘掀开!”
“这是自然,您就算再给小人十个胆子,我也绝不敢私放那狂徒出城!”
两人的对话传来,越来越近,格外刺耳。
顾剑棠的心紧悬到了嗓子眼上。
哗!
这时,车帘一下子被人掀开!
一副剽悍嘴脸显露在顾剑棠面前,正凶戾地望着他。
四目相对,一触即发!
顾剑棠脸色苍白,惊惧之下,身体竟然出现了短暂的僵滞。
“到底还是暴露了!”
他面露绝望,就欲拔剑暴起,发起最后的绝命一战。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这将军突然轻哼一声,淡然放下车帘,若无其事地转身走开。
“怎么样我哪敢骗您!”
都尉的贱笑声在车外再次响起,“这是一点心意,还请将军您笑纳!”
“哼,谅你也不敢!记住,下不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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