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眼通天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暗形
不愧是十大风云强者之一,只是弹指功夫,墨家巨子就将数名强者抹杀。有此人暗中护卫,任真接下来就能放开手脚,宽心许多。
李慕白心意一动,微微皱眉,“青帮的大队人马很快就会赶来,已经离此地不远了。你这个坊主赶快回去主持大局吧!”
他见任真的手一直按在史火龙脸部,明白以后者的诡谲心思,稍后肯定还有文章要做。
任真站起身,微笑道:“多谢李叔,以后就有劳你了。寻找墨眉之事,包在绣衣坊身上!”
说罢,他有意无意地瞥了莫雨晴一眼,转身朝树林外的江畔跑去。
莫雨晴见状,紧随其后,跟着冲进阴翳里。
李慕白站在后方,皱着眉头,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有开口阻拦。
这一路走来,他始终暗中尾随,怎会看不出自家闺女的心意。即便没有旧事隔阂,难道她就会乖乖听话回来
他长叹一口气,皎洁月光下,那头长发银白如雪,饱蕴风霜。
“但愿你不是在利用晴儿……”
……
……
少年男女并肩奔跑在风中。
莫雨晴偷偷瞟向任真,怯怯地道:“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她担心他会生气。
任真踏空奔驰,随口说道:“我不怪你。并且,我对你毫无隐瞒,从未说过半句假话。”
莫雨晴低着头,面颊如桃花粉红,晕满醉人的喜悦,“算你还有良心……”
任真望向前方,继续说道:“我没有亲人,心里特别想有个妹妹。等顾剑棠回来,咱们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当师兄妹!”
前世,他有个很可爱的妹妹。每每想到她,他就更加感到孤独。
莫雨晴僵在那里。
原来他是这么想的。
“我很喜欢你的单纯,很多时候,我也想跟你一样活着,只可惜,我的命运注定艰难。任天真,呵呵,我真的能任性天真吗”
他在心底叹息一声,佯装并不知晓少女的那片痴情。既然生如夏花,绚烂短暂,何苦再去耽误别人一生
“江湖太深,处处伤人心。咱们这些年轻人,更应该守护好难得的纯真。无论何年何月,愿携手同游,不忘初心!”
说完,他不顾梨花带雨的晴儿的反应,拉起她的手往前跑去。
……
江湖不止尔虞我诈,多的是儿女痴心。
……
史火龙死了,宫城也死了,对任真来说,这是最好的局面。
 
第六十六章 小卒对国士
在任真离间之下,汪刘两家结下杀子灭女的大仇,不共戴天,若说他们的矛盾还能调和,让人难以置信。
因此,当这份情报传回来时,坊里几位元老都感到匪夷所思,怀疑它的真实性。
“大年夜里登门拜访,刘川枫这是唱的哪出戏他还想拿热脸贴冷屁股不成”
徐老六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只得疑惑地询问任真。
屋里数人都陷入沉思。
老王凝眉说道:“汪府是龙潭虎穴,刘川枫要想寻衅,断然不会亲自赴险。我想,情报应该无误,还是妥协求和的可能性更大。”
坐在他身旁的张寡妇闻言,追问道:“可他为什么要求和不仅他的亲闺女死在汪家手里,前些天青帮……”
没等她说完,莫雨晴冷冷开口,“这些我们都清楚,不用你来提醒!”
她明显还在为那一耳光之辱耿耿于怀。
“你……”张寡妇气急,本打算反击,被老王狠狠瞪了一眼,只好把话咽回去。
一直沉默的任真见状,干咳一声,把话题扯了回来。
“汪刘两家的仇恨再深,也是私人恩怨,进而影响湘北官场。刘刺史肯忍辱负重,跟汪惜芝捐弃前嫌,应该是迫于上峰压力,不得不低头……”
他目光闪烁,很快猜出这种可能性。
无论汪刘二人,还是东西两党,在这盘棋里都是被算计操控的棋子。
任真是下棋的一方,除他之外能左右棋势的,当然还有坐在棋枰对面的那位对手。
对手绝非庸手,岂会坐以待毙,放由任真扰乱大局。
那个人也出手了。
听到这话,老王豁然开朗,“你是说,刘川枫不敢因私废公,只能执行朝廷的命令,前去求和”
任真没急于回答,沉默了会儿,才说道:“现在看来,咱们烹煮的火候还不够。或许现在主持大局的,已不再是刘川枫本人呢……”
莫雨晴忧心忡忡,闷声道:“闹了半天,咱们先前所有的努力,都是白忙活一场”
任真摇头,“运棋百步,杀棋一招,所有的优势累积到一起,才会形成最终的胜势。演化成现在的局面,确实让人意外,不过咱们并未丧失优势。”
老王微微一笑,凝望着任真思索的神态,说道:“看样子,坊主似乎已经有了计较”
任真不置可否,“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此刻我突然觉得,前些天真假宫城那场闹剧,反倒是神来之笔。若没有那次意外,我还真无法应对眼前这次意外!”
跟屋里其他人不同,老王性情内敛,心思缜密,从这段话里听出了一些玄机。
“你的意思是,要从死去的宫城身上入手”
任真端起茶盏,从容不迫地啜了口,神秘一笑,“无心插柳,这是天意助我啊!”
徐老六听得云山雾罩,“你俩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着像是说,坊主那夜受伤倒是好事”
老王哈哈一笑,“再多听凤首大人说书十年,说不定你这颗榆木脑袋就开窍了!”
徐老六顿时恼火,伸拳就要去捶他。
任真无暇理会他们,脑海里推敲着无数细节,脸色变得阴晴不定。
“儒家的事,那女人肯定会听取他的意见。应变灵动,只手翻天,很像他的作风……”
“国士无双爹,这次我一定替你赢他!”
……
……
“元方,你怎么看”
花园的小菜圃里,一名中年妇人从藤蔓繁茂的架子下走出来,手里拎着一根翠绿的黄瓜。
她掀起衣角,撸着黄瓜上的嫩刺,微笑望向凉亭外的那名书生。
午后阳光洒在她那并不精致的面容上,仿佛更加柔和几分。
非礼勿视,书生表情微窘,赶紧颔首移开视线,嘴角却带着笑意,俨然早已习惯她的率性自然。
“陛下想问的,是边角之地的厮杀,还是整盘棋的走势”
那位戡乱登基、君临大唐、雄视天下、绝唱千古的女帝陛下,竟是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妇人!
 
第六十七章 夜宴(一)(求推荐票!)
万家灯火,今夜灿烂。
无数烟花攒射上虚空,在深沉夜幕里炸裂成炫丽光华,流光溢彩一片,令大年夜里的海晏城辉煌如昼。
这座繁华城市,今夜喜庆余年。
作为湘北第一望族,汪惜芝的太守府里却异常冷清。那两扇铜门早早便紧闭,昏暗光线下,门口那两座雄狮愈发狰狞阴森。
府内的亭台楼榭间,也是冷清诡异,不见平时那些奴仆的忙碌身影。一干家眷也提前得了吩咐,早就闭户歇息,哪有热闹年味。
汪府深处的那间宴客厅里,灯火通明,一张楠木长桌前,满满当当地坐了几十号人,无不神态雍容,衣冠精致。
湘北道所有豪富世家的家主,今夜齐聚汪府,苦闷地坐在这里,脸上看不出喜庆,反而有些忧心忡忡。
如今形势紧张,京城庙堂想打湘北的主意,他们这个年不太好过。
原本这场每年例行的晚宴,他们只是来一起跟书绝大人拜年的,今晚倒像是在开战前紧急会议,气氛极为凝重。
当然,此刻的他们并不知晓,被他们视为肉中刺的刺史大人稍后将会驾临,为这些地主们奉上更精彩的贺岁档戏码。
不知冷场多久,坐在上首主位的汪惜芝沉声开腔。
“最近发生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汪某中年得子,颇不容易,现在又晚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夫实在没心情陪诸位欢度佳节!”
不用他说,大家也都心里透亮,他们纷纷劝慰几句,对于这次夜宴的目的,彼此都心照不宣。
“大人有烦恼,我等都愿意替您分忧。咱们交往多年,在湘北互相提携照应,都不是外人,只要您一句话,大家绝对响应,马首是瞻!”
坐在汪惜芝下首的,正是其实已经死去的宫城。现在出现在这里的,当然非绣衣坊的徐老六莫属。
第二次假扮宫城,他不再那么紧张,一上来就按照任真的吩咐,煽风点火,乱带节奏。
至于任真本人,此时扮成一名仆人,正在铜柱旁的阴暗角落里站着呢。
今夜这场贺岁大戏,他作为总导演,怎能不到场观看。
有假宫城带头表态,其他人立即出言附和,声援太守大人。唇亡齿寒,他们油滑世故,这点道理不会不懂。
这些家族抱团多年,都在同一条船上。谁敢打汪惜芝的脸,就等于没把湘北权贵放在眼里,为了自身利益考虑,他们绝不答应。
一名老者起身说道:“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现在形势很明朗,大家今夜依然前来,坚定地站在这边,就是跟刘川枫划清界限。汪大人请宽心,该如何对付敌人,您尽管吩咐就是!”
他们本就是想探探太守大人的口风,为明年的形势做准备。
汪惜芝闻言,欣慰地点头,正打算说些什么,这时假宫城又抢先开口。
“事已至此,也不瞒大家了,前不久大人派我率青帮夜袭刺史府,不仅我自己身受重伤,青帮也损伤大半,不少活口落在他们手里。眼前,这是最棘手的麻烦,得靠大家商议解决才行!”
说完这话,他不忘咳嗽几声,装出一副内伤未愈的样子。
汪惜芝却是脸色剧变,转头望向宫城时,眼神里充满恐慌。
官场很多事,做得说不得。刺杀朝廷命官这种事,罪同谋逆,若非万不得已,即便是自己的家属,也不能透露半字。
这宫城,却当众说了出来!
场间顿时喧哗,大家都惊诧不已,想不到两位大人竟敢铤而走险,捅出这么大的娄子来。
“前些天我听说,有人夜闯刺史府,当时还纳闷,是谁如此胆大,原来是两位大人的手笔,难怪,难怪!”
“留下活口,就等于让刘川枫捏住了把柄。如此一来,还真不好办呐!”
“怪不得宫大人最近深居浅出,说话嗓音也沙哑许多,原来是那夜受了不轻的伤。您要保重身体呐!”
 
第六十八章 夜宴(二)(求推荐票!)
夜袭刺史府,已经足够疯狂,汪惜芝为报杀子大仇,做到这种份上,本就违背他的谨慎性情。
再让他举火烧粮,选择激怒皇帝的猖狂行径,这是他万万不敢尝试的。
不疯魔不成活,那是属于年轻人的愚勇,这位太守大人做不到。
即便假宫城解释此举用意,他还是决然摆手,否定了这个提议。
“宫大人休要再提,咱们本就在玩火,我不会再冒任何风险了!”
宫城叹了口气,笑容苦涩,颇有几分不甘,实则心底冷笑不止。
“坊主大人挖的坑,你以为想不跳就能不跳哼,这口黑锅你是背定了!”
此刻,在场众人都听到了宫城的提议,即便汪惜芝否决,至少大家都明白,这两位湘北领袖曾考虑过这个可能性。
那么,只要漕粮一失火,他们就会想当然地认为,这是汪惜芝派人干的。不只是因为他有这动机,更因为他萌生过这念头!
至于如何让漕粮失火,嘿嘿,那比夜袭刺史府简单多了。
任真安排假宫城演这出戏,就是要当众戳破窗户纸,把这两桩大案的底细抖搂出来。
到时候,龙颜震怒,朝廷真要对湘北大动干戈时,这些地主豪绅承受不住压力,自然会把汪惜芝推出去顶着。
而今晚这些话,就像汪惜芝嫁祸任天行那样,成为莫须有的“铁证”,被呈送到皇帝面前。
一如当年。
在这把火还未烧起来之前,现在他们意识不到这点,依然在为上一桩案子绞尽脑汁。
“我在想,刘川枫明明攥住大人的把柄,却一反东林党羽的秉性,隐忍不发,是不是在等大人登门谢罪,割地求和”
一位家主深思熟虑后,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外界盛传,刘刺史此番上任,是东林党抛出的求和信号,想缓解双方在朝堂上的倾轧争斗。既然如此,他忍辱负重,不敢对大人出手,也是有可能的!”
经他这么一解释,大家恍然大悟,如今看来,最近甚嚣尘上的平息党争,多半不是空穴来风。
汪惜芝侧身,望向说话那人,疑虑不决,“若果真如此,我就应该主动交出实权和良田,赎回那些人证这盘棋,真的能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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