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顾天下

    冯仪慧道:“臣妾陪皇上一道去。”紧接着随皇上走了。

     




第068章 双栖蝶 魂梦同（三）
    白茉婉确实病的很重，顾媺隔着珠帘影影绰绰的看到她苍白的脸，埋在散乱的云鬓下白的渗人，白张氏在一边暗暗垂泪，叹气说:“京里的医生已经看遍了，就是毫无起色。”

    顾媺问:“为何不请御医来看看”

    白张氏摇头道:“如今皇后娘娘和德妃娘娘都有孕御医哪里顾得上我们呢，老爷也是一根筋让他去求求人也不肯。”

    白忠德刚正不阿在朝野是出了名的，让他去四处求人这等事他自是不肯，顾媺摇头道:“倒苦了白小姐受这等罪了。”

    白张氏闻言哭的更厉害了。顾媺到她身边安慰道:“夫人不必过于伤心了，总有办法的。”又好言宽慰了一番方才告别。

    从白家出来，赵舒玥扶着顾媺道:“奴婢瞧着白小姐的样子倒像是瘟疠疫。”

    “你见过”

    “以前乡下每每到秋收时下地的人总有染上的。”赵舒玥说。

    “可有办法”

    “只要用地头长的篱草用地里的土和水熬了喝，**就能好了。”

    顾媺问:“你可看仔细了”

    赵舒玥有些迟疑道:“刚隔着帘子奴婢只是看着像，再说一个高门小姐又怎么会染上这种病呢。”

    顾媺点点头弯腰进了马车。

    一路回王府，路过朱雀街的时候只听得外面人声鼎沸，马车也随之停下来。顾媺掀起帘的一角问道:“怎么了”

    赵舒玥赶紧往前看了看回来说:“王妃，好像是科举初试放榜了。”

    顾媺这才想起来今日是放榜的日子，她对赵舒玥说:“你去前面看看，有没有沈昭。”

    赵舒玥点头去了，三两下挤到了人群里，密密麻麻的人名提在皇榜上，沈昭的名字排在第五，赵舒玥又挤出去到马车边说:“王妃，有沈昭。”

    顾媺又问:“赵思垚也在”

    赵舒玥刚刚只顾着找沈昭，却忘了还有赵思垚，“这个……我没顾上看。”

    顾媺笑着摇摇头:“罢了，前面还有谁的名字”

    赵舒玥想着说:“好像有个姓陈的，再的奴婢都没记住。”

    “这前面怕是过不去了，从后街绕道吧。”顾媺说。

    马夫听了，立马调了头往后街绕道去了。

    人群里赵思垚依稀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他拍拍身边的沈昭说:“子昭兄，你看那不是小玥姑娘吗”

    沈昭闻言望去，果然看见马车旁走着的是赵舒玥，只一个晃眼，就拐了路望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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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时节，炎热退去。天高云淡，柔风吹起来带着凉快的畅意。顾媺坐在游廊下看着丫头们打璎珞，赵舒玥从门外走进来到顾媺耳边轻声说:“王妃，别院来人了。”

    顾媺听见了点点头也不理会，赵舒玥继续道:“听说是沈公子求见。”

    “先不去理他，过两天殿试结束了再说。”顾媺吩咐道。

    赵舒玥点点头说起另一桩事，“宫里明日赏花宴王妃可去”

    顾媺道:“如何不去，怕是有场大戏的。”

    “王妃要是去的话还得给白夫人知会一声，白夫人一早便拜了帖说明日和王妃一起入宫。”

    “好，明日便等白夫人一起。”

    第二日午膳刚过，赵舒玥便麻利的伺候顾媺洗面梳妆，刚弄好便有小丫鬟说白夫人已经在门口了。

    顾媺也不让人备车，只说坐白府的马车一起去了。

    出了门便见白张氏已站在马车旁候着，见顾媺出来上前行礼道:“王妃长乐。”

    顾媺急行几步上前扶住她道:“夫人不必多礼。”

    两人相携上了车，马车缓缓往皇宫的方向走去。顾媺看见白张氏眼下一圈淡淡的乌青，用粉盖的仔细但细看还是不难发现，她关切道



第069章 双栖蝶 魂梦同（四）
    顾媺将手里的茶盏缓缓放下，道:“真是吵的人头痛，娘娘可别气坏了凤体。”

    陈琼转过头缓了脸色，倒是一边的宫娥们被吓的不轻，瑟缩着小心翼翼起来。

    顾媺起身道:“今日如此高兴的日子，气坏了可划不来了，这些小宫婢也是手拙，就让我为娘娘绾发吧。”

    陈琼眉间带着愁色，但是怒意已不见，顾媺到她身后立马就有宫娥递上了梳子，顾媺为陈琼绾了凤尾同心髻，这是南华宫廷里最流行的样式，但是因为工序复杂会的人不多，顾媺以前常给姑姑绾发，也是随着姑姑身边的嬷嬷学的。

    顾媺将珠串点缀在发间，笑道:“皇后娘娘华姿，怕是让皇上要移不开眼了。”

    陈琼果然喜欢，欣喜的在镜前打量了一番，笑着对顾媺说:“姐姐果然手巧。”

    “娘娘喜欢就好。”

    等陈琼梳妆好两人才缓缓向御花园去。

    御花园中众人早已候了多时，见两人进来皆行礼问安。陈琼道:“今日是赏花宴，众位不必拘束了，自行看看，待晚些时候再去昆兰殿开宴。”

    皇后娘娘令下众人莫敢不从，便也不再拘束，一时间园子里又鲜活起来，少女们在花间言语盈盈一派生机勃勃的模样。

    陈琼对顾媺道:“你也自去看看，今年开了两株金品墨菊很是难得。”

    顾媺笑道:“那我可得去瞧瞧。”

    说着起身去了，人群三三两两的在一起说着话，顾媺随意的观赏着，初秋的天气，但是御花园一点都没有衰颓之感，锦簇的花团似锦缎铺就，顾媺瞧着倒也觉得可爱。

    “并肩王妃”顾媺听得耳后一声轻唤，转头只见一个绛紫色宫装的女子，梳着并不繁琐的发髻，头上只插着一只六尾凤钗，眉目似剑带着几分跋扈的刚毅。

    顾媺垂眸行礼道:“德妃娘娘。”

    石皓月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艾青色的罗裙并不是什么夺目的颜色，梳着的单螺髻也是最简单的样式，可是她静静地站在花丛里只觉的这青色比繁花还要引人注目。

    半晌道:“你就是平阳”

    顾媺依旧垂眸回道:“是。”

    石皓月听说过无数次她的事迹，她如何一人远赴北胤，如何一人护送玉玺，如何一人躲过暗杀，这样的腥风血雨的事迹，可是眼前的人却只是独立在花丛里，淡淡的垂着眸，根本和故事里的人挂不上钩，只有那倾城的容貌才和传闻附和。

    她笑起来说:“皓月倾慕王妃许久，今日才得相见。”

    顾媺道:“德妃娘娘果然是将门之女，颇有将门之风。”

    石皓月笑着说:“比起王妃的果敢，本宫只是虚名了。”

    石皓月倒是真心喜欢顾媺，两人谈着话到了陈琼所在的凉亭。陈琼见她二人在一起倒像是不意外地说:“早就听说德妃妹妹倾慕平阳，今日两人看起来怕是一见如故了。”

    两人落了坐，石皓月道:“王妃的风姿不仅是本宫，天下女子也该倾慕的。”

    “德妃娘娘如此夸我，我可是受不起的。”顾媺笑道。

    “德妃妹妹说的是实话，平阳的名号谁人不知。”陈琼笑着说。

    石皓月的胎已三月有余，腰身已经鼓的明显了，顾媺剥了跟前的葡萄吃起来，耳边是众人的言笑声，她低眸垂目不知想些什么。

    “王妃怎么了，也不说话”陈琼问道。

    顾媺回神笑说:“是宫里的葡萄太好吃了，我在想怎么跟皇后娘娘开口赏我些回去。”

    陈琼笑起来:“这还需你伤脑筋吗，一会便让人给你带去些。”

    “那娘娘可得记着，别忘了。”



第070章 双栖蝶 魂梦同（五）
    石皓月的孩子终是没有保住。消息传来的时候赵舒玥正在给顾媺换药，宫里来传消息的内侍弓着身子站在不远处赔笑道:“皇上说王妃此番受惊了，这些补品都是最好的，请王妃安心养着。”

    “如此时刻皇上还能念着平阳，平阳谢主隆恩。”

    “王妃就安心歇着吧，御医也都吩咐了，会按时来王府请脉的。”

    “如此，劳心皇上了。”顾媺道。

    “王妃无事奴就回宫复命了。”

    顾媺点点头，内侍行礼退下，顾媺垂着眸望着自己几乎被咬通的手掌，皱起眉。赵舒玥见了担忧道:“奴婢弄疼王妃了”

    顾媺摇摇头道:“一般猫怎会如此凶狠。”

    一句话说的赵舒玥也疑惑道:“对呀，一般野猫最多也是咬个伤口，再不济就是挠几道血痕，更别说宫里驯养过的了。”

    顾媺缓缓道:“后宫的水终于浑起来了。”

    赵舒玥听了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给她上药。顾媺又说:“上次你说治瘟疠疫的草，你可识得”

    赵舒玥不知她为何突然问起啦，说:“识得。”

    “好，我让人给你备车，你去郊外寻来，熬好了给白府送去。”

    赵舒玥听出她语气里的急迫，当下也不耽搁，起身就去了。

    顾媺起身另唤了一个丫头进来伺候笔墨，给江循写了信询问了前方的情况，又将前日宫中暗桩传出来的关于悫敏皇后的事整理了一番，不知不觉已日落西山。

    给白府供药半月有余，白茉婉的病竟渐渐好了。顾媺亲自上门前去探望。

    让顾媺没想到的是白忠德竟然在府门口候着顾媺，顾媺一下车便见一个四十左右身材魁梧的男子，眉目刚毅，虽然发鬓间有几缕白发，但是不损正气。

    顾媺下车行礼道:“白大人。”

    白忠德不过二品大臣，但是顾媺却是正一品诰命，虽然内外有别但是并肩王的封号显然要比白忠德高许多，但是她却稳稳的向白忠德行了礼。

    白忠德急忙还礼，内心对这个女儿的救命恩人又多了几分亲切。

    顾媺先去了白茉婉闺房探视，她精神果然好多了，能起身说了许多话，顾媺见她大好心里放心下来，让她安心养病。

    从白茉婉房内出来，白氏夫妇又留下用膳，顾媺也不推脱当下答应了。一顿简单的便饭，但是看出白家人的用心。

    顾媺手伤着便用的少些，不一会就停了筷。白忠德见了叹道:“真是委屈了王妃了。”

    顾媺闻言淡笑道:“白大人此言何意”

    “后宫纷争，竟不想连累了王妃。”白忠德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

    “若非如此，嫡长之争又要重演了。”顾媺说。

    白张氏见两人谈起朝政之事，识相的起身退下了，大厅内只余下顾媺和白忠德。

    白忠德听见顾媺如此说，眉头已蹙道:“听王妃此言，是认同陈氏了

    ”

    顾媺见他脸色微变，心内暗哂这白大人果然如传言所闻刚正不阿，喜怒形与言。“并不是，陈氏手握外朝和内宫，权倾朝野，怎么能容许嫡子不是长子呢。”

    “陈氏野心太大，俨然又是一个萧氏。”白忠德痛首道。

    “后宫之内皇后一手遮拦，并且皇上对皇后更是情深义重，陈氏当然有恃无恐。”顾媺轻语。

    “如此下去，这朝野内还有何人敢言箴语，何人敢逆陈



第071章 西风送 梨花瘦（一）
    顾媺迟疑许久，抬手将那纸条放到烛火上燃了。然后唤人进来卸妆。

    折腾了一番睡下已近子时，这一觉顾媺睡的并不踏实。心头的不安在梦里还在缠绕着她，沉重的几乎喘不上气。

    睁眼时天才蒙蒙亮，听得见院子里小丫头们洒扫的声音，近来天气转凉，树叶已经纷纷而落，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生机。

    顾媺躺着也不想起，听见院子里有鸽声咕咕的叫着，只当是昨晚的白鸽被她们拿出来喂食，却又听见有小丫头叫赵舒玥:“月姐姐，你快来。”

    顾媺皱皱眉，扬声道:“来人。”

    门口守着的丫头急忙打开门进来掌灯，“王妃醒了”

    顾媺起身撩开床帘问道:“外面干什么呢”

    小丫头把等点起来，屋内便亮堂了不少，她过来一边挂起床帘一边道:“院子里又飞来了信鸽，月姐姐去取了。”

    顾媺心不自觉地颤起来，隐隐觉得出事。半年来江循虽然不断的传信但从未像今日这般接二连三的来信。

    从昨晚那种不安的情绪瞬间放大，几乎将她淹没。她扶住床榄稳着心神道:“去将信拿来。”

    小丫头一看顾媺脸色不好哪里还敢耽搁，急忙起身出去唤赵舒玥去了。

    赵舒玥拿了竹筒进来交给顾媺。顾媺接过来打开，有些急迫但又十分害怕。展开那信时竟有了几秒的停顿。

    纸条展开，入目的三个字像一把尖刀直直插入顾媺的心脏。她死死盯着那几个字，眼睛几乎要滴出血来。

    赵舒玥平时并不多话，但看此情形也知道出了大事，急忙道:“王妃”

    顾媺猛的将那纸条攥入手心，死死攥住。水葱似的指甲嵌入了掌心，但她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赵舒玥担忧的唤道:“王妃”

    顾媺忽而笑起来，放声大笑。笑声却像灌着无尽的悲哀。

    她散着发，面色苍白，止不住的狂笑，笑着笑着却落下泪来，变成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