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之自我救赎

    “当然是用眼睛看。”伊戚笑着指了指眼睛，说:“其实，这很好区分，比如说…我是公民，而你是自由民。”

    吉姆是个聪明的家伙，即便只是通过伊戚简单的提醒，他还是想到了一可怕的真相，随即身体忍不住打起摆子。

    “难道，试管婴儿同样是人工合成物品，所以…我们没有‘灵’”

    “半合成吧！毕竟…一天一熟只能造出傻子。”

    伊戚平淡的语气，就像在说今晚吃鸡一样，可吉姆却如遭重击，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除了极个别的自由民外，大多数自由民拥有的灵…都不多。

    如果，你不能理解‘补全自我’，那我可以换个更直白，更加容易理解的措辞——进化。

    进化，你总可以理解吧”

    吉姆呆滞的点点头。

    “‘灵’就是限制进化的东西，不过…这是精神、意志、以及智力上的进化。

    由于灵的缺乏，大多数自由民进化的极限，就是学会小学课本的程度，虽说你要聪明一些，但初中课本就是你的极限了。

    所以说，不是联邦的法则残酷，而是你们自身的价值太少。

    至于…联邦法则，它只是按照既定程序，再不断优化人类族群罢了，而那些不合格的渣滓，唯有被清除一途。”

    吉姆三观彻底碎裂了，抓着头发…歇斯底里的吼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难道我们一点出路都没有么”

    “出路…当然有！”伊戚语气轻淡，述说的事实却无比残酷:“遵守联邦的法则，是你们唯一的出路，因为它是《人类大宪章》的延伸啊！

    虽然你们是半合成的培育人，但也被默认为人类的一员，所以作为大宪章的延伸，联邦法律必然会给你们留下一条生路。

    不过，这需要你们自己去争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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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六三 一条狗的陪伴（七）
    经过这简短的交谈，两人都失去了交流的。

    伊戚是懒得解释，毕竟…有些东西不去亲身经历，光靠语言很难能让人理解。

    至于…吉姆，他现在是三观破碎，脑子很乱，根本没有交流的心情。

    如果在一个月前，有人跑来对自己说，你注定要被淘汰，吉姆一定会比起大大的中指，然后再补上一句idiot。

    可是在经历‘死而复活’事件后，吉姆现在是真的没底气反驳啊！

    但在同时，吉姆又不愿意相信。

    没有人愿意被淘汰，何况他现在还活着……

    ……

    吉姆的临时住处在旧城区，而丰庆路位于老城区，其间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虽说，老城区与旧城区只有一字之差，但是两者间却有很大差距。

    老，象征着一种积累、一种底蕴，即便失去了实际价值，也会拥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价值，还美名曰纪念。

    但旧不同，它是真的要失去价值了，因此往往泛指那些快要被淘汰的东西。

    所以，两个城区虽然同样老旧，但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象，老城区是一派欣欣向荣，旧城区却是一片荒凉。

    吉姆租住的地方也是如此，整条街道都很冷清，有能力的人基本都搬走了。

    在旧城区，只要象征性的交点钱，就能住进一栋‘豪宅’中。

    当然，作为不受待见的黑户，吉姆才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呢！因此租住的小院也是中规中矩。

    进入小院，伊戚不禁皱皱眉头。

    小院如同被洗劫了一般，杂物…乱七八糟地堆满整间院子。

    而且，还有很多流浪狗聚集在这。

    其中，以两条狗最为醒目，一条是老态龙钟的大黄狗，一条是体型娇小的吉娃娃。

    它们之所以醒目，是因为其它流浪狗都在小憩，唯独它俩在争斗不休，且无比残酷……

    黄狗虽然老态龙钟，但是在体型上，却拥有着不可替代的优势。

    因此仅仅花费几分钟时间，便强行压制了吉娃娃，进而一口撕开对方柔软的腹部，并将肠子、内脏扯得到处都是。

    至于…吉娃娃，它似乎很清楚自己的下场，也知晓自己不是黄狗的对手，因此神情显得更加凶残与…疯癫。

    即便腹部遭受到重创，但吉娃娃仍是一声不吭，只是死死咬住黄狗的身体，直至将口中皮肉连血带肉吞进腹中才算完事。

    如果你仔细去看，便会发现在老黄狗身上，有着很多十分类似的伤口，这使得它远远看上去，就像一条点缀着红点的斑点狗。

    ……

    看到两狗争斗，伊戚不禁露出会心笑容。

    他此来旧城区，其实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毕竟…时间已然过去好几天。

    却不想…两条正主都在，而且看它们的此刻状况，似乎还发生了颇为有趣的事情……

    ……

    尽管吉娃娃神情癫狂，但是体型上的差距，根本不容它逾越，不一会儿就失去了生息。

    然后，老黄狗发出了胜利者的长啸，全然不顾身上的伤痛，似乎…刚刚咬死的不是一条吉娃娃，而是头勇猛的非洲狮。

    可惜，老黄狗刚啸到一半，还没来得及抒发心中愉悦之情，便被一只大脚踹翻了，继而被死死地踩在地面上。

    直到此时，老黄狗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院子中竟多了两位不速之客，一个是陌生的青年，另一个则是它朝思暮想的吉姆……

    ……

    脚，是伊戚的。

    他可没兴趣看一条狗耀武扬威，所以直接一脚踹翻老黄狗，随即开始细细观察。

    外表虽然是狗，但里面…却住着一个人，而且是个正在哭泣、哀嚎的男人。

    男人被无比庞大的怨念，牢牢镇压在老黄狗体内，感受着老黄狗的喜怒哀乐，以及它的一生。

    伊戚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看到这么有趣的事情了，因此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可惜，老黄狗根本不愿配合，看到吉姆就红了眼，一挺身…差点将立足未稳的伊戚掀翻。

    伊戚侧过头:“喂！还不过来帮忙”

    在伊戚身后



章六四 一条狗的陪伴（八）
    来到商业区的时候，已经临近午夜。

    看着眼前熟悉的小院，吉姆不禁流露出恐惧的神情，小院曾是他们的工坊，同时也是噩梦的开端。

    吉姆吞咽了口水，转向伊戚:“大师，您在等什么呢”

    也难怪吉姆会有此一问，大概半个小时前，两人就来到了这里，然后伊戚就望着小院不言不语，只是摩挲着下巴。

    “等时间！”伊戚收起手掌，笑着回答:“古书籍上说，午夜…是阳气最少的时间，而小院又是怨灵葬身之地，所以是它们怨气最重的地方。

    因此，只要在午夜十分进入小院，你身边的狗怨灵，会有很大几率化为实质。”

    吉姆目露精光，兴奋地说:“这样，大师…您就可以大杀四方了”

    “大杀四方”

    “是啊！消灭掉，这些该死的怨灵！”

    伊戚笑着摇摇头，说:“我可没说要消灭怨灵。”

    “呃…！”吉姆愣了愣，小声询问:“那…大师的意思是”

    “当然是烧纸钱啊！”伊戚拍拍吉姆的肩膀，笑容可掬的说:“时间一到，你就进到小院中，给怨灵们烧纸钱。

    如果，你的忏悔之心足够虔诚，我想怨灵们…一定会放你一马的！”

    “可是，可是…假如它们跑来攻击我，我该怎么办啊”吉姆慌了神。

    “不用假如，如果没有足够的忏悔之心，怨灵就一定会攻击你。”伊戚笑容依旧，却只让吉姆感受到了恐惧。

    “哦感觉到恐惧了吗就是这样，记着烧纸钱的时候，也要保持这种心情。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你是狗的刽子手，是狗最为恐惧的对象，连那些狗怨灵都不例外。

    所以，你需要在烧纸钱的时候，保持现在的心情，因为只有这样…怨灵们才能感知到你的恐惧，然后鼓起勇气攻击你。”

    吉姆再次出现热血上涌的感觉，然而…他却不敢恶向胆边生:“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不是…不是接受委托了吗”

    “可我没收钱！”伊戚无奈地摊摊手，说:“而且，我一直都在强调，我…只对委托本身感兴趣，因此只会处理掉怨灵。

    至于其它事情，还有其它的东西，我就不会管那么多了，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你的性命。”

    怒涌的血液，让吉姆的脸颊涨得通红:“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让我活下来！”

    “哟！被你发现了啊！”伊戚依旧是笑容满面，根本没有被人戳穿的尴尬:“如果不是出于职业道德，其实…我更倾向于生祭了你。

    因为这会给我省下很多麻烦。

    对了，你知道什么是祭祀吗烧点香烧点纸钱然后再摆上点贡品

    这…对也不对。

    因为在旧世纪之前的古世纪，人们更倾向于用活物祭祀，比如说…猪、牛、羊，因为它们蕴含的‘灵’，要比草木更加浓郁。

    不过，再往前，却盛行大红祭。

    呵！谁叫人是万物之灵呢！只要灵足够浓郁，祭祀自然会变得很灵验。”

    吉姆原本涨红的脸颊，顿时又变回苍白，继而一步步向后退去:“不，我才不要去祭祀该死的狗！是的，只要不烧纸钱，它们就不敢攻击我。”

    伊戚没有一丝阻挠的意图，只是淡淡的说:“为什么不听我说完呢难道你不想知道，李雷、还有汤姆，为什么会变成狗吗”

    吉姆如遭重击一般，整个人都僵在原地，他想远离伊戚，却抬不起脚。

    伊戚无趣地耸耸肩，说:“放心，最基本的职业道德…我还是有的，因此你没必要如此害怕我。

    虽然，我给你给指出的路…百死一生，但你要是不愿意走，我也不至于很掉价的强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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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六五 一条狗的陪伴（九）
    小院中的哀嚎，整整持续了2个小时，而后就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然而，却有一股莫名奇妙的力量约束了声音，使之只能在小院周围徘徊，因此没有惊扰到周围的住户。

    伊戚当然不屑于欺骗吉姆，但也没必要将实情，一五一十的告知对方。毕竟，伊戚需要吉姆保持充足的怨气，以及强烈的怨念。

    所以，吉姆不知道的事情，是他踏进小院后，就失去了死亡的能力。

    准确的说，是在怨灵的怨气消散前，怨灵根本不会让吉姆获得解脱，毕竟…那可是一群拥有复活能力的奇异怨灵啊！

    因此，当吉姆抱着必死之心进入小院后，他就会无比惊恐的发现，自己根本死不掉，而这…无疑会增加对伊戚的怨念。

    然而，令伊戚感到十分惋惜的是，吉姆并没有达成他的期待，因此直至咀嚼声消失，小院也没有产生新的怨灵。

    但是，这也在伊戚意料之中。

    如果说…生灵偏向于唯物，那么亡魂就属于是绝对的唯心了，它们的存在…完全是由于对‘自我’的认知。

    只要心中还留有执念，亡魂自然不会认为自己应该死，所以就能够停留在人世间。

    至于…吉姆，他的情况恰恰相反。

    在伊戚的灌输下，吉姆已经清楚的知道了…自己该死，所以哪怕他生前怨气滔天，但是在死亡的那一刻，他还是会烟消云散。

    因为，他否定了‘自我’。

    亡魂的想法就是这么纯粹，既然自己该死，那就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所以，伊戚才会认为心灵的力量无限大，因为只要能够保存本心，那么亡魂可以轻易做到永存不朽，甚至是…无所不能！

    不过，保存本心的前提…是‘补全自我’，因为这是弥补心灵漏洞的唯一方法。

    因此，只有补全了‘自我’，才会使‘心’变得无懈可击，然后…令本心长存。

    可惜，亡魂是唯心式的存在，所以在它形成的那一刻，它的认知、自我就已完全定型，所以从广义的角度上说，亡魂是没有能力‘补全自我’的。

    当然，大道五十，天衍四九，终会留有那么一线生机。

    所以，生灵、亡魂与唯物、唯心的界限，也不是那么清晰。

    怨灵狗虐杀吉姆，使用的…是唯物的方法，而成功学课程除祟，却是唯心式的表现。

    不过，真正令伊戚从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变成最纯粹的唯心式人士，还是因为他以生灵之躯，触摸到了亡者的世界。

    然而，亡者的世界并不美好，那是…完全由缺憾组成的世界。

    没有缺憾，心中又怎么会留下执念呢

    所以，亡者的世界…是极为悲惨的世界，是对心灵鞭挞的世界，是对灵魂拷问的世界，是…一旦沉沦其中，便无法自拔的世界。

    有那么一刻，伊戚产生出一种十分荒诞的感觉，感觉自己…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呢为那些死去，却无法获得解脱的亡者们，说点什么！

    所以，在吉姆向伊戚寻求帮助的时候，他的结局就已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