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嫁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星辰微闪
姜零染撑手站起身,隔着一张桌子与他对视:“你把郑清仪赎回来,仗杀!”
字字清浅,却不带分毫的温度。
窗户开了条缝,有风吹进来,将香炉上空徐徐升起的香雾吹散,静心安神的檀香味儿晕漫了一室。
孟致沛却心神紧绷,后脊发凉,他甚至觉得这缭缭香雾中带着呛鼻的杀伐味道。
而令他难以置信的是,这强烈的杀意是从姜零染身上散发出来的。
回想记忆中那个言和意顺的女子,孟致沛只觉眼前人陌生。
“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孟致沛从震惊中回神,拎起她的抄本抖得哗哗作响:“你在抄佛经啊,你怎么能说出这么冷血恶毒的话!”
姜零染挥开面前抖落的手,语气随之转硬:“侯爷做不到”
轻笑一声:“也是,毕竟是心头好,舍不得也是人之常情。”
孟致沛在她眼中读出了讥诮的味道...他恍然明白,她是故意说的,她早猜到自己不会答应!
像是被毒针扎了下,孟致沛在她的眼神下觉得满身的难堪!
“你...你以前连一只小猫小狗都要救养给予饭食,为何现在如此狠心那可是两条生命啊!”
语气无比失望。
姜零染眯了眯眼,瞧仔细了他的每一寸神情,冷笑道:“别拿我曾经的善良来说服我...会再一次提醒我,你是多么该死的一个人!”
听了这话,孟致沛再也维持不住平和,脸色铁青的死盯着她切齿道:“姜零染,你别后悔!”说完转身就走。
姜零染扬声道:“厢竹,开窗透风!”
孟致沛以退为进!他本以为自己的离开会让姜零染慌张,继而拉住自己道歉,皆时他再勉为其难的原谅,带她回去。
可从这话中他没听出半分的慌乱,只有满满的嫌恶!
他难以承受这种落差,扭头狠瞪姜零染一眼,甩袖离开了。
厢竹忐忑走进来,看姜零染并未受孟致沛影响,松了口气。将她请进暖阁里,这才把小书房的窗户推开了。
孟致沛的出城受万人瞩目,回城自然也是一样。
没能接回姜零染让众人意外。
意外之后,又觉得接不回实属正常,要怪就怪这平肃侯做的太过分,这一桩桩一件件简直就是在逼着姜零染无法低头!
燕柒听后默了半晌,感慨了句:“还挺倔!”
 
第三十一章 离间
姜零染从容谈杀伐的样子总在孟致沛眼前绕,他觉得有东西脱离了他的掌控,却又想不通哪里出了问题,不免烦忧,此刻听着老侯夫人喋喋不休又一成不变的骂街话,他更是心烦意乱的厉害。
捏了捏眉心,不耐道:“母亲别总挑她的刺儿。若不是您让我去保下郑清仪,她今日必会跟着我回来的!”
姜零染对他的情谊,他是明白的。
今日不肯回来,又言说让他仗杀郑清仪,可见是还在气头上——这是他唯一能想到姜零染变的桀骜不驯的理由。
老侯夫人听着这话,震惊又哀伤,眼泪簌簌的掉,颤着手点着孟致沛:“这些年我养育你容易吗现如今你为了个祸家的女人就这般指摘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不如一根绳子吊死算了!”越说越伤心,哭的呜咽。
孟致沛更头疼了。
叹了口气,起身去哄老侯夫人:“您别哭了,我不去接她就是。”
虽说他们有不对的地方,但他亲自去请,她却犟着不回,这就是她的大罪过,他不能原谅!
就算老侯夫人不说,他近期也是不打算再去接她的!
看惯了乖顺的小绵羊,又如何能容忍她那副牙尖嘴利的刻薄样。
郑明蕴得知孟致沛去接姜零染,忐忑烦心的等了小半日,直到派出去打听的人回来禀说,孟致沛是一个人回来的。她这才舒畅的笑了。
而姜老夫人在刚恢复了些精气神的时候就拉着半夏问了姜零染的事情。
有了郑明蕴半真半假的前奏在,半夏自然不敢如实禀报,只说姜零染的孩子没保住,眼下在宝山下的庄子上养着。
姜老夫人听了差点又撅过去,缓过神后气的大骂姜零染蠢货。
煎熬了好几日,终于等到金尊玉贵的孟致沛愿意去庄子接姜零染,姜老夫人满以为姜零染不至于蠢得连台阶都不会下。
谁知等回了这么个消息。
气的砸了药碗,恨声道:“不得用的蠢货!”
她这一辈子也算大起大落,想当年姜家二房何等风光,姜家在京城这个贵人满地的圈子里那也是尖尖上的人家,她这做老夫人自然也是风光得意。
可二房忽然之间就没了。
大房平庸,她也要内敛。
直到这三两年间,姜零染与姜婉瑜接连说了亲,一个侯府,一个伯府,姜家仿佛又重新的挺直了腰板,她刚觉得日子舒坦了些,姜零染就闹出这档子糟心事儿。
半夏噤若寒蝉。
但想到要做的事情,她不忍放弃这个绝好的机会!
忍着惶惧,小心翼翼的上前收拾了碎碗片,又打发了房里候着的两个小丫鬟去重新煎药。而她则轻柔的去给老夫人揉按太阳穴。
老夫人气的哼哧哼哧喘气,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别按了,别按了。”
半夏忙收了手,度着老夫人的神色,小心道:“不怪老夫人生气,这件事情实在是四姑娘做得太过分了。”
老夫人神色阴郁,闻言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半夏却了解老夫人,见状忙又道:“四姑娘性子怪癖,在府的时候有您约束着还不显,这一离了家,便暴露了本性。按说平肃侯狎妓本不是大事,可四姑娘她心思窄,遇事又冲动,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老夫人深觉半夏的话有理,认为姜零染就是这样一个乖戾不逊之人。
又怒骂丫鬟陪房不得用,未能替姜零染分忧解难:“...再不济传消息回来告诉我也行啊!”
半夏叹息着道:“那些人的卖身契都在四姑娘手里捏着,还不是四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又怎么敢往您耳朵里传消息”
这话隐约有离间祖孙关系的嫌疑了。暗指姜零染不想再受老夫人的控制,翅膀硬了,要自主自己命运的意思。
老夫人却听进了心里,一时眸光冷凝。
半夏看火候差不多了,半是苦恼半是无解道:“若是能有一个与老夫人贴心,又与四姑娘亲近,还能有些脸面去调解他们夫妻关系的人去帮衬四姑娘,这就好了。”
姜零染回门当天,郑明蕴曾隐晦的告诉她,想把姜诗韵送去给平肃侯做妾,她明白郑明蕴这是存心要让姜零染不舒坦。
本无意掺和到这种事情中去,可这两年老夫人的身体大不如前,她也要为自己的以后考量才是。
老夫人好半晌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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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休妻
这边,郑清仪得知姜零染没随孟致沛回来,很是开心了一阵儿。
又盘算着怎么才能让孟致沛尽早的接她回去,这不明不白的住在花楼里算怎么回事
使人去平肃侯府传了个信儿,然后装扮的娇艳可人儿的等候着孟致沛的到来,直等到子时过半,也没见着人影儿。
她渐渐惶恐起来,自她从京兆府回来后,已经几次传信给孟致沛,都没能得到回信儿。
若孟致沛从一开始就是在哄她开心,并未打算纳她,她该怎么办
想到翠娘怒视她的神情,郑清仪打了个寒颤。
次日一早,郑清仪发现枕边多了一封信。
信封是黑金硬纸的,与素常的信封极不相同。
她疑惑的看了眼屋子,门窗都是严实的,这信怎么进来的
待到看完信的内容,郑清仪满脸狂喜,已是顾不上质疑信的来源。
思虑片刻,汲鞋下楼,使了几个银钱托龟奴跑腿儿去传个话。
龟奴掂了掂这一角碎银子,心里嗤笑,她整日将自己吹捧的如何如何尊贵,出手却这么寒酸!
换做往常,龟奴必是不愿辛苦这一遭的,只是这几日倚香阁没营业,他也没什么赏银收入,闲着也是闲着,权当挣个喝茶钱了。
等了半个时辰,郑清仪才等到人。
来人一身粗衣短打,右脸颊上一道深长的刀疤,想来是受伤后没护理好,刀口长得皱皱巴巴,拉扯着下眼睑都往下耷拉,翻出违和与左眼的下眼白。
他身形干瘦,微微岣嵝着腰,脚下虚浮,眼中带利。
进了豆蔻房便反手关了门,在外间的椅子上敞腿一坐,抓起桌上摆放的点心便大口的嚼起来。
郑清仪看他这般,皱眉急道:“胡子哥,我找您有急事。”
王胡子斜她一眼,语气不善道:“爷饿了好几顿了,还不快去准备点吃的。”
郑清仪无奈,转身去准备了酒菜。
王胡子吃饱喝足后,眼睛便在郑清仪身上滴溜打转儿,剔着牙笑道:“都说怀孕后的女人会格外有味道。”说着站起身,解着扣子靠近她:“今儿好好的伺候伺候爷。”说完拉着她往里间去。
郑清仪有了孟致沛这个靠山,怎还愿意委身王胡子这样的地痞流氓,奋起反抗,被狠打了两个耳光。
王胡子掐着她的下巴,恶狠狠道:“别以为傍上了平肃侯就能摆脱我,我永远都是你的男人。”说着目光下移落在她的腹部,冷笑道:“也极有可能是你肚子里孩子的爹。”
郑清仪神色巨变,脱口道:“孩子是平肃侯的,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王胡子凉凉反问:“是吗”
郑清仪从这两个字里读出了威胁的味道,一时心惊。
孟致沛会松口说出纳她之言,一半是因这孩子,另一半则是她伪造了处子之身。
若被他得知了她与王胡子的关系,继而质疑孩子血统问题...郑清仪不敢想!
王胡子见她被震慑,得意的笑了笑:“随便谁的,你是我的就行。”说完抱起她丢在了榻上,俯身压了过去。
郑清仪咬牙忍受。
完事后,王胡子才道:“找我来有什么事”
他帮郑清仪,郑清仪予他财色,公平交易。
郑清仪狠狠剜了眼王胡子的后脑勺,拢紧衣服下了榻,拿出匣子里的信给他看。
王胡子不识字,让她念给他听。郑清仪念后,王胡子道:“信哪来的”
郑清仪道:“我一觉醒来,信就在房间里了。”
王胡子皱了皱眉:“信的内容于你虽有利,但来的蹊跷,慎用之。”
郑清仪却不愿意放弃这个绝佳的机会,道:“打铁需趁热,若再耽搁下去,孟致沛还能记得接我进府的承诺吗!”
王胡子道:“你打算怎么做”
郑清仪道:“我要把
第三十三章 消息
大虎回了庄子,向姜零染禀告监视郑清仪的发现。
“郑清仪收到信后就联系了一个叫王胡子的人,小的去打听得知他常年往来京城与扬州,专贩瘦马。郑清仪能来京也是他的缘故,且他们...。”余下的话大虎不敢轻易在姜零染面前说。
姜零染看懂了大虎的神色,惊道:“你是想说,他们二人之间不清白”
大虎点头:“王胡子去了倚香阁后,在豆蔻房里待了近两个时辰才离开。而后郑清仪便要了水沐浴。”
这说明什么,不言而喻。
厢竹和青玉虽未通人事,但该明白的也都尽明白了,听了大虎的话,都是羞窘的垂下头装死。
大虎瞥见青玉的模样,不觉脸通红,他掩饰的轻咳了声,接着道:“而且,京中的消息也是王胡子传扬出来的。此人虽上不得台面,但在此道上,颇有几分神通。”
姜零染恍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原来郑清仪还有另外一张嘴替她出声,难怪前世她的恶名能传得那么快!
不清白...姜零染默默的嚼着这三个字,想起前世孟致沛言辞凿凿说他用郑清仪的时候是干净的,且原也是官宦之家的姑娘,从小受过良好的教养,绝对担得起侯府妾室的身份,以此为由强力说服老侯夫人。
说的天花乱坠,还是个妓子!老侯夫人眼高于顶怎会看得上却也不想因一个妾室而使母子情分有了隔阂,勉强应下了。
到头来,却是这么个干净法儿。
就是不知道,孟致沛是知情不报,还是他自己也被郑清仪蒙骗了
不似知道老侯夫人与李道士秘密时的无所谓...郑清仪可还欠着她人命呢!这么精彩的秘密,她要好好想一想,如何才能发挥到极致!
大虎禀完没听到姜零染的回应,悄悄抬头睃了眼,见她怔怔出神,侧目看向厢竹与青玉,二人皆冲他摇头。大虎便不敢出声打扰。
须臾听姜零染道:“那个叫王胡子的男人,你再去细细的调查,我要知道他的一切。”
大虎点头应下,又问:“倚香阁那边还需要监视吗”
姜零染摇头:“不必再去了。”
她原是担心郑清仪收到信后未能按照她的想法去做事,现在看来,比她预想的效果还要强上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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