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刀锋正寒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罗大王
仇大爷想着这当然天经地义。
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仇大爷自认为是个英雄。
可是没有想到,这人还没娶,第二天女子所谓的‘坏人’就找上了门。
夜已深。
月色昏暗。
镇郊一破庙,此地本是沿途旅人常宿之所,后来聚集了一帮无端匪类,可是这几日,破庙似乎是中了诅咒一般,不仅是那帮匪类,连带着庙外的乌鸦都不见了踪影。
透过那裂开的墙壁,隐约能够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西北风呼呼地刮着,掠过树梢,呼啸着从每一个细小的缝隙中挤进了破庙,灯光忽明忽暗,明灭不定。
庙里有一三张方桌拼起的长桌,上面铺着一鲜艳的红绸,长桌前围满了人,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寂静的让人心里发寒。
“只要你告诉我们她在什么地方,这事用不着金银,我们甚至可以给你钱。”
长桌一侧,领头的武士打破了沉默,他把一个包袱往桌子上一摔,震起了大片的烟尘,哗啦一声,包袱散开,堆在一起的是一根根金条,金条上打了扭曲的云纹。
这是中州商会云家铸造的金条,无论是在哪个州,都是无比的管用,甚至比当地朝廷铸造的钱分量都要足。
黄金反着淡淡的光,对面的人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秀手轻抚耳边秀发,深碧色的指甲在昏暗的灯光下透着难以言喻的艳丽。
这是个极美的女人。
端庄,美丽,高贵。
这样的女人绝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种地方,面对着一群看起来就极度危险的男人。
可她偏偏出现了,这实在是令人感到惊异的一件事。
女人一身鹅黄色的纱裙,昏黄的灯光投在她裸露的双肩和胳膊上,皮肤白嫩的犹如牛乳,远远的看上一眼,仿佛能够从中闻到淡淡的香气。
她捂着嘴吃吃的笑道:“云家的金条,女人的命,什么时候这么值钱了”
丰腴的嘴唇上抹着大红色的膏,透着一股极深的魅惑,看着她这副样子,对面的头领下意识咽了口口水,皱着眉头说道:“我们知道夫人不缺金子,甚至夫人的金子比我们还要多,但是这是我们的一分心意,我们相信,即便是夫人你,也绝不希望那样的一个女人出现在仇大爷的身边。”
女人轻声一笑,说道:“那样的一个女人,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女人的对面除了头领,还有足足十五个武士,他们身上穿着整套的皮甲,长刀挂在腰间,一身漆黑的大氅,深深的兜帽把他们的头脸都遮住。
透过兜帽,隐约能够看到头领瘦削的脸,皮肤深褐,血肉似乎都消失了一般深陷下去,连温暖的灯光到了他的身前都骤然变得阴冷。
他说道:“夫人,我理解您的大度,但是请相信我,那个女子绝对比蛇蝎还要恐怖,她简直是恶魔。”
女人听了这话,不以为然,说道:“那也终归是个女人。”
她看着眼前这些年轻的精壮男子,眼中露出了深深的不屑和些许自得,故意挺了挺的酥胸,周围便传来了此起彼伏咽口水的声音。
“够了!”
头领低喝一声,他有些生气,如果不是上面有密令,他绝不会在这里和一个女人多嘴,甚至现在,他就想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按倒在桌子上,撕开她的衣服。
他黑着脸说道:“夫人,你可知道红衣鬼女”
被他称作夫人的女子一怔,听到这四个字,脸色也是一白,随即笑着说道:“怎么,难不成她是红衣鬼女”
头领摇了摇头,说道:“她是红衣鬼女的妹妹。”
女子轻笑,说道:“那我家郎君还真是有本事,等哪天连红衣鬼女都一并收了,这样的一对姐妹花,还真是有趣。”
头领咬了咬牙,如同一头凶恶的野兽露出了锋利的爪牙,站起身,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女人,眼中露出了凶恶的光。
第六十七章 雁归有时,人去无期
这条孤零零的长街上有最热闹的春雨楼,即便风雪障目,依旧人来人往,但这依旧掩饰不住他的孤独。
长街在飘雪山庄里面,而飘雪山庄却不在这长街上。
距此不过两里地,有一处地方,地面突兀的高出其他地方三五丈,用巨石垒砌固定,上面青砖磊成两丈高墙,围了方圆三百亩地,以无数珍木奇石,建成了这飘雪山庄。
柔软、轻盈的雪花,密密匝匝,纷纷扬扬,仿佛是玉鳞千百万从天而降,又像是鹅绒蝶翅漫天飞舞,洒在地上,枯草上,长春树和屋顶上,给世界披上了一层银白。
天色昏暗,看不见太阳。
万事万物,一片寂静。
雪将住,风未定,一辆马车自北而来,滚动的车轮碾碎了地上的冰雪,却碾不碎天地间的寂寞。
只听得一声马嘶,独孤雁一扯缰绳,马车急急停住,满脸通红的他这才把冻得生疼的手揣进身上的皮毡子里,大声说道:“到了,前面就是飘雪山庄!”
此话一出,南宫海掀开厚厚的车帘,冷风灌了进去,车里的些许温暖顿时泄了干净,一个个都从那宽大的马车中钻了出来。
这风雪里,吕聪,肖无义,楚寒三人依旧是强悍的一身单衣,他们的离火一线天内功皆已登堂入室,根本无惧这天寒地冻,尤其是楚寒,六十年精纯内力即便在天柱峰也无几人可比。
而独孤雁,南宫海,聂云三人虽然练武,但是如今虽穿着棉衣皮袄,仍冻得小脸通红,鼻涕直流。
吕聪说道:“这风雪太大,还是先去山庄中避一避,等拜见了仇大爷之后,再问一下他关于这件事的看法,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吃到仇大爷亲手烹调的雪耳兔。”
说起这雪耳兔的故事,众人也是早有听闻,一个个也是心向往之,唯独楚寒例外,一到这里,他就觉得心神不宁,浑身都不自在。
透过飘扬的风雪,隐约能够看到前面那一圈儿白墙,上面长了一双开的大门,远望去似乎连门前的灯笼都是白色的,栖栖遑遑,像是死了人。
真是奇怪的装饰。
积雪很深,直没膝盖,几人艰难的走到大门前,敲了敲那早已覆上一层冰雪,冻得如石头般冷硬的大门,咣当咣当响了老半天,一个年老的家丁才将门打开一条缝隙,露出了脑袋,狐疑的问道:“你们是谁”
吕聪说道:“在下齐天宗天柱峰弟子吕聪,特来飘雪山庄拜访仇大爷。”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恭恭敬敬的递了过去,继续说道:“这是家师苏淼的书信,他老人家和仇大爷是至交好友,临行前还说,很久没有吃到过仇大爷亲手烹制的雪耳兔了呢。”
大师兄脸上永远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意,可遇上这老家丁,吹来的春风就仿佛撞上了南墙,直接粉身碎骨,连回头的机会都找不见了。
那年老家丁接过书信,从把门开开的那一刻就是一脸忧愁,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变化,打量了一下那封信,便开口说道:“几位稍等,我进去禀报一声,马上就来。”
还没等几人说话,大门再次合上。
天地间又只剩下了白茫茫的冰雪和一扇关得紧紧的大门。
“这飘雪山庄的人架子还真大,即便我们不是齐天宗弟子,是几个普通的江湖人,前来拜会他们的庄主,这大冷的天,也不能就把我们这么晾在外边儿,我长这么大,还未见过这样的待客之道。”
说这话的是独孤雁,前面就是他在赶车,此刻早已被冷风吹得手脚发麻,早已冷到了骨子里,就想找个地方好好喝口热汤,洗个热水澡,可是没想到,地方到了他竟然还是要站在这里吹风,自然是郁闷烦恼至极。
吕聪和肖无义没有说话,但是脸色都有些不太好,他们代表齐天宗而来,飘雪山庄又向来是齐天宗的下属势力,仇大爷又是他们师父的至交好友,按理说,根本不可能是这种态度。
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楚寒说道:“师兄,这灯笼上面好像没有多少雪,本来就是白色的。”
南宫海一怔,瞪着眼睛说道:“白灯笼而已,这有什么稀奇的。”
独孤雁冷哼一声,微微皱眉,说道:“白灯笼都挂起来了,这飘雪山庄,怕不是死了什么人”
南宫海捏了捏下巴,他站在没膝深的冰雪里,脚却只陷进去有半寸,也只有这个时候,楚寒才认识到,自己这个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朋友轻功究竟有多好。
如果他的轻身功夫再好一点,岂不是能够做到踏雪无痕
南宫海说道:“仇大爷可有什么长辈”
吕聪摇了摇头,说道:“仇大爷出身贫苦,父母早亡,早年间白手起
第六十八章 玳瑁筵中怀里醉,芙蓉帐底奈君何。
仇大爷死的很安详,据府上七位名医看过,既不是受伤而死,也不是中毒而亡,反而是极为安稳的死在了睡梦中,床榻上。
在人们看来,这种死法和喝酒醉死一样,传出去亲朋好友都会为其高兴,是极为安稳且美好的。
但对于仇大爷的家人来说,再怎么安稳美好,让人津津乐道的死法必然都没有活着好。
仇大爷是飘雪山庄的顶梁柱,主心骨,他的死让山庄里的每一个人都受了很大的打击,可怜善妒的绿珠夫人竟然把一切罪责都归咎到了仇大爷一个新收的小妾身上。
“这种事情在大家族里很常见,只是可怜了这仇大爷,家大业大,死后还不得安宁。”南宫海愤愤的啃了一口手上的鸡腿,以上就是他的观点。
天色已晚。
众人只见过了绿珠夫人,还未来得及了解飘雪山庄上通天教徒一事,天光就完全的黑了下来,阴沉的云压盖在屋顶,每个人的心头都沉闷无比。
飘雪山庄很大,仆役数百,仍有无数空房,屋子下面地龙烧的正旺,即便外面滴水成冰,屋子里面也是无论白天黑夜都温暖如春。
楚寒一个人端坐在屋子里,没有去睡那柔软的大床,只在身下垫了一个蒲团,便开始打坐修炼。
如今的他能够轻松运用体内六十年离火一线天的功力,贯通体内经脉轻而易举,只是凡事欲速则不达,肉身再强悍,经脉也是脆弱的。
所以楚寒依旧小心翼翼,不敢操之过急。
引导着温润的内力,向着冲脉进发,偶有灼痛之感便退去,反而复之,约莫一个时辰之后,楚寒忽觉四肢百骸通畅无比,内力奔涌不息,比之之前犹有过之。
这还不算完。
楚寒依旧紧紧的闭着眼,小心翼翼的运行内力走过体内这一个新的经脉循环,每行一周,他体表便散发出一股热流,推得靠他近的桌椅都向后退去。
房间之外,屋檐上悬挂的冰棱子滴着水,慢慢的变小,一股雪白的蒸汽从屋顶之上散发而出,巧在天寒地冻无人外出,没有人看见,不然还要以为失了火。
如此三个周天,楚寒才长出了口气,刚开辟出的经脉算是稳固,以他的精力,今晚就算一鼓作气,将除却任督二脉的经脉全部贯通也做得到。
但是那样的话,难免根基不稳,出现什么损伤,故而楚寒只是打坐运气。
楚寒在练功,其他人也差不多。
有内功的练功,没有内功的也浑身疲惫,踏入梦乡,唯有一个人例外。
这个人就是独孤雁。
他的房间里弄了一个大的木桶,木桶很深,水很多,冬日里找不到鲜花,就撒了不少桂皮沉香,热气腾腾,雾气弥漫。
如果不是因为人家家里刚出了事,死了人,他还打算找一个俊俏的小丫鬟来陪他共浴,玩些一直想玩但从没试过的新鲜把戏。
和独孤家其余的那些兄弟不同,他虽沉迷武学,却早在十三岁的时候就不是童子之身了。
也正因如此,他迟迟不愿修行内力,因为那样,他即便天赋再高,同等境界之下势必就要落后于那些紧锁阳元的嫡亲兄弟,这是他不能忍受的,所以他才会来齐天宗。
寻找更强的内功,以此来抹平这一差距。
可是食髓知味,一日食肉,百日念肉,在齐天宗过了这么多天清心寡欲的日子,就连那算不上十分好看,平日里他绝看不上眼的聂云此时都觉得眉清目秀,想着哪天找机会给办了。
他躺在浴桶之中,微微眯起眼睛,感受着热水浸润他的每一寸肌肤,酥麻的感觉传过全身,冻伤的皮肤开始发痒。昏黄的灯光透过热气照在他的脸上,如梦似幻。
沉重的银勾就挂在浴桶的边儿上,他的手悄无声息的握住了银勾的刃,就在下一刻,灯火倏忽间灭掉。
门窗紧闭。
一瞬间灭掉十五根蜡烛,不管用的是内力还是暗器,都深深的惊到了他。
独孤雁知道,自己必须冷静,一旦冲动,对手有可能像灭掉那十五根蜡烛一样灭掉自己,到时候,自己可就真的是赤条条的来,赤条条的走了。
“阁下是谁,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一叙”
“无耻小贼,你闯入我的房间,还问我是谁,是不是有些太过霸道了呢”
这声音婉转悦耳如同黄莺啼叫,不似斥责,反而像是在勾引他,这说话之人竟是个女子!
独孤雁心中一怔,手上微微用力,倒悬的银勾划破手心,疼痛让他越发清醒,止住了脑中心猿意马,告诫自己,最毒不过妇人心,像这样美丽的女
第六十九章 沙火敲石,见之细微
等独孤雁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迷迷糊糊,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觉得自己鼻子一阵剧痛,伸手一摸,才发现脸上已经缠了两圈纱布。
“怎么回事儿,我怎么受伤了”
他这般想着,睁开眼睛往旁边一瞅,顿时有一个长得颇为俊俏的小丫鬟高兴的大声说道:“他醒了!”
此话一出,楚寒等人立刻围了上来,南宫海拍着胸脯,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我滴个乖乖,你终于醒了,差点儿没吓死我。”
一旁聂云瞥了他一眼,冷声说道:“差点儿死的是他才对吧。”
楚寒皱了皱眉头,看着独孤雁,说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说着吕聪使了个眼色,便随便找个借口将山庄里的人都请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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