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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统天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聿天

    江浙一带开发出来之后,就在全国的经济版图中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大明朝税收最重的几个省份里面,就有浙江,当年轩輗带人去浙江清军的时候,仰仗的无非两样,远在北京的皇命,这是大义;还有近在南京的丰城侯李贤,这是磨得飞快的刀子。

    那么,轩輗受了李贤的保举,怎么可能不给李贤扩充势力?这特么可是双赢啊!

    所以就在正统初年到正统二年的两年间,李贤在浙江的势力空前膨胀,有他自己的嫡系,也有其他勋贵走门路塞过来的,而李信这个治军无方的都指挥使,也只能在旁边儿干瞪眼。

    一个是因为罪名,另一个是因为他是建文朝老臣之后。

    否则就凭着杨尚荆那几把刷子,敢在浙江那么个膏腴之地挥刀子砍人?他前脚剁了盘石卫指挥使何有才的脑袋,后脚就得被李贤剁了脑袋。

    现在轩輗是外朝的一杆旗,保举轩輗的李贤自然也是外朝之中的一个小山头了,再加上名义上总领三省兵马,这一笔粮秣塞过去,有点儿野心的割地称王都够了。

    身在京师之中的众多官僚们都一脸傻逼地分析着局势,想从内廷里面偶尔传出来的小道消息里找到自己站队的依据,就更别说远在浙江的杨尚荆了,他看着一天一封甚至一天两封的京师局势介绍,感觉自己的脑仁都快炸了。

    嗖!

    杨尚荆弯弓射箭,以发泄自己心头的抑郁。

    弓是两石的强弓,箭是上好的雕翎箭,现在要带兵的杨尚荆除了晚上在三个侍女的身上折腾,白天熬炼身体还是没停下的,否则这玩意上了战场,刀枪无眼的,谁能真的保他万无一失?

    只不过他练箭的时间到底短了些,这一箭歪歪斜斜地飞出去,扎在了离着箭靶足有一尺的地方。

    京师之中风波诡谲,确是不好办啊。站在他身后的忠叔叹了口气,也没说他射的如何不准,更没指导他该如何射箭,现在这种情况,杨尚荆要的是发泄,而不是练习。

    杨尚荆颓然放下了长弓,跟着叹了口气。

    说白了一切都是政治的延伸,京中风云动,远在浙江的他也得跟着动,这万一要是朝堂上出了个什么紧缩财政的政策,他拿什么去剿倭?天大的功劳也是说没就没的,还不如寻思着怎么屯点粮草然后和矿贼合流呢。

    忠叔,若是此时曹吉祥再出什么事儿杨尚荆猛然间转过头,看着忠叔,一字一顿地说道。

    忠叔听了这话,眼前就是一亮,不过旋即摇了摇头:如今那镇守大同的郭敬刚刚出事儿,这金英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再贪墨粮草之类的罢?更何况,这事儿便是说出去了,又有谁能信?

    杨尚荆冷笑着摇了摇头:自然是不用谁信了,我等只要拿出些真凭实据来,自然会有人追查到底的。

    转过头,杨尚荆伸手搭上一支箭,慢慢地瞄准了箭靶的靶心,慢慢地说道: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郭敬刚刚出了事儿,谁都以为太监不敢再贪墨粮草了,不正是个最好的贪污的机会么?

    忠叔的眉头就是一挑,点了点头:少爷说的确是实话,只不过这罪名确是不好扣的。

    前日里折损的粮草,自然是可以扣在他头上的,押解粮草的士卒虽然算不上什么精锐,但是我们可以将他们包装成为精锐。杨尚荆笑了笑,慢慢移动着弓箭,一时间语气竟然有些阴森,既然是精锐,又怎会被区区矿贼截去了物资,将负责转运的民壮又掳去了一大批?

    忠叔吸了一口气,看向杨尚荆的目光就有些不一样了,不过还是顺着杨尚荆的意思接着往下说:自然是军中有人给矿贼做了内应,甚至是直接派更加精锐的人马截杀,以有心算无心,自然是没什么悬念了。

    正是,这一大批辎重之中,可是有千余套甲胄,这可是要了命的东西。杨尚荆咧着嘴,笑声越发的阴森了。

    忠叔也跟着眯起了眼睛:这私藏甲胄,可是重罪之中的重罪,也别管到底是不是为了造反,是不是为了运回京中交于王振手上,再练私军,终究是威胁了我大明的社稷安危啊。

    崩——嗖——咄!

    三声响,这支箭正好命中靶心,杨尚荆放下手中的弓来,笑着转身,脸上再无阴霾:忠叔所言甚是,不可不察,不可不防啊,戬这便南下闽地,与丰城侯当面分说。




第三七一章 农具,炊具
    第三七一章

    朝中有人好办事。

    南京的兵部尚书户部尚书工部尚书本来就是外朝的人,对给杨尚荆开后门这种事儿,本来就没什么抵触心理,所顾虑的,不过是给了杨尚荆这个少詹士兵部郎中黄岩县令就地采买军需之权之后,会不会开一个可怕的先例。

    毕竟先例这种东西,是能不开就不开的。

    不过呢,魏国公在旁边推了一手,紧接着丰城侯李贤也给南京写了一封信,再然后,受了李贤照顾的轩輗,也给徐琦写了一封信。

    于是乎,备倭衙门就地采买军需的条子算是批下来了,跟着下来的,还有一个工部的主事,张元浩,字子期,属于大明朝少有的技术性官僚,最重要的是,他是被轩輗提拔上来的,原本不过是个县令。

    总而言之,这是个自己人。

    所以杨尚荆也就没瞒着他,直接把他领到了永宁江旁边的工坊,让他见识了一下水力锻造的效率和质量。

    盖因未曾拿到朝廷就地采买军需之许可,这工坊搭建至今,也只是做些农具炊具以供本地农户使用,便是规模都未曾扩大些许啊。杨尚荆指着面前的工坊,一脸的痛心疾首状。

    听着里面叮叮当当传来的响声,好歹干过技术的张元浩有点儿皱眉,黄岩县这边没听说过产铁矿的,这工坊的工坊设在这里有个卵用?难不成身边这位杨少詹士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就敢从外地运铁料回来自己炼铁?

    这可是重罪啊,盐铁官营,这可是国策。

    不过他还是按捺下心头的疑问,随着杨尚荆进了工坊,就看见里面水力锻机在活动着,到底是个读过书的,眉头一簇,直接问道:这可是当年《天工开物之中所载的水力锻造之法?

    杨尚荆点了点头,也没让他多看,直接领着他往另一个方向去了,这玩意看也白看,他杨尚荆又不可能拿出来一幅力的分解,给他详细讲一讲这玩意的工作原理,毕竟自己人归自己人,亲疏还是有别的。

    本官在京中祭拜先太师文贞之时,曾经晕倒过,梦中有仙人惊现,见本官还有些资质,便传了些工坊营造练兵强军的法子。杨尚荆就开始满嘴跑火车,反正现在别说黄岩县当地的人说他是文曲星降世了,就是远在南昌修仙的宁王朱权,都硬点了他星君的身份。

    偏赶着这个时代,你说当官儿的不信鬼神吧,他还要讲究一个天人感应;你说他信鬼神吧,他还讲究一个敬鬼神而远之,所以任凭杨尚荆怎么吹活,这张元浩也只能附和几句:少詹士纯孝之人,上天垂怜,自然有真人下降,传授秘法。

    看着张元浩那个表情,杨尚荆就咧了咧嘴角,撒谎的第一奥义,就是真话当假话吹,七真三假,最具有欺骗性,他本来就是穿越过来的,自然是身份掩饰的越好就越好了。

    此间,乃是攻防锤炼出来的铁器。杨尚荆指着前面架子上摆着的东西,一本正经地开始介绍,不过是些县中百姓日常用度所需之物。

    张元浩看着眼前那柄杀猪刀形状但是比杀猪刀长了足有二尺的长刀,咽了口唾沫,这尼玛是炊具?是农具?

    他大踏步上前,伸手将这柄刀抄在手里,用力挥了挥,重量重心调整的异常之好,挥舞之间,刀口不挂一丝风声,拿在眼前观瞧,刀身上还有锻打出来的云纹,而且那个密度,普通的百炼钢都赶不上这玩意。

    杨尚荆看出了他的震惊,再度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了:此物乃是为本县猎户定制之物,前日里山中出了妖孽,纵有天师府的蔡道长在此镇压,却也不能根除了妖气,这山中的野兽也比寻常狂暴了不少,若是没有此物,只怕县中猎户要死伤甚剧,也不知有多少孤儿寡母要望山而哭了。

    尼玛,这玩意用来打猎?你搞笑呢吧?!

    张元浩感觉自己的三观都在重铸,他仔细看了看刀身,嗯,不是大明朝制式的战刀,不犯忌讳,然而比起他在军器局那会儿督造的刀剑,又好了何止一个档次?

    他的眼光左右瞧着,似乎是在找着什么,杨尚荆就是一笑,对着身后的一个大匠歪了歪头,后者笑了起来:张主事可是在找试刀之物?县里的张屠夫拿了好用的物件,正好送了一头肉食来,给我等工坊大工改善伙食,方才才杀了,如今整片的肉食正挂在厨下。

    张元浩点了点头:总归是为了民生,试试刀也是好的,总不能让县中猎户平白丧命于猛兽之口。

    那大匠点了点头,小跑着削去吩咐了,杨尚荆站在这张元浩的背后,轻叹了一声:这锻造之术虽是奇淫机巧,却也是关乎国计民生,本官造此工坊,也不过是先行试验,毕竟这水力稳定归稳定,真要是用起来,却也有伤及性命之可能,这工坊之中,死于那锻锤之下的,也有那么两三个了。

    顿了顿,杨尚荆接着说道:若是真个好用,有了推广之余地,自然要让工部上报朝廷。

    自己人归自己人,该说的还是要说的。

    张元浩听了这话,深吸了一口气,这话的意思很明白了,如果他想把这事儿捅上去,那么他肯定会死在水力锻锤下面,刚刚进门的时候看见的那个,力道当真不小,他估摸了一下,自己要是被抬上去,两下自己就成了肉酱了,之前受过什么样的伤都是看不出来的,他要是不说,那么这功劳,他能分去一点,升个一级两级,不是事儿。

    所以他点了点头,露出来一个笑容:此间生产之炊具农具,俱是十年三月丁辰日之后铸造,督造者乃是下官。

    杨尚荆哈哈一笑,伸手从他的手中夺下了杀猪刀,一刀挥出,正好斩在了推过来的那片猪肉上。

    猪肉连同脊椎,应声而断。



第三七二章 发动
    第三七二章

    左右南京兵部给的就地采买军需的公文上玩了个春秋笔法,根本没写清楚经营范围,这要是放在五百多年之后,那肯定是不行的,但是现在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所以把南京工部派下来的张元浩收拾妥帖了,杨尚荆就有了不合法但合理的铸造甲胄的权利了,也就有了在这一批甲胄之中,眯下来千儿八百件的能力了。

    所以杨尚荆当即就给南边儿等消息的丰城侯李贤写了封信,信上的内容贼特么简单,就四个字——事毕,可行。

    李贤盯着纸上的四个字看了良久,然后将这张纸放在了面前的烛台上,自己向后轻轻一靠,看着火焰将纸张吞没。

    大人踌躇不定耶?他的儿子李勇站在他的身后沉声问道。

    李贤点了点头:计可行,却是天威难测。

    既是天威难测,行与不行,又有何区别?李勇张目,低喝了一声。

    李贤的双眼就是一睁,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叹道:汝之决断,胜为父多矣。

    既是如此,大人且在此等候,待吾将那阉竖拿来!李勇双手抱拳行礼,而后伸手一扶腰间的刀柄,大踏步就出了门,大门打开,正是月上中天之时,皎洁的月光映入屋中,却让李勇的背影越发的阴森了。

    时局如此,却也要人头祭天啊。李贤站起身来,从墙上摘下了自己的宝剑,也跟着出了门,不过却没有跟着李勇去杀贼,而是站在月下,自顾自地舞起了剑。

    到底是勋贵之后,这家传的剑术,虽然在战场上已经没了什么施展的空间,可是这单人只剑舞动起来,却依旧有着迫人的杀气,寻常的剑舞比之这个,端的是云泥之别。

    长剑映着月光,在空中留下一道道雪亮的痕迹,他的几个亲兵老老实实地站在五丈之外,看着自家老爷的动作,心知这是自家老爷遇到了什么难以决断的大事,借着舞剑缓解心头的压力。

    再说李勇,出了门,点齐了本部的亲兵,骑着马直奔曹吉祥的营帐就去了,别的不说,这二百多个亲兵各个彪悍,行进之间都是杀气逼人,杨尚荆那帮还在练队列的嫩瓜,军纪再好,没有用有代差的武器压制,就是上个两千人,都是白搭,毕竟精锐到了这种地步,军纪也是不可能差了的。

    为什么李家的亲兵这么牛逼?

    前一任丰城侯李彬是个转战南北的猛人,对外是草原上剿灭过元蒙残党,东海上清剿过海盗倭寇,最南边砍得交趾人跪着叫爸爸,老挝那帮怂逼直接就给跪了,对内更是随着太宗皇帝靖难起家,还特么砍死过造反的山贼,明朝的四夷,那个不喊一声服?一代传奇,一千五百石的侯爵可不是开玩笑的,要不然李贤拿什么保举轩輗?

    现任的丰城侯李贤在镇守南京之前,是陪着宣宗皇帝出过塞,永宁隆庆筑过城,大同戍过边的,虽然没他老子那么炫酷,可也不是吃素的。

    家风如此,这亲兵自然是彪悍至极了。

    等着两百多人到了曹吉祥的营帐外,直接就把大帐围了个水泄不通,守门的锦衣卫当即把眼睛一瞪,大踏步向前,手扶着刀柄,大声喝道:对面何人,敢围了监军的营帐!

    月光之下,李勇排众而出,眼神冰冷,面沉似水:奉了李总兵将令,请曹监军过堂问话!

    过府一叙和过堂问话,可是两个概念,这锦衣卫也是世袭的百户,书可是读过几本的,当即就把眉头一竖,大声喝道:你便是丰城侯之子,也不可口出狂言,曹公公所犯何事,居然要过堂问话!

    李勇冷笑了一声,直接将腰间的刀子拔了出来,放在了这个百户的脖子上,冷声说道:所谓何事,也不是你一个小小的百户应该知道的,再敢稍有阻拦,莫怪吾刀下无情!

    这百户冷笑了三声,脖子一梗,开口便道:吾乃锦衣百户,圣上亲军

    第九个字还没吐出来,李勇一刀就抹了下去,这百户捂着脖子,缓缓地倒了下去,脸上全是震惊的神色。

    杀!

    李勇低喝了一声,当即带着二十多个披坚执锐的亲兵冲了进去,那些个还处在震惊之中的锦衣卫还没等缓过神来,直接就被砍翻在地,这些亲兵的下手异常狠辣,刀刀致命,根本就不给人一点儿反抗的机会。

    这会儿曹吉祥还没睡下,听着外面的响动,眉头一竖,就想到外面看看,可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就看见营帐的帘子被挑开,四个浑身是血的明军士卒冲了进来,分列两厢,而后丰城侯的嫡子李勇大踏步走了进来,右手的长刀上还有血珠慢慢滑落。

    曹公公,你的事儿发了!李勇眯着眼睛,缓缓地将刀收入刀鞘之中。

    看着满身杀气的李勇,曹吉祥忍不住倒退了三步,身后靠着桌案,这才停下,一双三角眼眯了起来,强自镇定地说道:却不知咱家犯了何事?

    前日里被劫粮草,便是你监守自盗罢?李勇一脸的冷意,慢慢迫近曹吉祥。

    后者闻言就是一愣,说白了他曹吉祥在大同永宁之类的地方有点儿根底是不假,可这南方第一次来,手底下除了负责他安全的几个锦衣卫之外,也就两个跟着来混饭的喽啰,捞了几个转运粮草的肥缺儿,这监守自盗很有难度啊。

    然而也不等他说话,就看见李勇从怀里摸出一把短匕,直接砸在了桌子上,一声响动,就把曹吉祥吓得一哆嗦:此间乃是军中,倒是没有鸩酒送你上路,你自己做个了断,也好省了我一翻手脚。

    曹吉祥见到这个阵仗,就知道自己活不了了,一咬牙,抓起来短匕,反手握住了,却没有向着自己的脖子上抹,而是直接扑向了李勇:咱家便是死了,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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