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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统天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聿天

    所以杨尚荆点了点头:正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这几个字儿吐出来,刘员外就觉得整个大堂里面都亮堂了不少,甚至杨尚荆的脸上都浮现出了一层慈悲的金光,这话是不是他老刘家就能翻身了?

    然而杨尚荆随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可是大错已然铸下,仅刚刚众多乡民控诉,你便杀伤了多少人名?那数家失踪的人口,又如何能在九泉之下瞑目?!

    刘员外打了过哆嗦,就看见杨尚荆抬起了惊堂木,往下一拍:来人呐,将先前诸位乡亲所录的口供拿下去,让这贼子签字画押!

    一个皂隶颠儿颠儿地拿起了口供跑了下去,送在了刘员外的身前:刘员外,画押吧。

    画押这种东西,本来是给不识字儿的黔首准备的,可是现在刘员外这个状态,也就能画押了,签字儿他手都拿不起笔来。

    看着面前的状纸,刘员外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这一瞬间,他其实挺想把这张纸抢下来,然后直接吞进肚里或者干脆撕碎的,这招在之前几任县官的任上,黄家的狗腿子就这么干过,因为黄家太硬棒,因为那一任县令太窝囊,还真就给那个狗腿子脱了罪。

    可是现在暖阁里面坐着的杨尚荆,是原来那个面瓜一样的县令么?

    想到这里,刘员外面若死灰,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哆哆嗦嗦地将手指头摁在了上面。

    眼看着皂隶将口供送了回来,杨尚荆点了点头,叹息了一声:须知,国法如炉,人命关天啊,你既然杀伤了人命,触犯了国法,就休怪本官将你拿下问罪!

    一拍惊堂木,杨尚荆吩咐道:来人呐,将刘家之人尽数收押,待本官找齐了罪证,一并惩处!

    一个皂隶应了一声,跑着下去传信儿了,现在就备倭衙门的兵丁等在门外,只等杨尚荆这边一声令下,那边带着备倭衙门的大队人马就直接抄家。

    眼瞅着刘员外面如死灰地被拖下去治伤了,杨尚荆把脸扭过去,看向其他的五个地主:今岁浙江大雨,江河满溢,一茬秋粮尽数付诸东流,幸赖陛下仁德,免了浙江今岁的秋粮田赋,只是这贫家庄户,却也是不能支撑了。

    指了指刘员外的背影,杨尚荆叹了口气:诸位都是明事理的,断不至于如他这般趁火打劫,做了朝廷的乱臣贼子,想必也已经把今岁债务免除的话放下去了吧?

    稍微一顿,杨尚荆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若是已经尽数放了下去,本县的黔首今年也便能过了一个好年,本官来说也好向浙江布政使司上书,给诸位请功啊。




第五一九章 艺术
    这边曾信正在那儿转悠着呢,他的一个师爷急急火火就冲了进来:老爷,你还在这里转有个什么啊,人家进了县城,你不去迎接也就算了,现在怎么还不去拜望拜望?

    这师爷占着的不是衙门里面的编制,而是县令们自己雇佣的,吃的是县令的俸禄,帮着县令处理一些事务,可以这么说,很多的县令刚刚混出来,地方上的事儿一头雾水,全靠着这帮幕僚处理。

    这种幕僚会不会狐假虎威中饱私囊?

    当然会了,毕竟清酒红人面,黄金动道心嘛。但是遇到大是大非什么的,尤其是事关自家东主仕途的,那肯定要直言不讳了,毕竟自家的东主升了官儿,自己也就跟着水涨船高了不是?

    曾信一转身,看着自己的这个幕僚,沉声说道:慌什么慌,还不知道来的是谁呢,你急个什么劲儿。

    顿了顿,曾信抬头看着天空,摇着脑袋,抑扬顿挫地说道:本官乃是本县县令,一县之父母,还未曾知道来的是谁,白牛自降身份前去迎接,岂不是折了朝廷到了脸面

    这师爷听了这话,鼻子差点儿气歪了,要不是离了这个县令,他就得衣食无着,他肯定甩手就是俩耳光,然后掉头就走,这特么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混账话呢?

    不过吧,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人在矮檐下,是不得不低头,这个师爷咧着嘴,看着这个县令,沉声说道:大令,那就是杨戬杨尚荆,除了他,谁还能在这台州府境内,调动二十多个全副披挂的精锐士卒,在这个时候直接进了城?更何况,人家上午已经派人来斥责大令了啊!

    曾信摇了摇头:那也做不得数,这当官的来了咱们县城,总要住进馆驿的,这馆驿可就在县衙里面,等会儿自然有人前来奏报。

    人家根本就没有住进馆驿,现在在城南的迎宾客栈住下了,这不是摆明了看不上东家您嘛!这师爷气的都拍大腿了,这一到关键时刻就烂泥扶不上墙,这不是给他这个做师爷的罪受么!

    这回就轮到曾信受到惊吓了:什么,他们直接进了迎宾客栈,没有来县衙的馆驿?!

    是啊,我是亲眼看见了他们进了迎宾客栈,这才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的,要不然至于这么急么?我这晚饭可才只吃到了一半儿啊!师爷接着拍大腿。

    得益于还算得上丰厚的报酬,反正这师爷每天是不太喜欢吃县衙的饭菜,毕竟他不是县里有编制的公职人员,不需要吃县衙里面的饭菜,毕竟,老朱朱重八当年给各级官员定的公务餐,基本上和牢饭没差多少。

    人民的公仆嘛!

    所以这个师爷每天晚上愿意去城中各个酒庄转悠,喝两口小酒什么的,曾信这个做知县的也是心知肚明,手底下人有点儿什么小癖好也是无伤大雅的,结果今天这就算是用到了正地方。

    所以曾信就是一惊:当真如此?

    我看的是千真万确,正四品的袍服,整个浙江能有几个人能披在身上?师爷咬牙切齿,老爷赶紧更衣吧!

    诶,诶!曾信这会儿也不敢矫情了,连忙答应着,一转身儿的功夫,奔着里屋就去了,叫唤着让丫鬟帮着他换上官服。

    于是这师爷又是一拍大腿,这部扯犊子呢么,你这大晚上的穿着官服去见杨尚荆这个少詹事,是打算和人家公事公办呢,还是打算公事公办呢?

    前一阵儿来人训斥,已经说得非常明白啦,人家杨尚荆现在对仙居县剿匪的后续处理工作很不爽,你还穿着一身官服过去,摆出一副下官见上官的态度,人家不得喷死你丫的?

    所以他连忙对着后面喊道:东主,大令,万万不能穿官服前去啊!

    后堂的曾信听了这话,也只能从善如流了,他知道,自己这能耐,要不是家里给力,肯给花钱,否则别说当这个仙居县的县令了,就是做个监生都做不成,他就不是一块读书做官的料!

    过了不多会儿,收拾停当的曾信从后堂里面走了出来,这师爷上下打量了一下,点了点头,心说自家的东主好容易是长了点儿脑子,没选择装模作样做个清官,穿着一身麻布料子的衣物过去,杨家好歹也是闽北豪富,家里有事出过追封太师的大拿的,故作清高什么的,那是肯定看不上的,杨尚荆在南京直接砸了三千贯给自己弄了个填房的丫头的事儿,这会儿也成了整个江南官场的风流韵事了。

    在这种人面前装清高,那就是另类地和他叫板,得来的名声和失去的好感,根本就没法成什么正比。

    两个人也没带随从什么的,从县衙的后门转出去,奔着迎宾客栈就去了,一路上,就听见这师爷低声吩咐道:东主,稍后见了那位少詹事,可万万不能以下官自居,这称呼,总要换上一个的。

    本官如今已经年逾六十,如何称呼他一个不过而立之年的小子?这县令到现在还有些摸不清头脑呢。

    师爷摇摇头,沉声说道:提官职,就是让这位少詹事想起来早些时候训斥东主的那件事儿,断然是不妥的,所以东主总归是要换个合适的称呼的。

    称呼问题首先是个态度问题,这个毋庸置疑,必须给杨尚荆表现出一个态度,一个低姿态来,剩下的才好做。

    换句话说,明知道对方有敏感点,就别去戳它,那只会是自寻死路。

    曾信眉头一挑,转头问道:那你说,如何称呼?

    韩愈曾言,‘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这师爷咬了咬牙,沉声答道,依在下的愚见,东主便在那杨尚荆面前自称一句‘学生’,却也是一个好的选择。

    我一个年逾六十的老头子居然要叫一个没自己一半大的小子老师,这曾信听着这话,愈发的咬牙了,然而思考了一会儿,他还是咬了咬牙:也好,老师就老师,学生就学生!



第五二零章 眼力
    第五二零章

    这会儿天色已经是擦黑了,杨尚荆坐在这客栈的大堂里面,正在夹着盘子里的羊肉,吃的正香呢,这一个大白天的,清晨送走了李信,结果就接到了杨家家丁的传讯,自己出了黄岩县直奔家中,一路上各种分析各种算计,也是把他累得够呛,体力脑力双重消耗之下,这会儿也是饿得不行。

    不去住县衙的馆驿,一方面是因为他的确对仙居县的这个县令很不满,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他实在是不想再吃县衙里那些饭菜了。

    倒也不是说这仙居县的馆驿不会给他私底下开小灶,而是开这个小灶不值当。

    毕竟他杨尚荆如今也算是坐镇一方的正四品官儿了,想要树立威信,想要刷刷存在感,也用不着在仙居县这么个小地方作威作福,那样非但起不到什么效果,不摸着还得给御史科道官儿留下把柄来。

    现在来说,这点儿把柄不算什么,毕竟是外朝同心协力对抗内廷的时段,可是一旦这个风波过去了,外朝一家独大了,他杨尚荆也跟着身居高位了,就有个大佬盯上了他杨尚荆的位置,或者某个小瘪三想要出名想疯了,再或者是掀起了什么浪潮,那就很有可能借着这个小事儿,给他来上致命的一刀。

    看看除了那只狮子之外,基本没有干净的玩意儿的好莱坞闹的那一出儿又一出儿的事儿,一个个老演员老导演老制片人的烂事儿被扒出来,晒在了公众面前,就知道,道德问题,尤其是私德问题,是没有什么时效性的,别人想要拿着说事儿,随时都能拿出来说上一通儿。

    所以在县衙里开小灶,还真不如在这外边的客栈里面吃个痛快。

    杨尚荆倒也没霸道地选择直接清场,只不过为了保护他的安全,他身边儿的那几桌,全都是全副武装的卫所士卒,一个两个甲胄在身,兵器都摆在了随手就能取用的地方了,四下打量着,一旦有人有什么额外的小动作,下一刻就能暴起杀人了。

    所以这客栈一楼吃饭的地方,根本就没什么人敢说话,原本这就是个互相吹水的地方,现在基本没有敢交头接耳的,一个两个吃过了饭,转身就上了楼,将自己锁在了屋中。

    民不与官斗。

    在这客栈里面住店吃饭的,基本上都是见过些世面的商人,还是那句话,商人虽然是政治意义上的‘贱业’,但是无论从见识上还是从能力水平上,都要比寻常的老百姓强上太多,对于民不与官斗这句话的理解,寻常的老百姓是出于对未知的恐惧,而商人们是出于对已知的恐惧。

    前者造就的仅仅是恐惧本身而已,而后者造就的,除了恐惧,还有敬畏。

    这仙居县的商人,都要比他一个县令有脑子些!杨尚荆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抽出面巾来擦了擦嘴,有些感慨。

    这仙居县的县令也不过是个监生出身,靠着捐官儿爬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忠叔却是笑了笑,摆了摆手,他若是有少爷眼中的眼力,如何二十多年辗转南北,还不过是个小小的县令?

    来黄岩县任职的时候,周遭府县的官吏有什么背景能力如何,这都是要进行一番考量的,忠叔当年能跟在杨荣身边做活儿,对这事儿自然是驾轻就熟,一些信息自然是张口就来了。

    杨尚荆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这般米虫,除了给朝廷捐些粮饷,还有甚么用途?况且那些粮饷,说白了也不过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付出十万两,就得在百姓的身上捞回来三十万两四十万两!

    朝廷要平衡各方利益,总要做出些牺牲嘛。忠叔这会儿倒是叹了口气,从洪武朝开始的科举南北分榜,不就是为了平衡南北方士子的利益?这从各地选拔生员做官,自然也是存了这么个心思的。莫说是朝廷每年靠着科举选拔出来的士人数量不足,便是数量充足了,这部分的数量也不能减少啊。

    这个道理杨尚荆何尝不明白?人们为了达到某些目的,总要结交某些坏人,甚至抛弃掉某些不合作或者是没有能力参与合作的好人,这是目的导向使然,也是利益导向使然,根本不会因为什么道德之类的无关紧要的东西而有所变化。

    为本的农民阶级,很显然就是那些没有能力参与合作的好人,而诸如曾信这样的米虫,便是必须要结交的坏人。

    当然了,如果在这里面加入阶级分析的话,看的会更明白一些。

    读书人都是地主阶级出身的,他们本能地向着自己这个阶级说话,而不会天然地选择去给那帮穷棒子农民代言,毕竟盐铁官营且产量相对低下的现在,要这帮读书人出身的官儿拿着自己微薄的俸禄给老百姓袋盐,本身就是一种残酷。

    而为了维持对老百姓的统治,地主阶级也必须寻求盟友,也就是其余的地主们,这才有了生员一类的,独立在科考体系之外,却又能融入到官僚体系之中去的渠道,这也是给某些读书天赋不足的地主们的一点儿念想。

    至于泥腿子在扫盲没有完全完成的条件下,他们只是一个个数字,一个个支撑起整个体系的工蚁,少数的幸运儿走出了那个阶级之后,也会瞬间被庞大的地主阶级所吸收。

    端起茶杯漱了漱口,杨尚荆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他这个非法穿越的偷渡客,看来需要搞事儿的地方还是很多的。

    就在这么个当口上,门外转进来一个士卒,单膝点地,沉声说道:少詹事,仙居县的县令正在外面候着。

    杨尚荆眉头一挑:除了他之外,还有谁?

    回少詹事,除了这仙居县县令曾信之外,只有一个师爷,二人前来,并未带什么随从护卫。

    少爷若是不想拿着这仙居县开刀,还是先见一见吧。似乎是看见了杨尚荆眼中的犹豫,忠叔忍不住出口劝道。



第五二一章 恫吓
    第五二一章

    听着忠叔的话,杨尚荆慢慢地放下了筷子,端起茶杯来慢慢地溜了一口水,过了一会儿,这才摇了摇头:先晾他一晾。

    忠叔眉毛就是一挑,看着杨尚荆,缓缓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地点了点头:说来也是,晾一晾,总归是好的。

    那个亲兵答应了一声,退了出去,杨尚荆摇了摇头,拿起筷子,又夹了一块炖羊肉,放在嘴里慢慢地咀嚼。

    又吃了几块肉,感觉已经有个八分饱了,杨尚荆这才放下筷子,拿起茶杯来,慢慢地品了一口,忠叔冲着柜台方向摆了摆手,那掌柜的亲自跑了出来,带这个小二给桌上的残羹撤下,又给新上了一壶热茶。

    杨尚荆点点头,忠叔就伸手掏出一小袋铜钱,丢了过去:有些眼色,还不赖,这个算是打赏。

    那掌柜将这一小袋铜钱接在手里,就知道里面的分量了,脸色一喜,连连点头,到底是有眼色的人物,只说了一句谢谢公子爷打赏,也就退下去了。

    看看这人走没走吧。杨尚荆慢慢放下了茶盏,对着忠叔笑道。

    忠叔点点头:食不言寝不语,此乃圣人之道,吃饭之时不见他,到底是好事啊。

    说完了,忠叔转过头去,对着外面摆了摆手,站在门口那个亲兵点点头,就朝着门外说了几句什么,随即,两个看起来五六十岁的老人走了进来,身上穿着便装,看料子都是绸子,价格不算贵,也说不上什么寒酸。

    学生曾信,见过少詹事。为首的那个老头见到杨尚荆,当即深施一礼,腰直接就弯成了九十度。

    杨尚荆听着这个称呼,眉头就是一挑,也没站起身来,只是摆了摆手:来人呐,给曾大令搬把椅子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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