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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统天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聿天

    掌柜的看了这个阵仗,连连摇手:可使不得,可使不得,县丞能够大驾光临,小店已是蓬荜生辉,哪里敢收县丞的钱?可是折煞了小老儿。

    听了这话,黄成的脸色就好看了一些,不过他也没收起钱来,而是说道:给你钱收下便是了,哪里那么多废话?本官还能差这一壶茶不成?

    掌柜的连连点头,一边儿把铜钱收好了,一边喊着:刘四儿,把店里最好的茶沏上,送到二楼甲子号间去!

    等着到了二楼雅间,挥退了小二,刘琪这才说道:这新来的大令太过强硬,我等却是不好做的,长此以往,只怕是要断了大家的财路。

    黄成看着面前氤氲的水汽,点点头,又摇摇头:便是这般强硬,我等又能做什么?只看那随他来上任之人的气派,这新大令的根底便是不浅,我等这般末流小官,莫说是反抗了,便是想鼓足劲头拼一个鱼死网破,又能如何?只怕是到了最后,鱼已经死得透透了的,可这网,还是那张网啊。

    刘琪端起茶壶来,给黄成沏了一杯茶,然后才说道:敏言兄所说甚是,只是看这大令的行事,也不像个翰林之中的读书人,对这地方官场上的推诿也着实熟悉,怕就怕咱们这点勾当被他看破,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说着话,刘琪又给自己满上一杯,喝了一口才继续说道:想当日,你我二人安排好了胥吏出城课劝农桑,也是存了这等心思的,却像不断他转手之间便开革了小吏一人,这是敲山震虎啊,我等要是再这样下去,只怕这黄岩县真就被他掌控了,六房之中的那些个胥吏到底是个什么德行,敏言兄也是知晓的。

    低级公务员是个什么德行?混日子的管好自己一摊,划划水喝喝茶,一天也就过去了,有点儿上进心的,要么在溜须拍马,要么在田间地头刷声望,上面的县丞主簿威望暴跌,一个个想的可都是彼可取而代之。

    黄成皱着眉头,举起茶杯小小地抿了一口,这才说道:不若这样,你我这就去黄家张家走上一遭,和这两家的族老谈上一谈,总要总结出一个章程来,这县令要是真个掌控了整个黄岩县,只怕这受损最大的,还是乡绅乡贤。

    听了这话,刘琪点了点头,慢慢地品了口茶,然后说道:只说这大令正在查验历年户房账册,尤其是田亩账册最为重视,如何?

    妙!黄成听了这话,眼睛当时就是一亮。




第五十九章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
    第五十九章

    老百姓有了自己的土地,给了金山银山都不换。

    这话说起来或许有些夸张之处,却很深刻地说明了整个封建社会的基本盘——土地。

    老百姓要从地里面刨食儿,国家要从地里面收税,所以历朝历代都有自己的农业政策,什么井田制均田令,五花八门,为的就是一个目的,保证财政税收,减缓社会矛盾,然而土地兼并还是无法抑制,清朝有个叫陶熙的说的就很好:金宝庐舍,转瞬灰烬,惟有田者,岿然而独无恙。故上自绅富,下至委巷工贾胥吏之俦,赢十百金,即莫不志在良田。

    所以本县的县丞和主簿合计一下,要和本县最大的两家谈一谈新县尊最近在看鱼鳞册的事儿,肯定能引起两家的恐慌——万一这县尊想要做个清官儿,来个清丈田亩之类的大动作,他们两家可是要跪的,而到时候县丞和主簿再做什么事儿,可就有了民意基础了。

    杨尚荆并不知道本县的一把手二把手正捉摸着给他下个套,搞个大新闻,他现在正在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刚刚给了这帮佐官胥吏一大棒子,接下来肯定是要塞上一个甜枣的,恩威并施才能做到真正的分裂和拉拢,一味地挥舞大棒,只能算是逞一时之快,官不聊生了还能给老百姓好过?

    如今看来,这县丞和主簿,算是一条线上了的,却不知道这典史站在哪一头。忠叔站在杨尚荆的身后,沉声说道。

    杨尚荆点点头:如果县丞和主簿不对付,就算是这里乡绅暴虐恶毒,也不至于把前任的县令逼走,不过我等刚来这黄岩县不久,却是不清楚其中的跟脚,若是贸然启用了这个典史,最后却是和县丞主簿同流之辈,只怕是肉包子打狗啊。

    和八品的县丞九品的主簿不一样,典史是个流外官,没有品级,不过一般下县不设主簿或者县丞的时候,职责都被典史长官,所以也需要吏部那里走个过场,算是朝廷命官了,在县里,典史管着刑狱,也算是实权很大的人物。

    停顿了一下,杨尚荆眼前突然一亮:不若这般,我便和这六房的胥吏沟通一番,如何?

    察言观色可是第三产业从业人员的必备技能,所以心理学是必修课,虽然杨尚荆当年还没有踏足社会,就算他踏足社会之后也和东艹完的第三产业从业人员有本质区别,也不妨碍他运用这项技能,在言谈之中找出来点儿关键消息。

    忠叔想了想,也只能点点头:也只能这般了,不过吏滑如油,少爷可别被人蒙蔽了,老仆也带人出去走走,在码头酒楼之中打问一番,这车船店脚牙,总是少不了消息灵通之辈,虽说言辞之间多有夸大之处,也总能找出些有用的来,少爷两相比照,也好做到心里有数。

    杨尚荆点点头:这个忠叔放心,戬心中自有分寸。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忠叔说着话,绝对的靠谱,市井之中消息灵通的,还就是那些下九流的人物,而这帮人为了展示自己的消息灵通在同行面前多几分面子在客户面前多赚几个赏钱,基本有的没的都能往外说,还能给你找出个出处来,比如自己家邻居的姨夫的二表弟的大侄子在县里做事儿,至于怎么分辨出来话里话外的真假,混迹过江湖也混迹过官场的忠叔自然是有自己的办法的。

    看着忠叔的背影,杨尚荆叹了口气,权谋之术分化拉拢之法,看起来很容易,但实际上真要做起来,却是要考虑到方方面面,其中的烧脑程度杨尚荆宁愿自己还坐在那间夏天也没空调的教室里面上高数课,学习一下关于拉格朗日费马等西方先哲的先进姿势。

    他才刚刚转过身,想去户房看看是不是有人在摸鱼,就听身后脚步声传来,忠叔的声音响起:少爷,老仆刚刚想了一想,有了这么一个点子。

    杨尚荆的脚步就是一顿,转过身来,问道:忠叔但讲无妨。

    今天晚些时候,少爷便借着查刑房积年案卷的事儿,招典史过来相谈,不拘什么鸡鸣狗盗的小勾当,还是人命关天的大案子,只消遣退左右便是了,明日一早,少爷便给这典史加些权力,比如有权过问刑房文书卷宗整理等,不需太大,就足以将这典史主簿二人裂开一条缝隙。忠叔沉声回答道。

    看了看杨尚荆的脸色,忠叔继续说道:也是天助少爷,老仆刚刚想起来,这刑房的一个胥吏马上就要九年考满了,这胥吏一旦调任,可就留下来空缺儿了,到时候这个人是归典史管,还是归主簿管,不还是少爷一言定之?

    杨尚荆的眼睛就是一亮,连连点头:当真妙计!

    主簿管的是案卷文牍,典史管的是刑狱,本来是两个互不统属的职责,但是呢,只要有心,总能在其中找到职权交叉的部分,就比如这刑房的文书吧,按常理它是归主簿管理的,但是如果县令发话了,典史能不能过去查看?毕竟刑狱都是典史一手儿抓起来的,这个不过分吧?

    而最要命的,还是人事任命权,谁都向着县衙里面多上几个自己人,这样以后自己消息就能灵通不少,说话腰杆儿也会直上不少,捞钱的时候也能痛快不少,这个时候还管着派系问题?再加上典史一旦把手伸进刑房,以后户房里负责调拨三班衙役欠款的事儿,他能不能插上一手?吏房里面分管三班衙役的胥吏,他能不能建言?

    利益面前不会有牢不可破的联盟,那妥妥的要翻脸啊。

    这样一来,就相当于变相加重了典史的职权,削弱了主簿的职权,再加上今天晚上两个人遣退了左右,很私密地商谈了一会儿,别说还不知道典史和县丞主簿二人是不是一条线上的,就是真是一条线上的,也会因此起了间隙。



第六十章 忠叔出马
    第六十章

    能在曾经的内阁大佬家里做长随,忠叔除了一身过硬的本事和灵活的头脑之外,这个卖相也是不差的,虽然出县衙的时候依旧是一身的青衣短打,但是整个人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儒雅富贵,再加上身后跟着两个长得和熊罴一般健壮的建安杨氏家丁,让人怎么看怎么觉着贵不可言。

    所谓的富家翁微服出巡,不外如是。

    悠闲地踱着四方步,忠叔很快就来到了永宁江的码头上,看着忙忙碌碌的客船货船,就找了一家茶馆坐了进去。

    黄岩县这个地理位置,还是很赞的,在台州府府城东南,西北永宁江,南方委羽山,山水俱全不说,东边还直接就是大海,永宁江是澄江的下游,但凡是内陆的客商走水路的,别管进内陆还是出海,大多都要在黄岩县停靠一下,补充淡水食物还是发卖一些货物都是常有的事儿,也正是因为这个,洪武十三年裁汰天下巡检司三百五十四处,这一处的巡检司都没有裁撤。

    能在这种繁华地段做小二的,那一个个的都是灵醒的人物,一看见忠叔这个气度,就连忙迎了上来:客观几位啊?

    忠叔笑了笑,一脸的和煦,张开嘴就是一股京片子的味道:小老儿这总共三个人,小二哥给找个好地方,上一壶好茶,也好让小老儿看看这永宁江的景致。

    小二听着这说话的口气,眼珠子都亮了,这年头南方人是有钱不假,但北地人出手更大方,北京城的人更是其中的代表,听着一口纯正的京片子就知道,他今天这是要发啊。

    于是这小二点头哈腰地对这忠叔说道:您老人家请随小的来,这就给您找个顶好的位置,也让您看看这永宁江上下的风光。

    拎着条巾子熟练地将桌椅板凳擦了一个遍儿,然后点头哈腰地说道:您老在这儿稍等,小的这就去给您上茶。

    忠叔笑着点点头,也没在意什么,这小二一转身,一溜烟儿地下楼去了,忠叔就把目光赚到了不远处的码头上,就看见永宁江上船来船往,很是热闹,一个个穿着短打露胳膊挽袖子的糙汉子扛着包捧着箱子,在码头上来来往往,远远传过来的人声也是嘈杂,天南地北的各路口音,似乎都能听见几句的样子。

    这永宁江码头,也是一个好地方啊,每日里来往船只,只一个拦路设卡,就能收上来不少的银钱吧?忠叔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只是这码头上的巡检司,到了如今还没有去拜会少爷,怕是心里也存着轻视呢。

    大明朝重农抑商,所以农业税最低是十税一,浙江这种地方因为历史遗留问题和自身自然条件,是要高出不少的,而商税是三十税一,以表达对商人的全方位鄙视,可是这三十税一十官方的,商贾又是钦定的贱业,所以商队往来于各个关卡,都是要被吃拿卡要的,至于吃法是否文明套路是否先进,那就要看各地主官的心情了。

    一个家丁欠了欠身子,然后说道:毕竟少爷也太年轻了些,换是谁都心里存着几分轻视吧?别说那里日衙门口迎接少爷的人里面没有他,就是那县丞黄成,不也是暗地里使绊子的货色?况且这巡检司乃是肥缺,若是在省布政使司没有根底,也捞不到这等好处。

    巡检司的巡检品级并不高,正九品而已,但却是地方上户籍制度的一个有力补充,专门管着流动人口的,和里甲制度相对应存在,手里不但有权力,还有那么十几个几十个的弓手,在设置巡检司的县里,序列上要高于同为正九品的主簿,有时候甚至还能高过县丞,一般底子不硬扎的,是捞不到这种油水丰厚的差事的。

    忠叔摇了摇头,冷笑了一声:也别太把这巡检当回事儿了,杭州府那般大的动静,这里连风头都没有收到,又怎么可能是哪个大员的亲属?充其量也就是个不知道是捐了多少银子,在省布政使司走了门路的举人罢了。

    停顿了一下,忠叔叹了口气:终究是岁数大了,有些事儿怕是记不得了,你给我记下来,回去和少爷说说,等县里的事儿安顿下来,寻个由头把这个巡检司拿下来,放个自己人上去。

    家丁点点头,恭敬地回道:忠叔您放心,记下了。

    忠叔嗯了一声,还想再说点什么,就听见有脚步声传来,于是把嘴闭上,扭头看去,就看见小二捧着茶盘走了上来,轻手轻脚地放下了,这才说道:您老要的茶来了。

    忠叔笑了笑,看着小二转身要下楼,连忙招了招手:这位小兄弟,老朽有点事情想要和你们掌柜的打听打听,你去看看,他若是不忙,就请他上来给老朽分说一番,如何啊?

    小二转过身来,脸上就显现出了为难的神色:老人家,您看着正是忙着的时候

    忠叔从怀里摸出一小串儿钱来,约莫二十多个,轻轻放在了桌子上,于是小二的后半截话直接咽到了肚子里,点头哈腰地说道:您老稍待,小的这就和掌柜的说去。

    眼见着小二窜下楼去,忠叔就摇了摇头:常言道,车船店脚牙,没理也该杀,这话虽然有些过了,却也是说尽了这市井间的事体,少爷来这黄岩县,可不是来混日子的,也是要做出一番事业的,官府上巡检司是要拿下来的,这市井之中,总要让这黄岩县的马帮漕帮服帖了才行。

    另一个家丁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都是江湖口上行走的,要不然小的去打听一番,晚上去找那漕帮的帮主谈谈心?

    说话之间,这家丁的眉宇之间就露出了一丝杀气,忠叔敲了敲桌子,摇了摇头:少爷是朝廷的命官,这规矩就按照官面儿上的规矩来办,江湖上这种动不动打打杀杀的事儿,传出去终究是要败坏了少爷的名声的。



第六十一章 用钱开道
    `第六十一章

    听说自家店里来了个京师的富家翁,而且出手大方,掌柜的就把算盘一摆,一撩衣襟,蹭蹭蹭地上了楼,做码头旁生意的,就是要和这些有钱人混个面儿熟,成了老客儿有钱赚不说,南来北往的消息也能听见不少,东家也不是只有这么一个茶楼不是?

    等看见了忠叔,掌柜的就知道自家这小二还是信得过的,就这气度就这气势就这气质,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老爷,别看穿着麻布的短打,可你也保不齐人家就是个举人公秀才公不是?这年头朝廷礼制还是很严的,商贾之流穿着丝绸要被问罪,但没说不让读书人穿短褂啊!

    掌柜的走上前来,笑呵呵地问道:不知贵客找小老儿,有什么事儿么?

    忠叔哈哈一笑,指了指对面的位子,一脸的春风和煦:掌柜的坐,老朽这问题啊,还真不少呢,还不知掌柜的贵姓?

    掌柜的在椅子上坐下,很是客气地回答道:免贵姓李,不知您老

    老朽姓杨,听老朽这口音,李掌柜也能听出来老朽从哪儿来的吧?忠叔笑呵呵地说着,实不相瞒啊,老朽是北直隶人士,家中也是薄有家业,此番南下,也是为了给家里添一点进项,路过这黄岩县,便觉得此地人杰地灵,繁华之处,不啻苏杭,也就起了在这里做些生意的打算,这才想着找掌柜的问问,这黄岩县官面儿上都是些什么人物。

    苏杭虽然繁华,然而外地客商过去做买卖被宰一刀也是寻常,再加上那地方自古繁华,买什么卖什么早就画好了各自的范围,贸然掺和进去,那就不是去捞钱的,而是去送死的,各种行会都不用明着舞刀弄枪,暗地里的小把戏就足够将人玩死,至于官面上的人物,现在行商要是没有通天的背景,到了地方上再硬的门路也得把地方官打点好了,否则一套苛捐杂税下来,肯定玩死人不偿命,毕竟重农抑商那是国策。

    所以掌柜的点点头,有点儿小心地问道:不知您老做的是什么生意?

    不一样的生意,官方人员对你的态度自然也是不一样的,你要是外地来的行脚商,卖的是什么瓷器之类的寻常货物,官面儿上直接就不把你当人看了,课重税一点儿心理压力都没有,但是你要能搞来盐引这种逆天之物,县太爷见了你都不会太过盛气凌人。

    忠叔微微一笑,然后突出一个字来:酒。

    掌柜的听了这话就是一惊,酒水这玩意一般人可弄不到,别管那个朝代,对涉及到任何关乎到国运的大事,都是极端重视的,最有名的是盐铁专营,但实际上酒水也是专营的,年丰岁稔的时候可能睁一眼闭一眼,老百姓自家酿一点儿酒也就酿了,灾年的时候妥妥的谁酿谁死,酒器酒曲这些东西可都是在官府手里掌握着的。

    看着掌柜的震惊的表情,忠叔一脸的不以为意:这南方的酒,自然有南方酒的好处,可北方的酒,却也有自己的风味,老朽家中酿酒的作坊还是有那么几间的,除了八大胡同那边供应些许之外,还剩下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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