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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统天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聿天

    忠叔的嘴动了动,终究没有多说什么,虽然不知道自家少爷在急什么,但现在少爷看起来还是清醒的,最开始的分析也是有理有据,不至于头脑发昏了,做出什么孽障事儿来,浙江上下终归是有自己人的,到时候直接

    现在都六月份了,杨尚荆当然是等不了那么久了。

    倒不是说什么秋后问斩时日无多,这离着上秋儿还有一阵子呢,杨尚荆等不及了的原因,实际上还是因为他急着往南边儿的事儿里面插一脚。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等到七月的时候,辣个叫做叶宗留的福建人就会在浙南闽北赣东交界的地方搞事情,要是到了那个时候,他还不能掌控黄岩县的行政权力,拿什么资本去和辣么多乡贤谈条件,掌控一点儿人力资源?

    以人为本啊,要是手里连人都没有,就靠着他这一张嘴十来个家丁,能干点儿啥大事儿出来?喷皇帝都会被分分钟拿去问斩了,言论自由你都无法保障!所以说,这事儿必须要趁早,只有赶上了风头,才能借着名义搞点儿事情,稍慢一点儿,黄花菜你都吃不着。

    两人正谈着话呢,外面跑进来一个皂隶:禀县尊,李典史来了,正在门外候着呢。

    杨尚荆微微一笑,说道:请他进来吧。

    本县的典史今年也有四十多了,身材很有当时南方人的特色,整个人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早年也是读书人出身,杨尚荆没有过多了解,不过好像没中秀才,只是托的门路进了县衙,所以在这秀才扎堆,一个食槽子里刨食儿的地方就很受排挤,不过业务能力应该是没的说,不然也不至于直接就从吏做到了官儿,哪怕是流外官。

    下官李继,见过县尊,不知县尊找下官,所为何事?李典史弓着身子施了一礼,语气很平淡,直入主题,破有种不卑不亢的感觉。

    不巴结不做作,倒是个强硬的形象,杨尚荆很满意这样的态度,所以站了起来,然后说道:李典史免礼,免礼,快请坐,快请坐。今日找典史前来,实在是因为我自己的一些私人原因。

    杨尚荆挥了挥手,旁边就有人给上了一杯热茶,他这才继续说道:本县久在中枢,虽然每天也是和文牍公案打交道,不过和地方上终究是有不同的,这一县之地,方方面面的,着实太过复杂了啊。

    李典史的眉头微微一挑,当着自己这个下官的面儿,直接承认自己的水平不足?这可不对啊,这根本不利于树立主官的威信,难不成这是在下套给我钻?我是强硬,可强硬不代表我傻啊

    所以他干脆坐着欠了欠身,恭声说道:先贤曾言,‘半部论语可治天下’,县尊熟读经典,切不可自谦过甚。




第六十五章 天佑少爷
    第六十五章

    听着李典史这话,别说杨尚荆了,就是忠叔都露出了不满的眼神。

    半部论语治天下这话谣传是赵普说的,然而作为江南地区的世家大族,对这种软文的文案简直太熟悉了,这就是元代的时候那帮臭老九鼓捣出来自娱自乐的,这就好像几百年之后那帮炖馊鸡汤的小布尔乔亚一样,为了体现自己瞎编乱写的深刻性,直接就给馊鸡汤套上了名人名言的马甲,能把本人气的从棺材板里面蹦出来。

    这位李典史张嘴就这话,很显然就又封建小知识分子的劣根性,咬文嚼字加上酸腐成性,和小布尔乔亚的无病呻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读书不多却又爱拽文,自然是抓到什么好听的看似有理的,直接就记住了,然后大加宣扬。

    不读书果然是不行啊,知识就是力量。杨尚荆强忍着心头的恶心,干咳了一声,摆了摆手,决定掏出对付小布尔乔亚的终极利器,用更大的名人压死他:圣人有云,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本县不熟悉地方事务,这是事实啊。

    没辙啊,现在能用的人就这么一个,哪怕他是个封建小知识分子,有着种种劣根性,你也得用啊,能拔脓的就是好膏药,至于拔完了脓这膏药是丢进臭水沟里还是扔进旱厕里面,到时候再说吧。

    李典史再度欠了欠身子:听县尊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继谨受教了。

    深吸了一口气,把心头那点儿恶心冲淡了,杨尚荆这才继续说道:如今黄县丞刘主簿在外课劝农桑,县里还要整理历年文牍,怕是他们二位忙不过来,而国朝以农桑为本,本县也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舍本逐末。

    听了这话,李典史的眼睛就是一亮,封建小知识分子也不是标准的傻叉,这年月能读书,智商上肯定是没什么大问题的,他从杨尚荆的话里面就嗅出来了权力的味道。

    杨尚荆瞥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李典史久历地方,早年有做过刑房胥吏,自然是公文熟稔,不如这样,本县就给典史加加担子,刑房之中所有有关刑狱的卷宗户房之中所有与三班衙役相关的文书工房之中刑狱相关的简牍,就都交给典史一一详查,如何啊?

    胥吏这个出身,一向是李典史心里的痛,这个和985大学博士生有个普通二本高校学士学位一样,第一学历这种东西吧,功成名就之后还好说,来一句英雄不问出身才算是豪气,然而整个正统朝能吼出来这句话的,也就是那个已经死了的几个月的杨士奇,所以杨尚荆的这句话,完全可以有两种完全不同的解释。

    不过眼看着权力到手,钱财也快到了手,这李典史一时间也就忘了这个心中的痛了,根本就没在乎杨尚荆的话里有话,连忙站起身来,躬身施礼:继定不负县尊所托!

    杨尚荆和忠叔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了会心的神色,你丫不是用课劝农桑做借口,带走了大部分的胥吏,不给我了解县衙运作的机制的机会么,那我就直接从这里入手,打着重视农桑的旗号,来个以彼之道还之彼身,让典史李继接手了你们给我留下的权力真空,这李继李典史除了脾气差一点儿不会做人一点儿劣根性强一点儿之外,好像履历上和能力上没有大问题吧?

    别说台州府知府是自己人省布政使司衙门也得给自己一点儿面子了,就是没这两层关系,杨尚荆这么做也是情理之中,完全符合所有程序嘛!

    杨尚荆端起了茶杯,慢慢悠悠地说道:既然如此,今后就要多麻烦李典史了。

    李典史打了个机灵,连忙站起身来,带着那种大权在握式的喜悦,对这杨尚荆一躬到地:继定然不负县尊所托,这便去三房之中仔细查验文牍,若有不妥之处,定然第一时间告知县尊!

    这就是在立军令状了,得了好处当然要死命表忠心了,这种封建小知识分子除了迂腐之外,脑子也是够用的,知道这时候表忠心是很有用的,只有这样才能得到更进一步的授权,在没有拿到足够的好处之前,或者说没有人给他更大的好处之前,是不可能反水的。

    至于士为知己者死这种高尚思想还是i想想算了,儒家自从出了孟子这么个亚圣之后,君臣关系这一门学问做的就相当的有境界,腐儒们尤甚,指望这帮人有气节,还不如指望公鸡下蛋。

    眼看着杨尚荆微笑着点头,放下茶杯,他呵呵笑着退了几步,等到了门边才转身离开。

    所谓的强硬也不过是给下面人看的,真到了上官眼前却是这个模样,呵忠叔摇了摇头,脸上全是鄙夷,也难怪如此,胥吏出身本就不好,同僚之间自然受到排挤,不想下人作威作福,如何撒得出胸中的一口郁结之气?

    停顿了一下,忠叔叹了口气:少爷所言不差,这种人,合该重用。

    杨尚荆嘿嘿一笑:那是自然,这种精彩的龌龊人物,简直是所有上官梦寐以求的属官了。

    这人就一上好的背锅侠啊,平日里本就严苛,这边杨尚荆发了什么政令下去,那边妥妥的要加上一点儿料,可是他这人的形象已经固定住了,下面的人肯定以为全是他的过错,县尊本事仁慈的,所以呢,就会出现反典史不反县令的戏码,等这个李继没了用处,杨尚荆只要把他一脚踹开了,非但不会留下刻薄寡恩的坏名声,还会收集到一系列官心,声望飞涨那都是小事儿了,对下面的实际掌控能力才是实实在在的利益。

    这真是天佑少爷啊。忠叔点点头,深有同感地感叹了一句。

    杨尚荆搓了搓手,心说我这不光是穿越者,而且是个掌握了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先进姿势的穿越者,身上还带着图书管理员的光环,再摆不平一个县,那简直岂有此理!



第六十六章 以毒攻毒
    第六十六章

    刚刚在张家给杨尚荆上完眼药的主簿刘琪,一脸神清气爽地回了县衙,就看见兵房的吏房留守的胥吏哭丧着脸凑了上来,不由得眉头一挑: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怎么这般哭丧着脸?

    那个胥吏脸上的表情更加的精彩了,声音都带着哭腔:回主簿的话,刚刚李典史来了房里,直接调走了三年来关于三班衙役采买的所有文牍,说是受了县尊的委托,协同查账的。

    刘琪当即就惊了:什么?你就没有阻拦?!

    户房从来都是贪腐的重灾区,毕竟账册库房钥匙之类的全在这边,大家上下其手那叫一个方便,只要数学姿势学得好,会计学稍稍入门了,把账摆平就是天下太平,毕竟这年月的数学水平也就那样,九章算术之类的依旧是高深的学问。

    然而吧,同行之间是冤家,这账册上官下来查账好糊弄,换成自己人倾轧的时候,随便从哪个当铺或者是钱庄找个积年的老掌柜来,分分钟就能把里面的bug挑出来,然后然后没有然后了,大家死全家就好了。

    你就没拦着他?!看着胥吏点头,刘琪惊得都想给他一耳光了,别人不敢掀盖子,但是他李继李典史敢啊,一个已经被排挤到连手底下三班衙役都掌控不住的典史,突然得了一个县令的赏识,别说掀盖子了,就是抄某个乡贤的家,他也得犹豫一下再说不啊。

    胥吏这回改成摇头了:当然拦了,只是没用,皂班的两个皂隶直接把小吏架住了,小吏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啊,就这胥吏的小身板,县衙里随便挑一个拎水火棍打板子的皂隶出来,都能一拳头把他怼趴下,两个人一架他还想动弹?

    所以刘琪也不好责怪这个胥吏了,恨恨地哼了一声,掉头就往后衙赶去,典史一个主抓刑狱的突然高企文牍来了,这不砸他这个主簿的场么?这县令收权的手段也太下作了一点,这种不正之风必须要尽全力刹住,否则以后肯定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这会儿杨尚荆正在吃饭,而且吃起来狼吞虎咽的,这是忠叔让人给他从外面酒楼里提回来的上好的饭菜,比起这个来,县衙里给县令准备的工作餐,简直就不是给人吃的,缺油也就算了,这年月大家伙都吃动物油,贵的要命,植物油无论是产量还是质量都是渣,再加上整个浙江官场因为提刑按察使司轩輗的清廉作风,也跟着忆苦思甜了,这也是没辙的事儿。

    然而你少盐是几个意思?浙江产盐啊,产盐啊!临着海边就是盐场了,咱们还是官府啊,怎么也能捞着一个采购价吧?然而饭菜的味道那叫一个寡淡无味,说是嘴里淡出鸟儿来了都是夸这饭菜顶呱呱杨尚荆那个想要骂娘的心思怎么都压抑不住,要不是心里还有一点理智,知道现在这时候应该抓大放小,他第一个要查的就是厨下有没有人把官家的盐夹带出去倒卖了。

    官不聊生,民何以聊生?!

    正在撕咬着一根羊排的杨尚荆一抬头,就看见急急火火进来的刘琪,于是原本狼吞虎咽的姿势瞬间变成了细嚼慢咽,贼斯文的那种,他没说话,只是指了指桌子对面的椅子,接着啃自己的羊排骨。

    食不言寝不语,这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士人们的优良传统,所以刘琪看着杨尚荆的脸,最后也没说什么,黑着一张脸就坐下了,于是杨尚荆一边儿啃着排骨一遍观察者他的脸色,心里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啧啧啧,这地方佐官看来是过得太舒坦了,连着干掉了两任县令还真以为自己能超神了?得,今天作为一个穿越者,我就教他一点人生经验把。

    一根小羊肋排,杨尚荆足足啃了十多分钟的时间,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了,拿起桌边儿的绸帕子擦了擦手和嘴,然后一脸雍容地放下,这个举动就把刘琪给震了一下——这年月,丝绸绢帛之类的丝织品,实际上还是可以当钱花的,而且价值很高,看那块丝绸的料子大小,小半吊钱总归是有的,据传这位县尊原本是翰林院获了罪的编修,现在看来还真是这样,毕竟清贵的翰林往往都不差钱。

    杨尚荆呲溜了一口茶水,这才问道:主簿这个时辰了,还来找本县,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体么?

    刘琪调整了一下心情,这才咬着牙说道:回县尊的话,县中的职责本就是固定的,下官分管的是县里一应的案牍文牒,为何要让李典史去户房查账?这一旦出了问题,上面查将下来,又该谁来负责?

    原来是这件事啊。杨尚荆啊了一声,做恍然大悟状,本官新到任上,急于整理今年的文牍,奈何刘主簿和黄县丞又在带人课劝农桑,这县衙之内人手不足,也就只能劳烦一下李典史了。

    停顿了一下,杨尚荆继续说道:本县查过李典史的履历,知道他早年是做过胥吏的,一应的经验都是齐全的,绝不会做出什么差错来,我大明以农桑为本,刘主簿还是关心农桑好了,若是文牍出了问题,自然是要本县和分巡道的诸位上官分说,可若是农稼出了问题

    杨尚荆的话没说完,只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其中的意思不言自明,刘琪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

    农桑事关赋税问题,浙江还是明朝少有的重税之地,他这边一旦出了问题,那肯定是大问题,到时候杨尚荆直接用刚刚到任就能推脱,罪责就全在他们身上了,再说了,文牍这种东西,都是杨尚荆到任之后整理出来的,就是真出了问题,还能直接扣在他的脑袋上不成?

    然而看着杨尚荆一脸雍容地端茶送客,刘琪只感觉一阵气闷,想说话也说不出来了,站起身来掉头就走。

    对付官僚主义最好的办法,果然还是官僚主义。看着刘琪的背影,杨尚荆摇了摇头,把手中茶一饮而尽,以毒攻毒,妙!



第六十七章 乡贤的滴眼液
    第六十七章

    一把手是可以用自己的权威强行贯彻自己的意志的,不过前提条件是别用得太多太频繁,否则就会发现,自己的权威会越来越不好用。

    嗯,这就和小丁丁可以很硬很好用一样,如果你一天二十四小时让它站着,早晚是要出问题的。

    所以杨尚荆也没打算继续玩强权,反正删了一个刀笔小吏的合同,强行任命了一个管户房刑房吏房案牍的典史,也就到头了,剩下的就要走一步看一步了,具体的套路,就得看着典史李继给不给力,能把县丞和主簿逼到哪个位置上了。

    然后第二天中午刚刚吃完那顿有大明特色的七品县令工作餐,被糙米磨得腮帮子发疼的杨尚荆就听见前衙传来了鼓声,然后就看见一个当值的皂隶跑过来,低声下气地说道:县尊,外面有乡民敲响了鸣冤鼓,人数不少,还有十几个人身上带着伤,估摸着是刚刚打了一场,县尊还是出去看看吧。

    听了这话,杨尚荆摸了摸下巴,点了点头:本县换过公服,这就去前衙审案。

    诶。这皂隶点点头,弓着身子倒退了两步,这才一溜烟儿地下去了。

    杨尚荆一边儿在忠叔的帮助下换上公服,一边儿问忠叔:刚上任这才几天的功夫,外面就敲起来鸣冤鼓了,还声势浩大的。

    忠叔想了想,摇摇头:一县之地,总归是民事繁杂,总有些乡老里正决断不了的,少爷去前面看看,自然知晓了。

    听了这话,杨尚荆点点头,明代可不是什么司法独立的朝代,连个法院都没有,县太爷本身就是集司法权行政权于一身的人物,以后这种事情还多着呢,虽然挠头,但早点见识总归是好的。

    于是杨尚荆一甩袍袖,向着前衙走去,等一转身到了暖阁内,在那明镜高悬的匾额下一撩衣襟坐下,伸手抄起惊堂木来,在三尺法桌上一拍,喊了一声升堂,只见那两班衙役拄着水火棍在那儿敲着地面,嘴里喊着威武。

    三遍威武之后,杨尚荆又是一句带人犯。

    其实在五百多年之后见惯了无罪推定的杨尚荆很反对这种叫法的,太富有封建农耕文明的土鳖味道了,然而没辙的是,这年月别提亚细亚了,欧罗巴的白皮们现在还是可以被冠上一个蛮子的称呼的,毕竟他们还处在黑暗的中世纪和文艺复兴的交汇点上,还在被突厥人虐的叫爸爸,想确立这个原则怎么也要等到1948年,至于华夏文明到了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才开始流行这套,现在他还是得入乡随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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