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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统天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聿天

    所以轩輗摆了摆手:你且下去罢,让杨稷杨副使前来见我,而后将黄岩县的捷报并新式练兵之法封好了,送去北京。

    下官告退。鲁延达弓着身子倒退了三步,这才转身离去,轩輗敲着桌子,看着万民书上看似华丽实则没有任何新意,一看就是出自陈年腐儒之手的字句,似乎能从这些文字里读出花儿来。

    杨稷和杨尚荆是有过直接接触的,对杨尚荆也能有一个较为清晰的认识,而且此人虽是翰林出身,身上却没有什么腐儒的气息,办事查案都是一把的好手,他的意见很有参考的价值,要知道,自从杨溥硬保杨尚荆出京于谦给杨尚荆写了亲笔信之后,现在如何对待杨尚荆这个杨荣嫡孙,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人员任用问题,而是涉及到内廷外朝之间的路线之争了。

    所以对杨尚荆一些不能宣之于口的诉求,他还是要尽量满足的。

    没过多久,杨稷就到了:下官杨稷见过臬台。

    虽然说副使和臬台也只差了一级,但是吧,轩輗底子硬官声好威望足,整个浙江臬司里面,就没有人敢和他打哈哈的,就是隔壁的藩司,正三品的官儿见了也得敬称一声臬台,这是江湖地位决定的。

    轩輗从沉思中清醒过来,对着杨稷摆了摆手,指了指身旁的椅子:虞山来了?莫要多礼,坐,坐。

    眼看着杨稷坐下了,他这才将手中的万民书递了过去:延达从黄岩县回来,除了查验了那封奏疏上的东西之外,还带回了这个,你且看看。

    杨稷结果信来仔细观看,连差役给送上茶水都没有去管,作为外朝的一份子,杨荣曾经的嫡系,他的站队根本不用多说,就是投了王振那边,也得不到信任。

    过了一会儿,杨稷抬起头来,沉声说道:莫不是这杨戬想要看看新式练兵法的成效?黄岩县城东一役虽大胜,却是天时地利人和占尽,难以复制,而这新式练兵之法也只是崭露头角,他毕竟是先太师文敏之孙,通晓军事,自然想要在那百五十人身上多做操演,再遇倭寇之时,也好找出个中利弊。

    轩輗听了这话,点点头,又皱了皱眉,本能地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可是心念电转,一时间也找不出到底哪里不对。




第一六二章 道观中的仙长
    第一六二章

    轰!

    一声响从后面的丹房里面传来,然后就从窗户里冒出来一股子黑烟儿,五个裹得挺严实的老道就从那丹房里钻了出来,一个两个的脸上全是晦气。

    前面做活的匠户看了这五个老道一眼,哈哈一笑:蔡仙长,丹炉又炸了?

    这姓蔡的老道一脸的晦气,摆了摆手:若是这仙丹如此好炼,全世界都是长生不老的人了,去去去,赶紧帮贫道盖好了房子,贫道也好给祖师爷上柱香,求他老人家点拨一下。

    那匠户嘿嘿一笑,就扭过头去开始夯土垒砖了:蔡仙长您就瞧好吧。

    这帮老道来这边儿,也有半个来月了,最开始丹房里面闹出什么动静来,还给这帮匠户吓一跳,一个两个还以为这帮道长法力高深,在里面画符请雷,降妖除魔呢,可是匠户里面到底是有能人的,某天离着那丹房近,就闻出来了一股子火药的味道,就把这个匠户吓了个半死,私造火药这可是要杀头的罪过。

    然后里面就传出来老道们的议论声:这方子不对啊,总觉得缺点而什么,是不是药性太烈要加点儿温润的调和一番?

    五行齐全了还做什么灵丹?去去去,多加三钱雄黄。

    丹炉还没到,这暂时炼丹用的罐子都炸了四个了,再加雄黄还不得被咬了手?

    那你说怎么办?咱这古方上写的,明明就是‘一阳生万法,阴尽得长生’谁!?

    话说了一半,就看见一个老道扭头往外看,苍老的脸上全是杀气,手里攥着一柄七星剑就冲出来了:何人窥伺本门秘法?

    然后这个匠户当即就被吓尿了,被老道挥着剑追了半个院子,沥沥拉拉的水迹顺着裤腿往下淌,也在地上留下一条长达八个院子的痕迹,就听这匠户嘴里狂喊着:仙长饶命,仙长饶命,小人不过是路过那里,绝无半点偷听的意思,小人也就认识几个字,经书都不曾读过半部,怎么可能听得懂仙长高深的仙法呢?

    身为一个匠户,他可是知道什么叫秘法的,古代的手艺人,都是自己快老死了,这才把自己的绝技传下去,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种事儿吧,可不是什么传说,人家自己的徒弟都不传,要是让外人偷听到了,那肯定是要拔剑杀人的。

    蔡师兄,此人也只是路过了窗边罢了,当不得偷听,出家人慈悲为怀,师兄还是放了他罢。另一个老道冲了上来,一把把老道搂住了,此间县尊乃文曲星下凡,你我在此开了杀戒,只怕是要获罪于天庭啊。

    老曹师兄说的是,师兄暂且住手,待将此事禀明了县尊,再谈不迟。另一个老道冲上来,将他手中的七星剑卸了下来。

    很明显,这些老道也是刚刚受箓没多久的新人,原本都是老蔡老曹互相叫着,这冷不丁换了成为还是有点儿不习惯,不过嘛,之前做匠户的人,一个两个也是脑子灵醒的,尤其是这种精擅火药制造的大匠,所以很忠实地履行了杨尚荆交代的事情,就把一帮子匠户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为了搞出来火药,总要实验的,所幸现在做的批量小,就是为了实验颗粒化工艺,炸了也无所谓,伤不着什么人,但是你天天在丹房里窝着,动不动就闹出来点儿动静,也着实不是个事儿,万一哪天有人好奇,过来爬墙头了,你不是要变成死螃蟹一只?

    所以这个时候,就要闹出来一出儿玄乎事儿,这匠户也是无妄之灾,不过哪怕他跑得慢了,这姓蔡的老道嗯,火药匠人,也不会拿他怎么样就是了,最多吓唬几句也就完了,不过经此一役,倒是没有什么人闲着没事儿往那边凑一下,打听点儿什么消息了,这帮老道哪怕是把整座丹房连同自己一起送上天,匠户们也只能摇头叹息一声真可怜。

    至于最后那个文曲星下凡,也不过是神来之笔,帮着杨尚荆侧面提高一下身价的用意不甚明显,主要目的还是别让民间给传成了紫微帝星下凡。

    老蔡坐在台阶上发呆,手里一把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风,就想着之前杨尚荆给他们说的那个火药配比,做了那么多年的工匠了,这个东西趁着夜深人静实验几次,炸上几个丹炉,也就知道没错了,然而杨尚荆所说的那个颗粒化,他们就有些搞不懂了。

    那个正在垒墙的匠户转头瞅了老蔡一眼,大声说道:仙长都说了,县尊乃是文曲星下凡,这天上下来的,便是没有什么天上的记性了,总也能给你们些指点啊,说不定那句话说在点子了上了,县尊就能想起什么来了。

    老蔡一听这话,眼睛就是一亮,哈哈大笑着,从袖子里掏吧掏吧掏出来一小串儿二十来个铜板,丢给那匠户:老道到头来还要你来提点,拿好拿好,若是真出了火火炼金丹,老道我请你吃一个月的好肉!

    古代的和尚也好,道士也罢,一个两个不是穷困潦倒,就是称霸一方的大地主,所以这老蔡出手大方,匠户也没怎么吃惊,至于吃肉嗯,正一的道士纷纷表示,道爷我连娃都生出来了,还在乎吃点儿肉?牛狗蛇龟鹤乌鱼大雁之类的东西碍于清规戒律不敢吃,猪肉羊肉还吃不得了?

    所以那匠户也没吃惊,嘻嘻哈哈地接住了铜钱,冲着老蔡拱了拱手:那小的就先谢过仙长了!

    老蔡摆了摆手,回了屋换了一身中褂,正了正头顶的冠冕,对着其他几个老道拱了拱手:愚兄我便去县衙走上一遭,看看文曲星下凡的杨县尊能不能给我等些许提点,尔等切要守好了庙宇,不可让秘方为外人所窃。

    剩下几个老道并自己的儿孙互相看了看,嘻嘻哈哈地拱着手:师兄只管去便是了,这厢有我等在,自然无虞。



第一六三章 未雨绸缪挺麻烦
    第一六三章

    啐,什么‘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搞的本县现在想要弄点儿鸡蛋清儿都困难。

    杨尚荆站在自己的书房里面,对着外面婆娑的绿树,一脸的晦气,瞅了瞅挂在墙上的官袍,又瞅了瞅桌子上的官印,脸上的晦气就变成了纠结。

    火药想要颗粒化,土办法有的是,直接上鸡蛋清,然后过筛子晒干就行,或者学学髮国佬的技术,用水把原料混合了之后,混合均匀,然后做成大饼子晒干,再然后打碎了过筛子,再扔进大木桶里面加石墨来回搅动,磨去火药颗粒的棱角,让火药显得光滑,适合长途运输。

    都是土法,杨尚荆期初还觉得后者经济实惠一些,毕竟火药这玩意是中国人发明的,近代以来玩的溜的还是欧洲那帮白皮,然而一问石墨的价格,他直接就傻逼了,没有工业化时代的手段,特么的石墨比鸡蛋清还要贵,而且石墨这东西吧,还不好弄,黄岩县附近并没有矿藏,至于浙江的其他矿产嗯,以他高中三年地理课代表所掌握的姿势里,有名的非金属资源矿藏,在这个封建年月就没有任何的卵用。

    可是说起鸡蛋清来,这年月黄岩县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养鸡大户,根子就在那句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养鸡再多,一场鸡瘟下来全没了,就普通农户家里养的那几只鸡,一天才有几个蛋?要么攒下来集市上卖个好价钱,要么家里孩子过生日给一个解解馋,他要是大批量收购,鸡蛋价格能瞬间涨到天上去。

    而且吧,这年头又不是后世的机械化自动化养殖场,饲料什么的跟不上,就靠着小虫子草籽之类的东西补充营养,一只老母鸡一天能下一个蛋那都是劳模了,总量总量上不去,单产单产上不去,古老的封建帝国还有着市场经济的种种弊端这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要亲命的事实了。

    总而言之,石墨要开采,鸡蛋要养鸡,现在他就得为了几年之后大规模造颗粒化火药做准备,否则哪天能够明目张胆搞黑火药了,他还得抓瞎。

    火药做成了小颗粒,难不成还有甚么用途?忠叔挑着眉毛问道。

    也不能怪忠叔姿势水平不够,这年头颗粒化的火药还没出现呢,大家都是一堆零散火药,所以杨尚荆叹了口气,就给忠叔解释了:等量的火药,总归是做成颗粒的先烧完的,若是放在火枪枪膛之中,其威力更是要大上许多。

    再解释什么火药燃烧的时候膨胀做功,杨尚荆自己都有些迷糊,所以他干脆转移了话题:只是那物事需要些鸡蛋清或是石墨,这却难了。

    忠叔沉默了半晌,然后点点头:若真是这般,老仆便去给少爷想想办法便是了。

    停顿了一下,忠叔也有些犹疑:如今少爷新近立了大功,升迁之事尚且悬而未决,就是在黄岩县一地推广养鸡,也是有人亡政息之虞,若是新来的县令是金英王振之流的附庸,只怕还要反攻倒算一番,黄家之事虽是板上钉钉,可这养鸡之事却可以追查少爷一个扰民之罪。

    总之一句话,在封建社会想要搞新经济模式,尤其是在内廷外朝争执不下的情况下搞,那就是给自己的脑袋上面悬一把剑。

    就在正当口,就听外面有个家丁小心翼翼地禀报:少爷忠叔,蔡道长来了。

    老蔡这几个工匠的身份,算是严格保密的,整个黄岩县知道的人,也不过杨尚荆忠叔杨勤三个,外带五个心腹家丁,剩下的普通家丁也是被瞒在鼓里的,所以杨尚荆挑了一下眉毛,对外面说道:速速请他进来罢。

    说完了话,转过头去看了忠叔一眼,忠叔点了点头,自己去外面坐着了,经过门口的时候,还和老蔡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地点点头,一进屋就冲着杨尚荆跪下了:老仆蔡炳坤,见过少爷。

    虽然在杨家也是工匠头子,论地位什么的也是有一些的,然而这年代工匠遭人白眼,所以这老蔡的江湖地位,比起忠叔来还是被甩出去十八条街。

    老蔡都这个岁数了,然而跪下的动作那叫一个麻利,杨尚荆看着都心疼,连忙走上前,趁着老蔡还没跪下去,伸手就把他搀起来了:快快请起,快快请起,你要是这么一跪,戬以后想要有什么事情,可就不敢去麻烦您老了。

    哪怕是文科僧的一员,杨尚荆也知道,在人类从农业化迈向信息化,搞产业革命的路上,中坚力量是理科生工科生,至于什么传统文化教育,那都是等着技术发展达到瓶颈社会资源极大富裕之后,闲着没事儿干的才回去搞,在这个年月,老蔡这种掌握着相对先进的化工技术的工匠,那妥妥的就是先进生产里的代表,所以哪怕刨去了岁数这个因素,就冲着礼贤下士,他也不能让老蔡跪下。

    这一手果然把老蔡感动的够呛,连连说道:老仆何德何能,让少爷如此礼遇。

    把老蔡安顿好了,杨尚荆这才直起腰杆来,问道:不知新式火药如今配置如何了?

    正是为了此事而来,老仆前日里与其他人做了些新式火药,威力果真大了不少,只是少爷所说的将火药凝成颗粒,却也一时半会儿做不出来的。老蔡叹了口气,老仆等人愚钝,这才来请教少爷,能不能给老仆等指条明路。

    一听这个,杨尚荆差点笑出来,他当时就想着小批量一点一点弄出来一些火药面儿,然后再用鸡蛋清搅拌过筛子,根本就没给下一步的步骤,没想到这帮工匠求知欲也挺强的,于是他笑了笑:说来也是简单,不过是用鸡蛋清将火药搅拌均匀了,过筛子晒干也就成了,要注意到也就是个安全问题,可千万别伤到了自己。

    停顿了一下,杨尚荆摆了摆手:做这个倒也不急,您老若是好奇,自可以弄几个鸡蛋回去试试,不过晒干火药却需要隐秘的地方,现在带人在那边做活的工房匠户,却也有会做火药的人物,若是分辨出来,总归是一场麻烦。



第一六四章 陈年旧事
    第一六四章

    原贞这些年不易啊。

    内阁之中,杨溥放下浙江传上来的奏疏,苍老的脸上,皱纹似乎都在这一刻更深了一些,奏疏的内容不是杨尚荆那点儿事,最主要的还是最近浙江为了防备倭寇和流民矿贼的一些具体措施,那才是事关国计民生的大事儿,杨尚荆那点儿军功最多算保境安民,还是不够看的。

    杨溥这一句感慨,涉及到当年的一段儿公案,正统初年,于谦巡抚河南山西,挂的是兵部右侍郎的官职,位置却在两省三司之上,本来这也没什么,江湖规矩嘛,谁被中枢大佬扶持着出去刷声望的时候都这么配的,可是出事儿就出在他回京的时候,当时要升他兵部左侍郎,然后按着功绩划几年水直接上兵部尚书,兼不兼内阁学士再说。

    本来外朝的大佬们算计的都挺不错的,于谦自己也给力,这事儿百分之百是能成的,毕竟于谦是官宦世家,自己人嘛,然而这个世界上就总有不科学的事儿,就比如阉党们找点儿幺蛾子啥的。

    当时已经领上二品俸禄江湖地位比起真正的六部尚书没差多少的于谦觉得自己无敌了,就举荐两个人接任自己的位置,其中一个就是当时的河南参议孙瑀孙原贞,选贤举能嘛,本来也算不上啥,可是当时的通政使李锡为了靠近王振集团,没派什么小弟出来点炮,正三品的大佬自己下场肉搏,一个久不迁怨望,擅举人自带的阴谋论,加上王振扇了一点儿阴风,直接就把外朝全体干蒙了。

    毕竟浓眉大眼的银台左通政突然背叛革命了,这是谁都想不到的事情,别说于谦自己了,连带着三杨为首的文官英国公成国公为首的武将,全都蒙蔽了,就这么个当口上,于谦直接被扔进大牢里,等着秋后问斩,被拐带到孙原贞自然也没落到好。

    要不是这事儿涉及到整个外朝的脸面,一帮国公级别的武将都跟着急了,大家又是联络河南江西的地方官搞民望,又是和藩王宗室联络感情的,只怕王振直接就坐大了,可就是这样,最后救出来于谦的时候,兵部尚书也被徐晞给占住了。

    底下马愉曹鼐等人互相看了一眼,没说话,虽然现在三个内阁学士江湖地位都不差,甚至哪怕只是正五品的官身,但是仍在大明朝的官场里,是典型的身居要职,哪怕不算身上的各种加衔,也要比寻常的布政使给力,然而杨溥点评浙江左布政使孙原贞的时候,能插得上嘴的也就一个陈循。

    因为也只有陈循是永乐十三年的进士,而且是状元,和孙原贞方廷玉之类的封疆大吏是同年,虽然在座几个人里面他入阁最晚,但是资历摆在那里,一路又是在翰林体系里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上来的,无论朝野,那都是有口皆碑。

    所以就听陈循叹了口气,把话题接了过来:是啊,早年间廷益遭阉党陷害下狱,原贞便是险些身陷囹圄,虽是左迁浙江左布政使,却也失了真正的晋身之阶。

    左布政使看起来很牛掰,事实上也很牛掰,从二品的封疆大吏,然而想要进到中枢,却绝对不如走于谦的路,从挂着兵部右侍郎巡抚两省开始做起来的方便,而且永乐十三年的进士,到现在岁数也不小了,一般是不会给他再进一步的机会了,正统八年那会儿外朝公推孙原贞去做浙江左布政使,实际上也是一种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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