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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统天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聿天

    就在这个时候,张辅和朱勇两人也看完了奏疏,抬起头来,杨溥转而问道:不知二位国公对这新式练兵之法,有何看法?

    朱勇沉默了一下,没开腔,将目光投向了张辅,毕竟是江湖地位差了点儿,胸中的韬略也差了点儿,他还得先听听张辅的意见。

    后者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方法倒是不错,严明军纪,总归是比一盘散沙要好,只是此法推广,甚难。太祖皇帝分天下臣民为军户农户匠户等籍,祖祖辈辈各安其业,方是传之万世的大道理,若是将军户如此编练,如何屯田?若是另募新军,要军户又有何用?

    说着话的时候,张辅都觉得自己脸红,正统初年轩輗在浙江那边一口气砍了四十多个脑袋的事儿,不就是因为军户逃亡太多上面的人吃空饷喝兵血喝的太厉害了么?低层军户现在和佃户都差不多了,甚至还有些不如,朱元璋那一拍脑袋想出来的户籍管理方法早就被搅和成了一团糟了。

    可是特么的祖宗成法这玩意反人类的,当年朱棣想要从应天府迁都到顺天府,都有多少人站出来反对,说什么祖宗成法不可违,那时候大明朝才立了几年的时间?朱棣又是什么样的皇帝?现在别说外朝想要公推了,就是皇帝站出来都没卵用,道义上占不到制高点不说,利益上也没法分配,天下两京十三省多少人靠着军户吃喝呢,非得天下大乱不可。

    经他这么一说,杨溥等人的眉头也皱起来了,祖宗成法这种叫法,最开始就是他们这帮儒生喊出来的,现在想动?没门的,朝廷的政策嘛,和常理无关的,它只关乎治与乱。

    这个时候,曹鼐发声了:黄岩县知县杨戬上新式练兵法,此乃一功,可令其选几处卫所,勤加操练,以观后效,如何?

    推广不了,那就搞试点呗?大而化小,小而化了,只要避开了祖宗成法这一项,剩下的还是好办的,而杨尚荆现在是外朝公认的首倡反阉之人,只要他升了官儿,外朝的瘪三们就会有样学样,加大力度反阉。

    朱勇听了这话,福至心灵,红脸虬须的他当即说道:曹学士此言甚是,只是若是这般,恐其七品知县之职难以服众,不若超迁南京兵部职方司主事,于浙江练兵备倭?




第一六八章 计议已定
    第一六八章

    (道个歉啊,记错了个官制,主事是正六品,正五品的是郎中,写着写着就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侍郎和主事中间好像落了什么官职,道个歉道个歉,我今天晚上都给改过来)

    一旦文臣武将之间有了默契,那么之后的讨论就会相当顺利地展开下去了。

    以七品知县,兼任五品郎中,却是没有先例,不过洪熙年类似的旧事,倒是有些的,只是条件太过苛刻了些。张辅也是顾命老臣,所以对官场上的各种烂糟事儿心知肚明,只是略略一想,就想到了其中的奥妙,反正五品郎中也好,从五品的员外郎也罢,都是文官系统内部的事情,抢不到勋贵的饭碗。

    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这套理论,明朝的官僚们玩得那是异常的顺溜,按正理吧,明代的官吏虽说三年一考,九年考满,然后调任,升迁贬谪按照考评来定,然而实际操作上,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就不说内阁里那几个大学士一坐就是多少年的例子了,就是下面的府县,也是有久任的传统的,一个县令在一个地方留任十多年不但不会被惩处,还会得到嘉奖,这种例子大明朝从洪武朝开始就多得是了,谁都不能当回事。

    于是杨溥默默地拿出了那份简约版的万民表,递给了张辅:倒也无妨,浙江黄岩县有民情在此,想必陛下也会体恤民情的。

    对于任何一个帝王而言,孟子那套理论都是神烦的,什么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简直就是无稽之谈,朕乃天下共主,你们这帮刁民总想骑在朕的脑袋上拉屎,是不是要造反?然而吧,再烦也没卵用,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孟子亚圣的地位不可动摇,所以民意这个大棒子被士大夫们集体砸下来,帝王捏着鼻子也得认——当然啦,没有士大夫这双手,民意就是造反,需要严酷镇压。

    张辅眉头一挑,接过来看了看,叹了口气:弘济兄重情重义,老夫佩服。

    杨溥听了这话就是一愣,转眼间就明白了,张辅这是以为他在居中调停,给杨尚荆指了一条明路,然后送条子下去,让浙江布政使司台州府上下帮杨尚荆打点一番,这才有了今日的效果,保不齐那个斩首三十二级自身伤亡不过八人的战绩,也是这么弄出来的,反正浙江被倭寇搅得乱七八糟,卫所官员之间倒卖点儿人头做军功也是寻常事体,无外乎自己多报点儿损失就是了。

    于是杨溥笑了笑,摇头叹道:说来惭愧,溥只想让尚荆在浙江安稳妥帖些,待朝中争斗有了个结果,再回京便是了,却是不曾多注意些许,今日这些局面,莫说是溥,便是浙江的孙原贞轩輗等人,也是颇觉意外啊。

    这种事儿,当然要撇清了,文官不是不能抱团,也不是不能照顾同僚的子侄,然而这些都有个限度,要是真这么搞了,哪怕只是被认为这么搞了,也是在破坏游戏规则,这会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头。

    听了杨溥这话,张辅眼睛就是一睁,略略一愣,大家都是大佬,现在还是盟友,没必要明话暗说,这种事情有一说一才能建立信任,杨溥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骗他,所以他点了点头:勉仁有个好孙子啊。

    停顿了一下,张辅继续说道:那么,明日的朝会上,主要还是要给他讨一个南京兵部的差事,总要让那些墙头草看得清风向,尤其是都察院的那些。

    南京兵部多空缺,这是谁都知道的,不说侍郎什么的就留一个,就是现在兵部的武选司车驾司的,就不是郎中,全是正六品的主事,职方司管事儿的也不是郎中,而是从五品的员外郎,补个缺儿的事儿,外朝公推皇帝点头就得了。

    不过这时候,在一边儿的马愉发话了:这也不过是漫天要价,内廷想必是不会答应的,六部郎中之职太过敏感,便是南京亦是如此,难免引外朝官员嫉恨,只消最后给他个浙江臬司正五品的佥事,分巡兵备道,提督宁波台州绍兴三府卫所官军,暂行新式练兵法备倭,也便是了。

    性和此言甚是。身为兵部大佬的王骥点了点头,虽然他不想徐晞那样真正管着大大小小的事儿,兵部尚书只是个加衔,遇到外敌拎着弓就往上冲,但是对文官内部的猫腻,他也是很了解的,毕竟被喷了那么多次了,早就成了老司机。

    成国公朱勇也跟着点了点头,他是属于靠近文官这一系的勋贵,对这个深有研究:如此说来,明日朝堂上只管将此事上报,外朝公推了便是。

    众人计算完了,收拾好东西刚刚想走,就听外面传来了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嗓音略显沙哑,里面充满了刻薄:这中军都督入了内阁,是想着临老了来个弃武从文,做当朝的宰辅不成?

    在场的众人眉毛就是一挑,这声音,太熟悉了,司礼监一把手自号当世周公的王振,也是他们计算着对付的最强反派,很显然,兵部尚书王骥中军都督张辅执掌京营的朱勇齐聚内阁,让这个司礼监一把手忍不住过来看个虚实。

    张辅冷冷一笑,扭过头来,看着王振,嗤笑一声:老夫天性愚钝,一身的本事可全都在这督军练兵上了,内阁首辅怕是做不成了,倒是王公公天性聪颖,若是没有嘿嘿,嘿嘿。

    论起外朝勋贵,能和王振刚正面的也就一个张辅了,所以两个人见了面,火药味立马就起来了,王振挖苦了一下张辅,张辅回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扇在了王振裤裆上,就把王振的脸色气的青一阵白一阵,眼瞅着眼珠子都快红了——要不是生活不济,他能给自己裤裆里来一刀?

    张辅把头一扬,龙行虎步地往外走,边走边说:至于我等在讨论甚么军国大事,稍后内阁阁臣自会将奏疏送去司礼监请陛下批红,老夫近来身体欠安,嗅不得臊臭之气,告辞。



第一六九章 地位决定态度
    第一六九章

    古代的阉割技术是在太差了些,割干净了容易伤到尿道,那年月还没有尿不湿这种东西,所以从青楼楚馆的龟公再到宫里的太监,十个里面有九个是一裤裆尿的,臊臭不堪,全凭着香料之类的玩意遮掩着,张辅这一个二段击直接捅进了王振的心窝子里头,就把王振气的差点翻了白眼,一脸的黑气,看着张辅昂首阔步地出了门。

    朱勇倒是没讽刺王振,他还欠点儿火候,所以只是看了他一眼,转头对杨溥拱了拱手,简单地说了一句告辞,转身也走了,王振气的身上都开始哆嗦了。

    至于王骥,到底是曾经和王振混过几天的,所以这会儿左看看右瞧瞧,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也给王振找了个台阶:如今西北不稳,老夫还得回兵部思谋一番对敌之策,若是情势紧急,老夫少不得还要提兵北上。

    说完了,还冲着王振拱了拱手:王公公,告辞。

    听了这话,王振感觉自己的面子找回来了一点儿,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对着王骥很傲然地点了点头,等后者出了门,这才把目光转向杨溥:大学士今日倒是好雅兴,却不知有甚么军国大事?

    东南沿海苦倭寇久矣,今日浙江有进献备倭良策,老夫不通兵事,故此请三位勋贵前来探讨一番,也好为陛下票拟啊。杨溥笑着回答道。

    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刚刚三个勋贵都每天给王振好脸色看,所以他这边就得缓和着来,不能把王振逼急了,一个自己给自己裤裆里来了一刀的秀才,谁知道他能不能做出点什么狗急跳墙的蠢事儿?

    不过听了这话,王振心里还是一通儿地别扭,特么的王骥这个伯爵,还是他帮着给讨要的,毕竟王骥当初算是内廷阵营里的人了,拉拢他也好给其他文官做个良好的示范也好,这都是要做的,可是他千算万算也想不到,王骥这么个浓眉大眼的兵部尚书靖远伯,就这么背叛了革命,站在了外朝那边儿。

    所以王振咬了咬牙,点头说道:大学士忠心任事,可为百官楷模啊。

    百官楷模这种头衔,一般都是皇帝才能往外说的,要是按正理,这时候叫人来锤王振一通,安排都察院那帮瘪三狂喷僭越,直接咔嚓了都没问题,然而王振是出了名的大嘴巴,啥都敢往外喷,大家也早就习惯了,毕竟他喷自己是当代周公皇帝都搞了个默认,外朝对这事儿,早就弃疗了。

    杨溥微微一笑,只当王振是在放屁:为人臣子,自当兢兢业业恪尽职守,稍后待老夫将今日的奏疏票拟之后,便会差人送至司礼监,如今正是当值的时候,王公公,请回吧。

    王振哼了一声,也不拱手了,转身出了门,曹鼐眯着眼睛看着他的背影,眼中杀机一闪而逝:阉竖当诛。

    等等罢,再等等罢。杨溥叹息了一声,坐回了主位,拿起笔来,开始在奏疏上写起了票拟。

    京师发生了什么,杨尚荆还无从得知,他只知道自己又营造出了一个飞龙骑脸的局面,只要外朝的大佬们给力,在合适的时候摁下f2直接a过去,就是拖家带口一波流,他现在正在忙活着县衙里的案子。

    当然啦,现在整个黄岩县的乡贤加起来,都未必够他一只手捏的,毕竟黄家在外做官的那个被判了个斩立决之后,张家的那位写信回来服软了,朝堂上有根基的张家都怂逼了,更何况其他的人了?所以肯定是没人给他找事儿干,换而言之,他现在在处理一些建安杨氏的家丁在县里弄上来的小案子,刷刷民望,解解烦闷。

    这几日,更夫走的不勤了?怎么数处起火,死伤十余人。杨尚荆翻着一张小纸片,一脸无语地问着忠叔。

    更夫天天拿着铜锣满大街转悠,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结果黄岩县依旧有几处走了水,大白天的还好些,人能跑,遇到晚上就只能敲出gg思密达,去阎王爷那边报到了。

    忠叔摇了摇头,接纸片来看了看,又放下了:寻常民众,哪里懂得如何防火?个顶个的都以为自家是妥帖的,便是更夫喊破了喉咙,也不过是耳旁风罢了。

    自从宋朝打破了坊市界限,满大街都是摆摊的开酒楼的了之后,居民区的失火几率就跟着大了,这也是没奈何的事情,经济发展的必然产物嘛,今年浙江天气又有点儿干,走个水啥的简直太正常了,不过县衙里面的相关部门,在处理起这些事儿的时候,总是很有经验地玩了玩官僚主义的勾当。

    只是这有些事情,还是要上报的。杨尚荆揉了揉太阳穴,敲了敲桌子,拿起了桌上的一张卷宗,城南三十二家铺面被勒令整改,工房匠户前去帮忙修整炉灶,这要不是家里人报上来我都不知道,这所谓的帮忙修改炉灶,实际上就是圈钱的手段,如今城南连个早餐铺子都不见了,咱们杨家在城南弄的那个成衣铺子,早晨起来连吃个点心,都得跑出去一刻钟的功夫。

    说着话,杨尚荆一拳就砸在了桌子上:本县刚刚想着在那帮商贾手里收点儿‘治安管理费’,补贴一下巡检司的那帮新丁,这一下子就把商人摁死在烂泥塘里了。

    下层做事,多是如此,没有了可能会出现问题的人,也便不会有问题会出现了。忠叔一脸的淡然,显然是见的多了,没有了早点铺子,也就没有了晨起生火做饭的人,这走水的几率,自然也就是小了的,至于百姓吃不吃得上早点,坐在衙署之中的官吏,谁会去在乎?

    杨尚荆扣了几下桌子,突然冷哼了一声:若是搁在平时,戬倒也不会多去计较,只是如今这般夯货妨碍了戬的谋划,自然得处置一番了。

    说着话,杨尚荆冲着门外喊道:来人,把工房的胥吏给本县叫来!



第一七零章 杀鸡儆猴
    第一七零章

    啐,这饭是给人吃的?

    一个小混混咬牙切齿地看着手里的饭菜,一脸的嫌恶,用筷子搅了几下,压低声音骂咧着,想把饭直接扣在地上,然而看了看对面背弓挎箭腰上还挂着一把刀的巡检司差役,终究是没敢扎刺。

    他身边的另一个小混混同样咬牙切齿地搅了几下,然后左右看了看,低声说道:老实点儿吧乔四,被那帮王八蛋官差听见,少不得就是一顿好打,前天城东的赵老三就因为一句抱怨,回去之后不是被当众抽了二十鞭子?

    一想起昨天晚上码头小校场上鞭鞭到肉的声音和赵老三的惨叫,乔四就是打了个机灵,再也不敢多说什么,带着十二分小心地瞅了一眼正在那边高谈阔论,肉香味儿远远地飘过来,让他禁不住咽了一口口水,看了看自己碗里的货色,乔四咬咬牙,一闭眼睛,唏哩呼噜地吃了个干净,那糙米进到嘴里,腮帮子都疼得慌。

    作为黄岩县最大的四家有活力的社会团体之一的猛虎帮成员,这个小混混原本每天过得十分悠闲,基本工作嘛,也不过是敲诈一下外地来的客商收一收本地没什么后台的小商铺的保护费,遇到其他帮派过来抢地盘,抄起砖头木棒之类的万一砸回去算得上是高危工作了,闲着的时候就是在堂口里和同行们赌赌钱喝喝酒,手头钱稍微富裕点儿,还能去窑子里找个姐儿搂着来一发,不说快活似神仙吧,也比寻常的泥腿子舒坦得多。

    然而就在不久之前,新来的那个县令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先是发动他们全城搜索隐户逃户黑户,他们刚刚歇下来喘了口气,又给扔到城外来防备什么流民作乱,这特么的

    本来是吃着火锅唱着歌,一转眼跑到身上敲着梆子唱县尊让我来巡山,小心提防那流民,谁特么能愿意?

    吃完饭不起来巡逻,坐在那儿挺尸么?起来起来,你们俩,给我去那边儿看看,有没有什么流民的队伍!一个巡检司差役放下油水丰厚的饭碗,走到了乔四等人的身边,一脚一个把他们给踹了起来,青皮流氓,下九流的腌臜货色,要不是县尊慈悲,早把你们都拉出去砍了!

    一个脾气暴躁的青皮当即就到了忍耐的极限,站起身来大声吼叫:你们这帮官府的爪牙有多高贵?我们攒了钱还能让儿孙科举,你们

    严格来讲,差役也是下九流,子孙三代之内要是敢参加科举,抓出来就是一顿板子,毕竟有辱斯文,青皮就不一样了,户籍上他们是民户,大明朝高等级户口了,所以这个青皮流氓说的也是不错的,然而他纯粹是没看出来现在的形势。

    就看见旁边的一个差役呛啷一声就把刀子拔出来了,冲着他的后背恶狠狠就是一刀:城东的刘大喜吧?好大的胆子!居然勾结黄家余孽,挑动巡检司军心,意图逃脱赋役!

    这刘大喜双目瞬间圆睁,一缕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淌了下来,而后血如泉涌,那差役一脚将他踹倒,在他的身上擦了擦刀上的血迹,冷笑了一声,收刀入鞘:过往的流民匪类,在你家陈爷的手上,也交了二十来条命了,就凭你们这帮腌臜货,还想逃脱了赋役?

    这差役名叫陈斌,也是老油条了,之前深得冯毅的信任,手底下也的确有几把刷子,如今李继到了巡检司,实际上用的还是他们这些人,这次出城巡查,堵截流民,负责人就是他,所以一顶动摇军心挑拨离间的大帽子砸下去,这汉子不死都得死,再加上勾结黄家余孽这一顶大帽子,谁替他说话,谁就得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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