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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统天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聿天

    然而徐珵并不知道之后的事情,现在的他只是站在营寨的大门口,在微凉的夜风之中抬着脑袋,看着天上的星象,两条剑眉渐渐竖起,陡然间就有了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好怪异的星象,帝星虽然明亮依旧,但帝星身旁却有一颗暗星相伴,隐隐有取而代之之势,可这天下却是承平,并无甚么纷乱,就目前而言,天子的帝位却也是稳如泰山的;西北天狼屡现,却也不过是癣疥之疾,触之即走,和往年并无二样;余如今所在之东南,虽是战乱频仍,这星象上却也不甚明显,想来也是,不过几多倭寇几许流匪,如何能动摇得了大明的国本?

    徐珵看着天空,嘴里念念有词,当然是喃喃自语,观星之术他这个前翰林虽然拿出来用用也不是不行,但是在一众卫所官兵们的眼中看来,却也有些僭越之举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他随身的侍卫走到近前,低声说道:徐侍御,唐佥事派人来请您过去用饭。

    徐珵这才回过神来,摸了摸肚皮,点了点头:在山中行走,却也是半日有余,如今吾腹内却也空空如也了。

    说完,跟着这个侍卫h向着中军帐中走去,隔着很远,就能闻到从那里传来的饭菜香气,还能看见来往巡逻的士卒不断蠕动的喉结,显然是被这香气勾起了腹中的馋虫。

    然而这些士卒也只有吞口水的份儿了,这年月上下级差异极大,普通卫所士卒的饭食被两京兵部臬司兵备道都司卫所几层刮下来,也就比猪食强上那么一丁点儿,遇着心肠恶毒些的卫所军官,连猪食都吃不上,便是下级军官,若是和上官的关系差了些,饭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手下的兵丁更是遭殃。

    徐珵作为士族出身的官儿,自然不会对这些士卒抱有什么怜悯,用女娲造人捏出来的是贵族洒出来的是平民这套理论解释也好,用佛门的这些士卒上辈子做了恶这辈子活该受苦的理论解释也罢,穷逼活该受穷这是所有统治阶级的共同心思,号称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黑脸包青天不也弄出来什么龙头铡虎头铡狗头铡之类的玩意把人区分开么?

    待入座坐定,徐珵看着面前的饮食,一时间也是食指大动,就听旁边的唐恩猛笑着说道:今日进山清剿逆贼叶宗留部,却也是劳累许久,便是午饭也只是用干粮对付些许,苦了徐侍御了,听闻徐侍御乃是苏州人士,偏巧吾手下正有一个南直隶的厨子,便叫做了些徐侍御的家乡菜,让徐侍御品鉴一番,若是味道稍差,吾便好责罚于他。

    哪怕神烦徐珵这种酸文人,然而在大明朝的官场上,武将最不能得罪的,还是这帮酸文人,轻轻松松就能抓住你言行举止之中的漏洞,然后把你好好地批判一番,弄个身败名裂也未可知,再加上这货据说受了内廷王振王公公的青睐,那马屁就更要勤着拍了,至于菜不好吃弄死一个厨子这种事儿,正三品的武将表示,这是小意思。

    徐珵听了这话,一时间果然是十分的受用,微微一笑,说道:多谢唐佥事的美意了,说来本官自从中了进士,在翰林之中修书,却也是久未回家了,这家乡菜的味道,却也久未品尝,来来来,用饭,用饭。

    说着话,徐珵伸筷子夹了一口菜,禁不住赞叹了一声:当真好菜,这一道松鼠鳜鱼当真入味,便是本官在老家,也是难得吃到这般的好菜,也亏唐佥事用心,本官这厢谢过了,谢过了。

    徐侍御从北直隶南下督军,一路劳苦,若是连一口像样的饭食都吃不上,岂不是说我等福建都司同僚不近人情了?唐恩猛哈哈笑道,说来这也没甚么,不过是将鳜鱼冰鲜,带在辎重车上,军中虽然不许做什么火药,可这硝石制冰的法子,匠人却还是会的,若是徐侍御想吃,车上还有那么三五条鱼,进山这些天,在吃上一两次总归是没甚么问题的。

    在京中饱受排挤的徐珵都多久没听到这么暖人心的话了?所以在唐恩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徐珵的心都跟着跳了一下,心说要不是自己攀上了王振这根高枝儿,只怕现在还在翰林院修书呢。

    她正想着呢,就看见唐恩猛掏出个酒坛子来,笑着让人给他添上一杯酒:军中虽然是不许饮酒,但徐侍御乃是钦差,不受军规管辖,又是一路劳苦,饮上一杯黄酒,去一去山中寒气,夜间也睡得好些。

    太特么温暖人心了,徐珵听着这话那叫一个感动,连连拱手:唐佥事费心了,待本官回转北直隶,定当将福建都司将士用命剿匪之举如实上报。

    人家给了好处,他徐珵这边儿也得给点好处,哪怕是这种空头支票。

    不过这种空头支票,可以说是在场所有高级军官最喜欢的了,只要他们的名字在报功的表文上标了名挂了号,自己就能走走关系往上提一提,唐恩猛这种分管都司事务的官佐更是急需这种东西,好让自己能总领一放,所以他当即露出了笑容:若是如此,多谢徐侍御提拔了,来来来,吃菜吃菜,若是徐侍御喜欢这菜,那厨子便送与徐侍御罢。




第二一零章 夜袭
    第二一零章

    酒足饭饱,收获了一个江苏厨子的徐珵心满意足地走出了中军大帐,在侍卫的带领下回了自己的营帐歇息。

    说实话,他来这里,也就是看个热闹表明一下态度的,他虽然读过不少书,但是用兵之道还是一塌糊涂,这么点儿自知之明,他这个未来的首辅还是有的,所以索性就把排兵布阵的事儿交给了这些卫所军官全权负责,只要不出甚么大乱子,都好说。

    总体而言,今天晚上的晚餐十分的让他满意,毕竟军营之中除了不能夹带女人之外,酒肉是都有了的。

    走在路上,徐珵下意识地抬起头来,恍惚间就看见天上有红光闪动,他吓得一个激灵,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方才喝的那些酒水,全都化作冷汗流了出来,可当他定睛观瞧,却是甚么都没有看见,不由得自嘲一笑:想来倒是自己多事,如今身边带着两千余士卒,天下大势又不曾有变,何来红光报凶只说?

    寻思着这些,他进了营帐倒头就睡,虽然没有了那股酒意,但是白天的奔波对他这个书生而言,还是太过辛苦了些。

    你们是谁?报暗号!

    一声爆喝猛然从门口传来,将睡梦中的徐珵吓得一个激灵,不等他睁开眼睛,觉着周围异常的热,等他睁开了眼睛,就看见身周早已被火焰所包围,自己的这一顶帐篷都被烧了起来,外面丁零当啷的刀剑碰撞声传来,伴随着兵丁们的喝骂声。

    帐篷的帘子猛然被挑开,吓得徐珵连忙伸手抓住枕边的长剑,勉强站起身来,大声喝问:来者何人?

    他虽然是文弱书生,但是毕竟是地主家庭出身的,营养好,身体底子也好,早年也学过几手耍帅的剑术,这会儿也顾不上许多了,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就看见一个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从火光中走出,穿着粗气说道:徐侍御,快随标下来,有贼人袭营!

    徐侍御看了看他,正是王振派在他身边的侍卫,一手好刀法舞的水泼不进,放在锦衣卫中也是挂的上号的,所以他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将圣旨揣在怀中,握着长剑,跟着这个侍卫走出了营帐,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去,边跑边问:其他各处,如今怎样了?

    其他各处并无甚么异常,这些贼人似乎是直奔侍御而来。这个侍卫一边护着他,一边儿回答,贼人数量不多,也就十人上下,若非是一个巡夜的兵丁在附近小解,将他们发现,让巡逻的兵丁将他们围了,只怕侍御如今已是危矣,只是那贼人在慌乱之间未敢深入,只是抛掷火油罐,将侍御的营帐引燃,便匆匆而退。

    徐珵回头看了看正在着火的房子,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如果真是被人摸到营帐里面,哪怕他是清醒的,都得被剁下来脑袋,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问道:汝可知,这巡夜的兵丁可曾抓到了活口?

    侍卫摇了摇头,报以一声苦笑:这十余个刺客端的是高手,一个交手便杀伤了四五个卫所士卒,标下恐徐侍御被刺,故此不敢追击,也不知如今是甚么光景了。

    于是徐珵不打冷战了,直接冒冷汗了,他只感觉自己后背上的衣衫被顷刻间湿透了。

    他知道,这是自己在京中提议开银矿的事儿传到了东南之后,被福建浙江江西三省之中,靠着这个银矿增加额外收入的大户们知道了,就此展开的报复,寻常的流民,最强壮的也不过是失了地的农夫,哪里会有这般的身手?便是那号称东南拳脚无敌的贼首叶宗留,也不过是个做过衙役的货色,莫说是十个叶宗留,便是二三十个,也没办法在这整整两个千户所的士卒之中来去自如。

    他现在要算计的,就剩下了一个,那就是到底有多少个大户参与了对他的算计,如果这十来个人只是先头,那么后续的,就可能是连绵不断的刺杀了——那片银场能够产生出来的利润,能够让皇帝念念不忘,就能让所有的江南大户垂涎三尺。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句话即便是在地主阶级内部,也是一条不可动摇的铁律。

    等到了中军大帐,徐珵就看见唐恩猛一脸怒气地站在那里,一双眼睛睁得和铜铃大小仿佛,正在那里暴跳如雷地喝骂着:一群废物,都是废物!算上民夫,足足近五千人的大营,居然就被人直接摸了进来?今天夜里是那个千户负责巡夜?

    站在他下首的一个指挥使脸色也不好,不过还是说道:老唐你暂且熄了怒火,今天这事情来的蹊跷,若那叶宗留所部真有如此精锐,当日只怕孙都司就不是什么重伤了。

    绝对的精锐,在这个时代就意味着绝对的杀伤力,一把利刃直接刺穿中军,瞬间就能让敌人士气崩溃,所以听了这话,唐恩猛也是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平复了心情,见徐珵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也算是彻底放松了:徐侍御无事便好,本将业已派人去追击凶手

    他的话刚刚说到一半,就看见一个百户撞进营帐之中,浑身是血,单膝跪地:回将军的话,标下率四十余人追击,不曾想那贼人如此凶猛,仅一个照面,便将标下部属杀伤一半有余,标下不敢再追,那伙儿贼人遁入山林之中,已然不见了踪迹,还请将军恕罪。

    唐恩猛的眉头瞬间就跳起来了,他大步向前,就想给这个百户来上一脚,徐珵当面,怎么也得先卖徐珵个面子才是,可走到近前,却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百户的左臂上鲜血淋漓,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胸前棉甲破碎,露出里面的铁板来,伤口上血流如注,连忙吩咐道:贼人凶狠,倒也怪不得你,先下去包扎一番!

    徐珵看着那浑身是血的百户,一股绝望渐渐涌上心头,这一瞬间,甚么功名利禄甚么封妻荫子甚么光宗耀祖,全都被他抛去了九霄云外,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浮现在脑海之中——辞官归隐。



第二一一章 说话的艺术
    第二一一章

    家世摆在那里,有了环境的优势,勋贵子弟但凡是个出彩儿的,综合分析能力都要甩出普通小地主出身的官僚十万八千里,耳濡目染这种东西,看似最没用最容易被批判,但事实上是最重要的。

    所以当刘启道这个诚意伯的子嗣走进备倭衙门的值房,看见一帮小吏在整理审计着关于温州府那边盘石卫的文牍的时候,就觉着有些不对劲儿,和同僚们问了好,拿起文牍看了看,就觉着一股子冷气从脚底板窜上顶梁门。

    要知道,刘家可不是普通的小地主家庭,和军头出身的勋贵也是大不一样,第一代诚意伯刘伯温在元朝的时候,就一直在朝堂上装逼,朱元璋在当时的集庆,也就是现在的应天府搞大新闻那会儿,还特意派人去请过刘伯温,然而刘伯温还装过逼不去,表示贫道想要静静,所以这刘家的家学,牛的一比。

    他反反复复地翻看着上面的文字,然后又抓起来另一份文牍来仔细,连着换了三份,就从字缝儿里面看出一句话来:英国公吩咐了,搞他丫的。

    这尼玛以正五品兵部职方司郎中之职,总督宁波台州温州三府备倭事宜的杨尚荆,上任之初就有一个正三品的盘石卫指挥使的脑袋可以拿来立威用,京师里面这杨尚荆是多大的面子?

    别的不说吧,想要动一个指挥使,勋贵那边儿是绕不过去的,中军都督府不发话,谁敢乱动就敢打碎谁的狗头,杨尚荆能拿到这么一堆的文牍,只能说明他有英国公的支持,哪怕不是直接支持,也是文官集团和英国公做了一番交易之后,才能拿到这样的好处,而能和一个正三品卫所指挥使对等的筹码少说也得一省参议吧?文官集团拿出这样的筹码,证明了什么?

    再综合一下从南京出来的时候,徐尚庸给他透的风,刘启道就觉着,只要杨尚荆最后没被王振玩死,自己抱好了大腿,恢复诚意伯这个爵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就在这个时候,徐景明打门口走过,正好看见刘启道捏着文牍,也便抬腿走了进来,笑道:在南京之时,余便听闻吏部有意,在南京勋贵之中挑选良才,到这备倭衙门任职,本以为不过是空穴来风,却想不到在此见了启道。

    这徐景明原本就是兵部职方司的主事,和南京勋贵打交道最多的就是他,所以和刘启道这种出挑儿的勋贵子弟熟悉的很,毕竟当时有点儿想法的勋贵子弟,都得去兵部刷刷脸,等着被征调。

    一见徐景明,刘启道倒是面色如常,南京六部里人员调动,基本上勋贵们都是心中有数,所以他拱手施礼:启道不才,得魏国公举荐,在这衙门之中做一个断事,怎奈才疏学浅,以后还请徐主事多多提点,以免误了大事。

    听了断事这个官职,徐景明眉头就是一跳,他这半辈子累死累活才爬到一个正六品主事的位置上,这勋贵子弟轻轻松松飞上正七品,还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不过他也是见多识广之辈,门第之见什么的,见的多了,所以笑着摇摇头:刘断事在南京之时,便是颇有贤名,余怎敢说提点二字?

    或许是觉得这么说太过客套,有婉拒的意思,这徐景明哈哈一笑,话锋一转:不过话说回来,余到底痴长了些年岁,在衙门中多打熬了几年,这公文往来的勾当却也熟稔,若是刘断事有甚么不解之处,尽管来问,余当倾囊相授。

    这会儿还不是土木堡,北京城里文官势力或许稍大,但这南京城里,勋贵们还是天老大皇帝老二地老三,他们排到老四去,没看见浙江提刑按察使司的轩臬台的后台,都是守备南京的丰城侯李贤么?文官儿,尤其是他这种根基不甚深厚的文官儿,在刘启道这样的勋贵子弟面前装逼,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会装成傻逼。

    刘启道笑了笑:那启道便多谢了。

    沉吟了一下,刘启道还是决定多问一下关于这些文牍的事情,毕竟精准的判断,有利于他在和杨尚荆的对话中重新确定自己的定位,所以他话锋一转,问道:却不知衙门之中的这些文牍,是何时送来的?

    徐景明就是一愣,摇摇头,叹了口气:余却也不知,不过余与吏部韩主事到任之时,这些文牍便已在衙门之中存放,杨郎中当时便下了命令,着我等带着计吏,将这些文牍进行一番整理和统计,也好了解一番盘石卫的情况,到时候抽调多少人手,以新式兵法操练,也能做到心中有数。

    顿了顿,徐景明忍不住感慨了一句:杨郎中雷厉风行未雨绸缪的本事,倒是真有昔年先太师文敏的遗风。

    听着这话,刘启道的眼皮子就是一阵乱跳,很显然,要搞掉盘石卫指挥使,甚至把他身边的指挥佥事千户之流的佐官一起搞掉的事儿,早在杨尚荆刚刚被钦定了南京兵部职方司郎中的时候,就已经定下来了,这个局那位倒霉的指挥使可以说是必死无疑了。

    眼看着刘启道的神色有异,徐景明眼睛一亮,嘴角含笑,问了一句:刘断事可是知道些内情?

    刘启道的神色就是一肃,摇了摇头,说道:内情却是不知,不过这北京的中军都督府,到底是对杨郎中青睐有加啊。

    这个徐景明作为南京兵部的老人,整天就和各种数据打交道,他要是看不出盘石卫的呈上来的数据里有鬼,就是把刘启道活活打死,他都不会相信,所以杨尚荆是不是得了授意,要去整死盘石卫的指挥使,这事儿他能看不出来?

    当然能了,但是不能说,这种事儿在整个备倭衙门都算是不能说的秘密了,否则到时候走漏了风声,让盘石卫那边有了准备,耽误了杨尚荆或者说北京那帮大佬们的算计,他们这些小吏有多少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个衙役的声音:刘断事,杨郎中有请。



第二一二章 聪明人和聪明人
    第二一二章

    如果不是敌人的话,和聪明人打交道,还是很省心很省力的。

    所以杨尚荆和刘启道的谈话,轻松愉快,但凡是杨尚荆给了个头儿的,刘启道都能很快地给出个尾来,而且是很让杨尚荆满意的尾,就比如说吧,刘启道这个断事管的是三府之中卫所的军纪的,杨尚荆只是略微提了提军饷的事儿,刘启道就引用大明朝的律法,把军纪军规复述了一遍,而且是各种条例全都捡严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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