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祸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徐祸
老独到底那么大年纪了……
我赶紧接起电话:“喂,屠子,怎么了”
“你……你先别急。”电话那头,孙禄的话音虽然还算平静,可我怎么听都觉得他这平静有几分勉强。
“屠子……你别吓我。”我只觉一阵阵虚脱。
孙禄反应不慢,急道:“你别瞎想,独叔没事!军叔一大早就过来了,俩老头下棋呢!要不是我硬拦着,他俩还想喝早酒去呢!”
“我……我艹!”我差点把电话摔了,“那你他妈这么早打给我干嘛你不是爱看下棋、爱‘马后炮’吗你看他们下棋去啊!”
“不是,你听我说先!”孙禄一下子抬高了声音,“我家出事了!”
我还没落到底的心,又一下子猛地提了起来,一边往身上套裤子,一边急着说:“你先别急,我就在对面的旅馆呢,我马上过来!”
心急火燎赶到医院,我先去看了老独,见老头和老军俩人挨在床边,一人捧了个茶杯在下象棋,匆匆忙忙跟二人招呼一声,带上门,拉着孙禄走到一边。
“出什么事儿了严重不”我问。
孙禄面带忧色,叹了口气:“唉,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刚才我家老爷子打电话来说,小柱子快不行了。”
“小柱子”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不是人,而是狗崽。
前不久,一尺巷内,流浪狗栓柱身死,阴阳桥上托孤,遗腹留下两条狗崽。
当时我和窦大宝没办法,只能将两条奶狗子送到孙家楼。
“没救了”我问孙禄。
“肯定不成了。”
“要不,咱现在开车回去看看”我问。
孙禄摇摇头说:“算了,当初你把俩狗崽儿送过去的时候,我就觉得养不活,现在小栓儿能活下来,已经不错了。主要是吧,我老爹老娘真是一把屎一把尿伺候俩小东西这么长时间,小柱子这一死,俩老人肯定心里难受。”
我只能是点点头。
别看孙屠子是屠户出身,杀人都未必眨眼,却也有着‘柔弱’的一面。再则农村人对狗虽然是粗养粗喂,不像所谓的爱狗人士那样把狗当亲爹那么供着,可真是自己家养的狗,那也就当是家中一员。
见孙禄眼有点发红,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别想了。走,冒根烟去。”
“等等!”没想到佛珠里的静海突然发话了,“那狗崽是怎么回事”
我被他这横插一杠给弄愣怔了,回过味来,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事儿在脑子深处一点点蹦跶,却怎么都到不了眼巴前似的。
“你快跟我说说,那俩狗崽是怎么回事”静海催促道。
我只好把小栓和小柱的来历先说了一遍,最后说:“那会儿你正忙着‘抢’四阴命呢,这事儿……”
不等我说完,静海声调一下抬高了八度:“哎哟,这可真是刚要睡觉,就有人递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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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同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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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还以为静海没看清楚,弄错了,没想到静海忽然沉下了脸,阴沉沉的说道:“别废话,快把鬼彘连同瓶子里的酒全给大狗崽子灌下去!”
我吓了一跳,这老和尚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一眨眼的工夫,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孙禄和静海交集的不多,对静海没什么好印象,这会儿听静海让我们对小栓‘下手’,眉毛一下子就立了起来:
“老头,你安的什么心思这畜生招你惹你了你干嘛非要跟它们过不去啊”
也难怪他来气,实在是静海说的有点不像人话。
先不说鬼彘形貌丑怪,让人看了就不寒而栗,就说小栓虽然看上去比小柱大了一圈,可两只狗崽子是同一天出生的。满打满算,这会儿都还不足月呢。
那老白干是六十八度的,除了昨天晚上给高战灌了一小半,这会儿还剩下半斤多呢,一般身体素质差点的人喝了这酒,搞不好都得胃出血,更何况是还没满月的狗崽子。
见我也瞪眼看着他,静海却没有解释的意思,而是垂下眼皮,用他那特有的腔调冷冷的说:
“要救姓刘的那小子,多半还要着落在这鬼彘身上。如果错过了时机,我可不能保证,一定就能把姓刘的救活。是救人还是护着这狗崽,你们自己选吧。”
我听的忍不住嘬牙花子,怎么又和救瞎子扯上关系了
关键是静海老丫前后的态度反差实在太大了,这让我感觉,他似乎又变回了我刚认识的那个静海。表面上看起来不是那么严肃,甚至还有些滑稽,可股子里透着一股阴冷叵测的味道。看他现在的样子,就差在脑门上写下四个字——生人勿进。
静海撂下这么一句,竟转过脸去,合上眼睛不再说话。
孙禄看了他一眼,回过头小声问我:“现在怎么办听这老秃子的”
看着静海摆出一副老僧入定的架势,我是真想揪住他,给他两个大耳帖子。
这老丫的心机不可谓不深,可这个时候来这么一出,实在让人说不出的憎恶。
见小柱子命悬一线,我知道再不能耽搁,必须立刻做出决断。咬了咬牙,一把将狗崽小栓从被窝里拎了出来。
“哎哟我艹,你小点儿劲,别把它给掐死了。”孙禄边说边心疼的把小栓接了过去。
他虽然还不大明白其中的弯弯绕,但也知道,我现在的反应是已经做出了决定。
我的心也是肉长的,不是什么铜疙瘩、铁秤砣。但静海一提及瞎子,我就不能不决断。
瞎子是人,是我哥们儿,狗崽子再柔弱,到底还是畜生。
人命和狗命之间,哪怕只有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牵连,要在两者间选择其一,我也只能是选人命。
小栓虽然比小柱大那么一点,可一母双生,先后落地,又能大多少,撑死了也不过只有半大猫仔那么大。
这会儿被孙屠子抱在怀里,却是探着狗头,不断朝着炕上的小柱子发出嗷嗷的叫声。
即便是人狗之间不能沟通,我和孙禄也都能看出,这狗崽的反应并不是出于害怕,而是惦念着自己的兄弟。
我们都毫不怀疑,这小栓子要真有它母亲那样强悍的体格,铁定会为了兄弟,和我们殊死搏斗。
现在看着它无助的样子,我只有心疼。
我实在有些下不了手,想把酒瓶硬塞给孙禄,却也知道,遇到这种事,他比我更心软,更下不了手。
“得嘞,你就尝尝这老白干吧!”
我狠起心,边给自己打气,边咬着牙拧开了瓶盖,最后狠狠的看了静海一眼,一把掰开狗嘴,将瓶口往里一塞,几乎是闭着眼把酒朝狗肚子里灌了下去。
“呜呜……嗷呜……”
六十八度的白酒,人喝下去都像是吞了火刀子一样,奶狗子肠胃孱弱,这酒一灌下去,那反应就甭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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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血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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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孙禄都彻底看呆了,大约过了十几秒钟,孙禄突然颤声骂了一句:“我艹尼玛……”
这骂声虽然发虚,可我却像是在绝对寂静的环境下,蓦地有人在耳边敲响了铜锣,猛地惊醒过来。
我反应过来,很快就知道孙屠子为什么会骂人了。
原本被折腾的奄奄一息的小栓,这会儿虽然还烂泥般软塌塌的倒在那儿,可一对狗眼,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
左边的眼睛,看上去还算正常,只是朦朦胧胧的,和喝醉了酒的人差不多。
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它的右眼。
小栓右边的眼睛,竟因为极度充血,完全变成了血泡子的模样。而且,正在一点一点的向外凸出。就我和孙禄一对眼的工夫,它的眼球已经有二分之一凸出到了眼眶外头!
小柱子凭空消失,小栓又弄成这副惨样……
特别是在目睹了两兄弟情深至切的一幕后,我这会儿都有种想宰了静海这‘罪魁祸首’的冲动,更别说孙屠子那暴脾气了。
“静海,这是怎么回事”我拦住已经把手伸向静海的孙屠子,急着问道。
静海面沉似水,目光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小栓,听我问,眼珠都没错一下,依旧是那副阴测测的腔调说:
“你为什么不掀开被子看看呢”
我头皮筋儿猛一蹦,连忙上前掀开拢着的被窝,就见下面竟还直挺挺的斜躺着一只狗崽。
这狗崽圆睁着两眼,眼中毫无神光,身子已经开始僵硬,显然已经断气了。
孙禄错愕的看向我:“这是小柱,那刚才是……”
我愣愣的看着静海,老和尚却是直盯着炕上的小栓,稀疏花白的眉毛渐渐蹙了起来。
就只这一会儿的工夫,再看小栓,右边的狗眼竟然完全凸出了眼眶。
那眼珠子外头蒙了一层粘稠的血膜,完全分不出眼球本来的模样,像是个一触即破的血泡子,就那么连着一根同样血糊糊的筋脉吊在狗鼻子旁边,随着身体的不断颤动,一上一下的抖着。
我和孙禄都是法医,没少看过各种各样血淋淋的尸体,但却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得浑身直冒冷汗。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刚要把脸转开,突然,就见小栓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蹒跚的向着僵死的小柱走去。
“我地个妈耶……”
孙禄哆哆嗦嗦喊了一声,转身就往门口跑,“这要是让我老头子老太太看见,非得出大事!”
他嘴上这么说,脚底下却更像是喝醉了酒一样,就这么一点距离,两次左右脚牵绊,险些摔倒。
我心里明白,他急着去关门,多半还是因为,这炕上的一幕实在超出了多数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他只是本能的想要逃避,为自己找个理由不想…或者说不敢再看下去。
这会儿我反倒是因为静海过于反常的态度,渐渐冷静了一些。
虽然心里也是发虚,可还是强撑着瞪着眼睛,想要看看小栓到底想要干什么。
可很快,我就后悔了。
小栓被灌了近乎它自身体重五分之一的烈酒,不说酒洒了多少,单是那酒精的纯度,就足以让它全身麻痹。
却不知道是怎样一种力量支撑着它,就那么一步一跌,硬是艰难的挪到了兄弟的尸体跟前。
就在它探出鼻头,似乎是想要闻一闻自己兄弟是否还有气息的时候,猛然间,悬挂在它鼻子上方的血泡子,竟一下子睁开了眼!
并不是包裹着眼球的血膜脱落,露出了眼球本来的模样,而是在那‘血泡’上头,生出了一对像人眼一样眼仁和眼底分明
第四十一章 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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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家伙和张安德两人,在董家庄昆仑银四出现的当天,就已经随着张喜的回归而回来了。
只是他俩一直隐匿在福祸牌中,一直都没有动静,以至于慢慢的,我都快把这两个老家伙给忘了。
没想到今天这种情况下,老丁竟似隐匿的幽灵般,在暗处发出了动静。
我可以确定,静海虽然在我近前,却是听不到老丁说话的。
更让我隐约觉得奇怪的是,以前只要老丁开口,张安德势必会跟着发话。
这两个老家伙‘分居’福祸牌,以前要么不出声,要么就是同时出声;要么你一句我一句,像连体婴似的那么有默契,可更多的时候是你说一句,他呛一句……
就跟我特么随身带着两个说相声的似的。
这一次,老丁的口气从未有过的沉重,张安德却并没有插口。
这貌似有点不按常理出牌啊!
正当我有些疑惑的时候,答案竟随之而来……
就听老丁沉声说道:“我刚见到你的时候,还没完全看出你的资质如何,只当你是恰巧具备阳世鬼身,而又在我油尽灯枯时出现…我担心阴阳刀在我死后失传,所以才不得不贸贸然的,将阴阳刀传给了你。”
我心中暗骂:‘去你大爷的吧,明明是你当初想害老子,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老丁像是也想到了我所想到的,说到后来,也有点尴尬。
不过他很快就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
“咳咳……
因为当初并不认可你的资质品行,所以,只将阴阳刀谱最粗浅的一部分载录于桃符上,并未传授你真髓。
现在时移势迁,我已经能够认定,以你的资质人品,可以成为阴阳刀真正的传人。所以,从今日起,我会把阴阳刀的真谛,慢慢传授给你!”
我暗暗吁了口气,虽然这老家伙话里有些遮丑和事后诸葛的嫌疑,可他说的明白,阴阳刀自身还有一些不为我所知的秘密。
关于这点,我在最初看载录在福祸牌上的阴阳刀谱时,已经隐约有一些疑问。
等到确认张喜寄身在阴阳刀中的时候,疑问更深。
只不过,一是性格使然,再就是长久以来我从未有过真正的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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