斫宋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面包不如馒头
李寇接水洗了手便要回屋,却听檐下有人叫道:“大郎来我这里。”
马姑娘正在屋檐下看着晚霞发呆,见李寇回来忽而想起一事。
李寇正也有一事要与她商议,从小吃车下柜子里取一物带着进了马姑娘的香闺。
根生嫂也在,似乎正做甚么衣服。
李寇进门,先打个招呼便把手里的物件扔在桌上。
马姑娘一瞧竟是个闪闪发光的盒子,不由好奇拿起一瞧也不见有甚么奇特。
李寇接来这里按一下那里转一下,盒子骤然打开,里头跳出个雕塑竟跳起舞。
与此同时那盒子里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
马姑娘骇然往远处一跳,根生嫂手中的针险险刺到自家。
李寇把那盒子放在桌上任其自转,片刻音乐停下,他又在盒子后头扭了几下,又换了个乐曲响了起来。
不过一个寻常的八音盒而已。
马姑娘小心走近一些,奇怪打量好几眼。
她问:“这是你要送给姚家的礼?”
李寇道:“你看能不能送得出?”
他本以为马姑娘会比较片刻,叵料她瞬间一个“不能”说出口来。
马姑娘真是个不善于客气的人。
她瞬间一个虎扑将八音盒搂在自己怀里,瞪着美眸道:“你哪里来这许多宝货都拿去送人?不送,这个不准送,你留下给我,我挣够钱还你便是。”
李寇早料到她会如此。
于是起身出门直奔小吃车那边。
马姑娘瞪着他的背影,急忙把那八音盒收进自己怀里,想想又不安竟抱着往卧室里去,她要藏在自己被子底下。
她爱那舞蹈的小人也爱那音乐。
根生嫂有些忐忑,她担忧自家娘子这般不见外惹恼了李寇。
她低声劝道:“娘子也要顾忌着些才是。”
马姑娘怒道:“不教我见也罢教我见了便不能由着他!”
根生嫂叹道:“毕竟那是个男子……”
“那又怎样?”马姑娘道,“他送人也不见有甚么好处,我,我给他钱不就好了么。”
话虽如此说,她到底还是犹豫着把那八音盒又拿了出来。
不错,这是李寇的物什终归不能凭她安排。
不意李寇又拿了个八音盒进来了。
这次却拿的是个粉红的外壳,有小女孩的童音唱一首《娃哈哈》。
“这个本是送你的。”李寇递过去这一个。
马姑娘倒有些手足无措了,她忽然想起马都虞候下值时给她买的小玩具小吃的。
李寇吃了一惊,他决定送姚家一个八音盒时就料到马姑娘必然阻拦。
她的危机感实在太重,有什么好的都想留在自己手里。
可这八音盒在他手里足足有十多个,且不是生活必需品他并不十分看重这些。
只是这一次送礼怎地教这人泪光隐隐?
马姑娘吸溜一下鼻子才说:“大郎送我的,在走投无路时也能当货币来用。”
她接了那八音盒,小心却不如方才那样谨慎,只拿在手里摩挲片刻,放在桌上才说:“既有此宝货,确可教三家照料大郎一二。只不知大郎送那三家,哪个给折家,哪个给种家,哪个给姚家?”
李寇为难的正在这里。
(iishu)是,,,,!
第六十五章 渭州名医
【】(iishu),
马姑娘深夜不能入眠。
她毕竟心思很重难以忘却前时。
月光很冷,幽幽的发出了雾蒙蒙的光,窗上有婆娑树影,彷佛有人在跳跃纵奔,城中谁家狗叫传来,竟引起周边几家的狗叫,那声音打破冬夜清冷,竟平添了些些人情。
马姑娘伸出玉臂撑一下罗帐,她本想推开窗子与月同冷。
只她刚起身拥着锦被坐着,便见床头枕旁的那个八音盒。
她想起自己新得玩具的时候,也是夜半睡不着总要起来摩挲再玩的。
她想起曾在老家时的情景,那时她的爹娘都在,宠她如掌上宝一般从不让她委屈。
她记着几年前她能想起的万千宠爱,都在那一个一个的小玩具上。
她如今能记起来的儿时美好,大都在天总能盼到的小玩意儿上。
“哎。”马姑娘叹了口气,又躺回了床头,她手里拿着那个八音盒把玩,不用点灯也知道这小玩意儿该怎么玩。
她心里毕竟柔肠百结,八音盒虽好但也不如她的那些记忆。
“只是今日得了一个小玩意儿,怎么有这么多的想法儿?”马姑娘半晌忽感玉臂生寒,忙拉起锦被才知夜风透过窗子钻进了不少。
只是那八音盒放进了锦被,马姑娘骤然双颊生热。
这是那小子拿过的物件儿,上头怕还带着他的气息哩。
这怎么可以轻易拿进自己的锦被?
“呸!”马姑娘不由啐了自己一口。
她觉着自家想的或许有些多了。
王家的印记早已湮灭在忙碌中了,旁人不知她却清楚,那王氏三子没一个好人,王大贪财吝啬,王二自诩精明果断实则蠢笨如顽石。
名义上的郎君,那是个从小浪荡的。
他竟连妻子的闺房也从不敢久待。
他怕的是甚么?
往时无暇考察这几日倒有闲暇,马姑娘终尔明白了。
那是个只敢在以色娱人的女子身边展酒色财气之宏大的人,她待那种人厌恶得很,便是靠近一点也不假辞色——
“原来王家的人早就知道此事了。”马姑娘骤然醒悟过来。
她愤然起身,细想之下本想找个说话的人,想半晌也不知该找谁说去。
她不想埋怨马都虞候当初轻率定婚事,也不想埋怨王家把一切过错都往她怀里推。
她只是埋怨自己为何这么愚蠢竟到此时才察觉王家早知此事。
可她思来想去也不知该向谁说。
“那小子是个机敏的人,他不是甚么都不肯与我说么?”马姑娘心下有些不爽利,索性起身,屋内空气寒冷,她忙提衣裳,先裹里衣,再穿中衣,将素雅的外衣披上时,忽然又想起一事让她不忿,“那小子的棉衣,看着不甚美丽,但他爱惜得很,又给朱文家一人一身,那必定是极御寒之物——他为甚么不送我?”
秀足踩才棉鞋里,马姑娘呆呆在床边立了半晌。
她一跺足咬着前牙恶狠狠道:“不错,我须问他要个公道,便为这棉衣——至于心中叵烦,那是附带要说的,走,找他去!”
走到门口了,她才又暗暗忖若此去让他瞧不起怎么办?
(iishu)是,,,,!
第六十六章 呼延灼拳打镇关西
【】(iishu),
马姑娘的确有许多话想跟李寇说。
在她心里这小子是一个虽少但聪慧至极的人。
更重要的是这小子懂得尊重人。
马姑娘自矜她的美貌与本领,在渭州所有女子当中均是上乘。
她也见多少人待她的颜色,要么倾慕她的美貌,要么恭维她的本领,纵然有敬重她的,也都看在她的父辈面儿上才肯青眼,李寇是不同的。
这厮看她时,多半有一些欣赏,更多的却是平等,是的,他在平等待她,不将她的身份看作是个女子,自然不以她一个女子竟有那般能力而惊讶。
“在他眼里我也不过是个有本领的人而已,不以美貌而多加分,不以待王氏有后招而减分,他是真真儿平着看我的。”马姑娘心中很是明白的。
因此她越来越愿意与李寇多说些话。
他不像别人那样觊觎她的美貌与才能,也不像自家那些忠仆一样敬爱她不容半分亏待。
这种平等看她的灵魂一般的眼光才是她最喜欢的。
“我原有许多话想说,心里很叵烦。”马姑娘坐在书案后说,“但此刻又不想说了,我看你作甚么,只读书吗?”
她双手托着香腮,披着棉衣也有些冷,鼻翼翕动微微有些紧促地呼吸着空气,眼睛眨一下又停很久,好奇地看着李寇,看着他床铺上干净整齐彷佛不曾睡过的样子,又看他刚写字用过的玻璃和毛笔砚台。
李寇在她对面坐下,叹一声才说:“我正要休息。”
“原来我竟是个恶客。”马姑娘笑吟吟道,“只是我是女子啊,从来就是不讲理一些的,你又有什么法子哩?”
李寇点头无奈地道:“确无任何好法子。”
“那便由我吧!”马姑娘笑着起身,“好啦,也不搅扰你了,你这人面冷心热,那么贵重的玩具,朱文家的两个孩子有,你又不舍得根生家的孩子看着,像你这样的人,我看你不过是八个字。”
她要等李寇问时才说,心下暗忖道:“不信这小子不问我待他的看法。”
李寇端坐不动神色淡然道:“哦。”
马姑娘不由气结,她恶狠狠地道:“我看你这人,定是个‘专欺负人,生要坏死’那么一个人。”
李寇点头:“承蒙盛赞实不敢当。”
这厮……
“这厮分明就是来欺负人的!”马姑娘恼火至极,竟觉着有些困了。
她转身要出门,却见李寇又拿出玻璃准备练字。
倒刻苦!
马姑娘忽然转身返回,她嘬唇在那蜡烛上噗的一下吹灭了火光,得意地笑起来,纵身一跳,彷佛个小女孩一般,竟跳到门口,认清了地面高低才背着手,得意洋洋哼着八音盒里学的歌谣缓缓去了,月光下她身形有些朦胧,衣带也为棉衣盖住,偏有一种轻快活泼的勃勃生机。
李寇临窗看着她回到院子,也只好摇摇头,转身要寻火机时,才发现马姑娘趁着黑暗,连他那个少见的煤油打火机也拿走了。
她怎么可以这么皮?
李寇也只好找新的打火机算了。
(iishu)是,,,,!
第六十七章 真直男
【】(iishu),
郑屠觉着自己特别委屈。
他这两日一直在家考虑李寇的承诺。
郑屠认为李寇是一个不骗他的人,因为他打听到那是一个在折可适那里也有面子的人。
昨夜里郑屠与他浑家纠缠的时候,他心事重重提起了此事。
只让郑屠委屈的是他那凶悍的浑家,竟听得渭州李大郎五个字时一翻身坐了起来。
怎地?
那小儿不过十一二的年纪,看着高大一些却也只是个小儿。
你待他如何这般在意了?
郑屠不等发狠,便被他浑家扭着耳朵摁在了炕头。
他始终记着浑家的喝叱:“我把你这夯货,你只惦记着那点猪肉,却不知渭州李大郎的分量?他是个仗义的人,有一副家传的琉璃盏,为流民,亏了也卖给城东张大户,得钱数十万,为流民买粮请衣,流民长者哪个不赞他的好?他也是个慷慨的人,经略使的公堂上,为马家娘子鸣不平,纵是有爨同知那夯货作梗,纵使秦凤路的提刑司公干到此,他也为马娘子仗义执言,而后增价值数十万琉璃盏一盏,又把家传的琉璃盏尽数送到马家娘子手里,请她代为售卖,自家只是不疑,专推着个小推车沿街叫卖面条。这样的人,做大事的!他既不肯亏待流民,又不疑马娘子,连爨同知那样的人也敢把公道与他理论,他如何诓你?”
郑屠直挺得两眼发直。
他怎不知那小儿竟如此有名?
“洒家顾着这家也是承受丈人的嘱托,不敢丝毫怠慢。”郑屠缩在炕角只说。
浑家一双大脚直往他身上踹,道:“你疑心甚么?奴家也是与邻家嫂子们闲聊时,听她们说起的这渭州李大郎,她们都说那是个人物,仗义疏财,不用一诺,便有千金的分量!胡家嫂子的男人在衙门里公干,李家嫂子的男人是姚平康姚横行的心腹,他们回家都说那李大郎的好,那便是真的好,他见你许一诺,那便是千金一诺,你直去找便是,我也不嫌羞人,你怕臊吗?”
这一通训斥,把个郑屠教训得唯唯诺诺,好歹到天亮,又被浑家掐着耳朵往外提,身上的草莓还未擦掉,便裹着一副,又心疼地看着浑家把那猪肉,取上好的足足有半扇,命徒弟推着车带着,一行直奔这边而来。
只是到了这边,郑屠又嘟囔了一句:“马家娘子也是个不生崽的,若他真有本事,却不先医好了马家娘子?”
这厮只是心疼那半扇猪肉。
他原想着将一副猪下水拿来,权且当是送礼而已。
却他不曾想,正在附近巡逻,旦夕防备歹人偷窃那琉璃盏宝物的呼延灼在一侧正好听到这番话。
这不打他如何过意得去呢?
呼延灼拔步上来只一拳,郑屠怪叫一声便喊。
他未喊出三声,硕大的拳头已打了他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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