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大江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随侯珠
“真的是江眠,她给爷爷写了告状信”客厅里,江之楚反复问儿子。
江睿下巴高高抬起,冷声冷语:“不是她还会是谁,能知道江家地址,还能把信写得那么装模作样,不是江眠还有谁”
江之楚:“……那也是你自己被她逮住了小辫子!”
江睿呵呵一声:“你以为我就没有她的小辫子,我只是不跟她计较罢了,哪像她那么小鸡肚肠,还玩起了告状信。”
江之楚咬咬牙:“那你说,江眠有什么小辫子在你手里”
江睿:“……她早恋!她跟张大贺玩早恋,上次我被狗咬了,就是江眠让张大贺放的狗!”
……
……
小区几株高大的樟树枝繁叶茂,秀长的枝干肆意张扬地交接成一簇,形成了一个个硕大的树冠。雨停之后,雨过天晴的光芒在树梢一丝一缕地绽放。
江眠和景照煜牵着哈哈回来,江之河也刚好骑着小电瓶回来,因为他现在未满十八岁,不能开车。这小电瓶是安莉特意买回来,方便他办事时出门方便。但是,安莉名义上也不能给别人家儿子买辆电瓶车,加上她自己也不会骑,就以江眠的名义买了辆小电瓶,说是给女儿即将到来的十八岁生日提前买的礼物。
现在,这礼物落在了张大贺这里,江眠眼睛都瞧直了,认了半天说:“……这车是我的,是不是”
江之大贺扬着笑脸:“我要出门见个朋友,你妈就借给我骑一骑。”
江眠:……
她不是小气的人,小电瓶借就借吧,可是不影响她越来越奇怪张大贺跟她妈的关系。原先她妈不太顺眼张大贺,认为他流里流气不学无术,还让她不要跟张大贺走得太久。结果现在……她妈是被张大贺灌了**汤了吗
……还是被张大贺绑架了
江之河同样察觉了女儿眼里的疑惑,加上景照煜跟贺哈哈也在场,单手悠悠地搭在小电瓶的车把,颇有为人父亲的倨傲和嚣张气焰,目光刻意地在景照煜脸上转了一圈,面朝着女儿说:“没错,安莉阿姨现在特别喜欢我,因为她觉得我——真诚、上进、努力、可靠!”
江之河这话的意思真的很简单,单纯表达安莉对自己的欣赏,顺便提醒景照煜做人要真诚,城府和心机不要太深,免得聪明反被聪明误。
然而,江眠却面色一红,羞愤地回应:“张大贺,你胡说什么!”
江之大贺:……好吧,他绝对没有以现在身份重新追求安莉的想法。
江眠哪想着“张大贺”还想追求自己的妈妈,只以为张大贺在故意讨好安莉,毕竟张大贺一直对自己有着关心过度的情况。
“嘿嘿,我开玩笑呢,就是安……阿姨见我长得帅,就把车借我了。”江之河终于悻悻一笑,圆起了自己的话。
江眠眼睛一撇,更不信这个话了。
景照煜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听着“张大贺”这漏洞百出的话,保持住愉快倾听的姿态;倒是底下真正的张大贺,第一次觉得江之河这老男人还挺会说话的,尤其说他长得帅这里,很有欣赏眼光嘛。
张大贺跳上了电瓶车,示意江之河带自己回家,可是江之河哪会只捎大贺不捎女儿的道理,对江眠说:“眠儿上车,爸爸带你。”
一不小心,江之河脱口而出了“爸爸”两字。
爸爸……张大贺可真够不要脸的,江眠后牙槽都磨了起来。
江之河转了转油门,尴尬不已,忙不迭地骑车走了。天哪,他居然一小心就露馅了,需要快快跟安莉商量一下,眠儿会不会怀疑自己啊
笃笃笃,江之河骑着小电瓶带着大贺一溜烟儿地跑了。
樟树底下,江眠和景照煜面面相觑,一个面带笑意,一个眼眸微转,半晌吭哧吭哧,江眠尴尬地憋出一句话:“你们男生都那么喜欢当别人的爸爸吗”
当金主文化没有流行的时候,爸爸还只是爸爸,金主文化在网上一火,爸爸就不只是爸爸了。江眠当然不会想到张大贺是真心要当自己爸爸,只是恼火被他占了便宜。
“也不是,看情况。”景照煜微笑着回答她,“比如我就没有张大贺没那么大的野心。”
江眠:……
想来想去,景照煜这话更透着玄机,接着一想,不得不觉得男生都是这世上最坏的生物。
“我觉得你野心也不小。”江眠喃喃自语。
“呃……江眠你说什么”风太大,吹着樟树叶子窸窸窣窣地响,江眠说得又轻,景照煜真没听清江眠刚刚说什么,他
39.chapter39
月光照不透云层, 夜风绕过长廊打在脸上, 江眠跑着出了教学楼,她要将手中的信揉撕碎,再揉成一团,然后丢进垃圾桶里。
可是那个夹在里面的安全套要如何处理,她觉得那东西恶心到不应该丢在校园里;风沙啦沙啦地吹乱她的头发,眼泪又忍不住冒出来。
她好恶心,好恶心……
走到教学楼后面的垃圾站, 她颤抖着双手,正要将信狠狠撕碎的时候, 一只骨节清晰分明的手有力阻止了她,江眠猛地一缩,不管是眼眸还是双手都不由一缩。可是,景照煜根本不允许她抗拒。
“江眠,给我好吗”
“让我替你处理。”
“江眠……”
冷空气飕地卷进了衣领里, 江眠一颗心打了个颤儿, 她抬着精致的下颌, 脸庞已是冰凉一片;两人相对静默了好一会, 她才松开了泛白的手心。
景照煜一手拿过了她手中的信, 另一只手, 直接牵上了她的手。
他带着她去了操场。
晚自习的操场, 没有人, 连加训的体育生都没有, 操场对面是家家户户并排而立的老小区, 屋檐低矮又整齐;夜里的雾气静悄悄地笼罩着这一片的温馨灯火。
迷迷蒙蒙里,透着一份暖融融。
江眠双手抵在膝盖垂着头,旁边是沉默看信的景照煜,寒气在她和他之间流淌,江眠却感觉不到丝毫冷意。
平息了情绪,江眠默默擦了下脸。
她想自己是不是太过矫情,才对这封信和里面的东西抵触情绪这般激烈。
她爸以前就说她骄傲。
王赛儿又说骄傲过头就是矫情,所以她就是那种矫情无比的女生吧,莫名其妙就从班级跑出来,让全班同学看她的笑话。
总之,江眠此时心里什么滋味都有,难受、反感、恼心、害怕……还有对景照煜莫名其妙的信任。
因为害怕,眼前的信任显得更加弥足珍贵。
比起她,景照煜更为沉默;第一次,她在景照煜脸上看到了冷漠和坚毅。
景照煜收了收手,单手狠恶恶地握成了拳,他已经将骚扰信的内容完整记在脑里,又从中提取了最关键的几个信息,比如信里约江眠这个周六晚上到天水一玥见面,天水一玥是消费很高的娱乐场所,说明对方很有可能不是学生,而是社会青年;信里对方还坦言对她日积月累的观察和爱慕,甚至还知道她的家庭情况,包括江校长出事的消息。
“让哥哥好好心疼你。”信上这样写。
所以,对方对江眠还有一些了解,甚至有过接触。
“如果你不来,哥哥可是会有很多办法对付你噢。”信上,还有这样的威胁。
景照煜不是一个容易生气的人,长时间生活在同一般人不一样的环境里,他早自我完善了一套处事准则,可是看着这信上的每个字,他心底就噌噌地生出一股无名火,包括这个冈本套子……
景照煜在心底克制着怒火,紧绷着面容,随后,他从裤子袋里拿出一个打火机,咔嚓一声,火苗跳动——
“我将它们烧掉,好吗”他征求着问江眠意见。
只这是一句礼貌问话,因为江眠转过头的时候,景照煜已经用打火机点上了信,当着江眠的面,将信和安全套一块烧掉。
弥漫空气里的烟味逸进鼻翼间,江眠眼底火光肆意,光影在景照煜英俊脸庞一掠一掠地晃动。
夜风将火苗窜得更高。
景照煜面容也更是沉默,薄薄的眼睑盖住了眸子。
直至留下最后一点火,景照煜丢在脚下,毫不留情地将它踩灭。
好了,烧掉了,什么都没有了。
“你看,没了……不要害怕,我会给你处理好的。”景照煜开口说,目光笔直深刻望着她,顿了顿,他又对她说,“不要让它们在你心中留下任何痕迹。”
前一句是安慰,后一句是叮嘱。语气明确又温存。
一时之间,江眠只觉得自己胸膛的软肋仿佛被温柔地抚了一把,她又想起那天下雨景照煜弯腰给她擦鞋的画面,那般小心细致戳人心坎。
她对视着景照煜的眼睛,保持了好几秒都没有移开,慢慢地,她看到他的眼眸里有一丝暗淡到难以察觉的温柔,像是被乌云挡住的星光。
“景照煜,谢谢你。”最终,江眠说出口还是一句感谢。
景照煜忽得笑了,笑容好看又令人舒心:然后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有意放话给她听,景照煜抿了抿唇角,对她说:“江眠,如果你在武侠世界里肯定是红颜祸水的角色。”
“嗯”江眠抬了一下眼尾,大大的瞳仁透着一份水亮。
“怒火冲冠为红颜,不是吗”景照煜笑容轻松地说。
江眠脸倏地一红,不过还好,浓浓夜色藏起了她的局促和羞愧,良久之后,她说:“那你呢,是除暴安良的大侠吗”
忐忑归忐忑,把话问出来的时候,江眠气息平稳,神色镇定,眼里只想要答案。
景照煜默了好久,望了望她,给她答案:“……我不是。”
江眠微微低下头,有些失落。
就在这时,景照煜拓落地站起来,他走下两级台阶,身姿颀长挺拔立在操场地面,端着庄重又英俊的面容,再次对她说:“比起除暴安良的大侠,我更想做一个怒火冲冠为红颜的枭雄。”
江眠:……
景照煜嘴角微微斜起,帅气又磊落地冲她一笑:“江眠小主,还望成全。”
江眠:……
景照煜的意思是,这个星期六由他去对付那个给她写骚扰信的人,明明他要帮她,还要用这样的方式说出来,将她高高捧起,仿佛她真是什么红颜少女。
“景照煜,你……”
“我是认真的。”
“……好啊。”江眠点了下头,答应了。这一次,她没有对他说谢谢。她觉得,景照煜也不需要她对他道谢。
江眠也站起来,景照煜跟她伸出手,她只犹豫了半秒,就将手放在了他的掌心,然后由他牵着她,一级级走下了台阶。
青春男女的情窦初开本就美好而动人,像是悬挂在天际的一颗星,明明那么遥远又可以明亮地直落眼底。
操场回来的时候,晚自习差不多也结束了,江眠和景照煜没有再回班级,景照煜跟田长胜报备了一下,直接与江眠一块骑着车回常青藤了。
两人手机里,江之河一条又一条地发着短信进来,终于景照煜回了他一条:“没事了。”
江之河一颗老父亲的心才彻底放下,想到景照煜也是心思不纯的人,放下的心又提了上来……
这边晚自习下课,王赛儿没有立马离开,而是走到了阮南溪旁边,愤怒地拍了一下桌面,直接撕了:“阮南溪,江眠看的东西明明是你放在江眠的抽屉里,你前面在田老师这里假装个什么白莲花!”
阮南溪面色一白:“王赛儿,你……”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信就是你放的!”
“不是我,我根本不知道信里面是什么,是别班的人让我转达一下,我就放在了江眠抽屉里,我不知道里面写什么啊,所以我也很奇怪,难道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吗”
“阮南溪,你他妈真虚伪!”
“赛儿,你说什么我不知道才那么说啊,我也很关心江眠,我怕她被骗了……”
“吼,你还担心,我看你明明很得意嘛!你这个大白莲花!”王赛儿已经咒骂起来,甚至要上前动手了。
终于,江之河和郑泽阳一块拦住了王赛儿,带着这个大虎妞离开了教室。一路上,王赛儿讲起自己因为跟江眠走得太近被班里女生孤立的事情。
郑泽阳听完那个咋舌:“所以带头孤立你的人是阮南溪吗不可能啊,阮南溪一向不拉帮结派的……我看是不是你孤立了她们所有人”
弱弱地,郑泽阳说出自己的猜测。
“呵!”王赛儿气得跺脚,“女生之间的事情你懂个屁。”
唉,江之河忧伤地叹了一口气,作为一个在教育事业工作的老男人,他比郑泽阳稍微能理解青春期女生之间的友谊,王赛儿说得没错,阮南溪对眠儿有敌意。
“阮南溪何必呢。”江之河说。
“心理变态呗。”王赛儿回。
“回头我找老田聊聊这个问题……”江之河脱口而出。
王赛儿停下脚步,眼巴巴地望着他:“这就不要了吧。”顿了下,提醒说,“班长……大贺,你现在已经不是班长了。”
江之河:“放心,明天老田会给我恢复官位的。”
“张大贺”口吻笃定又沉稳,王赛儿心头一酥,莫名就觉得帅气无比
40.chapter40
我是你最好朋友的爸爸, 我还是你的校——长!!!
自然,江之河不会这样告诉王赛儿, 吸了吸气, 江之河以老男人的口吻寓意深长地冒出一句话:“我是一枚正在努力奋斗未来高三的学生。”
王赛儿:……
江之河觉得力度不够, 附加一句, 反问王赛儿:“学习紧张,青春可贵,难道你只想着早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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