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疯丢子
她在黑暗中拼命的拍打着四周, 在水的阻力下声响还不如水拍打周围的声音响。她想张嘴呼救,可除了吐出满嘴的水她什么都做不了。
面前的光线突然亮了, 有冷光一扫而过, 随后定格在自己的面前, 越来越亮, 带来了敲击声和来自外界的拍打,她听见外面有人说话,可却听不清楚。
有一张脸出现在面前……隔着玻璃看着自己。
一个男人。
她蓦然间有一种遗憾的感觉, 说不出的失落。
可她还是坚定的拍打着前方,直到耳边滋啦一声,一个不知名的仪器将前方的整个盖子都抬了起来。
眼前煞白, 仿佛有一万道光束定格在自己的身上。
她睁不开眼, 她还在水中呼吸。
一双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像机器一样没有任何温度,她顺着那股力道坐了起来,想看看四周,却被强光所摄。
“名字!”
带着点奇特口音的中文终于排杂而出,冲入她的脑海。
她往声源处望去,只看到一群人背光站着,影影幢幢。
仪器外站满了人,他们头上的光源都照向自己,与他们的目光一样争先恐后。
“我……”她刚开口,巨大的窒息感涌上来,把她呕得一个倒仰,她猛地扶住两边,不断压抑着汹涌的反胃感,却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臂上有字。
她借着灯光抬起来看,上面一行一行的写着黑色的,清晰的中文。
【陆垚,女,中国人,生日2019年10月30日,入舱时三十三岁,一级科研助理,护卫,因伤退役,单身未婚,已感染。】
【注意:长期沉眠会有不定时长的失忆情况发生,请不要惊慌,冷静观察,头顶有自卫武器,请谨慎使用。】
【注意:请保护自己!保护自己!保护自己!】
【不要轻易相信任何男性!】
“陆垚……”她呢喃了一声,一片空白的大脑努力适应这个陌生的名字,手缓缓后挪,摸到了顶部有个凸起,开口向上,没有进水。
她没有再往里面摸。
这个情况显然比写这些提醒的人能想到的境况还要糟糕。
她身边围满了人,人高马大的,男人。
举抢的,全副武装的男人。
她不能轻易相信的,男人。
众目睽睽之下,她手臂上的字,她的一举一动都将无处遁形,一个武器解决不了什么。她躺到失忆,肯定不是为了自杀的。
身边一个人又开始扶她,可她双腿软绵绵的怎么都起不来,她似乎并不意外,任由身边的人把她抬出冷冻仓。
“小心!轻一点!轻一点!”又是那个声音,少年一般,极为紧张的冲着她,越来越近,一直到她的担架边,再次背光俯视:“你还好吗你……天呐,你活的好好的!”
……废话。
她还是没什么表情,但却摊开了手展示出来,那人惊呼一声,对着她的手臂看了好几眼。
“陆垚!她是陆垚!我们找到陆垚了!我看看……三十三岁!科研助理!但因伤退役……什么伤”
陆垚没有回答,她冷漠的回视着这个男人。
他带着头盔,脸隐藏在玻璃后面,显得很冷硬,声音却很局促:“你,你不记得了”
持续冷漠。
“别,别怕,你沉睡太久了,有后遗症。”他努力让语气更加和缓,“别害怕,这是正常的,很快就会恢复了……陆垚。”
陆垚沉默了一会儿,张张嘴,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嗯。”
周围轰动了:“声音!声音!女的!”
她躺在悬浮的担架上,任由周围终结者装扮一样的战士举着木仓围观她,她也生硬的对视回去,脑子里虽然空茫,可潜藏的,莫名的敌意却让她不愿意有任何示弱。
“遮光!遮光!她不能马上接触自然光!”一直跟在后面的少年音很是紧张。
于是一个大汉拨开人群走上来,双手捏着块银布一抖,一个有棱有角却轻薄如锡纸的盖子就成型了,直接罩在她的身上。
一片漆黑。
她听着耳边嘈杂的脚步声,还有人不断的跑过来报告。
“没有多余幸存。”
“能源破坏。“
“意外……”
“幸运。”
“还有一个……”
一个吸气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耳边,那个锡纸棺材盖突然收紧了,密密实实的包围了她的担架,黑暗中,她闻到一股冷冽的香气,却转眼就昏昏欲睡。
既然要催眠干嘛还弄醒自己……她如斯想着,顺从的闭上眼。
雪白的房间,六面都是云朵一样的软材料。
陆垚坐在中间的床上,死一样的平静,正如整个房间中死一样的安静。
她忽然抬头环视四周,没有摄像头,没有玻璃,但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看着自己。她极为缓慢的下床,一步步走到墙边,抚摸那些软材料。
冰冷,却柔软,竟然从没见过。
她扯了扯,发现扯不下来,便直愣愣的看着,就地研究起来,这一站,就是半个小时。
【我建议你休息。】一个声音忽然回荡在的房间里,【你的体力还无法支撑那么长久的站立。】
那声音雌雄莫辩,带着一点金属的味道,像假的,可偏偏有隐藏的起伏。
陆垚充耳不闻,继续注视着面前的材料,时不时的戳一戳,左右看一看。
【陆垚,我们将有医务人员进来照料你,希望你不要惊慌。】
【如果你听到了,请示意一下。】
陆垚歪歪头,转身走回了床上,继续端坐。
【很好。】
看似密闭的空间,突然就有一面墙划开了一道门,那儿正对着一条走廊,不宽的走廊两边竟然还站了两排全副武装的军人,他们的装备应该有隔离功能,头盔下接着巨大的氧气面罩,显得极为狰狞。
走廊中间,一队六个穿着白色生化防护服的医护人员正推着仪器走进来,对上她看过来的眼神时,不约而同的顿了顿。
领头的一个人走了上来,他整个人都藏在防护服后面,看不清脸,走到她面前时他停了一下,随后才轻咳了一声,张口道:“你好,我叫杜克,是生命研究院的次席研究官,我的团队将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负责您的健康和安全。”
陆垚点点头,面无表情。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给我一面镜子。”
“什么”杜克似乎很惊讶,他甚至往前凑了一点。
“以后我的要求不会重复第二遍。”他的紧张取悦了陆垚,她平静道,“镜子。”
“好的,镜子!”杜克状似重复了一遍,但他身后有个研究员忽然动作了起来,他原地转了圈,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打开手里的箱子,一拍,一面巴掌大的镜子被一串折叠杆徐徐抬起,正好定格在她面前。
陆垚凑过去看。
 
;旁边是杜克不好意思的解释:“抱歉,我们没特地准备镜子,这个是牙科备用的。”
“嗯。”陆垚看着自己的长相,仔仔细细的。
一张,不是很亲切的脸。
她本应是温和柔软的,她心里下意识的觉得。可是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丹凤眼半垂出了一股阴翳的味道,恰到好处的鼻子却有如横亘在脸中的刀锋,而原本中等厚度的唇瓣不停的抿着,硬是透出股冷硬的感觉。
营养不良让原本就小的脸瘦成了一条,她整个人都有着一股幽魂的味道。
“这是我。”她确定。
“这当然是你。”杜克附和,“纯天然的你,没有半分人工痕迹。”他顿了顿,有点不自在道,“你要是恢复了,一定很美。”
愣头青,不会说话,扶不起。
陆垚看了他一眼,标签却已经贴了他一脸。
“你们,认识我”她又问。
“是,也不是。”杜克说完,便停下了,“你果然都不记得了吗抱歉,过去那些事并不是我的专精,我们每个人知道的也只是片面的,等基本调理完毕,我们会派专人给你解释一切。前提是,在那时候……你,还没恢复记忆。”
“我什么时候会恢复记忆”
“不知道,每个人的深眠效应都有不同的后遗症,症状持续时间也不一样,你们的情况还很特殊……”
“你们。”陆垚毫不客气的打断,“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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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芳芳和希雅
提利昂, 知道了
不,看起来不是, 他还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素意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朝一日充分的感受到惶恐和六神无主的滋味, 她咬着拇指, 有些神经质的看着已经换节目的投影,眼里一瞬间狂乱的思绪被慢慢压进了深处。
潘多拉病毒的罪魁祸首是男性基因, 虽然总的来说事情没那么简单, 但是归根结底, 就是这么一回事。
提利昂此时显然是随口说出来, 为的是给她造小亚当的行为打掩护, 但是一旦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或者任何人意识到,那对她和芳芳来说, 都是极端不利的情况。
如果男性自己研究出了解药, 她尚还可以用亚当威胁人类, 但是作为未来女性权利的维护者——平权会赖以立世的基础就荡然无存了。
这对素意来说本来就不是一个救不救世的问题,而是决不能让男性开发出解药, 怎么样才能不让他们开发出解药的问题。
素意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看新闻看出这么一个让自己神思不属的局面, 她长长的深呼吸了一下, 刚想关上投影,但是想了想,却没有关上, 反而调亮了音量, 没一会儿, 果然芳芳的电话来了。
她去看完了新闻,刚接通就是一句:“最坏是什么情况”
“他自己意识到了,带起生命研究院研究。”
“要多久”
“不知道……或许半年。”
芳芳在那边不说话。
“其实还有一种更坏的情况。”素意道。
“什么”
“提利昂他们说者无心,但是听者有意,其他实验室死马当活马医,暗中研究出成果。”
“那可能需要更久”
“对,但我们全程对对方一无所知。”
芳芳暗骂了一句,冷声道:“你不能轻举妄动。”
“我知道。”素意已经冷静下来,“不能反过来提醒了他们。”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能做的事情有,方法有很多,素意想着,但是提利昂已经放话出来,任何行为都是多余,甚至有可能弄巧成拙,唯有静观其变才有最终掌控全局的可能。
“哎……”芳芳叹了一口气,“没事,交给我吧。”
“有什么打算”
“你以为归璞和生命研究院作对那么久,就全靠那一身病恹恹的肌肉吗”
这个素意早就想到了:“有线人”
“其实之前几次差不多也被清洗干净了,但是还是有那么一两个藏得深的……”芳芳不再多说,“至于其他实验室获得灵感这个可能,我们当然不可能在每个实验室安插人,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素意想了想,迟疑道:“确实不是没有办法,但我能想到的办法比较费劲……其实在原料流通和潘多拉那个公共数据库访问记录上进行监控还是可以的,真要进行那个研究了,肯定需要大量原料,和资料。”
芳芳轻笑:“你瞧,这不是想到一起去了吗数据库这个我没想到,但我这样的文盲,也就只能往实验原料进出上下手了。”
“小心点。”素意只能叮嘱,现在不仅他们想盯原料,全球都想在平权会和“陆垚”在潘多拉的事情上找点茬。
潘多拉的公共数据库的后台来访记录一般人接触不了,但是原料流通方面却还是有处使劲的。那些需要订制的高精尖实验器材,涉及繁衍、克隆和基因的实验原料,流通起来都不是小动静。
“宝贝儿,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得和你说明白。”芳芳忽然严肃道,“房子,是真的快不了,我们得布置,得留后路。给你找房子,可不是实验室旁边随便问老爷爷租一个空房间抱着棉被搬进去就行的,你这条小命值钱得很呢。”
“……成吧。”素意回头看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崖的身影许久没出现。这也是她调大电视音量遮挡通话的原因,但时间久了,实在不适合再继续聊,她挂了电话。
关了电视,她疲乏的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真是一会儿都不得闲,越闲越累,还不如老实点去实验室待着,全身心投入进去了,其他什么都不需要想,想想就幸福。
起身去倒水的时候,拐角就遇到了施烨,他已经换上了浴巾,裹得紧紧的,头上盖着毛巾,全身都泛着一股热腾腾的湿气,他微微喘着气,像是剧烈运动过。
素意一想也明白了,他那样跳崖,要在无处借力的情况下和瀑布的巨大压力对抗,其实是一件极为耗费体力的事情,别人一不小心就死了,他还反复跳,体质着实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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