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

    贵重的、新奇的、稀有的……回想芳芳收到的那个破盒子里的旧八音盒, 素意忍不住猜想某条定律是不是又复活了。

    比如说，两人谈恋爱的时候获益最多的往往是闺蜜……

    仿佛女票的小姐妹没攻略, 就不能白女票女票了。（玩笑）

    素意一反常态, 把那些礼物都收了, 挨个儿通知他们, 表示自己领会了——一定不告黑状。然后转头就给芳芳报信:“你的小床伴们真是有钱有情商, 很棒棒。”

    芳芳:“哦送了你什么”

    “钻石宝石手术器械什么的……那个送巫毒娃娃的是什么情况”

    “ho, 他啊，哈哈哈哈！你就信吧, 有点神的，他自己有个教派，重生教。”

    “咦”

    “原本想和他合作，他坚信的是人类灭绝世界重生的理论, 信徒还不少。但后来我发现海瑟和泽洛的关系, 决定抱紧这俩兄弟的大腿，但这孩子还有点用，他手下奇怪的人很多。”

    “哼嗯……”素意沉吟一声, “他们……这么可信吗”可信到你把这样的秘密暴露给他们。

    “呵。”芳芳的声音里带着点嘲讽, “到地底下来, 你会知道，你生活在天堂……满是男人的地下世界，能站到顶端的，都有一百只眼睛，瞒不住，不如敞开来，容易看清楚是人是鬼。”

    素意沉默的听着。

    “不把一时欢愉变成皮肉交易已经是我能做的最大限度的自我保护了。”芳芳声音惫懒，“他们现在要保护的，不是我的肚子，而是我的脑子。这才四年，他们能从我身上学到的，还有不少……女人的智慧和手段，他们光凭聪明脑袋可领会不到。”

    “那是因为那是你。”素意轻笑，“是我的话，可能早就死，或者交出莉莉安了。”

    “不，轮到你，你也可以做到。别忘了你在那个圣城是怎么过来的。”

    素意咬咬牙，圣城就是那个她潜伏了一年的林格教的大本营，现在想来似乎已经没有过去那么让她头皮发紧了，但她还是有些无奈:“我也只熬了一年。”

    “是我也只能熬一年。”芳芳道，“再下去我肯定会绑了那个男人提把刀剁了他的老二让他生吃下去，之后等两天拉出来让他按下冲水马桶的按钮看着他那变屎的老二冲进下水道……哗啦啦啦咕咚！”

    她模仿马桶冲水的声音太像了，素意冷不丁笑了起来。她一边笑一边操作着仪器，往试管里一点点添加试剂。

    随着实验次数的日渐增多，亚当和莉莉安的稳定性也在不断增加，她心里的大石也逐渐落下，心情好了不少。

    对于未来的准备，她能做的基本已经快做完了，接下来就只能看芳芳和希雅的了。

    “哥羽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还在想办法，摸到了一个可能知情的人，但是很难搞定，还要费些时日。”

    “如果……他们已经挖到了所谓的真相，并且有了很多知情人，那怎么办”素意斟酌道，“总不能都杀了。”

    “最坏的准备我们早就已经做好了不是吗”

    “……也对。”

    两人各自挂了电话。

    回到小福官区，素意除了实验没什么别的能做的，她在正事之余开始以阿迪为小白鼠研究解决他们的病的办法，这倒远比在施烨家或者生命研究院还有学院城的实验室方便得多，这儿渠道多，原料也多，什么违禁品都能轻松搞到并且免检运进实验室，素意自此才算过了一把科学怪人的瘾，毕竟人和动物的基因相互融合分离这样的研究，任何时候都充满了反伦理反道德感。

    芳芳这边也一点都没松懈，新生儿淘汰率在突破百分之五十后像是野马脱缰，疯狂的往百分之六十飚去，此时，不用生命研究院提，议会也已经自动加大了他们的培育和解药研究经费，培育权门槛再次降低，虽然人们获得培育权要交的钱没有增加，但是协议等待的时间却已经比过去延长了一倍。

    而在芳芳等人的煽风点火之下，社会在议会的强行压制下保持着表面的稳定，但是表层地下却如趋待喷发的火山那样躁动不安，小股的岩浆寻找一切缝隙肆意喷溅，议会的地表卫队四处早已独木难支，开始请求各党派势力的私兵出面增援，倒是有几个势力响应了，可是大党派全都按兵不动，那于议会来说简直杯水车薪。

    议会和生命研究院像打地鼠一样手忙脚乱，却依然快不过人们仿佛濒死般的狂欢。

    世界要乱了。

    相比之下，反而是一直不怎么稳定的各灰区表现优异，一个个淡定得可以，或许是一直挣扎在生存线的缘故，也因为绝大多数人都是淘汰者和即使降低门槛依然不达标的失育者，他们生活着就是为了一口吃的和一时爽快，人类灭不灭绝也不是他们能关心的，这一天天的虽然依然天天打架斗殴偷抢骗拐，但和那些中心城市的游行还有相对比，竟然平白有了股世外桃源般的感觉。

    再加上素意关闭了自己所有公开平台的评论区，她的世界一片宁静祥和。

    一个月后，新联盟宣布，绿星前线开启了“最后一棵圣树”战役，简称“最后一战”。顾知山又来了，带来了施烨的信，还有之前刺杀事件的调查结果。

    素意先看完了信，依然是那些让她觉得头皮发麻的黏糊内容，果断表示没什么要回复的。顾知山只能无奈的开始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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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应该更早告诉您的，但感觉您似乎并不在意调查结果，所以就想等有时间一起面呈给您。”顾知山还是这么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素意看着他，忽然想起芳芳身边那个军人，他是一身奶白色的军装，配有绿色和红色肩章，样式挺好看，就是没标出处，便直接问:“打断一下，你知道一种奶白色军装的人是什么来路的吗”

    顾知山闻言，二话不说掏出电子板，投影到空中，打开一个资料夹，问:“具体什么颜色”

    素意这样那样给他描述了一下，顾知山啪啪啪一顿操作，最终显示出一个结果:“您见到的人应该是来自西伯利亚战区的白狐兵团，他们属于极地兵，体质很好……只比我们的绿星兵团逊一筹。”他有点不好意思道，“教授，我不是在争强好胜，我的意思是，我们毕竟是要适应外太空气候，所以士兵甄选要求必须更高，这点白虎兵团的负责人也是认同的。”

    说话间，他有意无意的滑动手指，一张张穿着白狐兵团




167.他知道了
    此为防盗章　　赛文不愧是官刊扛把子选手, 立刻挑起打圆场大梁, 开始跟陆垚聊天气、聊学校。从树木品种聊到环保, 又从微讯聊到通讯科技。

    期间军报的主持人一言不发，而曼妮则一直保持着一种怜惜和担忧的目光看着陆垚, 偶尔提问题, 也是问她身体状况，营养状况。

    “说起这个。”赛文终于开始接同僚的茬, “听说你, 失忆了”

    来了, 陆垚眼睛微微一眯, 不动声色:“据说是的。”

    “请问失忆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

    “很害怕。”

    “……”

    “你没听错。”陆垚耸耸肩, “就是很害怕。”

    “那你现在……”

    “我每时每刻都在怕。”

    “……”可你表情不是这么说的！你怕你笑什么啊！

    “怎么, 不能怕吗”陆垚微笑从容，“我很诚实啊。”

    “那你……咳, ”赛文的表情有点尴尬，还是强行把楼掰回来，“这会不会是一种逃避呢，下意识的”

    还是在怀疑她装失忆啊。

    “或许吧, 但我逃避了吗”陆垚看了看施烨他们坐的方向, 意味深长，“你们确定我不失忆对你们就是好事了吗”

    “如果你是陆垚，那么我们当然希望你拥有记忆。”

    “可我就是陆垚, 然而我本心里一点都不想做传说中的事。”

    周围一阵抑制不住的骚乱。

    “……”这聊天没法继续了！再问就要出事了！赛文只能微笑, 看了看旁边。

    卡尔夫绷着脸, 这小年轻死死盯着陆垚，完全没接茬的意思。

    “嗯哼。”还是曼妮把话题接了过去，“我觉得失忆也挺好的，”他的声音依旧强行低柔，大概因为太习惯了，所以竟然并不太违和，“如果一直不恢复记忆，能展开新的人生，多好，不是吗”

    “我在完成基础学业后会毕生致力于潘多拉解药的开发。”陆垚直言不讳，“这大概是新的人生该有的样子”

    “……”这天真的没法聊。曼妮抿紧丰满的朱唇，微微仰起的下巴天然带着骄傲，但半晌没有反应却泄露出他的无措，许久，他问，“你爱过吗”

    陆垚:“我失忆了。”

    “……”曼妮深呼吸一下，坚强道，“如果有人爱上了你，疯狂的追求你，可靠，强大，体贴，你会接受吗”

    周围又一阵骚动。

    “为什么不呢”陆垚反问，“我不是石头，我会哭，会笑，会怕，当然也会爱。”

    曼妮面色潮红，他的问题和获得的答案都让他以及他身后的人们亢奋，可在对上陆垚坦诚到平静的视线时，却如被戳破的气球似的泄了气，勉强挺直腰，低声道:“可你给我的感觉，却不是这样。”

    赛文隔着卡尔夫在暗暗点头……和身后众人一起。

    陆垚沉思了一下，缓缓开口:“我，肯定是爱过的……而且，很不幸，我可能是受伤的那一方。”

    “为什么，你不是失忆了吗”

    “为什么”陆垚失笑，“那你认为我为什么在伊甸园”

    “……”

    “看来是我对伊甸园的存在有误解”陆垚问，“还是在你们心里那就是一个暴徒组成的组织”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曼妮深吸一口气，努力冷静下来，“抱歉，提起了，可能让你伤心的事。”

    “你不需要道歉，就像我不需要为潘多拉道歉一样。”陆垚摆摆手，“我不伤心，反正那男人肯定早就死了。”

    “……”

    “卡尔文，你没什么要问的吗”曼妮彻底败退，赛文还是无奈扛大梁，带头甩锅，“平时你可不这样。”

    卡尔文闻言，抿唇思量了一会儿，毅然点头，蹭的站起来，走到陆垚面前，立正，低头，俯视，眼神认真而专注:“我们正有三十万将士在外星域为了全人类的生存空间而浴血奋战，陆垚，请问你有什么话想对他们说吗”

    “蠢货！”旁边，麦坎低低的骂了一声，而施烨则直接眯起了眼，没有了笑容。

    陆垚坐在那，抬头看着挡住自己阴影的年轻男人，他背光了，以至于看不清他的脸，这让她恍惚了一下。

    她忽然觉得这个场景异常的熟悉，仿佛在不久以前，就曾经有这么一个人，英挺，笔直，走到她的面前，

    低头看她。

    有什么想说的吗

    那人好像也这样说，带着即将出征的绷紧，和夹杂着兴奋的期待。

    她微微一笑，开口说了什么……

    她说了什么

    陆垚眨眨眼，为这明显不该属于一个科研助理该有的姿态而感到一阵揪心，可记忆戛然而止，她面前站着卡尔夫，银灰的军装，刚硬的站姿。

    人影不再重合了，不经意间泄露出来的温柔笑意却没收回，她保持着微笑，微微思索了一下，开口道:“愿你们正直、公平。生则凯旋，死，亦享有荣誉。”

    旁边再次骚动，而这一次，明显带着欣喜。

    卡尔夫绷紧的身体倏然放松，冷硬的表情瞬间融化开来，他忍着急促的呼吸，再次立正，开口:“谢……”



168.重启猜想
    地道中空无一人。

    突然，拐角处出现两个女人, 她们一个抓着另一个人的手臂, 拼命跑着, 时不时的回头看看。

    前面的手里握着一把木仓, 高挑挺拔, 面容英气，回头时满脸警惕。她抓着的那个略矮点，极为瘦削，整个人藏在白大褂中，仿佛整个人随着后摆能飞起来。只是衣摆下脚步散漫随意，拖一步走一步, 不拖不走, 往后看的时候, 表情凝重, 如此时的气氛一样凝滞。

    两人走了一段后, 突然蹲下, 身后追来另一个女人，她一身黑色军装制服, 身上背着作战带, 手上提着一把木仓……一张席琳的脸。

    等把前面两人逼停，她赶紧追了上来, 举木仓对着她们大喊着什么。

    陆垚虽然把樊素意挡在了身后, 可是樊素意显然还摇摆不定, 她一直杵在芳芳身后, 不动更不逃，但也不往席琳那儿去，三人对峙许久，席琳的面容突然狰狞，她扣动了扳机，陆垚反应极快的挡在了樊素意前面……

    哥羽忽然按了暂停，他急促的喘着气，看着被自己定格的画面。

    樊素意丢下陆垚跑了，陆垚倒在血泊中，席琳不顾她的死活，越过她追着樊素意而去。

    而此时陆垚捂着胸口，依然抬头往樊素意的方向张望着。

    哥羽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按动画面，陆垚艰难的站起来，蹒跚着也跟了上去，血滴了一路，消失在镜头中。

    这一下，是屏幕自己黑了。

    还是那个办公室，还是那一堆堆的复原磁盘。哥羽一个人在桌前坐着，酝酿了很久，才开始调试视频的进度，第n次的放大席琳的身型，观察她身上的个人标志。

    其实分析部早就送来了口型对比，这个女人是芳芳林德伯格无疑了。

    可他还是想看，想自己确认，一遍遍看着这个杀了陆垚，却逍遥至今的女人，还有那个抛下陆垚独自逃开的樊素意。想到她俩现在还这么心无芥蒂似的继续着合作，就觉得躺在血泊里的陆垚简直是个笑话。

    “你居然为她死了。”哥羽喃喃自语，“为了这么一个人。”

    他点开一个文件夹，里面是一大堆监控视频，每一个视频的页面都是素意，她在生命研究院，她在车上，她在广场上，在某条路上，在学校，在餐厅，在图书馆，在走进悬崖城堡，在某个落地窗里……

    随着她走出欧亚联合学院，有关她的监控就越来越少，她获得的保护也越来越多，从校方，到生命研究院，后来的施烨，平权会，甚至现在在那个小小的灰区，至少有四股外来的地下势力在保护她。她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可显然，她正在越来越铁石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