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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五月酒W

    陆青定定看着我,墨玉般剔透的眼眸里掠过一丝仿佛受伤的情绪,他垂下头看向地面,轻声道:“我别无它意。只是……若你需要什么,我会尽力帮你。”

    别人就罢了,我深知陆青性子里其实有些清冷淡漠,并不是会情绪化“多管闲事”的人。他对我的事如此上心,我一瞬动容,语气不知不觉中柔和许多,小声回道:“真没有什么事。”

    而他听闻此言,没有抬起头来,只是身姿挺直地静默站着,眼睛看着地面,不知想些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不禁加了一句:“是……听人说起,那边有万重古山,景致特别,所以,才多问了一句。”

    “是谁说起的”他这才扬起下颌,眸色沉沉地盯着我。

    我挠了挠头,无奈道:“是……司夜。”

    “司夜”陆青似是想起了早上我藏信的情景,立即追问:“他为何突然说到那里”

    我的头好似气球一样鼓胀,本来想随便说几句应付一下,可一向淡漠的陆青今夜十分异常,居然刨根问底问个没完。

    “可能……可能他想出宫走走吧。”我胡乱找着理由,说道:“我之前邀请他出宫来玩,所以,他就留心一下特殊的风景吧,具体我也不知道。”

    陆青怔了一下,面色惯常的平静,看不出是相信还是不相信,但总算微一点头,低声道:“云合城太远了,若是小妹想看古山,我也会帮你留意。”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扯扯嘴笑了一下,“谢陆青哥。”

    “无妨。”他也笑了,面色舒展开来,眉目清朗,淡去了刚才进来时笼在身上那层莫名的孤意。

    许久没有两人相处,我因另有心思,不能像以前那样的坦然,强装淡定道:“陆青哥,你明日去轩城,早些去休息吧。”

    “嗯。”他扬起唇畔应道,眼神却凝在我身上,动也不动。

    “你,路上小心。”

    “好。”他回道,见我做出疲倦打哈欠的样子,才轻轻一笑,缓缓离开。

    .

    没过一会儿,秋香就溜了进来,低声笑说:“刚看陆青少爷一个人静静站在门口不知多久了,还以为你们俩在闹脾气,难怪这几天气氛都不对。可他刚出去时眉眼见笑的,你们是和好了”

    我苦笑一下:“哪有闹脾气,他是我兄长,都很正常。”

    秋香看着我眼眸忽闪,却抿着嘴儿,




第八十五章 冤案
    什么我瞪大眼睛,将信将疑道:“普天下姓氏相同的多了去了,总不会因为这个,就给人定罪吧况且,况且……”

    况且那三位文臣不是无罪冤死的吗我本想这样说,可是话到嘴边却咽下去了。这里不是现代……即便是冤死的,但当年圣上要他们满门抄斩,有一人活着就是违抗军令——不得不死。

    卿吟撇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个中内情,只有那个暗地告密的人和县令了解。”

    “那……若是查不出证据来,季苍夫子就没事了吧。”

    “有点悬,我听家里跑货下人说,此事虽属开曲县初管,但临县开原县的县令也搅和进来了,好像是因为,他们县里前不久莫名其妙出了一条天示。”

    “天示”

    “开原县不久前有一处池水突然干涸,池底露出了一块通红的石头。这便罢了,那石头上面还写的有字,据说意指有险乱之象生于东南地,算起来,开曲县钺氏镇就在开原县东南方向,时间也和告密之时刚好对上。”

    我叹了一口气,什么天示,根据我在现代学习的历史,这种事出现,一般都是人为设计,为造反或诬陷扯个幌子,还推说是上天旨意。但看卿吟这神秘兮兮的模样,似乎还是有所忌惮的。若是连她这种不羁性格的人都半信半疑,那这里的人多半也会相信一些吧。

    可是,季苍夫子来自南屿,常年游学,只近两年在钺氏镇教书育人,若是那天示是有人刻意为之,为何会在开原县出现,又为何要针对他呢

    “眼下是什么情况”我心中有点焦急。不同于卿吟,我毕竟在季苍夫子身边学习过一段时日,对他的风骨学识极其敬佩,实不想这等嵇康般郎艳独绝的人物被人诬陷,遭遇不好的结局。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卿吟回道,又补充了一句,“除了茶楼陶家,我家跑货下人信息最灵通,估计现在能传到外面的消息也就只有这些。”

    茶楼我想起卿吟刚提到,陶正正在为季苍夫子的事跟他爹抗争,那他是否会知道点别的消息呢

    我望向卿吟,她瞬间明白了我的意图,晃了晃脑袋,“陶正被他爹关着呢。”

    话音刚落,门口突然传来了秋香的声音,“小姐,陶家的大公子来拜访你,现在在将军府门口,外院王伯让我来问你,可方便见吗”

    我和卿吟面面相觑,她脸上露出讶然的表情,口中嘟囔道:“真是神奇,说什么来什么。不过,他即便能出门,来找你干吗”

    我摇摇头,也是一脸茫然不知,但是眼下他来的正好,我正好可以问问季苍夫子的事情,于是对秋香道:“快请他进来。”

    “小姐,是前厅,还是……”

    “就我屋旁的小侧厅吧。”

    秋香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我和卿吟性格都不像一般人家正经的大家闺秀,所以平时并不拘泥,聚在我屋内说话的时间多。

    可是,陶正是个大户人家的成年男子,又循规蹈矩的,即便我屋内有屏风隔了内外,但毕竟是女子闺房,请他进来不合适。前厅的话又太大,门前下人们人来人往,不便说话。好在我屋旁有间小小的侧厅,用来谈话正好。

    我和卿吟过去等了一会儿,秋香就带着陶正匆匆过来了。

    陶正见到卿吟,略微有些讶然,但依旧恭谦行礼后坐下。

    他从读书时起就是道德典范,如今依旧举止有度。可细细看去,那面容端正的脸上,眉心不自觉地微蹙,倒不似往日那边一丝不乱、镇定自若的文士风范。

    “陶正,你不是被禁足了吗怎么今日还能出门”还没等他开口,卿吟已经迫不及待地问道。

    陶正默了一下,沉声道:“我请阳弟帮我,才能出来。”顿了顿,又道,“你既然知道我被禁足,那原因也该知晓了吧”

    卿吟点头,坦言道:“我上次看见你和你爹争执,就去……打听了一下。现在,我和且歌都知道季苍夫子的事了。”

    他眸色一瞬黯淡,半晌,开口道:“知道了也好,我也省去前言。”

    “可我们只知道季苍夫子被送去了开曲县,具体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其实我也不甚清楚。”陶正摇摇头,无奈回道:“前几天,季苍夫子因身体不适,跟书塾这边告假了两日。可是两天后却还一直没来。我平时里帮他负责杂事,自然要上门打听。夫子家人无人应答,旁边一个邻居小声告知,说他偶然之间,瞧见季苍夫子夜里被开曲县的官兵秘密带走了。”

    陶正停了一下,继续说道:“其后,我便着人刻意打听。才知有人举报,说夫子应了开原县的天示,是乱臣后代,有不轨之心,被带去审查。可是,一连几日过去,夫子案宗没有传出半点消息,其安危实在难测。”

    他说到这里,轻叹了一口气,神色担忧:“我本来准备上书开曲县县令,坦言为夫子作保——这些年来我一直在他身边,夫子虽为人洒脱、不拘凡俗,但绝不是谋乱社稷之人。可我听茶楼有人暗中提到,天示的谣传已被呈到圣上那里。如是这样,我一个商贾之子孤身前往,说话定然毫无分量。于是,我去请求我爹,想借用他多年为商的官场关系,探探虚实,并协助夫子解除牢狱之灾。但……我爹说,这种事我们家绝对不能沾惹,不但不肯出面,甚至还把我关了起来。”

    卿吟皱皱眉,理所应当道:“你爹说的没错。我们这些做生意的,家里再有钱,也不能跟权势抗争,即便是开曲县的小小县令,也得罪不起。况且,这事跟江山社稷有关,还有水中天示,哪怕是谣传,也能轻易就毁了多年家族积累。”

    “你此言过于自私。”陶正脸色骤然涨红,眸中划过一丝不悦,颤抖着说道:“我自小通读圣书,学圣人礼,遵贤者言。如今师父有难,我一介学子,只明哲保身,不理不问,与那些丝毫没有启蒙开智的人有什么区别,甚至……甚至可说是个势利小人。”。

    “陶正,你别激动。”我连忙安抚道:“卿吟家也是做生意的,说的也有道理。”

    “哼,你现在妄自逞强,等到时候,你卷入其中,危及全家性命,看你还有没有现在这副气势。”卿吟冷嘲道。

    她虽然是个富家小姐,平素里肆意妄为,但经过一年走商,心智成熟了不少,尤其是见的人情世故多了,想的也不免比只在钺氏镇钻研圣贤书的陶正更加现实。

    陶正起初面上有些恼怒,额上爆出青筋,定定看着卿吟不出声,但他也不是愚昧之人,过了一会儿渐渐冷静下来,神情不定,迟疑开口:“夫子是被人诬陷,并非实罪,又怎么……怎么会连累到我们家。”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卿吟不依不饶道。

    见两人僵持着,我有心缓和气氛,同时却也有事要问,便插口道:“陶正,你今日好不容易出门就来找我,可是有什么打算”

    “我……”陶正张了张嘴,眸中黯淡,沮丧地垂下头去。

    “我明白了。”卿吟看他这样,眼睛一转,直言问道:“你是不是想来找且歌,利用她的郡主身份增加分量,跟你一起上书去救季苍夫子”

    陶正身躯微僵,应是被说中了心思。但他立刻半垂眼睑,低声道:“原是如此,可现在……就算了,我纵使力微不济,也不想连累家中和韩小姐。”

    说罢,他猛地站起身来,脸上一片灰暗,“卿小姐,你也许说的没错,是我考虑不周,今日贸然叨扰,这就告辞了。”

    “你等等。”我见他这颓态,有些不忍,“我没说不帮忙。”

    他猛地抬头,眸中掠过一丝惊喜,但转瞬又消逝在黯淡的眸底,迟疑道:“可是……”

    “且歌,这个忙你帮不了。”卿吟却丝毫不顾及陶正的感受,一把拉住我,语气坚定地说道。

    我面上有些讶然,不知道她为何如此肯定,但还是轻声提醒道:“季苍夫子也是我的老师,于情于理我也应该出手帮忙。”

    “如果你以郡主身份去见县令,没准会害了夫子。”卿吟言语清晰地说道。

    “为何”我和陶正俱是一惊,问道。

    卿吟一撇嘴后,正色道:“你们忘了季苍夫子被扣的是什么罪名且歌的爹又是什么身份若是圣上不相信谣言那套便罢了,但凡他有一丝怀疑,且歌的爹又是国之大将,重兵在手,那季苍夫子勾结重臣,意图不轨,岂不是很容易被无中生有”

    她说的话,我之前并没有想到。此时听到,却是愣在当场,后知后觉地冒出冷汗。

    在场的人,没人比我清楚,当今的圣上是个多么疑心、忌惮重臣权势的人了。

    我虽自诩在这个时代已有时日,思维方式和这里的人越来越像,但还是刚回家没多久,轻易就忘了这等隐晦的关系。

    陶正虽未经官场,素来坦然正色,却也不傻,一瞬就明白卿吟所言不假,面上颓色中又多了几分惊白。

    “那,那我……”他躲闪地看了我一眼,小声道:“我这便回去了,你们只当我没有来过。”说罢,转身要走。

    “你要自己去上书”我叫住他。

    他脚步一滞,默了片刻,缓慢却坚定地点点头,“夫子在此无亲无故,若是我不能略尽绵薄之力,他一但有什么闪失,我定会终身后悔。”

    “你也别急。”卿吟也有些感动,难得缓和了语气,轻声道:“我说的不过是一种可能,提醒你不要冒失。且歌虽然不能以郡主之名和你一起上书,但我们可以一起想想办法的。”

    我也随即点头道:“对,你先不要轻举妄动,让我们再想想办法。”

    陶正望着我们,没有回复,却忽然工工整整长鞠一礼,随即转身离开。

    .

    卿吟走后,我独自在府内园子里站着思考,愁眉不展。若是之前,这事还可以问问陆青,可是……现在只能靠自己了。我毕竟不是这里人,不尽然了解君臣间的利害关系,琢磨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法子来,只能徒增惆怅。

    就在我不自觉的长吁短叹中,余光瞥到娘不知何时站在了身侧。

    “我叫了你好多声,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娘嗔怪道。

    “没什么。”我连忙应道。

    “我听说,陶家老大今天过来找你。”娘漫不经心地说道。

    “嗯。”

    “你跟他之前同窗,后面还有来往”

    “哦,也没有什么,偶尔来往。”

    “那……听王伯说,他急忙忙地来找你,是有什么事呢”娘淡淡问道,偏过头来,脸色再正常不多,眼神里却带着一股莫测的神情。

    我本来漫不经心地回答着,此时猛然领悟,不由得无奈。

    原来,娘这是在变相打听我的交际问题,估计因为陶正是个男子,她有心想问,又不好表现的明显,才做出这副貌似很不在意的模样。

    “他找我……”我原本想要随口扯个理由敷衍过去,但看着娘的面容,突然心念一动。既然,我没有想到什么办法,而这件事很可能会牵扯到家族利益甚至安危,我是不是应该如实告知

    “什么事”娘等了等,未听到回应,又忍不住问道。

    我看着她柔和的容颜,想到她平日里的开明宽容,一刹那决定将这件事说出来。

    不管怎样,娘的社会经验都比我要丰富的多。此事,即便是她不准许我参与,我也要听一听理由,知道雷区有哪些,以便绕开之后再尽量出一份力。

    于是,我凑近她,悄声在她耳边说了陶正下午说的那些话。

    果



第八十六章 联名信
    “举荐”陶正一瞬站起身来,一对朗朗星目睁的溜圆,“夫子现在还不知道被关在何处,冤情未尽,这时候举荐,不太适合吧”

    “你声音小点,是怕你爹听不见吗”卿吟横了他一眼,不满道。

    “阳弟在外面看着呢。”陶正迅速回道,但也压低了声音,语带不解道:“韩小姐,你和卿小姐之前不让我妄动,今天又特意到我家来,告知的办法,就是举荐吗”

    “正是如此。”我理直气壮地回道。

    我和卿吟现在坐在陶家大少爷陶正的书房里。刚才,为了让他们明白季苍夫子的事情或有转机,所以除了跟文臣之变有关的事省去不谈,我把京城那边得到的,圣上疑心有人故作布置的消息都一一告知。只是格外交代,这些是我为担心夫子,央求娘不得不帮我打听所得,绝不可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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