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事营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平行世界笔记
“陆……陆司营!”纹师爷颤抖着声音叫道。
陆东山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纹师爷,关切的问了一句:”你怎么样”
纹师爷使劲儿的点了点头,大声说道:“我没事!还能打!”
陆东山微微一笑,看了纹师爷一眼,这一眼令纹师爷心中的绝望、无助一挥而散,象是找到了最强大的支柱,浑身又充满了坚定的力量。
“我可真后悔呀!”陆东山说道。
“什,什么”纹师爷对这来由的话不解。
“后悔没
三十六
一个淳朴老实的中年人,脸上被风吹日晒刻画下道道皱纹。他身上穿着家仆的粗布衣服,腰间系着的围裙上还有残留的菜汁油渍。
“大福”陆东山看到门里走出来的人,讶异的叫道。
看到这样一个普通的下人以这样一个沉着泰然的姿态走来,阴曹伙夫们还真有了短暂的发懵。但紧接着,他们就施展招式,几支锋利的烤肉叉直指大福。
陆东山和纹师爷刚想提醒大福小心,烤肉叉就在一阵叮当声中被弹开,大福不仅毫发无伤,还有好几个伙夫闷哼倒下。
铜铃阵祭在空中,发出清脆狂放的声响,大福已经不再是大福,而是变身回复成了“铜铃仙人”,不仅身形变高,肌肉鼓起,连面容也有了极大改变,皱纹消失,五官凸显,眼神里满是摄人心魄的杀气。
铜铃仙人眼睛向旁一扫,一众铜铃便呼啸着向摆飞过去。摆不得不放弃对陆东山和纹师爷的进攻,转而应付这些厉害的铜铃。
“咦仙事营里不是只有一个在册的仙奴么”常平额附纳闷的说,此时的他正悠闲的坐在一块平坦的青石上,一手摇着扇子,一手端着茶杯。坐在他上手位的是厉王爷,下手位的是葛越影。他们所处的位置在一个平整的山崖,依崖下望,正好可以看到仙事营的全貌。侍从们用几块青石拼成桌椅,而厉王爷等三人则边品茗边津津有味的观看着仙事营的殊死搏斗。
“真没想到,陆东山竟然敢养野仙……”常平额附说道。
一旁的葛越影手里拿着千里眼(单筒望远镜)向下观望,嘴里喃喃的说:“敢不敢养野仙并不重要,关键是他竟然能养野仙!放眼天下,懂得驭仙之术的还能有几个,难道他们这陆家一脉真有什么绝活儿……”
常平额附一边殷勤的为厉王爷斟满茶,一边说道:“王爷果然有先见之明!起先我还想着,既然有阴曹伙夫出马,何必还要派两位资深的仙奴一起。现在看来,陆东山私养仙奴,仅靠阴曹伙夫似乎难以应对,多亏了,有摆和引两位罩着……”
厉王爷淡淡一笑,说道:“我也没想到陆东山还有这么一手。当初派摆和引去,也是为了做到万无一失。今晚必须一举拿下仙事营,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厉王爷端起茶杯,悠然的饮下香茗。
常平额附略带忧虑的说道:“王爷为何不先派我去说服陆东山呢,说不定他可以为我所用,也许可以避免如此的杀戮……”
“闻喜兄此言差矣,”葛越影放下千里眼,严肃的说道:“若想成大事,切不可有妇人之仁。
不是王爷不相信你的驭人之术,一是因为时间不允许,自从那个仙奴小六失踪后,皇上的病情急转而下,随时都有可能升天,我们没有时间去和路东山周旋。二是因为陆东山老爹当年的那个案子,虽然和王爷没有直接关系,但是也有间接关联。他肯定对王爷心有芥蒂,我看他是不会死心塌地跟着王爷的。现
三十七
几乎每个小孩儿都玩过“把小鸟关进笼子”的游戏,在一个小木片上,一面画一只鸟,一面画一个空笼子,木片两段栓上绳子,通过拧动绳子让木片高速旋转,只要转的足够快,从视觉上小鸟就会变到笼子里。这说明每个画面在人的眼中会有视觉残留,当两个画面交替变化的过快时,它们就会重叠到一起。
此刻的铜铃仙人和大福两个形象就重叠到了一起。当陆东山的手与铜铃仙人相握时,铜铃仙人就起了怪异的变化,他的形象一会变回大福,一会儿又变回铜铃仙人,而且越变越快,先是两种形象快速闪现,然后由于闪现的频率过快,在人的眼中这两个形象就重叠到了一起。陆东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不由松开了握着铜铃仙人的手,没想到铜铃仙人的手却反向死死抓住了他。
重叠形象里有两个头,两双眼。起先这两双眼中的神情还略有区别,仙人的眼满是暴躁的怒气,而大福的眼则带着温顺甚至一丝怯意。但突然间,两双眼都转化成另一种情绪:仇恨!
就在这短暂的瞬间,大福的脑海中如火山喷发似的涌现出许多的记忆,那些以前不曾记起的事情,那些在得道成仙之前的事情,一股脑儿的喷涌而出,令他的头几乎要炸裂开来。突然,一个画面从杂乱的回忆中直面而出,占据了所有的注意力:
还是个正常人类的福满仓跪在杂草丛生的地上,面前是一个小小的坟包,上面插着一块木牌,写着:福大宝之墓。
福大宝,那是他的儿子,唯一的儿子,尚在韶年就命丧黄泉的儿子……
福满仓双眼通红,已哭不出一滴泪来,他的手深深抠入土地之中。他抬起头冲着阴暗的天空,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说道:“陆北原,我也要让你尝尝丧子之痛!”
陆北原便是陆东山的父亲……
各种思绪的流转仅在一瞬间,大福伸手抓起了地上陆东山掉落的那只锏,指向陆东山的面门直刺过去!
陆东山惊得竟然忘记了躲闪,眼见蛇信锏就要刺进陆东山的眉心,大福拿着锏的手却被摆的蛇尾扫中,锏失了准头和劲道,陆东山也得以逃脱。
其实摆并没有察觉到大福对陆东山的突然袭击,只是想趁机消灭劲敌,没想到阴差阳错竟救了陆东山一命。
大福迫不得已松开抓着陆东山的手,刚才“二合一”的身形又恢复成了铜铃仙人的模样,他回身与摆缠斗,由于身上的铜铃被引都吸走,他的战斗力折损大半。更麻烦的是,变回铜铃仙人后,他的记忆和情感就又混乱得一塌糊涂,他隐约觉得刚才自己想起了什么,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但是现在又突然想不起来了。这种焦虑和迷茫,使得铜铃仙人不愿恋战。于是使出最后“杀手锏”,他一张口,从口中吐出了一颗铜铃,那铜铃飞到一半,便砰的一声破裂,散发出一阵浓密的烟雾。然后他便在烟雾的掩护下,一个箭步蹿上了摆原本骑着的那匹马,
双腿一夹,纵马
三十八
月光倾泻,泉水叮咚。
一个纤细的身影站在后山的半山腰,向下俯瞰着仙事营的惨状。
眼中看的是火光冲天、利刃如雨,耳中却听的是林间夜晚宁静的叶摆虫鸣,让思谜对山下的战斗有中置身事外的不真实感。
傍晚时间下山之时,陆东山看见营地发射的烟火信号,就让思谜躲在山上,等他回来接她,然后就匆忙奔下了山。
就当前的战况来看,路东山还能不能有命回来接她,着实存疑。
思谜若有所思的看着山下,表情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
毛球,那只一直跟着思谜的鹿角狲,此刻正舒服的躺在思谜的怀里,享受着温柔的抚摸,喉咙里发出猫科动物特有的呼噜声。
思谜仿佛做出了什么决定,忽然把毛球放到了地上,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半梦半醒的毛球迷迷乎乎的站稳,抖了抖身上的毛,用莫名其妙的眼神抬头看着思谜。
思谜蹲下身子,若有所思的对毛球说“既然你想跟着我,那就送我一程吧!”
她伸出一只手,摊开手掌,掌心上空隐隐燃起一小团青色的光亮。那光亮由小到大,又像晶体一样凝结,最后形成了一个樱桃般大小的晶莹的圆球。
突然啪的一声,圆球四周猛的生长出密密麻麻的尖刺,思谜猛地将手掌握成了拳头,那个青色的刺球扎进了她的掌心,鲜血顺着细密的伤口流出,将刺球融化。
待她再摊开手掌,青色的刺球已经消失不见,而掌心的血迹中泛起莹莹的青光。
思谜的鲜血似乎有一种奇异的香气,引得毛球不由得耸了耸鼻子,身不由己的向她手掌靠近。
思谜把手掌向它伸了伸,鼓励它品尝自己的鲜血。毛球伸出舌头,开始舔食思谜掌心里的血。
没舔几口,毛球突然浑身一激灵,向后倒退几步,它抬起头,那原本是乌黑的眼瞳,竟然瞬间变成了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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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招,还有这保命的最后一招,也是祖传的最后一招。
陆东山举起右手,向纹师爷晃了晃。他的手腕上挂着祖传的那条金丝绕青绳的手链。接着陆东山又向着后院儿中心的焚仙坑指了指,对纹师爷说“这个手链可以做唤仙魂的法事!”
唤仙魂就是从焚仙坑里召唤出已经被焚毁的仙人的灵魂。
“真的!”纹师爷惊讶的瞪大眼睛,“你怎么早不用这一招呢”接着问道“一次能换出几个仙魂”
陆东山摇摇头。
“那能唤出什么等级的仙”纹师爷又问。
陆东山又摇摇头。
“那换出的仙魂能听咱们的话吗仙魂能存在多久……”
陆东山依旧摇头。
最后纹师爷不得不问出最关键的一个问题,也是他最不想问的一个问题:“司营以前是否成功唤出过仙魂”
不出所料,陆东山摇了摇头,急急的说道:“当年我
三十九
“陆东山竟然还藏了个仙奴!”葛越影拿着千里眼失声叫道。
厉王爷一把从葛越影手中抢过千里眼,向下观瞧。
一只巨大、壮美的鹿角狲载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三下五除二不仅干掉了所有的阴曹伙夫,连他的那个身经百战的仙奴引也一命呜呼了。
厉王爷啪的一声把千里眼拍到石桌上,眼中燃气一团幽黑的火焰,冷笑一声说:“我们还真是低估了这个陆东山!”
常平额驸连忙拿起石桌上的千里眼,但他四下搜索,只看见一片尸横遍野,没看见陆东山私藏的另一个仙奴,他急急的问道:“那个仙奴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
话音未落,一个巨大的身影从山崖下飞跃上来,跃过厉王爷、葛越影、常平额驸三人的头顶,像一块铺天盖地的乌云,遮住月光,投下令人惶恐的阴影。
常平额驸惊叫一声,手中的千里眼掉落地上,水晶镜片脱落摔得粉碎。葛越影嗔目结舌的抬头仰望,只能看见巨兽毛茸茸、带有灰白相间斑纹的肚子。素来镇定沉稳的厉王爷也本能的霍然起身,倒退数步,把桌上的那些看似简朴实则价值连城的茶具碰得洒落一地,瞬间化做分文不值的碎片。
“保护王爷!”厉王爷忠心耿耿的待卫冲上来,几个人仗剑护在王爷的身前。
壮美又带有凌人盛气的巨型鹿角狲,轻盈无声的落到了地上,轻踱几步站到厉王爷的身前。它尖枝利杈的角上叉着仙奴“引”的尸体,引本应是坚硬无比的金属状上身,对于鹿角狲的角来说就象棉花糖一样不堪一击。鹿角狲引颈低头,把引的尸体轻轻放到了地上。而在它低头的瞬间,骑在它身上的娇小的人就显露了出来。
常平额驸战战兢兢的躲在石桌后面偷窥,葛越影小心翼翼的试图绕到鹿角狲的身前看个究竟,但被猛回头的鹿角狲一个眼神震慑的动弹不得。而此时的厉王爷倒恢复了镇定,向待卫使了个眼色命他们退下。
身经百战的厉王爷在鹿角狲和它的主人身上并没有感到杀意,他竟然饶有兴趣打量起这一兽一人。
思谜脱尘的五官在月光的照射下更显夺目,虽然只是穿着毫无装饰的常服,却有比任何人工雕琢更华丽的美。
但是,不知为什么,这个本该神秘又震撼的场景,在厉王爷眼里,竟然有种如赤人躺在上等皮草上一般的香艳。
“你是他的主人吧。”思谜冷冷的开口道。
厉王爷点点头,双眼仍旧盯着思谜,压根就没看地上引的尸体一眼。
思谜微微皱了皱眉,脸上泛起淡淡的悲哀,情绪变化而引起五官的微妙变化,令厉王觉得这个小人儿更有意思了。
“他对你忠心不二,尽力完成你给他的任务,临死前求我把他送回到主人身边。”思谜说道,不由回想起引搏命与自己战斗的绝决,以及他咽气之前呼唤主人的悲凉。
厉王爷似乎并没有被打动,只是若有似无的又点了点头。
思谜轻叹一口气,这个世界本来跟她没有关系,她在内心深处也一直本能的戒备着不要和这个世界的人与事发生瓜葛,但是,还是搅进来了,这天地间的一池浑水,怕是无人能把它化浊为清。
“厚葬了吧……”思谜声音放柔,为引求得最后的安宁。
“嗯”厉王爷仍旧点头,也仍旧目不转睛的看着思谜。“你……”厉王爷开口刚想说什么,思谜却无心流连,双腿轻磕鹿角狲的身体,鹿角狲即可会意,灵巧无比的转身,纵身跃下了悬崖。崖壁几乎如直角一样陡峭,常平额驸和葛越影都被这类似跳崖自尽的举动下了一跳,探身看去才发现,鹿角狲如履平地一般在崖壁上几起几落便安安稳稳的载着主主人回到了地面。
常平额驸看着鹿角狲的身影啧啧称奇,葛越影则连忙跑到厉王爷跟前商讨对策。这时,一个怪异的人影从厉王爷身后的树林里窜了出来,警觉的侍卫立刻大喊“谁!”
“王爷!是小奴摆!”人影接近逐步看清是那个人身蛇尾的仙奴摆。他显得疲惫又狼狈,用蛇尾匍匐前行,来到厉王爷跟前。猛然看见引的尸体,摆惊的浑身一颤。抖声道:“这,这是……
四十
这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为什么流血不止为什么找不到伤口却仍旧流血不止
陆东山在自己宅邸卧室的门口,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
宅邸之外,仙事营的其他兄弟们正在打扫着残局,扑灭火势,清理尸体,安抚家眷……
陆东山知道,此时此刻,他有很多事情应该做,也必须要做,但是却无论如何无法拔腿从这里离开。
因为,思谜就躺在里面,血流不止的躺在里面。
他在脑海里把经过又捋了一遍,但无论如何也理不出头绪。他记得那时他正准备从后院冲出去,活捉一个阴曹伙夫来祭仙魂。但是,当他走出大门,看见的却是满地阴曹伙夫的尸体以及那个雄壮威武,飒飒矗立的巨型鹿角狲,骑在鹿角狲背上的竟然是思谜!
思谜并不搭理他,而是骑着鹿角孙转身离开,不知去向。
陆东山知道自己追也追不上,只能怔怔的站在门口。他的心里不由得七上八下,他有太多的问题想问思谜,但更主要的是,他害怕思谜自此会从他的世界中消失……
纹师爷见院门外一片寂静,以为陆东山遭遇了什么不测,豁出一条老命,也冲出门外。看到门外的场景,他比陆东山还要震惊。
后院儿的兄弟们确认威胁已经消失,也纷纷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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