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迹天涯

    “他们呀，死了啊。”

    “死了！怎么死的”

    “废话，当然是我们杀的啊。”

    “什么”林雨辰一脸惊愕“你们！”

    “他们没死。”忽听凌霜傲说道，林雨辰朝着凌霜傲望去，却见凌霜傲也缓缓坐起了身“他们只是中了迷药，要是没遇见什么老虎狗熊的话，现在应该还活着。”

    “凌大侠怎么给说出来了呢”薛百平说道“我还想逗这孩子玩玩儿呢”

    “凌大侠醒了。”萧衍说着连忙赶了过来，给凌霜傲号了号脉，说道“基本上算好了。不过凌大侠武功盖世，到底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林雨寒。”

    “又是他。哎！”邱奉是一阵恼怒。

    萧衍也是一声叹息“即使是个孩子，可是这《九龙决》也不能硬接啊。”

    “不是，我和他硬生生地拼了一掌内力，若不是他怕伤了这小子，率先撤掌，恐怕今天我连客栈的门都走不出来。”

    “什么”众人一阵愕然。

    林雨辰却是意外之极，一则，是时至今日才发现自己的二哥原来武功这么高，二则则是对凌霜傲的话。这凌霜傲明明可以承认是被《九龙决》所伤，岂不是光彩得多。

    而且还是自己用板凳偷袭在先，要知道二人当时正在火拼内力，还且还是势均力敌的对抗，这种情况下，任何外界的干扰都有可能决定胜败的走向。更何况是自己这么样的沉重一击，这完全是致命的。

    如果不是林雨寒率先撤掌，凌霜傲绝对是必死无疑，不是因为凌霜傲技不如人或者说是林雨寒技高一筹，而只是因为林雨辰的这么一板凳。当然，以林雨辰那微不足道的内功修为来看，林雨辰也会因为这一板凳当场毙命。

    可是，这一切凌霜傲却是只字未提，反而只说了林雨寒率先撤掌，这凌霜傲当真是条汉子，林雨辰不禁萌生了几分敬意。可转而又有几分失落，本来是想帮林雨寒的，却反而害得林雨寒受了重伤，哎，自己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那把这孩子怎么办”薛百平也问道“扔在这儿还是直接杀了”

    “带着走。”

    “什么带他干什么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岂不是个累赘，而且这孩子在我们这儿，那剑门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知道一条山道，极其隐蔽，剑门是不会发现的，不过这山路崎岖难行，诸位可能要吃些苦头了。”

    “凌大侠，您为什么非要带着这个孩子呢”

    “你是在质问我吗”

    “不，不敢。”薛百平连忙说道“这我们倒是无碍，不过你有伤在身……”

    “没事儿，我的伤休息一晚上就好了。”凌霜傲说着稍稍调整了下坐姿，闭着眼睛，不再说话。

    薛百平虽然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一看凌霜傲闭上了眼睛也没好再说，只是转而对林雨辰说道“臭小子，别跟我整什么幺蛾子。”

    “诶，你说我吗”林雨辰看了看薛百平，说道“我巴不得跟你们一起去幽灵贼府呢，就怕你们赶我走，还会整什么幺蛾子，我林雨辰一言九鼎，驷马难追，说到做到。”

    “幽灵贼府”邱奉一惊“凌大侠把我们的事告诉了这孩子”

    “有何不可”凌霜傲说着又睁开了眼睛。

    “没有什么。只是凌大侠做事当真是特立独行啊。”

    “哦。”凌霜傲冷冷一笑“邱庄主似乎还有别的话想说。”

    “的确。”邱奉说道“你要带个孩子我没意见，你要放了那叶江年我也没意见，不过这幽灵贼府有‘无进无出’之称，世人莫说是进去了，连个大致方位都不知道在哪儿。邱某不过是想知道这‘幽灵贼府’的具体位置罢了。”

    邱奉说罢看着凌霜傲，可是过了许久，凌霜傲却未说一个字。邱奉不禁冷笑一声“‘幽灵贼府’，何等凶险之境，我等都愿意舍命相配，在杨府上，尚可说是人多口杂，怕误了大事，可是事到如今，凌大侠还不肯实言相告吗”

    “不是不愿说，而是我也知道。”

    “不过我知道该怎么进去。”

    “此话怎讲。”

    “梅花镖局。”

    梅花镖局这个名字怎么那么熟悉，林雨辰思量着，好像是在哪儿听过，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薛百平也不禁小声问萧衍道“你知道这梅花镖局是什么地方吗”萧衍却是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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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墨氏鸡汤
    虽说是山“路”，可是这几天下来，走的全是深山老林，悬崖峭壁，莫说是路了，就算是一脚平川都没见过。

    数十年前，诗仙李白曾在他的名作《蜀道难》中这样写道“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使人听此凋朱颜。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砖石万壑雷。其险也如此，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来哉”

    这么一番下来，众人对于这首诗认识得是更加真切了，对于诗中描写的那个险峻高绝的蜀道，也体悟得更加深刻了。还好四人内力都不赖，轻功也好，若是换做旁人，这么一路走来，花费多少时间先不谈，能不能活着走完都还是个问题。

    遥想当年，邓士载偷渡阴平，陷绵竹，攻成都，犹如神兵天降，势如破竹，立下千古奇功。结局是辉煌的，可是其中艰险却是旁人难以想象的，七百余里蜀道，就好像是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不光物资匮乏，前路渺茫，而且稍不留神就可能粉身碎骨，命丧当场，数千将士折损大半，等到蜀地之时已不足两千人。

    《三国志邓艾传》中这样写道“冬十月，艾自平道行无人之地七百余里，凿山开道，造作桥阁。山高谷深，至为艰险，又粮运将匮，频於危殆。艾以毡自裹，推转而下，将士皆攀木缘崖，鱼贯而进。”

    古往今来，任何一个成功者背后都有一本不为人知的血泪史，而任何一个人想要成功都必须历经千难万险，九死一生。《孟子》中说“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起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邓艾是幸运的，但是世人却不都像邓艾一般幸运。

    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孔夫子周游列国无果，诸葛亮六出祁山终败，梵高生前只卖出过一张画，杜甫至死也未当上过个七品臣。纵使岳武穆有经天纬地之才，也敌不过奸佞当道，昏君在朝；即便于廷益有日月经天之德，也架不住群小之口，空穴之风。

    圣人伟人皆是如此，又何况是我们凡夫俗子。

    可能，山重水复后我们等不到又一村的柳暗花明，或许，拼尽了全力也只能叹一句造化弄人。

    这个世界本就不完美，有人成功，就有人失败，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连失败的事都没做过。历经风雨，你想要的是一个美好的结果，但是时过境迁后，于人于己在乎的都是过程。不怕沧海桑田后的功亏一篑，就怕碌碌一生后的一事无成。

    其实想一想，这个世上最让人心痛的事情是什么，不是千百年后还有人为贾谊感慨“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也不是时至今日还有人为诸葛亮惋惜“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而是有些人明明还活着，却已然被这个世界所淡忘，被这个社会所遗弃，或着说是，当离死亡还遥遥无期时，就已经开始整理着余生了。

    等来的叫做命运，拼来的才叫人生。此去丰都何尝不是一场豪赌，赌赢了名利双收，赌输了就可能身首异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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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面馆儿
    虽说这丰都又叫什么巴子幽都、阴曹地府云云，听起来挺吓人的，可是到了这儿之后才发现这儿和别处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除了几个地标式的建筑，人还是人，物还是物，房子还是房子，至于鬼嘛，只能说目前还没看见。

    如果非得说不同的话，那倒也有，但不是很多。首先就是这儿的人吧，七月半烧得纸钱特别多。别地儿若是按摞说，这儿的话绝对得按捆，每家都是十几捆，摞在一起少说也有两层楼那么高，而且吧，这儿的人还都是大中午的烧，就在大门口，若是在那大街上，纸灰堆遍地都是，想找个搁脚的地儿都难。

    还有一点吧，那就是这儿的人啊，每家每户都会在自己的门前放个香炉，上面点着三根香。说来也奇怪，这香炉前既不放贡品，也未立排位，但却有专人看着，等那香快燃尽了，就立马点新的。几人这么一路走来是从未看见任一一家门口的香燃尽过。

    若是硬要再找点儿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这儿的面馆特别多，无论是集市，还是荒野，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有面馆儿，有面馆儿的地方一定卖的就是重庆小面。

    “这地方还是没怎么变啊。”邱奉说道。

    “哦。”萧衍问道“听邱庄主这话，似乎是来过丰都。”

    “来过多次，我二十岁时年轻气盛，本也想去那鬼市一探究竟，可惜了，在这丰都呆了一个多月，却是连个鬼影都没见过。”邱奉说着看了看凌霜傲，凌霜傲却并未答言。

    只听邱奉继续说道“凌大侠。我等带着这么个孩子，又走了好几天的山路，直到今日中元节才到了这丰都地界。可是凌大侠却又带着我等在这闹事里瞎转，如今已是黄昏，凌大侠莫要说那鬼市会在这儿。”

    “邱庄主跟着走就是了。”凌霜傲连头也没回，冷冷地说道。

    “我只是怕凌大侠找不着北。”

    “管他东南西北，只要能进鬼市就行。”凌霜傲抬眼看了看邱奉，说罢转身便朝那不远处的面馆儿走去。

    “凌大侠还有心情吃面”邱奉快步跟上，邱奉、薛百平以及林雨辰也连忙追了上去。

    “如何没有，总不能做个饿死鬼吧。”说话之间凌霜傲已然进了那面馆儿。

    “凌大侠这是再跟在下说笑吗这都什么时候了，太阳都快落山了，凌大侠还要在这儿吃面”

    “不然呢”凌霜傲说着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你说呢”邱奉说道“当然是去三丈三啊，难道我等随你跑了这么远，只是为了吃一碗小面。凌大侠，您做事可以没有规矩，但是不能没有分寸，中元节一年只有一次，过了今天，明天可就找不到鬼市了。”

    “哟。听这话，诸位也是去那鬼市的”却听那掌柜朗声笑道，提着茶壶就走了过来。

    “你知道怎么走”邱奉问道。

    “难道还真是”店家一愣，可是转而捋了捋胡子，却是一脸微笑。

    “这……”

    “店家但说无妨。”

    “那我就实话实说了，诸位可别见怪啊。”店家笑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好好的丰都就成了阴曹地府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又凭空出现了一个鬼市，一个三丈三。这瞎说也就罢了，还有人信……哦，我可不是针对几位啊。”店家边说边给邱奉几人一一将茶水倒上。

    “诶……”邱奉微微一笑“即便是说的是我等，那也是实话，店家不必在意，继续说。”邱奉说着看了看凌霜傲。

    “哦，哦，就说这些年吧，这来找鬼市，找三丈三的人是越来越多，有些人吧，是从年头找到年尾，可莫说是鬼市了，连个鬼影都找不到。老朽说句不中听的话啊，这假的终究是假的，说得再真他也是假的。没有的东西吧，那便是没有，你就算是把这个丰都翻个底儿朝天，它也是找不到。”

    “店家说得极是啊。”

    “我看诸位还是趁早找个旅馆住下，今天是中元节，太阳一下山，各个店面会陆陆续续地关门，而且门一关，这门是怎么敲都敲不开的。七月的天，晴雨不定，而且丰都的夜又特别长，特别冷。”

    “这不这位凌大侠非得在您这儿吃面嘛。”邱奉说着端起了手边儿上的茶碗嗅了嗅，可却是猛然一惊，连忙抿了一口“店家，您这茶不一般啊。”

    “山野粗茶，看客官衣着华丽，怕是有些吃不惯啊。”

    “店家过谦了，您这可是上等的云南普洱。”

    “是吗”薛百平、萧衍和林雨辰也是一惊，连忙端起茶碗儿尝了尝，虽然尝不出什么普洱不普洱的，但是尝起来还当真是不错。

    “这不中元节，想是这个时候能来丰都的都是贵客，于是便买了点儿。”店家说道“没想到遇到了客官这般懂茶之人。”

    “谈不上，不过店家这种沏法，也未免太潦草了吧。”

    “让客官见笑了，山野之人，即便是买了好东西，多半也是糟蹋了。”店家说着看了看凌霜傲“这位大侠喝不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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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孟婆
    几人随店家进了隧道，刚进隧道，便听得身后一声轰鸣，几人不禁回头，却见那石门已然便又关上了。

    这隧道中似乎并没有在门口时那么冷，那女子的歌声依然还在，若有若无，若即若离，让人惊奇的是，那女子的声音并没有因为几人的位置改变而变得更大或者更小，就好像是一缕轻烟萦绕在几人左右，趋不散，又抓不住。

    林雨辰将凌霜傲一众瞧了个遍，又竖起耳朵听了许久，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们听见有人唱歌没，好像还是个女的。”

    “嗯。你也听到了啊。”薛百平用余光瞄了瞄林雨辰，小声说道“我还以为我听错了呢，这声音听起来好吓人，你说会不会是那东西。”

    “不会吧。”

    “怎么不会啊，你可别忘了咱们要去的可是三丈三。”薛百平说道。

    “诶，你别瞎说了。”萧衍说道“本来就够吓人了。”

    店家一听这话，回头看了看几人，微微一笑，并未说话。

    “诶，店家啊。”林雨辰忽然说道“我刚才好像听您说是死人不会觉得饿，不知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公子倒是警惕。”店家笑道“不过是跟那位少侠开了个玩笑，这到了鬼市可不就是死人了么。”

    “原来是这么一解啊。”

    “不然如何”店家笑道“这里是鬼市，不是黑店，客官多虑了。”

    “不是黑店，也白不到哪儿去。”薛百平自顾自地嘀咕道“这又是地道，又是机关的，还有这周围的环境，说不是黑店谁信啊。”

    “你小声点儿。”萧衍连忙拉了拉薛百平的衣角“听见了。”

    “怕啥，就是让他听见，再不说，小心你就这么不黑不白的死了。”

    说话之间，却见那店家忽然在一个货架前停住了脚步，这货架有一人多高，上面摆满了各种冥币，也就是纸钱。面值很丰富，而且也印得也特别精美。“这儿放这么多纸钱干嘛”林雨辰正想问呢，可是薛百平却已抢先说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