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迹天涯

    邱奉说道“猫狗鸟兽尚不食同类之肉，如此行为，当真是风化全无，禽兽不如。”

    邱奉的声音不算大，但也不算小，显然是有意说给那二人听的。可是那二人不仅不在意，反而略带几分不屑地看了看邱奉几人，便有说有笑地从林雨辰身旁走了过去。

    这次林雨辰是看得更清楚了，尤其是那只手，小指和无名指已经被那人剔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两根雪白而修长的指骨显得格外惊悚。虽然画面看起来让人难以接受，可是这东西的味道却着实让人垂涎三尺，二人刚从几人身旁经过之时，便有一缕浓香扑面而来，林雨辰顿时便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咕直叫，而薛百平和萧衍已然开始吞咽起了口水。

    林雨辰放眼望去，不远处竟有不少人在啃食着“人肉”，亦或是胳膊，亦或是手脚，亦或是肋骨。而这些残胳膊断腿便是从离几人较远的门店里排队买来的，那个店面的门头上也毫不避讳地挂着四个大字“人肉卤煮”。

    较之这“人肉卤煮”，离几人较近的门店虽然是在老老实实地买着包子，却挂出了一个更为响亮的招牌……“鬼肉包子”。这包子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闻起来却是香得匪夷所思。这么说吧，你家里要是放这么一个鬼肉包子，十里八村儿的耗子都能给他勾过来。

    “鬼肉包子，人肉卤煮。”林雨辰说道“难不成这就是他们口中的鬼市十三鲜。”

    “可是人吃人，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吧。”薛百平说道“不过这包子倒是真香啊，待会儿我可一定要多吃几个。至于那东西嘛，我是宁愿饿死也不会吃的。”

    “不会吃什么”忽然听见身后一人问道，薛百平转过头来，是凌霜傲。

    “当然是不吃那人肉卤煮啊。”薛百平说道“就连是畜生也不会去残食同类的，更何况还是人呢。”

    “这样啊。那肉酱味儿的屎和屎味儿的肉酱，你会吃什么。”

    “诶，这个问题嘛，早就有七八个人问过我了，你可别想把我绕进去，我当然是味儿的酱啊，不管它是什么味儿，它毕竟是酱啊。不过这跟那有什么关系啊”

    “你还不明白”

    “不明白。”

    “跟你说话简直是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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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舌尖上的罪孽
    “什么”林雨辰一脸惊愕“婴儿”

    “对，就是刚出生，或者尚未出生的孩子。”

    “啊”林雨辰更加惊愕“竟然连孩子都吃，这么残忍，还是不是人啊。”

    “不是人残忍”邱奉说道“凌兄先前说得任何一道菜都比这残忍十倍，百倍。”

    “这这又是为什么”林雨辰被邱奉这么一说，却是一脸茫然，因为在他的认知范围内，没有什么事情比残害小孩子更残忍，更让他难以接受了。

    邱奉继续问道“为什么前面那十七道菜，你吃过几道”

    “听名字，没吃过几道，就蒸螃蟹、盘龙黄鳝和鹅鸭炙，哦，好像还吃过一次猪背肉，不过这鹅鸭炙是我最爱吃的菜。”

    “最爱吃的菜。”邱奉微微一笑，说道“那你知道它是怎么做的吗”

    “这”林雨辰摇了摇头。

    邱奉说道“这鹅鸭炙乃是张易之所创，众所周知，张易之和张昌宗乃是武后晚年时的宠臣，此二人虽然目不识丁，胸无点墨，可这坏点子却是多得让人目不暇接。更重要的是此二人心够狠，手够辣，人落在他们手上，那肯定是没有什么好下场，而牲畜落在他们手上更是一个字‘惨’。

    所谓鹅鸭炙，就是先将鹅鸭放在一个大铁笼里，在笼子当中烧炭火，又在一个铜盆内倒入五味汁，鹅鸭绕着炭火行走，烤得渴了就去喝五味汁，火烤得痛了自然会在铁笼内转着圈地跑，这样不多久表里都烤熟了，毛也会脱落于尽，直到肉被烤得赤烘烘的才死去。

    而张昌宗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同为鬼市十八鲜的活叫驴便是由张昌宗发明的，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改良，早年间便又活驴割肉的做法，可是这张昌宗却又是神来之笔，那就是**烹饪，首先先将活驴固定好，旁边放一盆煮沸的老汤。再在驴身上指定一部分，由厨师剥下那一块儿的驴皮，露出鲜肉。用木勺舀沸汤浇那块肉，等浇得肉熟了再割下来，装盘上桌。

    此二人还有一弟张昌仪亦是如此，有一次张易之路过张昌仪家，很像吃马肠，昌仪便迁来手下人的马，破开马的肋骨取出肠子，过了很长时间马才死去。

    后来武后死了，易之、昌宗倒台被杀，老百姓把他们的肉切成小块，煎烤而吃掉，而那肉据说又白又肥，又香有嫩，吃在嘴里是入口即化，有几分像是鹅肉，又有几分像是驴肉。而张昌仪则是先被打折了两个脚腕，再摘掉了他的心肝，之后才死去。

    当时人们说这是他们残害那些鹅、鸭、驴和马的报应。虽然张氏兄弟死了，也得到了应得的报应，可是这活叫驴和鹅鸭炙的做法却在民间流传至今，特别是鹅鸭炙，还衍生出很多改良版，像什么炙鹅掌，烤鸭掌，就说这炙鹅掌吧，便是将铁笼火盆换成了烧热的铁板，鹅掌烤好后鹅还是活的，人们便剁下鹅掌食用。这样烤出来的鹅掌又肥又厚又鲜，而且还特别入味儿，咬上一口，满嘴留香。

    世人皆说张氏兄弟之惨死，乃鹅驴之报，可又去效法张氏兄弟做这鹅驴之味。我想，倒不是世人不信这报应一说，而只是由于鹅鸭炙和活叫驴实在是太过鲜美，哪怕是冒着千刀万剐的风险也要尝上一尝。”

    “邱兄说得极是。”凌霜傲冷笑道“鬼市之人尽皆传言，吃了这鬼市十八鲜的人死后便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可这十八鲜却是太过诱人，吃上一道便就入了魔道，想要停下来却是比登天还难，即便是明知会下十八层地狱，也忍不住要将这鬼市十八鲜一一尝遍。”

    “这么说来，凌大侠是吃过这鬼市十八鲜咯。”薛百平笑道，凌霜傲点了点头，薛百平继续说道“那敢问凌大侠吃过几道。”

    “十八道。”凌霜傲冷冷地说道，说完便朝着饕餮城内走去。

    薛百平连忙快步跟上，却是满脸的开心，能不开心吗，要知道这十八道菜可不是市面上那些厨师随随便便就能做的出来的。而萧衍和邱奉亦是脚步轻盈，眉眼之间也是难掩喜悦之情。倒是林雨辰，一个人站在原地，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面无表情地低着头。

    薛百平走了许久也不见林雨辰跟来，便转过头，看见林雨辰还杵在原地，便喊道“小子，愣在那儿干嘛，还不走。”林雨辰这才回过神



第49章 大闹饕餮城
    萧衍话音未落，便听得那楼宇内传来噼里啪啦数声巨响，而后便吵成了一片似乎是起了什么争执，萧衍一众连忙跑进了那座楼宇内。

    果然是林雨辰，像一头发了疯的小狮子一般，扒在一个鎏过金的铁笼前，抓住上面的铁丝就拼了命地往两边儿拽。本来有几个伙计想要阻拦，却被林雨辰三一两脚就给解决了，而这楼内已然是一片狼藉，杯碟碗盏碎了一地不说，桌椅板凳也都给打了个稀巴烂。

    再看那笼内，正关着一只鸭子和一只鹅，鸭子身上的毛已尽数脱落，红彤彤的身子似乎依然被烤得烂熟，倒在笼子里，也不知是死是活。

    而那只鹅呢，身上的毛也掉得差不多了，可是却还没死，正围着笼中铁盆儿不住地打转，不断发出“扎扎”的求救声，笼中的汤汁已被喝去了一大半，剩下一小半汤汁却是已被笼下的炭火烘烤煮沸。而那只鹅却不知是因为实在太热太渴了，还是因为已经感受不出那汤汁滚烫的温度，竟然还在不断的喝着金盆内的汤汁。

    薛百平、萧衍几人连忙跑了过去，本想拉开林雨辰，可是这林雨辰却是拽着铁笼死活不放手。僵持之中，萧衍和薛百平总觉得有一股焦臭，让人作呕，起先还以为是那个笼中的鹅或者鸭子的毛给烤焦了呢，也没在意。直到林雨辰手掌上冒出了阵阵青烟，二人这才意识到这味儿即不是从鸭子身上发出来的，也不是从那只鹅身上发出来，而是从林雨辰的手上冒出来的。

    原来，这铁笼被炭火烘烤了这么长的时间，已然是滚烫无比，而林雨辰又将那滚烫的铁丝在手中抓了这么长时间，手掌已然是被烫得血肉模糊，可是这林雨辰却依然是死死地抓着铁笼。

    “臭小子，你不要命了吗。”薛百平大声喊道。

    “不要你们管。”林雨辰也哭喊着。

    “你这手要是再在上面拽一会儿，就废了你知道吗”

    “那也用不着你们管。”

    一看林雨辰这般，萧衍连忙点主了林雨辰的穴道，然后从身上抽出了两个银针，扎在了林雨辰的双臂上，林雨辰只感觉双臂立马失去了直觉，完全使不上力气。薛百平连忙将林雨辰从笼子上拽了下来，手虽然拽下来了，可是却伤得着实不轻，有些地方已经被烫的血肉模糊，有些地方甚至于将整张手皮都撕了下去，两只手鲜血淋漓，不住地颤抖着。

    萧衍抓过林雨辰的双手，然后从身上取出了一瓶药膏，边涂边说道“若不是那铁笼表面鎏了金，恐怕你现在这只手已经废了，废了双手，我看你以后还怎么练武功。”

    林雨辰却并未回答，双眼死死地盯着笼子里的那只鹅和鸭子，泪水立马就包满了双眼。

    就在这时，忽然从人群中蹿出了一个中年妇女，一把便拽住了邱奉的衣袖，生气地说道“这是你家的孩子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这位公子，啊，冲进我的店，那是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啊，我看他是个孩子，还以为是走丢了呢，还好心问他吃不吃东西。可他倒好，二话没说，就是一通乱砸，你看我这原本一个好好的店，让他弄得还有一点儿人样没。还有，你看我那几个伙计，都让他给打成什么样了，要不是我躲得快，我这张脸，今天非得破了相了不成啊。”老板娘说道此处已是声泪俱下，那叫一个伤心。

    来了这么样一个老板娘倒是让邱奉也有些束手无策，只能安慰道“大婶儿啊，您别急，有话慢慢说。”

    老板娘一听这话却是忽然炸了毛，指着邱奉的鼻子就破口大骂道“你个臭不要脸的老畜生啊，你叫谁大婶呢，看你这胡子一把，褶子一堆，你还叫我大婶呢，真不知道这副皮囊下又是怎样一副老脸。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难怪有这么个没家教的小畜生，原来有你这么个不长眼的老畜生。”

    “我说你，你怎么开始骂人了。”邱奉更是手足无措“不就是一句大婶儿嘛。



第50章 谜一样的凌霜傲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楼外传来一声低吼“是谁，胆敢来这三丈三闹事，啊。”

    声音听起来不算大，调子也不高，语气更是平缓之极，可是却震得众人耳中嗡嗡作响，头疼欲裂，就好像千层巨浪迎面扑来，不光是人，就连是脚下的楼板，也被震得是上下颤动，吱吱作响。话音未落，便是一阵阴风吹来，冷得钻心刺骨。

    转而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闪入了楼内。却见那人穿着一身灰白色的大斗篷，双眼凹陷，眉骨高耸，双脸煞白，更无半点血色，身材虽然极为高大可是却消瘦之极，就好似那神怪故事里的吸血僵尸一般。

    “阴司啊，您可算来了。”老板娘总算平静了下来，跑到那阴司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您可要为小女子做主啊，就是那小子，闯进我的店，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我好好的一个店给砸了个稀巴烂啊，还有那个人啊，我正跟他理论呢，一句话没说对，他就对我是拳打脚踢啊。阴司啊，您秉公执法，您铁面无私，您可得为我做主啊。”

    “你怎么血口喷人啊。”薛百平说道“砸了你的店是我们的不对，可是我们也没说不赔啊，你倒好，上来劈头盖脸一通臭骂不说，一句不和，还要动手，邱庄主对你可是百般忍让，可你却是得理不饶人。现在可好，怎么又在这颠倒是非。”

    “那是你们先闹事的咯。”阴司说完恶狠狠地瞪着薛百平。

    “这话虽这么说……”薛百平话还没说完，只见阴司右手猛一上扬，两条钢索随即甩出，径直向薛百平和萧衍袭来，薛百平和萧衍连忙躲闪。这阴司不知是什么来历，内力深不可测不说，武功路数也是奇怪之极，出手更是诡秘难测。这不，萧衍和薛百平刚一躲开，那铁索便改了方向，直窜林雨辰而去，片刻间，便将林雨辰死死缠住。

    “你倒讲不讲理啊，事情都没弄明白就动手。”薛百平说道。

    “这里从来不讲理，只有规矩。”阴司说着，随即伸手一抓，铁索便迅速朝袖内缩回。再看那只手，雪白雪白的指甲足有二寸来长，就如同尖刀一般对准了林雨辰，那阴司这是要下杀手啊。

    就在这时，忽见寒光一闪，阴司不觉一惊，连忙躲闪，等到其脚步落定后，凌霜傲已然出现在了林雨辰身前，死死地踩住了铁索。

    阴司拽了拽铁索，冷冷一笑，而后看了看凌霜傲，说道“你想坏了这儿的规矩，要知道跟三丈三过不去，没有好下场。”阴司说着左手猛一上扬，随即便又甩出了两条铁索，径直朝凌霜傲劈去。

    而凌霜傲并未闪躲，抬眼看了看那阴司。等到铁索劈下，却见凌霜傲骤然拔刀，随即只听得玲玲作响，顿时是寒光闪动，火光乱窜，转眼间两条铁索已然将凌霜傲手中长刀死死缠住。

    阴司抓着铁索，凌霜傲握着长刀。二人僵持了许久，那阴司额上已然渍出了汗珠，可是凌霜傲却是气定神闲，冷冷地看着阴司。

    忽然，一声巨响，铁索瞬间被震断成了数十节，而阴司也被震退了好几步。阴司站定后，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阁下好功夫啊。”

    “承让。”

    “不过以阁下的武功，想在这三丈三耍威风，怕还是吃不开吧。”

    “我还没有狂妄到这种程度。”

    “是吗”阴司不禁冷笑一声“在下虽然是个奴才，但毕竟也是三丈三的人。”

    “我不过是看您火气太大，帮你消消火，以免乱了规矩。”

    “规矩你要跟我讲规矩”

    “有何不可。”

    “好，既然你要讲规矩，那我便与你讲讲。”阴司说道“在鬼市闹事者，一律格杀勿论，这就是规矩。”

    “哼！”凌霜傲也冷笑一声“这规矩怕是您自己定的吧。”

    “我即使阴司，我定的规矩即是这三丈三的规矩。”

    “我怕你没这个本事。”凌霜傲说道“我只听闻。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才是这里的唯一规矩。”

    “钱你要谈钱”

    “三丈三里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我只怕你谈不起。”

    “那就胆敢请阴司大人开个价吧。”

    “好，不多不少，十万两。”

    “咦。”人群中讶异声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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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江湖是什么
    出了酒楼，薛百平不禁低声说道“那个阴司武功着实不错，不过在凌大侠面前，依旧是不堪一击啊。还有那个老板娘，可真是母老虎一个，师叔见到他可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礼说不清啊。”

    薛百平说着看了看邱奉，邱奉却是笑着摆了摆头，一脸的无奈，薛百平转而对着林雨辰说道“你个臭小子，真会给我们出难题啊，刚才要不是我们出手相救，我看你早就死翘翘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哎，可惜了那五千两白银啊，那可是五顿鹅鸭炙啊。”

    薛百平说着看了看林雨辰，而这林雨辰却是一脸伤心，豆大的泪珠不住地往下滚。“怎么还哭了，好好好，我不说了。”薛百平连忙说道，转而又凑到了凌霜傲跟前“诶，那黑玉令是个什么东西啊，为什么他们看了那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