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迹天涯

    “嗯”女子一愣，一边摆弄这炭火一边说道“我记得你昨天还问我你是不是特别没用，我觉得半个月前你应该不会说这些话。”

    “这，这不是人总得长大，总得便成熟嘛，还能老如以前一般傻乎乎，不知天高地厚的。”说着便又恍了神，脑子里又浮现出那些时日在成都城中的种种。

    “天高地厚长大成熟就这么短短十几天的时间”

    “这人本来就是一瞬间成熟的，因为某些契机。”

    “所以你觉得自己现在算是很成熟了。”

    “算是吧。”林雨辰答道，随手又要了一勺粥，送到了自己嘴边……

    女子简直无奈，猛然倾下了身子，抬手捉住了林雨辰的手臂。

    “嗯”林雨辰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儿又把嘴烫了。

    女子撒开了手，看着林雨辰“竟然还有第三次，这就是你说得成熟”

    “看来我真是笨到家了。”林雨辰勉强一笑，低头吹了吹勺子里的粥，而后送进了嘴里“唔！”依旧是好烫，不过倒是比上两次要好很多了。

    “看你这个样子，一定是遇见了些什么聪明的人，而且他们还做了些聪明的事儿，对吧。”却听女子说道。

    “嗯。”林雨辰点了点头“算是吧。”

    “说说吧，闲来无事。”

    “其实，那人你也认识，就是杨利，准确来说是杨家人。”却听林雨辰说道。

    “他们”

    “嗯。”林雨辰点了点头，随即也顺手拾起了女子放在火盆上的火钳，一边拨弄着火炭一边说道“我记得我以前好像跟你说过，我去江城是为了救我哥。”

    “嗯。”女子点了点头，也未多言，就这么静静地听着。

    “这个事情其实是这样的。”只听林雨辰继续说道“几个月前，杨家人先和穆江海勾结害死了穆连山穆老帮主，而后杨家又想借丐帮大会之际，再将我哥与一众江湖人士一网打尽。我哥之前不是和乱坟岗的过节嘛，就是我哥灭了乱坟岗这事儿。幸存的乱坟岗弟子一直想找机会报复我哥和剑门，所以他们就投靠了杨家，还不惜犯乱坟岗第一大忌炼制了千尸万毒散，就是那个号称天下第一毒药的千尸万毒散。然后……

    哦，这中间还有一个事儿，就是年正英，年正英是丐帮的一个长老，要是穆连山穆老帮主不死的话，这帮主之位就是年长老的了，可是穆江海不是和杨家人勾结把穆连山穆老帮主给害死了嘛然后杨家把穆老帮主杀死之后，这年长老就神秘消失了，都以为年长老是死了，其实是被杨家给抓起来了。结果谁知他又阴差阳错地在我刚到江城时给救下来了。

    但是那个年长老有问题，很奇怪，虽然很细小， 就是他额头上有颗痣还有耳朵下面有块儿疤，那明显都是有人精心做上去的，但是当时也不敢真的确定，因为他毕竟不是易容。

     




第640章 北冥有鱼
    “嗯”林雨辰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女子，片刻，终究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所以说杨家这般就是你说得聪明了”女子再次问道。

    “啊我……”林雨辰有点儿恍惚了“是吧。”

    “那你会跟他们学吗”

    “这”林雨辰有些犹疑。

    “或者说你想要变得和他们一样聪明吗”

    “我……”

    “我记得《孟子》中有这么一个故事。”却听女子继续说道“填然鼓之，兵刃既接，弃甲曳兵而走，或百步而后止，或五十步而后止。以五十步笑百步，则何如”

    “不可。”林雨辰脱口便出“直不百步耳，是亦走也。这”话刚说完，便又是一愣“五十步笑百步你，你的意思是我是那个跑百步的，杨家人不过是那个跑五十步的”恍恍惚惚，似懂非懂。

    “不。”哪知女子却是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说他们是个逃兵，至于你嘛，为什么非要在逃兵中选一个呢”

    “啊”林雨辰微微一笑“这这不是故事里就两个人嘛，我，我就下意识地自己对号入座了。”

    “的确，这故事只有两个人，但却不是那两个逃兵。”

    “啊”这话可说得林雨辰是一头雾水了“还，还有别人吗”

    “这故事《孟子》中的原话是这样说的。”却听女子再次说道“孟子对曰:‘王好战，请以战喻。填然鼓之，兵刃既接，弃甲曳兵而走，或百步而后止，或五十步而后止。以五十步笑百步，则何如’曰:‘不可，直不百步耳，是亦走也。所以这个故事中的两个人物不是那两个逃兵，而是孟轲和梁惠王。”

    “你的意思是”

    “斥鷃可在蓬篙之间自由翻飞，鱼虾可在池塘之中随意嬉戏，难道说鲲鹏和龙也会觉得他们聪明吗”

    “嗯”林雨辰似乎明白了女子的意思，但是又不怎么敢相信。

    “杨利为了自保可以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手，穆江海为了丐帮帮主之位亦是可以与人勾结谋害了自己的父亲，就像是你第三口吃这粥一般，有时候这世人，并不是你疏忽大意，对其防卫不到，只是你永远想象不到他们的心已经狠到了什么程度。”女子说着便又接过了林雨辰手中的空碗。

    而林雨辰却是愣愣地看着女子，一脸的震惊。

    “吴起杀妻求将，易牙杀子为羹，赵高能指鹿为马，李林甫、杨国忠、司马道子各个都有只手遮天之能事，照你这么说，他们应该是这世上最聪明的人了”说话之间，女子已然又给林雨辰盛了一碗粥，递到了林雨辰手中。

    “这”林雨辰接过瓷碗儿，舀了一勺，可是却又放了下来，看着女子“我好像明白了一点儿，却又不太明白，你，你能说清楚一点儿吗”

    “我记得你们中原人尊孔、孟、老、庄、墨、荀、韩非等诸人为圣，当今天下更尊儒释道三教为明。”却听女子问道。

    “嗯。”林雨辰点了点头。

    “那你可曾听说过孔丘和孟轲仰慕过那些蝇营狗苟之人，又可曾听说过老聃和庄周赞誉过那些鸡鸣狗盗之行”

    “这”

    “即是九天之鹏，为何要羡慕斥鷃在蓬篙间的欢愉；即是四海之龙，为何要奢求鱼虾在溪流沟壑里的灵活；即是三山之虎，为何要对阿猫阿狗于人前摇尾乞怜得来的声声赞誉这么挂怀呢还有，‘五十步笑百步’中你为什么非要做那故事里的人，而



第641章 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啊”林雨辰依旧是微低着头，抬眼看着女子，笑道“我能说其实我觉得他挺笨的吗”

    “你是故意拆我的台吗”女子亦是瞥了眼林雨辰“看来你心情挺好的，是我多虑了。”一边说着，一边将火炭往火灰中窖。

    “别！”林雨辰当即是慌了神，扬手便捉住了那女子手中的火钳“我不过是跟你说笑，你别生气……”

    “你不觉得烫吗”

    “呀！”林雨辰这才意识到，而自己的手掌中已然冒出了阵阵青烟，鼻子中更弥漫着一股恶臭，林雨辰连忙缩回了胳膊。还好，习武之人，手中茧厚……不过还是疼……“没事儿，没事儿。”林雨辰嘿嘿一笑“我……”

    “还有，不觉得热吗”却听女子说道，说着便朝门外看了眼。

    “嗯太阳出来了啊。我还以为你要走呢。”林雨辰说着也看向了门外，不知不觉间，竹林里已洒满了阳光，清空万里，竹色翠浓，草地上更是郁郁葱葱，绿意盎然，这里的深秋还真是和别处不一样啊。或者说这里一早就注定了与外面不同，湖边儿只有竹子，四面的山坡上也只有青草，舍弃春夏的姹紫嫣红，但同时也避免了秋冬的衰败和萧条。

    “其实我也觉得他挺笨的。”

    “啊”林雨辰如梦初醒，连忙转头看着女子“你……”

    “不可以吗”

    “不。”林雨辰摇了摇头。

    “他的确不算是个聪明人，但他却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却听女子再次说道“或者说，即便是他再笨，他也是九天的鲲鹏，四海的蛟龙。”

    “的确。”林雨辰感慨道。

    “有想过为什么吗”

    “嗯”

    “因为他眼中看见的一望无际的苍穹和浩瀚无垠的大海，而非鸡毛蒜皮，尔虞我诈。”

    “这”

    “起初都是鲤鱼，为何最后有的化龙，有的却成了一碗羹汤，也都是石子，为何最后有的成了珍珠，有的却风化成了尘土，都是一样的人，为何有的成了圣人，有的却碌碌一生甚至遗臭万年。”

    “这”

    “你能砍掉自己的双手，我便剜掉自己的眼睛，这能算真的学到了勇吗你可暗箭伤人，我亦能含沙射影，难道这就算变得聪明了吗诚然，不择手段，机关算尽，殚精竭虑，的确可以让你在这江湖中八面来风，如鱼得水，平步青云，但是这世间从来不缺混吃等死的蝼蚁，茹毛饮血的禽兽和道貌岸然的行尸走肉。”

    “我，哎！”林雨辰却是一声叹息“我小时候也以为不可做池中之物，或者说在从幽灵贼府出来之前，我还有我的师父，都觉得我能有一番作为，可是……”说到一半，便就垂下了头，久久都未再说一个字。

    “这条路本就难走。”却听女子继续说道“就像是你练武一般，你师父是川中一窝贼，身怀绝技甚多，但为何他们传了你四门绝世轻功还有十八般武艺，却只让你练一门吃力不讨好的纯元功羊羔生下来便可走路，可是人呢到两岁了还走不稳。”

    “我知道。”林雨辰答道“我不怕苦，也不怕难，我……”欲言又止。

    “而且孤独。”

    “嗯”一听这话，林雨辰当即是抬起了头，看着女子，许久，方才悠悠地说道“其实不光是这，我只是觉得，在别人眼中，我的坚持，很幼稚，很可笑，毫无意义。跟他们比起来，感觉自己有时候说话做事就像是个乳臭未干，心智不全的稚子，很卑微，很愚蠢。而且我什么也没干，就成了他们口中江湖败类，武林祸害，我，我……”

    “别人他们蝼蚁禽兽和行尸走肉吗”

    “嗯”林雨辰又是一愣“这……”完全傻了眼。

    &



第642章 眼界大开
    “吃饱了吗”却听女子问道。

    “嗯饱了饱了。”林雨辰答道。

    “我看你也在这儿呆不住了，那就跟我出来吧。”说罢便就起身。

    林雨辰连忙跟上，出了竹楼，穿过竹林，而后来到了湖边儿，看着面朝镜湖的女子，林雨辰问道“你这是这……”

    林雨辰话音未落，只见女子猛一扬手，湖中顿时荡起了丝丝涟漪，而且这涟漪还越来越大，最后竟然形成了漩涡，而且这漩涡亦是越来越大，林雨辰已是目瞪口呆，要知道那漩涡的中心，距离女子足足有五六丈远。

    这是怎么做到的正在林雨辰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却见那漩涡又开始慢慢缩小，慢慢缩小，直到湖面再次恢复了平静，然后涟漪开始倒转，但亦是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而以前漩涡的中心竟然又开始形成了一个喷泉，这喷泉亦是越来越高，越来越高，最后竟然达到了一丈余高。

    “砰！”毫无征兆，一声巨响，女子随即转身，白衣清扬，长发飘飘，而就在女子身后，离二人大概五六丈远的地方，顿时窜起了一整排四五丈高的水瀑，遮天蔽日。

    “小心！”而林雨辰却是一惊，一个箭步冲到了女子身前，同时扬手抓住了女子的手腕儿，不待其反应过来，便将其拽入了自己的怀中，同时背过身去死死地挡在了女子身前。

    “哗啦！”那被震起的水瀑就这倾盆而下，将林雨辰“砸”成了个落汤鸡。

    安静，骤然安静，林雨辰缓缓回头，湖面又恢复了平静。林雨辰安静微闭，不禁长舒了一口气，可是瞬间又是一惊，连忙低头，不为别的，只因为女子还在自己怀中，不，应该是紧紧“箍”在自己怀中。

    二人四目相对……

    瞬间同时弹开，也不知道是谁先推开的谁，女子微侧着身子，鬓发微湿，面上也露出几分惶恐之色。

    至于林雨辰嘛，一颗心又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看着女子，低声说道“我，我刚才，刚才还以为……我大惊小怪了，没，没弄疼你吧。”

    “没，没有。”女子答道。

    沉默，再次沉默。

    “我还有一式武功。”忽听女子说道“你要看吗”依旧是微侧着身子，背对着林雨辰。

    “嗯嗯！”林雨辰连忙点头“好，好。”

    “那看好了。”女子说着，随即转身，同时一扬手，又听得“咕咕”作响，湖边顿时飘来了数百枚大大小小的水滴，蹿入女子手中。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忽然消失不见，而于此同时，女子手中不知何处寻来一把三尺长剑，亮晶晶，透明的……

    这林雨辰这才意识到，这剑竟然是那水滴凝聚而成的，而且并非如阿修罗劫一般，用极寒真气，将其冻结成长剑摸样，女子手中的长剑依旧是水，或者说，依旧是液体！

    “要比试比试吗”却听女子问道。

    “啊哦。”林雨辰一愣，扬手做起了阵势，不过依旧是迷迷糊糊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是死死地盯着女子手中的那把水剑。忽然间，又想起了第一次来时，女子用水凝聚而成的飞刀，还有那飞刀的惊人威力……这是什么武功还是说着根本就不是武功，而是，是仙术妖法

    “你要徒手跟我打”女子再次问道。

    “啊”林雨辰又是一愣。

    “拔剑啊。”

    “哦。”林雨辰这才反应过来，缓缓地抽出了腰间的长剑，未及林雨辰做好准备，女子已然攻来，林雨辰连忙抵挡。当真是完全感受不到这剑是水做的，为何会这般虽然手中在和女子拆解，不过心思却全在女子手中的长剑，而非女子的招式。心不在焉不说，出手还软绵绵的，的确，毕竟这剑是水作的，林雨辰深怕一下力气使大了，招式



第643章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我记得《论语微子》中有这么一篇。”却听女子再次说道“子路从而后，遇丈人，以杖荷蓧。子路问曰:‘子见夫子乎’，丈人曰:‘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你们眼中的圣人在那丈人眼中也不过是个一无是处，一无所长之人，可是事实如何呢六经，《论语》还有堂堂的儒家思想，我想应该比那几斗米，几斛粟有意义的多吧。”

    “这那，那是当然。我明白了。”

    “不。”女子却是摇了摇头，看着天空，感慨道“其实万事为什么非得要有个意义呢难道你做每一件事情之前一定非要有一定的回报，一定要得到别人的肯定，不然就不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