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图传说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女禾山鬼
龙脉遗失,气运溃散,以前不容有人染指的气运也如云开雾散一般飞入寻常百姓家。气运溃散一事,对于王朝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大厦将颓,不过对于那些只争朝夕不问后世旦夕祸福的市井小民来说这无疑是上天恩赐的福泽。
以往龙脉气运鼎盛,这些活在天子脚下只识蝇头小利的市井小民对于龙脉气运只有远观兴叹没有丝毫被龙脉宠幸的机会,如今世道变了,尽握于王朝手中的龙脉气运如万丈高楼轰然倒塌,反而最先受益的则是这些以往视龙脉气运一物为可望不可即的市井小民。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溃散在天地间的龙脉气运已经化为青烟散入了江湖庙堂市井遗泉人家,择良主而栖。
在古罗帝国所笼罩的这片天地,除却曾经气运云集的帝王将相之家气机有颓败凋零之象,其他地域皆是龙脉气运愈发蒸蒸日上,呈现出一片云蒸霞蔚之景,也许这就是那道承袭沿用了数千年的气运最后一丝馈赠吧。
天下善观龙脉望气运者见到古罗帝国回光返照的繁荣假象皆是暗自摇头叹息,市井小民或许鼠目寸光见识短浅,可这云蒸霞蔚的景象落在这些一辈子皓首穷经穷尽一生心血研究气运的人士眼中却没有那般从容了,这看似祥和之景中却是隐藏着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威机,好景不长啊。
就在整个古罗帝国气运日渐浓郁繁盛之时,却有一个地方如同母衰子弱一般与帝王将相世家一起枯荣相依,龙脉气运也是尽数流失不见。
龙阳城,自古以来就是事出反常之地,同样这次也没有丝毫意外的成了事出反常之地。
在十五年前,龙阳城还残存一丝稀薄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气运庇佑,可是那一夜过后,原本残存的气运却是丝毫不剩,仿佛是一条涓涓流淌的细流一夜之间彻底干涸枯竭了。
这种反常到让人忍不住跳脚骂娘的地步是多数人意料之中却不是意想之中的事,就算龙阳城是后娘养的也不至于不招待见到让天地不怜的程度吧。
不过事实就是如此,任凭他人如何咒骂,那片承载了这方地域数千年的天空仍旧是岿然不动,认骂认咒。
“狗娘养的世道,狗屁的气运,天打瞌睡人受罪。”一个大汉顿在街角听着远处苍老的说书声,啐了一口浓痰,仿佛是犹不解气,又伸出那双踏了数个年头的破旧草鞋在经过风吹雨磨日晒寒侵的地板上狠狠的踏了踏。
远处,一张破落到四脚和四角都参差不齐的书案上放着一块不知从哪里捡来的小木块。书案前,一位儒雅的说书老先生正襟危坐,冒着骄阳口若悬河的讲着一听就厌的无聊山精鬼怪魑魅魍魉的故事。
底下人群稀稀拉拉,光景惨淡,只有一群孩童自顾自的嬉戏打闹,全然没有听书的兴致,说书先生看着下方一如既往的惨淡光景,与想象中一段落下纷纷拍手叫好,抛钱如撒粪的情景完全不符,叹了一口气后,端起摆放在爱抚一下就要吱吱作响的书案上的一杯茶水,湿了湿嘴唇,气愤的叹道:“狗娘养的世道,草盛豆苗稀,一群掏干家底也翻不出一个铜子的小王八犊子整天就在这瞎嚷嚷,穷的老朽连茶水都不能填饱肚子了。”
说书老先生看了看惨淡的光景,又看了看手中本不想一鼓作气解决掉的茶水后,又摇了摇头,一气将入口极苦却一点回甘甜味都没有的茶水喝个精光。咒骂了一声道:“书中有个鸟的黄金屋,别人穷的口袋叮当响,老子倒好,穷的都要衣不蔽体了,口袋都他娘的没有,也就肚子能听到叮当响了,读书误人啊。”
一口不留种的将茶水喝完,说书先生理了理褴褛的衣衫,口头上说着读书误人,手头上却是不自觉的整整没有衣冠的衣冠,读书人的气质还是要做出来的,随后将那盏杯底布满密密麻麻细实裂纹的茶盏收入木凳下的邋遢布袋中,准备收工回去做一个千秋大梦。
“还是他娘的梦里实在,美人如玉,饕餮大餐,可唯一得遗憾就是好景不长。”说书先生利落的收拾起了那些虽说是糊口但事实上并没有真正糊口过的老旧家当,然后就欲转身离开。
“老头,是不是又要回去做那些手握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这种异想天开的大梦”底子一群不识天高地厚只知欺老压幼的孩童嘻嘻哈哈的说道。
正准备转身离去的说书先生听到这些还尚不知童言无忌为何物的孩童,老脸一红,转头争辩道:“你们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我前几天亲眼见你睡觉时口中哈喇子都流出来了,手脚还不自觉的做举杯状,梦里喝的什么上等好酒啊”那群孩童见到说书先生微红的老脸,嬉笑更加放肆了起来。
说书先生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如同蚯蚓一般绽出,急忙争辩道:“梦想不能叫异想天开的荒诞……大梦!读书人的梦想,能算异想天开么”
此言一出,下面孩童更是笑的弯腰叠背,顿时这片稀疏的小街就充满了快活的氛围。
说书先生见到这群不可理喻更是顽固不化的孩童,想要装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愤怒表情甩袖离去,甩是甩了,可是那破烂的粗布衣服根本就早已没袖了,只有一截瘦如干枯竹竿的小臂在半空中荡了荡,有气无力。
活泼的孩童见到甩臂离去的说书先生,顿时兴趣就低落了,索然无味的东瞅西瞅的想要再找些乐子,目光扫视一遍,也没能找到,皆是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
孩童中,一个穿着并不怎么寒酸的孩童看着说书先生离去,也是顿时意兴全无。
十五六岁的少年本就是活泼好动的年龄,见到这个平时能够让他们苦中作乐的说书人离去,面色皆是有着失落,然后那个穿着还不算太寒酸的孩童从袖袋中勉为其难的扣出一枚铜钱,对着说书先生喊道:“老头,你别走,过来陪我们聊聊天,这枚铜钱就赏你了。”
虽然那穿着并不如何寒酸的少年说话时有种趾高气扬爷是大款的表情,但眼神中还是没能够掩饰住对那枚铜钱的心疼。
“洛龙,你傻啊。那枚铜钱买个肉包子咱哥们都能一人一口,尝尝肉味,像你这样败家给这糟老头,真是糟蹋了肉包子啊。”旁边一个孩童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那枚铜钱,面露苦涩的说道。
“你不懂,我接下来问的可是大学问,你们都认真听着点,保证值这枚铜钱的价。”那名被唤作洛龙的小小少年拍了拍胸脯道。
“就这老头整天讲的那些他犹自不觉的不厌其烦其实旁人早就听的要吐了的破旧故事,能有屁大的学问,就算是有也就是那些被他深藏心底美其名曰不可与人说也不能与人说的龌龊学问吧。”一个孩童眼角流转着诡谲到只有这几名少年孩童才能看懂的眼神,说道。
“问的就是这学问。”洛龙使了个在场所有人都懂我就不必言说的表情。
那群少年孩童一见到洛龙这眼神,立马恍然大悟,顿
第4章 老酒坊
自从龙阳城以往那看不到也摸不到只能听善观龙脉气运人士口中得知的气运彻底枯竭后,龙阳城似乎真的就成了穷山恶水盘踞之地,泼妇刁民聚集之所,这不,远处四五个孩童正在围着一个说书先生“请教”着那些哪里是这群天真无邪的孩童能够接触的“龌蹉事”啊
蹲在墙角的那个汉子看着不远处那群蝇营狗苟同流合污的老少皆不与为谋的老少人堆,也是起了兴致,这汉子已是年尽三十,奈何家徒四壁,至今仍是光棍一条。父母躺在黄土里的时光都快赶上了他的岁数,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汉子摸不到这世人口中的宝也就算了。毕竟大丈夫立足何须假借他人之力和他人之利,可是哪曾想到这万恶的世道待他父母薄也就算了,可这万年不开眼的老天居然也是悄悄眯开了一丝眼缝,“垂怜恩赐”的连同他也捎上了。
人生的悲哀莫过于福不庇子孙,祸却延数代,这蹲在墙角此时正在伸长耳朵偷听那群嘻哈大笑却是难掩龌龊的汉子就是一个活脱脱的例子。
汉子蹲在墙角,侧着耳朵听那些正巧他也上心的话题,听到尽兴时,腿脚还不自觉的向前挪了两步。嘴角咕哝,会心一笑的道:“还真他娘的有点狗屁学问。”
圣贤书上有说过不耻下问,可是这汉子斗大的字不识几个,就是让他问也问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倒是这圣贤书上的凿壁偷光一说被这汉子运用的颇有心得,不要惺惺作态的开口问,只要听着就行,关键是还不要给钱。想到这里汉子啧了啧嘴,随后又骂了一句老天。
“混球老天,不光只会埋汰人,还他娘的会埋没人才。”骂过一句后,汉子才觉得解气,然后又认真的听起了“大学问”。
远处,以洛龙为首的四五个孩童听到说书先生说出的跑路,皆是嘿嘿一笑,仿佛前面所说的那些并没有后面那句话来的实在,终归还是孩子心性多一点。
说书先生见到这群顽劣孩童并没有领悟到他这些年苦心孤诣琢磨出来的心得,洒然一笑,然后对着洛龙伸出那只干枯如腐竹的手掌,显然是在讨要洛龙先前所说的打赏。
洛龙撇了撇嘴,对于这个一提到钱就记性极好的老书生有些无奈,然后又从袖兜里摸出一枚铜钱,抛给了说书先生。
说书先生铜钱到手,嘿嘿一笑,叮嘱了句千万不可与人言后欣然转身离去。
“洛龙,这可是大学问啊,要不我们去试试”一个古灵精怪的瘦弱少年眼神中流转着怂恿之意,道。
“李子木,这么快就学会举一反三现学现用了”洛龙嘿嘿笑道。
“这叫趁热打铁,学塾里的先生可是说过的,这是孺子可教也。”那个名叫李子木的少年笑道。
李洛龙点了点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新鲜出炉的大学问怎么也得去显摆显摆才有面子,不然烂在肚中岂不是白瞎了他那两颗铜板。
“小娘子,敢问多大啊”洛龙坏笑的看着李子木,轻佻的问道。
“芝麻粒。”李子木都快笑弯了腰,半天才吐出来三个字。
顿时,周围的孩童也是纷纷笑的合不拢嘴,仿佛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一群没长毛的色胚,哪个姑娘的不比你们头大按进去都能闷死你们。”蹲在墙角的汉子往后挪了挪,躲进阴凉的阴影里,啐了一口痰道。
“可惜了,老子毛倒是长的很全乎,就是没有尝过被闷里面的感觉,那滋味,肯定比肉包子要香吧”汉子唉声叹气,一脸惋惜的样子,相当的无奈。
龙阳城不大,但也不算小,在这个被人成为蛰龙之地但实际上半点气运也没有的小城里生活的多是穷苦的贫困人家,正如龙脉气运一样,似乎古罗帝国的繁华昌盛与这个小城无缘也无份。
麻雀虽小,但也五脏俱全,在龙阳城内生活的人们除了时不时得咒骂几句不开眼的老天外,倒也是能够安居乐业,习惯了贫困的他们似乎过得心安理得。
远处几个少年孩童嘀嘀咕咕似乎已经商定完毕,然后撒开脚丫子向前跑去,洛龙跑在最前面,如一阵旋风一般。
几个孩童目的地非常明确,穿过几条狭窄阴暗的巷口胡同,一转身来到了一条不算熙攘的小街上。
这条街名叫老酒街,很久以前,物资匮乏的龙阳城多数人家以酿酒为生,所以这条街上至今残存着不少老旧酒坊,虽然风雨侵蚀的早已经不复当年酒旗鼎盛的模样了,但这条破旧的老酒街还是如日薄西山的老人一般安静的站到了两鬓苍苍。
在这条破旧的老酒街东头,有一个小酒坊,酒坊中只有一个以酿酒为生的老头和一个二八孙女。
一老一少此时正在辛勤的酿着酒水,在离酒坊的不远处,一群啃着西瓜的少年孩童正在向着这座酒坊小跑而来。
在离酒坊不远处的一个小茶馆里,一个身挂破旧兜袋的儒雅老人坐在简陋的小茶馆中,用两文刚刚骗到手还没捂热的铜钱要了一盏茶,悠悠然的喝起了茶水。
几个由啃瓜变成啃瓜皮的少年孩童来到老酒坊前,洛龙随手将已经快要见绿的瓜皮扔在了酒坊门前,笑道:“龙阳城这个破落的地方,除了泼妇就是刁民,也就黄玲珑长得水灵漂亮,我们正好可以大展拳脚。”
“这黄老头邪乎的很,性子怪癖也就算了,我可是听说每至深夜这里都是阴风飒飒的,可是诡异了,平时都没有人敢来这里的。”一个小胖墩忧心忡忡的道,颇有少年老成的意味。
洛龙抬头看了看天,道:“光天化日的,有鬼也不怕。到时候我们分开跑就行了。”
“可是我怕半夜鬼敲门啊!”体型很胖但胆子却是极小的小胖墩哭丧着脸道。
洛龙嘿嘿笑道:“我家有门神桃符,不怕鬼,等会我回家给你们也偷两张,这样就不怕了。”
小胖墩这才勉为其难的点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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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点灯
往日的李府在龙阳城还能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但是经过十五年前那夜仅有的一丝气运转移到了那位小少爷身上,李府的颓势就如江河日下一般,一泻千里。
对于家道中落,李府的人皆是缄言不语,也无动于衷,这些年来,原本人丁兴旺的李府也是先后遣散了大部分的婢女和家丁,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李府的每况愈下最直接的受害者反倒成了那些下人。
虽然李府对于家道的没落不怒不言,但有一件事却是始终让李源澄如鲠在喉如芒在背,祖祠中那盏燃了近千年的长明灯自从十五年前熄灭后就再也没有点燃过,对于只信祖荫不信鬼神的李源澄来说,长明灯的熄灭无疑是一个不可解的心结,这些年来李源澄对此一直耿耿于怀,茶饭不思。
整个李府,如同曾经流响疏桐的清蝉,随着秋日的临尽也是变的又死又僵,毫无生机可言,不过好在李府的小少爷这些年来并没有受外物所扰,不受气运庇佑同样不受世道罹难,安安稳稳的成长到了现在,这也许是心灰意冷的李府最后一丝的希望。
李府内的一池荷,枯败三年后一直长绽到现在,春不荣华冬不枯,一直都是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仿佛那枯败的三年如惊春蛰虫一般,问春而动,一绽不谢。
李源澄双膝跪伏在祖祠,自从那盏长明灯熄灭后,他便每日都要来祖祠祈诵先辈,请罪谢恩,十五年如一日,未曾落下一丝一毫。
他亲眼见证了那盏长久不衰的长明灯熄灭,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祸加他身,福庇子祠,只求为李府留下一丝还能攒动的薪火。
李源澄跪伏很久后,终是无奈也无力的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随后恭敬的走出了祖祠。
对于祖祠荫萌,李源澄向来都是都是不敢多言,对于这个敬祖如命的男人来说,这就是他的逆鳞所在,不过随着每况愈下的家室,这些年这个一向谨小慎微的男人心底竟然有了一丝不可察觉的松动,不尽人如意啊。
张贴着门神桃符的李府看上去勉强还有一些精气神,不过也就只有那些心照不宣的人才知道李府的繁荣早已不在了。
衣衫褴褛的老书生背着一个熟睡的孩童缓缓的走到李府前,看了一眼残红过半的门神桃符,叹了一口气,道:“都说人死如灯灭,李府集大气运于一身,怎么也逃不过这句谶言,打瞌睡了”
正当此时,斜日西沉,有日薄夕山之景,与李府破落的场景不谋而合。
老书生又看了看天边惨淡的光景,唉声叹气道:“再不点灯,可就晚咯。”
说完,老书生推门入院,带着熟睡的洛龙来到了李府的堂前。
家丁散了大半,连个看门护院的人都没有,来至堂前,恰巧逢到从祖祠归来的李源澄,说书先生将洛龙轻轻放下,手掌在其额头上轻轻一拍,洛龙眼睫翕动,浑浑然睁开了眼。
“有鬼啊!”醒来的洛龙又是嚎啕大叫。
老书生微微一笑,道:“大白天哪来的鬼,你喝醉了。”
“多谢老先生将顽劣孩童送回李府,这孩子整天游手好闲,是李某人缺乏管教了。”李源澄上前拱手道,一脸的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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