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阳布衣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余生风起
深吸一口气,刘成梁的眼神满是坚定,“为了素素,为了将来继承我香火的……咳咳,为了将来的安全,老子必须走这一趟。”
“先去辽国,然后到金国看看,再穿行漠北,从西军的地盘回来。大概要,三到五年吧。”
亲信也是流民出身,疑惑道:“女真很厉害,两万破七十万,可这蒙古,没听过啊!”
刘成梁摸摸后脑勺,“老子也没听过,那种寒风肆虐的地方,不是被辽国统御几百年吗怎会冒出个强大的蒙古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李响是庄主的原因吧眼光不同,嗯,应该是这样。”
在南阳审问了方掌柜,李响手上多出了厚厚一沓情报。和成江海一样,李响也觉得方掌柜是人才。
说话时调理分明,更难得的是记忆很好,和谁说过什么话,对方什么样貌、什么穿着,都记得一清二楚。
方掌柜交代的东西实在太多,手酸的成江海请示过李响,让方掌柜边说,边自己写。
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里,李响和成江海目瞪口呆,看着方掌柜表演。
方掌柜边说边写,有时扶额回忆几下,然后接着写……
看上去很简单,不就是写字吗
其实不然,把手门口的亲卫也接受过蒙学教育,毕竟要经常为李响办些小事。他们已被震到无话可说,心说:公中从流民中招揽的秀才,也比不上吧
方掌柜需要先回忆场景,然后组织成语言,还要不停地写字。最可怕的是,这厮从头至尾,居然只改动了两次!
文笔优美,述说生动,更兼字体飘逸,就像字帖,这是成江海的评价。
李响乘坐车马,出了南阳。
从南阳到勋阳,最便捷的路线是先走陆路,到达丹江口。然后坐船进入汉江,到达上游的勋阳码头,中途可能用到纤夫。
为了不被人认出,李响租用了马车,准备到码头直接换船。
明月庄出身的亲卫,一律乔装打扮,在前方和左右警戒,李响身边留下的,都是最近招揽的护卫。
李响招揽的人,身手有高有低,但很可靠,都是把家小送到明月庄,随时准备为李响豁出命的那种。
摇晃不止的马车里,李响又看了几眼方维显掌柜交代的情况,决定快速赶往明月集。先把刘氏亲族惹出的烂事收拾一下,不然公中的基础都要动摇了。
眼见公中一步步“退让”,刘姓七家为代表的刘氏亲族更加嚣张。
明月集里,天南海北的豪商大族,注意到了刘家人的异动。
有心人眼见汉江边上的明月庄作坊境况好转,多少猜出明月庄有秘密出货渠道,之后明月庄作坊的全力开工更是表明,李响又将有大动作。
与此同时,明月庄的保密条令越发严格。
明月庄公中,各部门互不干扰,分权执行地越来越彻底,作坊主也在全力遮掩自家的作坊。除了李响和李梦空等少数几人,没有人知道明月庄到底赚了多少钱,更不知道明月庄将来可以赚多少。
不知道,不代表不眼红。
川蜀豪商、荆湖名门、京畿商户、江南大族,还有新来的河东豪强、京东大户,恨不能打进明月庄,看那里到底藏着多少好东西。
汴京城刚刚传来消息,李响庄主又和禁军武人合作,搞出了大动静。到达一定层次的人家和商户,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那些人家猜得不错,李响不耐烦和勋阳、南阳的士绅商户争锋,把眼光放到了京东、京东东路、江淮,甚至江南。再加上明月庄独揽的,意在甘凉、关中、河东的秦岭商道……
太明显了,明月庄明显要摆脱本地士绅的影响,一飞冲天!
本地士绅不乐意了,心想:你这是瞧不起我们。
这怎么可以,就算你明月庄让出川蜀、荆湖和岭南市场也不行。你怎么能跳出圈子呢,简直荒唐!
太不懂事了,我们这些正人君子、百年门楣,只不过想不时提点明月庄一下,免得明月庄走弯路。见到明月庄有好东西、新门路,上去吃光抹净,然后排挤明月庄,也是正常的嘛。咳咳,谁家里没有不肖子孙呢,士绅大族花销很大的好吧,不能理解一二!
不尊道统,痛心!
居然想跳出本地士绅的圈子单干那可不行。你明月庄飞走了,我们这些圣人子弟,怎么知道你赚了多少钱
摸不到明月庄的真实情况,我们还怎么不时为难你明月庄,好挤出更多东西,又不让你狗急跳墙呢
时不时被敲打,战战兢兢地过日子,随时可能失去家产,甚至还有牢狱之灾。除了士绅,大周的子民都该这么过,你明月庄,凭什么例外!
更何况,我们这些大周支柱,把明月庄压榨一空之后,还要选取时机,把你明月庄宰杀呢。咳咳,活下去算你命大,到时我们愿认明月庄为豪强。
大周与士大夫共天下,不把你明月庄搞到家破人亡不算完,谁让你明月庄这么出挑呢!
这是规矩呀,你李响怎么可以不遵守
还搞出那么严格的保密条例,各家作坊直接朝公中专人报备,各守各家的秘密。还要搞新的账目,彻底让外人摸不准明月庄,简直翻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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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肆一章 军需军法官
刘德成是刘成栋的族亲,也是李响的门生。
作为一种“山寨”武器,直弓在刚开始的一段时间表现很差,寿命短,准头差。
刘德成集合多人的智慧,在机缘巧合下,改进了集中射击法,开发了这种大批量弓的潜力。
所谓集中射击法,就是以几十人为一个小队,在短时间内,集中朝某处射出大量箭矢。用李响原时空的术语说,就是以大批量的标准箭矢进行概率杀伤。
对明月庄的庄丁群体,即哥老营和守兵来说,直弓是雷打不动的训练科目,滑轮石的训练更是风雨无阻。
哥老营的士兵,拉力几乎都在八十斤以上,守兵的拉力,也很少有低于七十斤的。
磨刀不误砍柴工。
组织流民进山求活、进而控制秦岭东部的计划开始,漫天箭矢给秦岭东部的原住民村寨带去极大威慑。
极度缺乏铠甲的秦岭村寨,大多第一时间选择投降,或者挨上几轮箭矢,便赶紧跪地请降。
明月庄以西,一百五十里处。
“你小子怎么指挥的!娘的,看你指挥的小队,都把箭矢扔哪里去了。这段木墙的敌人没被压下去,你知道咱们多死了几个兄弟吗!六个!”刘德成怒不可遏,指着手下一个牌子头,破口大骂。
帐内的丁史航也很愤怒,但他还得看着刘德成,不能让他动手,不然军法官就要干涉了。
刘德成和丁史航刚刚攻下一处大村寨,控制了进攻秦岭中部的关键山口。这里有西去的三条通道,更重要的是,有水源。
阵地上、寨墙上一片狼藉,被攻克的村寨内,妇孺的啜泣声此起彼伏。
受伤俘虏的惨叫声,士兵的呵斥声,传进刘德成的帐篷。
刘德成挥手,让军法官把失职的牌子头押走,带回庄内审议,他则疲惫地坐回帐篷中央,“丁子,小夫子发明的直弓确实好用,集中射击法我也一直再改进。但直弓的缺点太明显了,太费体力,关键是对牌子头要求太高。”
“阵地的位置很关键,既要打到敌人,也要做好防护。不能被人家一下冲破,要随时准备拿起枪盾抵挡。”
“风朝哪边吹,风劲儿多大,敌人距离直弓阵地多远,敌人的位置高低,直弓的拉力,都要考虑。”
“算学必须过关,还要有大量的实战经验,才可指挥直弓小队。不然就像今天这家伙,心慌之下,射出去的箭矢几乎无用,多折了几位弟兄,咱们回去怎么面对那几家人!”
丁史航也很无奈,宽慰刘德成道:“每个庄丁都能站进队里,集中射箭,庄内青壮也要轮训,能够快速搞出弓箭手的,也就咱明月庄一家。对牌子头的要求太高,只能说是代价吧,有失必有得,小夫子教过的。”
“小夫子那边也在想办法,这次回来后,应该要做出改动。若是从蒙学出来的,能有一两成当上庄丁,咱们也不必担忧,没有足够的人扩充直弓小队了。”
刘德成正拿着鹅毛笔写军令,闻言“呲”了一声,“能从蒙学出来的,早就出来了,之前倒也有不少当庄丁的。现在嘛,每年只放两批人出来,还必须通过严格考核才算完成蒙学,比不得以前了。”
“还是小夫子有远见,出发去汴京前,就担心庄子富裕之后,没多少人想当兵。如今应验了,公中、医卫处、实验室、核心作坊、蒙学,都抢着要蒙学出来的家伙,谁还想冒着危险过来当兵”
帐篷内一阵沉默。
刘德成和丁史航两个家伙很快释然。既然小夫子有预料,便肯定有解决的办法,他们紧紧跟着庄主便可,考虑那么多干嘛。
写完军令,刘德成盖上自己的章,准备交由军需官和军法官执行。
丁史航感慨道:“还是咱们夫子厉害。哥老营和守兵的连,也就是官军称为的都,都有军法官和军需官。这一招妙啊,涉及到军法,便找军法官;涉及到军需,便找军需官。”
“主官的命令,没有相关人员的签字和盖章,便无法进行。军需军法官配合主官行事,但只听直属上头的命令,即是分权,又减轻了主官的负担,好让主官集中精力作战。这下便不用担心,有人想造反了。”
刘德成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丁史航意识到不对,结结巴巴地想解释什么。刘德成示意没事,丁史航心里叹气,两人都想到了什么。
庄内的刘氏亲族,招安后吃里扒外,勾结外人。
一个月前,七户刘家开始欺压庄民,抢夺利益,如今已有些人憎狗厌的意思。
刘德成的父母心动了。
种了半辈子地的刘德成父母,怕刘家那七户真的掌权后,自家捞不到东西,暗示控制小半哥老营的儿子投靠刘夏都,却被刘德成断然拒绝。
刘德成不放心,暂停秦岭攻势,专门回了一趟明月庄。也不解释什么,刘德成以明月庄的丹江口货栈有好差事为由,把乐呵呵的父母送走。
刘德成家里当然有不止一个工坊,还控制着一个武装商队。但刘德成的父母一听,可以为儿子多赚一份工钱,欢天喜地上任去了。
送别父母和小妹,刘德成转身,看着李梦空和张万里,苦涩道:“多谢两位叔伯配合,小子的父母要是留在庄内,肯定被那七家利用。”
张万里上位没多久,点头不说话,李梦空拍了拍刘德成的肩膀,安慰道:“辛苦了,年纪轻轻,就要为父母操心。”
“把你手下的武装商队分出一半,保护你家人,别让那七家靠近便可。你是庄主的门生,庄主不会怀疑你,老实做事吧。”
刘德成笑中带泪,“那七家,脑子里,有屎!跟小夫子作对,怎么想的,公中哪里亏待他们了……”
张万里终于说话了,“不是有屎,是太聪明了,跟山外的大部分人一样。大周便是贪婪无度的聪明人太多……算了,说这个没意思,等着看吧,庄主回来
第一肆二章 刘成梁北上
顺汉江而上,风小的时候需要雇佣岸边等活的纤夫。
李响乘坐的小船,在码头边几个力夫的拉动中,慢慢靠岸。
几天前,李响到达丹江口,叫出大货栈的赵伯亲信,秘密检查了货品的储藏运输情况。当时又听到一些刘氏亲族的传言,李响很无奈,“好好做富家翁不好么,非要连结外人作死,蛇吞象啊,真以为士绅大户好相与的”
刘元、刘盛两兄弟,只剩一个直系亲人,也就是刘元的女儿刘小慈。得到刘成栋关于刘小慈和李响的某些许诺后,刘家两兄弟大喜过望,坚决站在李响和刘成栋一边。
收到李响的密信,刘小慈立即行动,把自家工坊中姓刘的人迁到丹江口,和刘德成的家人住在一起,严禁他们和那七户接触。
丹江口新开了一家医馆,是医卫处的产业,刘小慈便每日里行医,眼巴巴等着李响回来。
李响查看过库房和账目,便密约刘小慈。
江边太冷,又怕暴露,李响便留在室内,亲手给刘小慈下厨,犒劳了这位门生兼属下。
刘氏亲族的问题解决后,刘家会彻底失去一家独大的可能,庄民也就放心李响多一名姓刘的妾室。不然的话,刘氏亲族依然强势,李响又有刘素素作为正妻,任谁也不放心刘小慈进庄主的门。
刘成栋也不忍见两位同族兄弟,每日里为刘小慈的事情唉声叹气,只好答应让刘小慈也进李响的门。拉拢和妥协,刘成栋难以免俗。
在大周,类似李响这样的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李响出于种种考虑,又见刘素素不反对,只好默认下此事。只是刘小慈曾经是他的门生,李响感觉怪怪的。
刘小慈单独和李响待了大半日,心满意足之下鼓足勇气,送李响上船时,红着脸说:“庄主”
“嗯”
“当时在蒙学,小慈从没行过拜师礼,所以,所以……小慈不算庄主的门生。”说完这句话,比刘素素小两岁的刘小慈便提着湖蓝裙,飞快跑远了。
明月集码头,喧嚣震天,李响从回忆中醒来。
明月集的主街道呈西北-东南走向,最大程度上满足货物吞吐的要求。
街上熙熙攘攘,酒肆、客栈、妓楼的吆喝声不绝于耳,商铺货栈的掌柜管事迎来送往,最忙碌的还是伙计们,几乎跑断了腿。底层的力夫纤夫,还有脚帮船帮,却巴不得明月集更忙碌些,他们这些苦命人,也好多赚些银钱养家。
眼见主公居然不避讳臭哄哄的脚夫力夫,被碰到也不以为意,成江海暗道一声佩服,“不愧是主公,这等心胸,这等豪气……不过,主公在明月集,也搞下好大的事业啊!”
李响穿着荆湖商户最喜欢的绸袍,头戴冬日里常见的豪华暖帽,遮盖了大半面庞。身边有五人守着,不远处还分散着扮成商队护卫的二十名亲卫,十分安全。
七拐八拐,李响和成江海来到一所新宅院的后门,亲卫上去敲门……
“什么梁叔走了,还是刚刚走的”李响差点喷出茶水,不可思议地问梁叔留下的亲信。
被梁叔捡回来养大的亲信哭丧着脸,结巴道:“梁叔,那个,不想被七户刘家利用……只好北上,那个,到金国和蒙古看看。”
李响眼睛瞪得老大,身披黑袍的成江海浑身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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