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渣逆袭联盟

    “知道了。”肖北城不再追问，推门要走，却被肖兴和急声拦住:“吃碗面再复习吧。”

    这个邀请颇有些鸿门宴的意味，肖北城原本打算拒绝的，毕竟以他和老爹目前的关系，实在不宜坐在一张桌上笑声朗朗地吃面。但肖兴和的表情太过恳切，收拾鸡蛋的模样又让人心疼，肖北城于心不忍，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和他一同坐在了餐厅里。

    面烫得很，让人每吃一筷子都要呲牙咧嘴。肖北城小口咬着，突兀地想起晚自习课间曾笑对他说的那些话，总觉得这碗面吃得有些索然无味。

    “怎么了，不合口味”肖兴和见他半天没动，以为他不喜欢这样酸香的口感，想要给他换一碗打卤面来。

    肖北城摇摇头，重新挑了一筷子面送进嘴里，“没事，挺好吃的。”

    父子俩沉默地吃着面，偌大的房间里只能听到两人吸溜面条的声音，气氛古怪得让人害怕。时间一分一秒地淌过，一碗面已经吃得见底，肖北城拿出纸巾来擦了擦嘴，在径直离开和再坐一会儿之间犹豫不决。

    “吃完了就去复习吧，落了这么多天课，你肯定也很着急。”肖兴和看出了他的心思，主动帮他做了选择。肖北城会有这番纠结，无外乎是不愿丢下他自己在这里吃饭，这份心意已经让人感动，肖兴和自然也承这个情。

    肖北城站起了身子，在原地转了个圈，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在肖兴和面前停了下来，“曾笑说，你有话要对我说”

    “啊”肖兴和一时没反应过来，一口汤呛在嗓子眼，剧烈地咳嗽起来。

    “没事，她可能逗我玩呢。”肖北城帮父亲拍背顺了顺气，尴尬地收回手来，急于结束这个没头没脑的话题。曾笑的那番话说得怪异而唐突，他原本就觉得不大对劲，如今看肖兴和的反应，果然是他想多了。

    谁知肖兴和却突然顿悟了般，匆忙应声:“我是有话要说。”

    话说到这，肖北城只好又坐了下来，专注地看着肖兴和的神色，等着他开口。曾笑找他的时候，只说肖兴和这段时间以来心怀愧疚，一直都没能好好休息，也十分在意肖北城的感受，所以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但她没说肖兴和找他的目的是什么，究竟是要把他劝到省城去，还是为了什么旁的原因，她也不大清楚。

    肖兴和知道肖北城在等待自己的后话，迟疑了片刻后，不太确信地看向肖北城，“曾笑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肖北城答得很




第142章 他在老去
    肖北城沉默了一会儿，悠悠开口:“我对你也没什么特别大的意见。”

    “那你介意的是什么”

    “或许是你的身份。”

    “身份”肖兴和有些不解，随即想到自己忙碌加班的场景，有些恍然，“你觉得我做校长这个工作，对你的陪伴不够”

    肖北城摇了摇头，“不是，是身份，不是工作。”

    他这话令肖兴和摸不着头脑，过了这么多年，他发现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孩子了。他是别人眼中的优秀少年，可他的父亲连他说的话都听不懂。

    “你是重点中学的校长，我妈是教育系统的主任，因为身份的关系，我们一家在教育系统内备受瞩目。”肖北城垂下眼眸，睫毛翕动，眉眼间有些淡漠，“你们对我要求很严格，待人接物，行为举止，面面俱到。上天保佑，我脑子还算好用，成绩也一直不错，所以大家对我们家的关注更甚，你们对我的要求也相应地更高。”

    话说到这里，肖兴和已经领会到肖北城的意思，但他没有打断，反而安安静静地听他继续絮叨。

    “我总是告诉自己，得之失之，你们给了我优渥的生活条件，我理应表现得更好一些，也算是一种回馈。但是日子久了，我发现自己越来越排斥我的家庭带给我的关注和优势，我甚至希望自己能够像刘海波那样，平凡普通，甚至家境贫寒一些都没关系，至少很自由。”

    肖兴和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肖北城，“我和你妈妈，从来都没有想要限制你什么，我们希望你能自由快乐地长大，这一点始终没有变过。”

    “你们当然是这么说的，可隐形的要求从来都存在着。我妈妈希望我乖巧懂事，和她亲密无间，让她成为同事朋友羡慕的对象；你希望我聪明优秀，为学校争取好的名次，所以才会动用资源，要把我送去集训……”肖北城话语平静，笑容里自嘲的意味十足。

    他的坦诚令肖兴和蹙眉无措，他张了张嘴，良久才轻声问道:“你是这么想的吗”

    “是的，事实也是这样的。恐怕你们自己都意识不到，你们对我是有要求、有期望的，每对父母都对自己的孩子寄予厚望，这无可指摘，但你们的期待让我压力很大，不得不时刻绷着神经……如果我稍微不符合你们的预期，你们就会觉得我不听话、叛逆，可是你们从来没问过我，这些东西究竟是我想要的，还是你们自己想要的。”

    肖北城以为他可以冷静客观地表达清楚自己的感受，却没想到言辞之间还是带入了些许的埋怨。他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总觉得男子汉大丈夫不该像祥林嫂一样哭哭咧咧，便一时陷入懊恼之中，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我从没想到，你会对我们有这么大的意见。”肖兴和挠了挠头，重重地靠在椅背上，反而松了口气，“今天听你说出这些，我很欣慰；虽然部分内容我并不完全同意，但至少我知晓了你的想法，这对沟通而言是件好事。”

    “嗯。”肖北城含糊地应了一声，闷着脑袋兀自纠结，“我不愿意去省城，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我想证明自己。”

    “证明自己”肖兴和困惑更甚。

    “是的，我想向大家证明，就算我没有你这个校长老爹，也能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一个很高的分数，甚至是拿到高考状元。如果我听从你的安排，去参加那个专家集训，那就算我考到了状元，大家也会说，都是我爸爸有本事，帮我安排了突击训练才让我一飞冲天。我不想要这样，我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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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暂时告别
    他的成长于他们而言，是欣慰，也是残忍。所以他们才想努力地参与，才会在他上大学离家之前仅有的时间里把他当成一个孩子看待，而不是一个独立成熟的青年。

    想到这里，肖北城只觉得眼眶一片湿润，他看着肖兴和的背影，突然沉沉出声:“我可以去省城集训。”

    肖兴和抬起头来，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的神色，“你说什么”

    “我说我可以去参加集训，明天就去。”

    “你怎么突然……”

    肖北城低下头，踢踏着脚上的拖鞋，故意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我就要去上大学了，离开家之前也不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如果你真的希望我去集训的话，那我就过去，为了你，为了学校，也为了清河。”

    唯独，不是为了他自己。

    肖兴和迅速明白了他的意思，虽然感动欣慰，但也不想强求，“如果你不愿意去的话，不用勉强。”

    “不勉强啊，如你所说，增加一些考状元的几率也是好的。”

    肖北城的干脆和豁达让肖兴和感到陌生，同时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的成长。儿子已经长大了，长成了一个独立的、有同理心的成年人，他应该欢喜，但这一刻，他却想要落泪。

    他想拥抱肖北城，却又觉得矫情而唐突；他想打电话告诉魏萍这个好消息，却又因时间太晚而作罢；随即，他想到了曾笑，想到她在办公室里不卑不亢的狡黠，想到她提到肖北城时温暖又坚定的神色，突然很想好好感谢她，也深知如果不是她的努力，今晚他甚至连和肖北城谈话一场的机会都没有。

    “你如果去了那里，你的同桌……”肖兴和想到曾笑固执坚定的神色，知道她是绝不肯和肖北城一起到省城去的，他觉得遗憾的同时，也不知道在这个关口将两个孩子分开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

    提到曾笑，肖北城的目光有些犹豫，但他很快调整了情绪，积极地看向肖兴和，“她如果知道我做出了这个决定，应该会很开心的。”

    曾笑骨子里是个温暖善良的女孩，是他遇到过的最特别的存在，既然她肯出言帮助他们父子俩人达成和解，一定也希望他能更进一步，真正打开心结，用这种方式接纳这一切。

    “好，好。那你今晚早点休息，明早我送你过去。”肖兴和咧着嘴，笑得很是明朗。

    肖北城甚少看到他这样开心的样子，如今骤然看到他灿烂的模样，也觉得心头一暖。可是一想到曾笑，他又觉得有些难过，虽然他有自信她并不会因他的离去而与他疏离，但还是遗憾两人不能在这最重要的一段时日中并肩同行，直到终点了。

    行李已经打包好了，肖北城躺在被窝里，忍不住给曾笑发去了短信。

    他原本打算第二天早晨再告诉她的，但又怕她到校后看到身旁空荡荡的座位会失望，还是先行告知了。

    “挺好的，真的很好。”曾笑的短信回得很快，就像一直守着手机似的。

    她的豁达和支持完全如肖北城所料，但他还是莫名抱歉，“对不起，我不能留下陪着大家走到最后了。”

    在他失意的时候，学渣逆袭联盟的成员们用各种方式表达了对他的关心与在意，如今他倏然离去，感觉自己就像组织里的叛徒一样，不知如何和大家解释这件事。

    “没关系，你这样做不仅是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学校，大家都会理解的。”

    “我明白，我只是遗憾。”

    苍白的吸顶灯下，曾笑撑着下巴冥思了片刻，很快明白了肖北城的苦楚。其实远行对他而言也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第144章 少年归来
    还记得当初文理文科时，她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满腔热血地投入文科三班，成为文科班的一个异类。那时的她只想得状元而已，除了林佳璇外没有别的朋友，为人清冷而不苟言笑，和肖北城之间也生疏得很，甚至吝于给他一个和善的好脸色。如今两年过去，一切都不一样了，她有了这么多真心相待的朋友，解决了和曾毅之间的“结构性矛盾”，和肖北城也……

    想到肖北城，曾笑释然一笑。一个月没见，还真的有点想他。

    “诶，肖北城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刘海波十分挂念自己的好兄弟，只是已经将近一周没有他的消息，只好困惑地向大家打探。

    在场的人纷纷摇头，谁都没有和肖北城联络上，包括曾笑。这一周之前，他还总是主动发短信过来，偶尔也会打个简短的电话，和大家简单聊上几句，后来只说手机被没收了，便再也没有音信，连什么时候回来都没和大家说。

    “应该就是这两天吧，毕竟后天就要高考了，他最晚明天也要回来啊。”林佳璇掰着指头算着，对于肖北城的状况倒不像其他人那般担心。

    “如果知道具体时间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接他。”元朗悠悠提议，依旧是不咸不淡的佛系表情，但语气里对同伴的关心无法忽视。

    话题起了头，便不知何处是终点。大家热烈地讨论起肖北城和与他有关的种种，在打印店里耽搁了很长时间，完全没有想到此刻备受期待的那个男孩，正坐在教室里茫然地等待他们回来。

    肖北城是这天下午回到清河的。

    高考在即，集训队也就地解散了。省城的孩子们径直回到了各自的学校，外地的学生则在宿舍里收拾好了行李，等待着各自的家长来接。肖兴和因为公务繁忙，没能亲自去省城接他回来；魏萍只身前往，车技堪忧，在高速路上也只能沿着低速车道缓缓而行，母子俩的返乡之路着实费了些功夫。

    正是大课间的时间，本以为大家正在教室里埋头苦学，谁知他进门半晌，却连学渣团的人影都没见到。肖北城没带手机，周遭的同学也不知道这群人究竟去了哪儿，他只好无奈地坐在位置上干等，谁知道竟然等了半个多小时。

    “你们终于回来了。”见到大家的那一刹，他觉得游动的心脏总算归了位；可当他看到队伍后面那个故作镇定的女孩子时，还是不免被拨动了心弦，不自在地把头转向了一边。

    肖北城的出现令大家震惊不已，曾笑也不例外。她先是意外，尔后脸蛋陡然变烫，整个人顿时魂不守舍的，手都不知要放在哪里。古人都道近乡情怯，今天她才真真的体会到这种百感交集的滋味。盼望见到他，又害怕见到他，如今人都杵在了眼前，她又莫名羞赧起来，真是让人搞不懂。

    “我们刚才还在讨论你什么时候回来呢，结果你突然就出现啦！”肖蓉蓉原本兴奋得很，后来瞥看到一旁笑意盈盈的李健，立刻收敛起脸上明晃晃的开心，在狂欢与克制之间转换得很好。

    肖北城透过人群，又不经意地望了一眼曾笑，笑着应和:“嗯，我把行李放家里就来找你们了，想和你们一起上最后一个晚自习。”

    明天是六月六日，学校专程放假一天布置考场，所以对于这些准毕业生们来说，今天已经是他们在清河一中度过的最后一天了。

    “兄弟，你胖了啊。”不知道为什么，刘海波总是格外关注别人的体重。其实省城那边学习压力大，肖北城虽然吃得不少，但并没有长出什么肉来，只是脸颊下多了半圈肉，削弱了他面部的轮廓感，看起来倒是丰腴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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