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医

    席丽丽还是拉着他的袖子，冲他使了一个眼色，“你看……”

    龙大胆一回头，脸上的嘚瑟劲头像是凝固了。金逸浩，就在他们的身后不远处站着。

    阳光明媚，落在金逸浩的脸上，显得他的脸看起来有了点血色。他的两只眼睛，依然丝毫没有情感地直视前方。他捏着拐杖的手指却因为愤怒而捏的太紧，导致指关节有些发白。

    “很好，看来你很自信。”金逸浩缓缓地道，“这对我们双方都好。没有什么，比击倒一个自信的宗家传人更令我满足的。希望到时候，你还记得今天的话。”

    龙大胆干咳了一声，“我自然记得今天的话，不过你也给我记好了，我一定会赢的。”

    “很好，我只是比较好奇你在做什么，所以才过来看看。你放心，我不是你，会耍什么不光彩的手段。希望这一次，你的自信也不是来源于你的偷奸耍滑。我想要的，是堂堂正正地和宗家传人一较高下。”金逸浩慢慢地转身，大步离去。

    席丽丽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道，“吓死我了。这个死瞎子，怎么像个鬼魂一样，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或许因为他本身就是个鬼魂。”龙大胆的话吓了席丽丽一跳，不过他紧接着解释道，“我是说，他那个阴魂不散的师傅，孙大先生。是他把对宗家的仇恨，从小就灌注在了一个残疾的孩子头脑之中。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面对的虽然是金逸浩，但其实面对的是早已死去孙二先生，是他对医术宗家的痛恨和执念。”

    席丽丽摇摇头，“呸呸呸！再说这些，让我都快起鸡皮疙瘩了。”

    “不过，这段陈年旧怨总要有个了结。”龙大胆低声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先回去再说。”

    &n




第184章 宗门规矩
    几天之后，约定的日子已经到了。这一天龙氏医馆闭门谢客，不接待任何患者，但老宅里面依然来了不少人。有些人龙大胆从没见过，有些龙大胆却是见过的。

    除了医术分家的孙二先生和地相宗师林若谷之外，另外也还来了两位相术宗师。这次的规模和正式程度，可比李家父子那次要正式得多。

    因为这不但是分家子弟公然挑衅宗家传人，而且关系到医术宗家是否能够继续传承的问题。所以按照五术人的规矩，是很郑重其事的，院子里摆下了香案，供品，以供奉五术祖师爷。

    因为五术人这个秘术圈子发展至今，有些类似于古代的行会组织。在过去，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祖师爷。读书人的祖师爷是孔夫子，开买卖做生意的商人祖师爷是赵公明，木匠的祖师爷是鲁班等等。每逢大事，比如收徒什么的，都必须烧香上供，请祖师爷保佑。

    只不过医术者一脉拜的祖师爷，和普通的医生拜的医神扁鹊之类不同。他们拜的是三皇五帝之中的神农氏，因为相传神农氏亲尝百草，发展用草药治病。这个跟五术人的源流是方士有关，因为他们的源流其实更早，也更久远。

    由孙二先生主持，拜过祖师爷，焚香净口，再向几位宗师说明原委。因医术分家子弟金逸浩不服宗家权威，藐视宗家传人，双方拟定以医道论胜负，请各位宗师充当见证等等。龙大胆哪见过这个傻乎乎坐在一边，像看戏一样。

    然后是孙二先生分别向两人问话。

    “金逸浩，你身为医术分家子弟，藐视宗家，狂妄自大发起挑战。是逆宾主，下犯上。即便胜出，你也得废除一身医术，从此被五术人除名。这个结果，你服是不服”孙二先生问道。

    金逸浩站起身道，“一切后果，我自愿承担。”

    孙二先生摇摇头，走到龙大胆身边，“龙大胆，你是宗家传人，若在比试之中输给分家子弟，则你自断一手，终身不可成为医术宗师。这个后果，你服还是不服。”

    龙大胆抓抓头道，“服是不太服啦。可我这也是没办法，不是么就这么着吧。不过，是他来挑战我，那比试的条件是不是由我来开比什么由我说了算。”

    孙二先生点头道，“自然是这样。”

    “这就没问题了。”龙大胆点头道。

    金逸浩冷笑道，“反正比什么我都赢你，我自然也是没问题了。”

    “好，既然双方达成协议。那么我们就在旁见证，秉公而论。”林若谷点头道。

    金逸浩慢慢走到前面，用手指着龙大胆道，“来吧，你说，我们比什么无论我们比什么，我都不见得输给你。”

    龙大胆点点头，“好，你也先别说大话。我们之前有言在先，既然我们是医家，那这次我们就比救治。”

    金逸浩冷笑道，“好，我倒想看看这次是什么样的病人我治不好。”

    “这次的病人，不但你治不好，就连你师傅孙大先生都没有治好。”龙大胆微微一笑。

    金逸浩从小被孙大先生收养栽培，这个师傅虽然对他非常严格，但他对这个师傅却是极度敬畏。从来最听不得有人非议他的师傅孙大先生。听到这话不由冷笑了一声，“一

    派胡言乱语。我师傅已经过世，你现在也只能占占这种口头便宜。有本事就把你那个病人请出来看看，我倒不信什么样的病人能难



第185章 以命相搏
    金逸浩脸色极为难看，指着龙大胆道，“龙大胆，你这个阴险小人。你知道我的眼睛根本治不好，所以才要跟我比这个。因为即便你治不好，也只能算是平局。你还能更无耻一点么”

    “哎。你这话也不能这么说，你以前是尝试过，而且肯定没治好。但我连试都没试，你怎么就能肯定我治不好你的眼睛呢”龙大胆叹了一口道，“你毫无根据地说这种话，我也没办法。那么，你到底想不想比”

    金逸浩一咬牙，厉声道，“那你说，你打算怎么治”

    “这个我可不能告诉你，我还指望靠这个保住我的宗师传人位置呢我要告诉你怎么治，你自己不是就明白了么这不是作弊么这是公平比试，你作弊怎么行”龙大胆连连摇头，“当然你也可以不相信我，不同意我治疗，不过这样，可就算是你输了。”

    金逸浩深吸了一口道，“好，同意你治疗，但你得说出怎么治。如果连说都说不通，那我怎么可能让你在我身上动手。”

    “你真想知道”龙大胆嘿嘿一笑，“其实啊，我就算是告诉了你，也不怕你作弊。因为这玩意儿，你还真没法作弊。”

    “废话少说，直接说你的治疗方案。”金逸浩一挥手道。

    “你的眼睛本身没有什么问题，我想这个你也知道。你之所以看不到，是因为你脑子里的问题。在你大脑里有个异常的部分，也就是控制视觉的某个部分出现了某种不正常的病变，从而影响了你的视觉功能。就像是一些脑部有肿瘤的患者，会因为肿瘤压迫脑部而产生失明的原理相同。”龙大胆道。

    “不可能，我的脑子里很正常。”金逸浩厉声道。

    “正不正常又不是你说了算，你的眼睛失明才是最好的证明。”龙大胆耸耸肩道，“我的治疗方法很简单，而且说给你听了，也不怕你模仿。”

    龙大胆说完，转身捣鼓了半天，拿出了一大堆东西。有电动骨锯，还有其他的脑外科手术器械，什么脑膜剪、脑用咬骨钳、异物钳、脑用镊、神经钩、神经科牵开器、头皮夹器械、开颅器械、脑吸引管、脑压板之类，这些东西，足以让大多数人都看得心惊胆战。“直接给你开颅，手术。”

    “当然，公平起见，我可以先让你自己来。你要是能自己给自己理发消毒，再自己锯开自己的脑袋，然后自己剪开脑膜进行手术。最后用什么剪子镊子，手术针，把自己给整得双目复明了。那我绝对是五体投地，甘拜下风。”龙大胆厚颜无耻地道。让一个瞎子自己锯开自己的脑壳，给自己做手术。这种事也只有他想得出来。

    关键他这话明明不讲理到了极点，但还就是没人能挑出他什么毛病来。

    为什么呢因为他多少还占着点理。

    你金逸浩瞎了几十年，说明你自己确实是治不好了。那如果说金逸浩还是不服，那也行，你自己给自己开颅手术，能治好算你本事。治不好，也别怪别人了。最好你把自己给折腾死了，那接下来也甭比了。

    金逸浩被龙大胆这个损招气得差点吐血，他一身医术是不假，可本事再大的医生，能自己给自己做神经外科的手术么那毕竟



第186章 颅内手术
    “来吧。我不怕你的威胁，就算死，我也要证明宗家的人在医道上也并非不可战胜。”金逸浩表情出奇的平静。

    龙大胆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好吧。金逸浩，算你够狠。但其实我也有个执念。”他叹了一口气道，“我自打一看到你，就挺嫉妒的。作为一个男人，你长得太好看了，简直比我还帅气，偏偏你还那么神气。那时候我就想，要是把你这一头秀发给剃光，弄成一个秃瓢，看看你还会不会这么神气。

    所以呢，我就算赌上我这只手，和宗家传人的身份，也想把你提成秃瓢。只要把你剃成光头，我也觉得值了。”

    金逸浩被他气得脸色有点发青。

    龙大胆在他耳边低声道，“准备好了么我要开始了。”

    金逸浩咬着牙道，“别废话，开始。”

    “那就开始了！”龙大胆一笑，“我这儿也没有什么专业麻醉，为了防止你到时候乱动，我只能用针麻痹你的大部分神经。”他一伸手，抽出了几根银针。从金逸浩的几处穴位刺入。孙二先生看着微微点头，龙大胆这一手以针灸代替全身麻醉的手法，还是他教的。

    这种手法非常特殊，是以针刺入相关穴位，导致气血运行暂时中断，因为神经控制一个人全身的运动，而神经的传导，是神经冲动的传导过程，一种电化学的过程，是在神经纤维上顺序发生的电化学变化。

    龙大胆的针韵所带的生物电流，能够使得这种神经传导被暂时切断，能够导致受术者全身失去知觉。就如同高位截瘫病人，你就算砍掉他一只手一只脚，都不会有感觉。这种技术原理上简单，但实际的操作上风险极大，而且技术要求极高。针灸者必须非常小心，才能避免给受术者造成永久性的神经损伤。

    几支针下去之后，金逸浩就不能动了，甚至不能开口，他的全身都处于一种麻痹状态。

    龙大胆卷起袖子看了看手表，转头对席丽丽道，“准备给他消毒。”他用剃刀把金逸浩的脑袋剃光了，再由席丽丽完成对金逸浩头部的消毒。龙大胆摸出了一支笔在金逸浩脑袋上画了一个u字型痕迹，然后开始动刀。他拿出了蒋进九给的那套手术刀，快速完成了切割然后转身对席丽丽道，“过程有点血腥，把帘子拉上，免得吓到各位。”

    他自己围上了一条围裙，这围裙刚才在切开头皮的时候已经弄得血迹斑斑的了，他还像个屠夫一样，拎着骨锯，在嘴角叼上一支烟，“丽丽，给我点上。”

    席丽丽哭笑不得，龙大胆这身行头也不知道哪里搞来的，跟菜市场卖肉的差不多。再说哪有谁一边叼着烟，一边给人做开颅手术的可龙大胆就这样干。

    孙二先生实在看不过去了，低声道，“小龙，这小浩子是得罪了你。可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留他一命。”

    “放心，我有数。”龙大胆叼着烟，转身走到的手术台边，席丽丽给他拉上了帘子。有帘子挡着，也不知道里面在干什么，就听到里面一阵动作，似乎忙得不亦乐乎。一会儿是电动骨锯的声音，一会儿是各种金属的手术器械碰击的声音。

    周围做见证的几个五术人前辈，不由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孙二先生有些担心地看了看林若谷，低声道，“林老，您看这……”

    林若谷看了看他，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第187章 不是坏蛋
    “真的么”孙二先生低声道，“真的可以”

    “应该问题不大。”龙大胆道，“他的眼睛是因为脑部异常导致的。孙大先生在他小时候，给他进行过一种特殊的针灸，使得脑部出现异常的血肿。这种血肿会持续对脑部某个区域施压。导致了他从小就视觉失常，但他的视觉神经并没有损坏，各部分的功能也正常。”

    孙二先生点点头，“所以他有可能恢复”龙大胆点点头。

    如果说几十亿年前生命的诞生是地球上迄今为止最美的奇迹，那么生物体的神经系统堪称这个奇迹中最耀眼的巅峰之作。重量约为1.3千克，体积约为1200立方厘米，包含大约860亿个神经元以及同样数量的非神经元细胞。这些神经元构筑成了我们的感知系统。

    龙大胆解释道，“我们之所以能够看到外界的物体，是因为它们反射的光经过眼部的角膜、瞳孔、晶状体、玻璃体等最后聚焦到视网膜上，在这里发生了一次神奇的光电转换，即将光信号转换成电信号。接下来一系列的神经元对这些信息进行了或多或少的加工处理，最终由神经节细胞向其他脑区传递。

    金逸浩的问题并非在于他的眼睛看不见，而是在于他从小脑部就受到压迫，这些视觉神经信号无法被脑区识别。所以只要解除他脑部血肿异常的问题，他的视力就能恢复。”

    孙二先生点点头道，“确实如此。”

    “不过，他恢复之后，可能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了。”龙大胆回答道。

    “你是指哪方面”孙二先生问道。

    “术力修为，他的术力会大规模衰减。毕竟之前他超常的术力修为，是以脑部异常为代价换来的。现在恢复正常之后，他的大脑功能将逐渐正常化，他以后即便能保持术力，也会大规模衰减，甚至有可能他连点血截脉也不能再用了。”龙大胆点头道。

    “原来是这样。”孙二先生叹了一口气。

    “你哥哥孙大先生给他施加的这种压迫，是造就他成为经络敏感人而且术力强横的原因，也是造就他双目失明的真正原因。他如果复明，那么他就再也不是经络敏感体质，随之而来的是大规模的术力衰减。我担心，他是否能承担这种心理上的压力。”龙大胆看着孙二先生道。

    “那么你呢”孙二先生反问道。

    “我”龙大胆皱眉道。

    “他的这种情况，视力能否完全恢复，其实你也没有绝对把握。毕竟他失明的时间已经太久了，视觉神经能否完全恢复正常，谁也说不上来。你虽然嘴上这么肯定，但你心里一定也清楚。他恢复的可能性撑死了也只有五成。你为什么要为了这五成的希望，赌上自己的手和前途”孙二先生看着他道。

    “我这不是想赢他么”龙大胆笑了笑，“他弃权，就已经是必然输掉的结局。我这里至少还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能够赢。”

    “我觉得你不是想赢他，你只是想救他。如果想赢，你完全可以有其他办法，但你为什么要用这么冒险的方式”孙二先生看着龙大胆道，“因为你心里感觉到愧疚，因为导致他失明的人虽然是我哥哥，但他所用的技术却是宗家的。你想用这种方式把他的视力还给他，还要让他觉得并不亏欠你。是不是”

    “被你这样一说，我都觉得自己简直有些伟大了。可事实并非如此。”龙



第188章 诡异之事
    “神经病，你蛋蛋好不好关我屁事！跟我说干嘛”席丽丽瞪着眼道。

    “蛋蛋好的，说明我没被阉割过，是个男人，而且是个有脾气的男人。你再这样不冷不热地讽刺我，我也是会发火的。”龙大胆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走出诊所去，“我累了，先回去睡了。你把诊所看好，金逸浩有什么问题再通知我。”

    几天之后，金逸浩恢复了，但他的情绪非常激动。不是因为他能看见了，而是因为他那一身术力现在已经所剩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