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世帝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清风逸之
甫一穿戴完毕,内心忧忧的鱼娘立刻出门去找韦妮子,“姐姐,妹妹思来想去,郎君这么做恐是要招致国公和殷氏其他族人的不满的...”
由于殷清风的独断专行,妮子和鱼娘来不及备齐新妇应该着装的钿钗礼衣,好在鱼娘平日里喜欢和几个姐妹一起设计些款式,所以,这裙襦大袖的礼衣是不愁的。至于钿钗嘛,月眉名下可是有一家首饰店的,
《武德令》中规定:皇后服有袆衣、鞠衣、钿钗礼衣三等。其中,钿钗礼衣为新婚礼服,涵盖了礼服的款式、花色以及纹饰的要求和发髻上的金翠花钿数量等等内容。皇后之下的妇人则以钿钗数目明确地位身份:一品九钿,二品八钿,三品七钿,四品六钿,五品五钿...以此类推。
妮子和鱼娘没有诰命在身,钿钗的数目只能是最低等的双钿。
妮子一边耐心的听着鱼娘的担忧一边仔细插好最后一只钿钗,等鱼娘说完,她才开口说道:“妹妹,郎君有时会有些童稚的举止,但像这般涉及到先祖先制的事情,熟读典籍的郎君怎可能没有他的考量既然郎君已经衡量过其中的利弊,你我姐妹听从安排就是了。”
见鱼娘还是忧心忡忡,妮子又说道:“郎君虽然会与我们姐妹说起很多他的想法,但他也像其他男子一样,很多事情会闷在心里。我们这些做作为郎君内宅妇,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不管你我姐妹现在如何担心,先按照郎君的意志去做。
退一步说,如果郎君能说服国公,也就能说服其他族人同意他的做法。如果郎君说服不了国公,你我姐妹再揽下一切罪责,说是你我姐妹蛊惑了郎君。”
鱼娘的心完全安静了下来。她钦佩的看着妮子。
为人妻妾,当以郎君的意志为先。事成则皆大欢喜,若事败,作为妻妾当为郎君揽下过错。不管怎么做,在郎君面前的恩宠不但不会减失,反会恩宠渐重。
范氏在南陈时便已衰落,她自身更是家破人亡,像这等妇人之道,也只有像妮子姐姐这般出身大家族的女子才会机会接受教导的。
安下心来的鱼娘随着妮子出门,没等她们与殷清风汇合,在走廊里就被其他三个妹妹拦住了。
三人围着妮子和鱼娘嘁嘁喳喳的嬉笑着恭喜着。
殷清风简单沐浴并换好衣衫后,来到书房将妮子和鱼娘二人的婚书写好。
婚书上要写明双方的家庭门第、嫡庶、年龄等内容。
在唐代,如果在婚书上弄虚作假,这段婚姻通常都会被强制解除,且追究作假一方的法律责任。
解除婚约和接受法律惩罚都是小事,谁若真的这么做了那名声可就臭了,没有哪个家族能承担得起这样的后果的。所以,会在婚书上作假的情况,大多只出现在底层的百姓当中,稍微有些历史底蕴的家族是做不出来的。
按照传统,这两张婚书是男女双方的母亲或嫡母与媒人共同完成的,但眼下只能由他代办了。
看着桌面上两张墨迹未干的婚书,殷清风心中也是感慨万分。从今以后,他就是一个有家室的男人了。
爷爷奶奶、姥爷姥姥、爸爸妈妈、姐姐外甥,我成家了!在唐朝成家了!虽然我在这里更名换姓了,但你们永远是我的亲人,我的子孙也永远是你们的后人。祝福我吧!祝福我的新生活吧!
殷元平静的看着儿子以及儿子身后的妻妾。
从早晨听到儿子的这个决定,他就神魂不定。这一整日他都在想,连太子都要言听计从的儿子,为何要做出这么荒唐的举止来以他的智慧不可能不知晓这其中的弊端有多大!
殷氏不怕成为其他家族的笑柄,但家族不会让一个把家族变成笑柄的人来担当家主的。
殷氏眼见就要因他而崛起,在这关键的时刻,他为何要做出这般举动是他不知晓他现在在家族中已经举足轻重,还是要借此自辱其名
都不对!
那他到底是出于什么考虑,才坚持这么做的
现在,他的答案还没找到,但儿子已经带着人站到他面前了。
又沉默了一会儿,殷元说道:“想清楚了”
殷清风躬身道:“孩儿恳请阿耶成全!”
殷元无奈的看着儿子。儿子的请求让他很为难。
如果他同意了,家族之内倒也好说,无非落得一个子嗣管教不严的骂名罢了。但此事传了出去,就怕从此以后他将落得一个纵子破坏祖制祀礼的千古罪名。
裴氏很想反对,但此刻她不能发声。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族之大事在祀与嗣。作为妇人,在祭祀这件事上,她是不能插言的。另外,这事牵扯的是这个早非昔日的庶子,无论是她在国公府内还是在裴氏族内,她都需要仰仗于他。
而且,若国公府真的开了这样的先河,也意味着清栿儿的女人也有机会以妻的身份拜祭。果真如此的话,从母族中引一两个族女成为清栿儿的妾室,岂不也是美事
所以,她现在没理由反对,只期望事情能向有利于她的方向发展。
闻氏则是担惊受怕的看着儿子和丈夫。她在心里不停的埋怨着儿子的不知礼数,更是担心丈夫以此为由重责她的孩子。
柳氏则是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只因空闺多年一时没小心有了身孕,在不得已之下,她才默默的成为了女婿的阿耶的侧室。
但她也想过了,在薛氏那里她尽受苦楚,要不是儿子尚幼她早就没可能继续作为先夫的未亡人而留在薛氏了。现在,走失多年的女儿找到了,儿子也成了皇孙的同窗,她留在郧国公府邸就是难得的机会。
但郧国公府却是一个奇特的府邸。
男主人平日里一副寡言少语、万事不出头的沉闷相,但多日了解下来,才知道他却是多智有才之人。尤其在闺中,更是风趣得很;女主人看似出身名门、看似精明无比,但内里透着却是小门小户的寡淡薄识。
谁人能想到,堂堂的郧国公只有一个侧室又谁人能想到这座府邸里竟然连一个歌舞姬都没有蓄养
但这个郧国公的侧室了不得啊千百年来,多少女子的梦想就是因夫因子而贵多少女子苛求一个诰命而不得偏偏这个侧室就做到了!那可是三品的郡夫人诰命啊
闻氏,她这个性情怯懦的女子,偏偏有一个是皇孙夫子的子嗣啊,别的女子就是想嫉妒她都没有气力了。
她的子嗣若是皇孙的夫子已经很耀眼了,郧国公的嫡长子与嫡长女的婚事、国公府每年进项数十万贯、郧国公的官职、一个往来密切的吴国公、敛财无数的永业集团...都是他促成的...
这样的人物无论是在乱世还是在大治之世,必然是世人迎奉巴结的目标。但怪事又出现了:郧国公府的宾客往来,简直就是门可罗雀,想象当中的热闹景象并没有出现。
她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古怪,但郧国公府是以这个庶子为中心是毫无疑问的,否则,眼下的事情也不会出现,本应一口拒绝并严加惩治的情形也没有出现。
没有出现也好,若此事真成了,她那苦命的女儿将来岂不是也有机会进入祠堂
殷元长叹一声,“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就快去祠堂吧,莫错过了时辰。”
不等众人欣喜,他又说道:“不过,等祭拜结束后你要给我一个充分的理由。”
说完,他起身向外走去。
裴氏和柳氏各自包
第三百六十 章:嫡庶之辩
殷元现在是十分的满意。
虽说两份祭词不同以往婚书上一板一眼的内容,但这更彰显了男子娶妻的目的。
男子娶妻纳妾虽然是为了延绵血脉,可家室和睦了家族才能兴旺。这么多年来他为何不愿多纳妾室,还不是因为裴氏那刁蛮的性子也就是无家族依靠的闻氏才能忍受得了她。但闻氏的一儿一女可是受罪多年。
现在好了。这个庶子不但成就非凡,更是将裴氏镇住了。否则,即使柳氏再妖娆,自己也不敢去招惹。
听听,她俩说的多好啊:以夫族之荣耀为己任!若所有的内宅妇都是这般晓事理,那男子就可以全心全意的谋略仕途和家族的前途了!可惜啊,这般晓事理的女子还是太少了
这两个名门之后娶得好!
殷元虽然感慨不已,但他不会忘记儿子还欠他一个说法。可他再着急,也要把该进行的仪式走完。
回到正堂,正襟危坐后的殷元耐心等待最后一个仪式的进行。但等到他看见殷清风笑嘻嘻的在殷清栿下首坐下时,他那本来端重的脸庞上忍不住的露出无奈的表情,“去!站到中间去!”
殷清风不明所以的一愣,他再左瞅瞅右瞅瞅,发现许多人在忍俊不已,他意识到自己好像犯了什么错误。他摸了下鼻尖,灰溜溜的站在厅堂的中间。
看见殷清风给略显狼狈的样子,裴氏笑着对闻氏说了句什么,闻氏则是笑容满面的“嗯嗯”了两声。
妮子等殷清风走近,满是愧意的低声说道:“祭祖后还有一个“相见”的仪式,就是新妇拜见姑、舅。等新妇拜过了姑舅,才正式算是夫族的妇人。”
她刚才还在为能进祠堂拜祭而激动,忘记提醒殷清风了。与殷清风共处这么久,她早就知道殷清风对平日里的生活细节根本没多少了解,尤其像今日这种必须要专门提点的仪式。
殷清风只参加过别人的婚礼,自己没结过婚不说,对古时的婚礼更是停留在纸面上。他低声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鱼娘也赶紧竖起耳朵,她同样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妮子一声轻笑后,说道:“这个“相见”的仪式很简单...”
“相见”时,新妇由送嫁娘呼请,先请公公(明朝之前称舅、翁),次请婆婆(明朝之前称姑),以下尊亲属及平辈亲属依此请入“相见”。
仪式开始后,新人各先以背相倚,然后转向正面。
翁、姑俱见毕,即设两座位,延翁、姑上座,新妇行四拜礼,奉茶奉糖果或糕点,依其夫之称谓请翁、姑喝茶或吃糕点。新妇以荷包奉翁,翁授衣彩;又以金质或银质花针、挚花为姑簪髻上,姑授以指环。
依次“相见”尊亲属及平辈亲属时,送嫁娘捧茶盘,新妇奉茶如仪;接杯时诸人均掏出若干金钱币放入茶盘,名为茶礼。此笔收入由媒人、送嫁分肥。
现在的仪式没有送嫁娘,由柳氏这个大肚孕妇代替。堂上除了殷元一家子也没有殷氏其他的族人,所以仪式很快的就结束了。
等仪式结束后,殷清风拉着妮子和鱼娘手,好奇的看着她们左手食指上的戒指。
殷元终于等到关键的时刻,心中升起浓浓的好奇心,他要听听殷清风到底有什么理由让他打破几千年来世人共同遵守的仪礼。
“咳”
他见殷清风捏着新妇的手嘴里还嘀咕着什么,他忍不住提醒了一下。
裴氏白了殷元一眼。自家的郎君平时不管府里发生什么事,都是一副不动如山的表情,现在这轻轻一咳...
她笑着等待接下来的时刻,很是期待庶子将会说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言论来。
殷清风意识到自己有些孩子气了,他赶紧坐下。
组织了一下语言,他说道:“孩儿在当初秦王赐婚的时候,与秦王讨要月眉的平妻身份。现在想来,当时应该是下意识的想要保护月眉。毕竟...当初她义无反顾的跟随孩儿出府...
等到鱼娘和繁星到了孩儿身边之后,孩儿才开始考虑娶妻纳妾、生儿育女以及家族未来发展的问题。”
殷元下意识的挺了挺腰,裴氏则不自觉的眯了一下眼睛。
“现在想想,孩儿当时在山庄时说出的承诺的确是孟浪了。”
鱼娘还好,毕竟刚才已经祭拜过祠堂,繁星则是一脸煞白。繁星旁边的月眉注意到繁星脸色的变化,轻轻握住繁星的手。以她对郎君的了解,接下来郎君必定要推翻刚才的言论,所以,她很有信心的去安慰繁星。
“后来,孩儿参加了祭祖,又发起了永业集团,更帮太子做了一些事情。两年的时间里,孩儿一次次思考当年的问题才发现,当初的承诺虽然孟浪,但无意中却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
月眉的双眼眯成了两条线,郎君说话的方式果然还是那种先抑后扬、果然她是最了解郎君的人。
繁星的脸上才算是恢复了血色。
殷元皱了皱眉。
殷清风说到这里时,他已经意识到接下来会听到什么内容,但他还是不信殷清风能说服他。
“嫡字从女,从啇。“啇”义为“看准的”、“瞄准的”。“女”和“啇”联合起来表示“被选中的女人”;庶,屋下众也。”
殷元耐心的听殷清风讲解训诂学。
“又如姓氏中最古老的姓氏皆从女字。这说明,现在的一家之主或一国之君虽然皆为男子,而在夏商周三代之前的远古时期,一家之主或一部之酋皆为女子。
随着农耕方式代替了游猎方式,女子的地位日渐衰落,但女子也为自己争取了最后一丝权益。这个权益就是嫡与庶。
当然,这种解读可能不对。孩儿另外对嫡庶之别的理解是,可能是古人比较懒惰的结果吧。”
这话一出,惊掉了一地的下巴。
听说过殷清风类似的言论的其他人还好,柳氏眼睛不停的眨巴眨巴着。古人比较懒惰的结果这可是在讨论嫡庶之别的礼制啊这样的话要是放在其他家族,真是难以想象会招受什么样的惩罚的。
“在远古时期,先人们为了繁衍,实行的是一女多夫制,大约到了炎黄时期,因为男子在农耕中越来越凸显出力量的作用,婚娅制度才慢慢过渡到一夫多女制。
最初的一夫多女制,也只是为了确保在蛮荒的环境下,一个部族能够得到足够的人丁。但随着王朝君主制度的确立,也就是进入到了以夏朝为开端的上古时期,一夫多女制度也慢慢演化成一夫多妻制。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夫一妻多妾制。
等婚娅制度进行到这一步的时候,古人意识到娶妻或嫁女可以成为一种利益交换的方式。再然后,人们发现,一个男子有这么多的女人,这么多的女人有生了这么多儿子,那么,到底谁来做继承人呢
孩子妄加揣测了一下:哎选三子吧,十八子的母族势力又大;选二十九子吧,我还很宠爱第五子的母亲,选谁都有人反对啊算了,就选第一个女人的第一个儿子吧于是呢,为了确保第一个女人的第一个儿子的地位,于是有了嫡庶之别。”
殷元身体一晃。双手紧紧的抓住椅子的扶手。
殷清风的五个妹子加上他的三个兄长姐妹听得眉开眼笑,捂着嘴偷乐;裴氏和柳氏古怪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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