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陌

    我拿起字条，慢慢的走上楼，打开抽屉里最里面的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张满是折痕的浅褐色的信纸，上面是舒小静工工整整的笔记:亲爱的阿豆，你就这样恨我吗就只是因为林氏的老板给我买过几支香槟玫瑰

    这张纸是我在舒小静家卫生间里一个空心的牙刷里找出来的，只是那时的我并没有过多的犹豫就将它收了起来。

    那是在思念一个人的第五天，我依旧是在期盼中走向我工作的地方。

    林青陌去了厦门以后至今还没有出现，就像是消失了一样，没有信息，没有电话。

    马路上到处行驶着各色小轿车，为繁华的都市增添了一种神奇的动态美，看着绿了的交通灯，我像前几天一样朝马路对面走去。

    那一辆左转弯的劳斯莱斯在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中停了下来，有惊叫，有退避，有人拿出了手机，似乎是在拨打120，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或许是因为他们没有见过像我一样在闻到自己周身散发的血腥味时还可以笑得出来的人，可是，他们不会理解，你们看啊，那个从劳斯莱斯车上下来的姑娘，那个我一直挂念的人，她还好好的……

    这样，是不是哥你会开心点，你喜欢的人还好好的……

    在医院醒来时我是不能讲话的，旁边林青陌正趴在床边，似乎睡着了，我有点安心，继续昏昏欲睡。

    不知道又睡了多久。

    有明晃晃的东西照在了我的脸上，暖乎乎的，很舒服，我想要抬手揉揉眼睛，明明很简单的动作却让我痛到极致，只能坚持着狠狠地咬了咬牙关，轻轻的睁开眼睛才发现那是早上的太阳光。

    “告诉你！我要的是下半辈子知道吗！下半辈子都别让她出来懂吗！”

    门口的讲话声大到离谱，我有种想要缩进被子的冲动，突然相似的一幕冲进我的脑海。

    ‘我就说吧，医务室老师不在，今天要开会的！’

    那似乎是一个被帘子分割成三个隐蔽空间的医务室，有一个少年正在打点滴，哐当一声，一群高中生踢门进入……

    头开始不受控制的一阵阵抽痛，透明的氧气罩被我急促的呼吸染满了白霜，玻璃碎片一样的画面起起伏伏，有争吵，有撕扯，有打骂，还有那个少年无助的眼泪与挣扎。

    我的心开始滴血，开始撕裂般的痛，痛到我想要冲开枷锁去将那群人…杀光……

    “医生！！医生！” 焦急的声音将我拉回了现实。

    眼前的人面孔放大，焦急的神情让他好看的眉毛皱成了流水之川，我多想告诉他，我没事啊，你不要担心，可是我什么也说不出来，甚至连呼吸也变的困难，可能这次我真的“要走”了。只是眼前的这个人怎么办，我那么多还没有说




第二十章 再生缘（9）
    安静的走廊里传来女警官哒哒哒的高跟鞋声，我步履沉重的跟在她的后面，脑海里是舒小静漂亮的面容，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真心的去对待一个自己欣赏的人，换来的却是一场类似报复一样的车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前那个善良的姑娘到底被谁给带走了,这些事情会不会像林青陌说的那样和临沭有关……

    等我回过神，自己已经站在了一扇狱室的门前，窗户里可以看见，房间角落的一张简朴的床上是舒小静一动不动的背影，听说，舒小静的情况很特殊，不能走正规探访的流程，她甚至不能与普通的犯人那样被同样的对待。

    女警官打开门锁后，我沉默着走了进去，

    鬼门关出来后第一次见到舒小静，她依旧干净的面容，漂亮的让我连呼吸都痛。

    我们静静的坐着，好像谁也不着急，又好像谁也知道彼此想要说什么，想要问什么，甚至我开始怀疑我此刻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是真的想要知道真相吗……

    “我那么爱他……”舒小静终于开口，“他却骗我让我去勾引别人。”

    舒小静眼神空洞，喃喃的开口继续，像是自言自语，“他是封腾的最大的掌权人啊，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非得喜欢男人，他明知道我那么爱他，难道这也有错吗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他的心会痛，我的就不是人心肉长的吗”

    封腾临沭果然……我静静的站在舒小静面前，一句一句的听她说着。

    “他有喜欢的人我可以不在乎，甚至是男人我也不在乎，可是为什么…为…为什么”舒小静开始抽泣，肩膀微微颤抖。

    两分钟后，“左一，你说为什么林青陌不喜欢那么优秀的临沭”舒小静终于将目光移向我。

    “这个…没办法强求…”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将纸巾继续递给她。

    就像预料的一样，她没接，似乎像是没有看到一样继续转移视线，“可是，他喜欢你啊。”

    我手一抖，纸巾向地面飘去。

    “左一，你说林青陌要是不喜欢你，我也不用去勾引你，也不会在临沭把我逼到绝境时绝望到开车撞你啊，所以导致这些的到底是谁啊左一该为这一切负责的是谁你说啊左一，哈哈…左一，你发什么愣啊你说罪魁祸首是不是你啊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嗯左一哈哈……哈……哈哈”

    舒小静又开始如同车祸现场时那般疯狂大笑，笑声几乎接近凄惨，我几乎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了。

    我如木偶一样，行动迟缓的站直身体，打算就这样离开……

    “别、别走……”笑声突然一滞，“听我、听听我的故事吧……”舒小静像是在害怕什么一样，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衣袖，“你要是这样离开了，我想世界上应该就不会有人知道我的秘密了……”

    我就那样被舒小静扯着衣袖，也没离开，也没说话。

    “那个夏天真的很美……”舒小静在抓住我衣袖时就已经低垂下了头，长长的头发似乎都可以到达地面了，像是说给旁人听，也像是自言自语，“我就是在那个夏天遇见临沭的……”

    舒小静苦笑一声，继续说，“十五岁，正正好的年纪，我终于拖着拉杆箱离开了家乡，升入了当时自己梦寐以求的高中，说实话，我的成绩真的很好，在那件事发生之前，我也算是一个乖乖女了，可是……我记得那天，原本抱着同学们交上来的数学作业本打算去教师办公室，就在经过隔壁班的后门时，突然出现的一双手将我拉近了教室里面，当时的我简直吓得要魂飞魄散了，等我镇静下来，一个面目较好的男生竟是将一个心形叠纸放进了我的手里，指着后面一个头发很短的女生说，面前这个心形叠纸是那女生对我的倾心产物……呵呵……”舒小静低笑起来，轻轻的叹了口气，“也怪自己，当时太年轻，自己觉得被这样不正常的感情所羁绊，简直是奇耻大辱，就狠狠的将那心形叠纸给扯了，还把那男生的恶行告诉了当时正在严打学生恋情的教导主任。后来，那男生在全校师生面前读了自己两千字的检讨书，还记了过。”

    “挺幼稚的吧……所以后来，我付出了代价，可以说，如果没有临沭，可能现在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舒小静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坐了下来，舒小静已经放开了我的袖子。

    “那就是权势的本领啊，让我这个外乡人第一次领略了城市金字塔脚下黑暗里的不堪，我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他们竟然用七八个男人来对付我……当时我就在想，世界上真的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我原以为咬断舌头就可以了……直到我真的将挣扎的所有力量都集中在自己森白的牙齿上时，突然一个闷哼阻止了我接下来的动作，紧接着两个、三个，四个……直到最后一个在我身上施暴的人被狠狠的甩出去时，我才颤抖着手将自己的两排牙齿掰开……那个有些逆光的身影，虽然瘦弱，手下力道却是毫不含糊，可是，以少胜多的案例真的很少，所以，这次的结局便是险之又险的两败俱伤……说实话，我真的很软弱，我觉得自己可能就要死了，身边到处都是残破的衣服，剩下的几乎避体都是问题，可是，就在那一棒子落下时，我还是毫不犹豫的用自己的背去为我的英雄挡下了，因为，最后残存的一丝理智告诉我，如果棒子的终点是临沭的脑袋，可能从今天起我再也看不到这个敢于打抱不平的男孩了……”

    我心头沉甸甸的，无法自持的惊讶于当时的校园暴力。

    “很俗套的，我爱上我的英雄了，原本真的好好的，我转学，到了临沭的班级，在追求临沭的过程中，我认识了很多人，我的好朋友闫妮，众星捧月的校草级人物杨岸，我甚至都有预感，我的临沭可能要和我在一起了，可是、直到那个人出现……”

    舒小静的眼神突然变得尖锐，像是要穿透我的身体一样狠狠的盯着我，一字一句的说到，“直到萧默云出现……”

    我皱皱眉头，萧默云……似乎在哪里听过……

    几秒钟的沉寂，突然舒小静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算了，后来，临沭竟然利利索索的拒绝我，说是自己喜欢的是男人，当时的我简直傻了，那样白净整洁，有洁癖的临沭竟然说……自己……我完全不能接受，那时，正是杨岸消失的前几天，我甚至都觉得是不是杨岸家的事影响到临沭了，才让他有些些精神错乱，毕竟杨岸是临沭少有的朋友，他们的关系简直好到没话说，那件校园霸凌事件的后续工作也是杨岸带人将带头人打进医院的，为了替临沭报仇……”

    “杨家消失，杨岸消失，紧接着就是临沭……那段时间校园里的那一群颇受关注的学生似乎都消失了……后来，再见到临沭竟是在t市，我一个刚刚步入社会的大学生，正在一家法国餐厅里做服务生，正好碰上临沭和他的男朋友吃饭，那就是我第一次见白面玉，虽然知道两人不单纯的关系，可是终于找打了日思夜想的人，我真的好开心，没人知道我为了这个男人到底把自己逼到了何种地步，各种办法，终于…我在高二期末考了大学，本科用了一年结束，就是为了快速的步入社会，早早的找到我一直想见的临沭。”

    “临沭说他爱林青陌，他要求的不多，只要林青陌不和别人在一起就行了，我天真的以为，这句话是真的，所以我开口说自己可以帮他，所谓的办法就是让你离开林青陌，我开始想办法意外的出现在你的眼前，还记得那个非礼我的男人吗的确是我的同乡，不过是我雇来的，我以为对于漂亮的女人一般是没有男人会拒绝的，尤其是那种……算了，说了你也不会理解的，可是效果不佳……别这样看我……后面还有更精彩的呢，看见你扶起马路牙子上的共享单车，看见你买盲人老太太的苹果，明明那上面都是虫眼……呵呵……”舒小静笑出了声音，甚至还用手遮了一下嘴角，“我就知道你可能会被什么样的女生吸引了，幸好，我的年纪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四五岁，一切都好办了，临沭通过关



第二十一章 再生缘（10）
    “少爷，你在这等会，我去开车。”

    我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有点睡意的靠在了护栏上。

    等有汽车的声音响起时，我抬起眼皮看着摇下车窗的单奇正在朝我招手。

    “少爷，你等会，我拐个弯到那边可以离你更近点。”

    在看到单奇扭头继续开车打算“离开”时，我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心里突的升起似乎是要被丢弃般的无助感，使劲抓着护栏想要站起身，却还是全身无力的滑了下去，最后只能趴在地上，将头朝向车的方向，嘴里发出惨烈的呼喊:“阿奇……阿奇！你回来 ！！你……不要走！阿奇！不要丢下我！”

    一声刺耳的急刹车声传进耳膜，我终于停止了夹杂恐惧与绝望的声音。

    那是咸咸的液体，已然滑进嘴角，满是苦涩。

    似乎过了很久，单奇才从车里走了出来，在我跟前又站了很久，终于弯下身将我扶起，反身将我背了起来，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并不记得，只是模糊的印象里，似乎有一个人趴在方向盘上不停的哭泣。

    第二天醒来，第一眼看到了林青陌的脸，我愣神的下一秒，刻意的叫了一句“哥”。

    林青陌似乎也愣了一下啊，随即松了口气的样子，“你…你还好吧”

    “我没事，就是昨天喝多了。”我扶扶额头，不太舒服的坐起身。

    单奇走过啦，拿着一杯水，“喝点水会好点。”

    我接过水杯，看着眼前清秀的男子，笑了笑，“谢谢。还有我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

    当林青陌和单奇互看一眼然再将视线转移到我身上时，我说出了搬离林家的想法。

    在单奇无声的支持中，林青陌最终黑着脸离开。

    单奇在厨房忙着做午饭，他说在找到房子之前可以让我先住在这里，所以此刻的我正看着不停变动的电视屏幕愣神，心里五味杂陈，林青陌现在一定很不开心吧，他现在会干什么是不是在怨我。

    “少爷你在看什么呢”单奇端着饭菜从厨房小心的走出来。

    我转头看向单奇，功夫熊猫图案的围裙将单奇的裸露在外的小腿衬托的很是美型而且有力。

    “你为什么总是叫我少爷呢”我收回视线，并没有看到单奇在注意到我的视线时有点难堪的窘样。

    “少爷，你已经问过很多次了。”

    “能告诉我以前的事吗”我起身向饭桌走去，我的直觉让我理所当然的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单奇默默地摆放着碗筷，并没有说话。

    “单奇其实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一些，没有什么会比这个更糟糕的了，你就说吧。”看看桌子上的饭菜，我拿起了手边的筷子。

    单奇坐下后，表情认真的看着我，“少爷，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还没有。”

    “那……少爷，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吧。”

    “少爷，你对林青陌什么感觉”

    我没想到单奇可以问的这么直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少爷，我是问你对林青陌什么感觉”单奇努力的再一次问到，好像真的以为我是单纯的没有听清。

    “没什么感觉，他只是我的哥哥。”我拉下脸，感觉有点难堪。

    “哦……”单奇似乎在想着什么。“那少爷在乎这个哥哥吗如果说，有了记忆就会永远的失去这个哥哥，那……少爷，你还想知道吗”

    “永远失去吗……”我喃喃自语，心里惊涛骇浪，到底……我们经历了什么

    那天晚上，我想了很久，最后，我不得不承认，我舍不得。

    所以，林青陌，我认输。

    从林家搬出来以后，我开始有意无意的躲着林青陌，工作也换了，至于理由，我也编的可笑至极，连自己也说服不了，可是结果还是不错的，有单奇在，似乎什么也不成问题了。

    可是我还在记挂着一个人，似乎有什么正在无形之中牵引着我向那个方向前进，我内心里是真的有点惋惜这样一个年华正好的女人，不应该在监狱里度过余下的人生啊，至少对于一个人来说，爱情并不人生的全部啊，可是现在能让她从那里出来的可能只有临沭了。

    再见临沭是在封腾对面的艺兴格里，那是一家不错的水吧，以前在封腾工作的时候，林青陌总是在那里等我的，我有点难过，觉得“物是人非”这个词有够残忍的。

    我觉得现在的临沭似乎哪里不一样了，似乎是那种执着的劲头没有了，不那么挑衅般的咄咄逼人了，反而少了一种自发的吸引力，又好像由原来的无厘头变得深沉、陌生。

    似乎他的眼神也变了，看我的眼神，变得不那么讨厌了。

    可是，怎么可能呢，如果真是像我眼睛看到的那样，那么他还是临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