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之翼

伊戈斯追忆着过去。
“众神对于世界最大的威胁便是他们的贪婪，为了保证自己的信仰不会断绝，他们将空间从主位面抽离，建立自己的神国，主位面的空间越发不稳定，我们当时为了阻止这一切所以对抗众神。”
“可目的真的是仅此而已吗？”
“众神统治了一切，他们随意所欲的玩弄着凡人，数千人的献祭也仅仅能搏他们一笑而已。”
“我们当初为了这一切而与众神开战，可现在众神长眠神国坠落，而你的行为与成为新的神明又有什么区别呢？”
面对伊戈斯的质问魔鬼之王短暂的沉默着，这一切是如此的熟悉，就好像发生过无数次一样，他们两个一直是这样，自从决裂之后谁也无法说服谁。
“可伊戈斯你也应该清楚才对吧，众神的回归已经无法避免，他们正在一个接一个的苏醒。”
“战争将至，我们只有统治这个世界，将所有的力量汇聚在一起才能再一次将他们击溃。”
“我明白，但这不应该成为你成为新神的理由。”
伊戈斯果断的回绝了魔鬼之王。
两人的谈话似乎又一次以纷争结束，互相对视着，带着复杂的感情。
“你终究是太天真了，你试图联合这个世界，可结果呢？你努力了这么久，也依旧没有什么用。”
魔鬼之王试图动摇伊戈斯，不过伊戈斯对此只是笑了笑。
“恰恰相反，我已经有了成果了。”
伊戈斯微笑着，无论是建立保留历史的真理殿堂，还是组建旅法师协会，这都没有那个成果重要，可以说那是伊戈斯心血的延续，继承了他意志的帝国。
“别说这些没有用的了，如果我们能通过辩论来解决问题我们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伊戈斯将话题转开，目光变得严峻。
“他们已经知道我身体的位置了，或者说……他们一开始便知道，现在事态已经开始崩溃了，你究竟要怎么做。”
对此魔鬼之王轻蔑的笑了笑。
“他们比那群神明还疯狂，不过好在他们中也有了分歧，这些事就交给那一群人吧，至于剩下的……”
“放心，我不会染指你的躯体，说到底那也仅仅是一具能支撑你庞大力量的空壳而已，除了你没有人能完美的利用它。”
“阿里多夫已经去执行这一切，不过我猜你也不会对我放心，所以你的部下也在赶来的路上，对吗？”
这一次伊戈斯没有回答只是深深的凝视着魔鬼之王任由时间匆匆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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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古老而高傲的存在。
伊戈斯曾经无数次设想过利维坦究竟是什么，一位神明？可它没有信仰的来源，那么它很有可能是那些拥有强大力量不需要信仰的旧神。
可直到现在伊戈斯才终于看清了这一切。
他猜对了，又像是猜错了。
利维坦确实是一位神，一位新神。它也是有信仰的存在，它的信徒便是它自己，那成千上万融为一体的意志一同低语着它们自己的名字。
利维坦。
娜迦的话语把伊戈斯拉去了思绪的漩涡之中，掀开幕布后展现出来的是如此恐怖的真实，几乎要捏碎他那脆弱的内心。
“不，不对。”
伊戈斯猛的抬起头，看着娜迦。
“名字是有意义的，可你却说利维坦曾经是你……们的名字。”
伊戈斯仿佛猜到了什么般。
对于伊戈斯那尚未言明的猜想，娜迦直接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我们娜迦……我们是很理智的种族，在几千年前我们就理智到明白只有进化才是令种族延续下去的唯一出路，于是我们变得开始奇怪，无论是什么恶劣的环境我们都能适应，可这还不够。”
娜迦的声音开始重叠仿佛有千万人在一同诉说般。
“于是我们彻底的进化了，抛弃了脆弱的肉体，我们的意志完全掌控了我们的世界，直到你们的旅法师把我们与海潮一同带到这里。”
“你们与我们不同，你们追求的只有个体的飞升，那种名为神明的存在，因此我们通过你的资料完成了对自身的再次进化。”
“我们即是自己的信徒，我们即是自己的神明。”
仿佛身处于空荡的教堂，声音不断的回响洪亮，几乎要将伊戈斯撕碎。
“我们可以是一个人，也可以是千万个。”
“可是你用到了曾经……你说利维坦曾是你的名字……”
伊戈斯在这痛苦之中抬起头了，惨笑中他说出来自己的猜想。
“让我猜猜，你们联合意志出现了分歧？一个成为了现在的娜迦，一个成为了……利维坦。”
娜迦的脸色微颤，喧闹的世界一瞬间变得无比寂静，而在这寂静之中千万双眼睛紧盯着伊戈斯，随后沙土蠕动着。
数不清的死尸从这遗忘之地中崛起，一同注视着伊戈斯。
到了这个时候什么回答已经不重要了，伊戈斯毫不畏惧的看着眼前的娜迦，声音沉重。
“你们……究竟做了什么？”





灰烬之翼 第八十章 我是……
在伊戈斯的质问声中，娜迦缓缓闭上了双眼，时间开始飞逝，回忆之中带她去那最开始的地方。
这一切的起源之处。
娜迦们的联合意志统御了整个世界，可以说她们便是世界的意志，可当旅法师将这一切击碎，庞大的海水灌入主位面干涸的大地后，这一切都变了，来到了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娜迦们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她们最开始选择了隐藏自己，随后在时间的推进中一点一点的将自己展现在这世界之中，为了不引起其它生物的畏惧，她们再一次重拾起脆弱的肉体。
“最开始，我们很迷茫。”
娜迦这样说着。
“高度进化的我们已经完全变成了精神体，没有个体可言，也没有死亡与新生，我们只有这些，曾经可以统治整个世界的意志规模在这个远超出我们想象的世界里变得如此渺小。”
说道这里，娜迦的话音一转，她看着伊戈斯，就像在看待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直到我们在世界尽头，找到了你……”
初代伊戈斯将自己的力量分离，意志假死寄托于一头红龙的体内，力量被放逐至今不知所踪，最后的肉体在这各种线索的指向后，可已证实它存在于世界尽头。
果然，伊戈斯从利维坦所携带的回溯现象时，他便肯定世界尽头与自己有关，只是没想到那里居然存放着自己的肉体。
“你的力量……真的很庞大，即使是自主的防御你躯体所铸就的力场也威力惊人，时间在那里飞逝，庞大的海水会在其中瞬间蒸发，而时间在那里又开始扭转，死去的人会得到重生。”
娜迦的语气开始舒缓，可以说不仅仅是她们自己造成了这一切，这其中还有伊戈斯。
“知道吗，对于一个物种的进化，时间是最好的催化剂……”
“所以海民就是这么诞生了吗？”
伊戈斯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看待娜迦的眼神越发不善。
娜迦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继续说着自己的故事，那被七海尘封的故事。
“创造新生的意志，我们将漫长的进化时间在世界尽头那诡异存在的帮助下变得飞快，时间变得可控，我们将一群人类异变，最后他们重新走上我们的路途。”
“他们便是海民……其实他们就是我们，只是尚未彻底进化成精神体的我们而已，有了新生命的诞生，我们的意志逐渐壮大，每一个死去的海民，他们的精神都会被融入我们之中。”
“就这样，我们隐藏在七海之下，日渐壮大，直到那场战争的诞生。”
娜迦的眼神里追忆着，这一切崩坏的开始，虽然他们可以轻易的统御一个世界，可对于意志这个事物的存在，她们所了解的还是太过于虚幻飘渺，它虽然强大，但也充满了不可控的因素。
“七海的狂怒之下，战争赢得轻而易举，可是在这之中危险却在潜伏着，我们赢得了战争，却为自己创造了另一个更强大的敌人。”
娜迦直视着伊戈斯的眼眸，声音冰冷至极。
“琉尔基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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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里苟安，你觉得像娜迦这种联合意志真的是无坚不摧的吗？”
巨塔之上，无尽的狂风涌动之中。
阿里多夫微笑的看着玛里苟安，一切隐秘的真相此刻都埋在他的脑海里，只待他将这一切言明。
“不，他很脆弱。”
不等玛里苟安说什么，阿里多夫直接抢答道。
“他太脆弱了，因为他们从未遇到过真正可以威胁到他们本身存在的敌人，所以他们对于自己的弱点一无所知。”
“海盗王琉尔基尼，他在他的日记中写到的，随着皇家舰队的覆灭，他对于母亲们的怀疑越发增加，他不明白的太多了，而身为他们的母亲娜迦们却也什么都不说。”
“偏执的他决定前往世界的尽头，而如他所愿，他在那里得到了他想知道的。”
阿里多夫的眼中流露着怜悯的神情，似乎是在为他悲哀一般。
“所谓的七海之子，也仅仅是壮大娜迦们联合意志的牺牲品而已，失去自我飞升成更高的存在……真是可笑啊。”
“接下来的剧情也很简单，七海的愤怒可不是一个海民能阻挡的，琉尔基尼死了，复仇女神号沉没在世界的尽头，一切都结束了。”
阿里多夫的话语逐渐平静了下去，目光看着前方，有着说不清的悲哀。
“都结束了。”
手中的日记开始燃烧，琉尔基尼的一切在这火焰之中开始裂解，随后飞逝彻底消失在空中。
玛里苟安呆呆的看着这一切，虽然阿里多夫说了结束，可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对。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么清楚？”
是啊，阿里多夫的许多细节实在是太详细了，就仿佛他亲身经历了这些一般。
阿里多夫看着玛里苟安，随后他缓缓说道。
“第二个故事。”
“从前有个人，他发现生活的世界都在欺骗他，他仅仅是羔羊而已，他用他那脆弱的角去撞屠夫的刀，结果很显然他死了。”
“不过在这时有人说能给他第二次机会，他答应了，把灵魂献给了魔鬼，杀了数不清的人，掌握了心灵的力量。”
阿里多夫的眼神开始可怕，玛里苟安见过无数危机的情况可比起现在，之前的那一切根本算不上什么。
“联合意志最大的弱点就是，他们没有个体的概念，他们之中没有分歧。”
“想一想，当一个心灵魔法的大师被融入这其中会发生什么？”
阿里多夫嘴角开裂露出可憎的狂笑。
“就像病毒一般，他们四分五裂，苟延残喘的残余苟活在幽澜之底，剩下的全被病毒吞噬。”
随着阿里多夫话语的落下，整个海洋都的沸腾了起来，尘世的巨蟒在这无尽的海潮之中抬起头颅，它凝视着玛里苟安。
仿佛呼吸都停滞了一般，玛里苟安愣愣的看着这一切，最后他哑然的笑了笑。
“那么我究竟该称呼你为什么呢？”
“阿里多夫……还是琉尔基尼呢？”
他没有说话，凝视着尘世的巨蟒，在隔了这么漫长的时光后，两个分离已久的意志终于重新汇聚在了一起，他终于再一次的完整了，向着那一切复仇。
“我是……利维坦。”




灰烬之翼 第八十一章 甲胄
“在那世界的尽头，琉尔基尼得到了他想要的。”
娜迦的声音充满了痛苦与悔恨，所有的一切因她们而起，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也将因她们而终。
“很难想象，他的复仇女神号越过了重重障碍最后抵达了那里，也在那里他得到了一切的真相，所谓的海民也仅仅是我们壮大自己意志的牺牲品，从出生到死亡他们都是被巨大的谎言支配着。”
娜迦的目光有些闪躲着，继续述说着。
“琉尔基尼知道了他想知道的，巨大的事实令他的船员崩溃，哪怕他也是如此，为了守护这个秘密，我们娜迦的意志会对物质进行操控，你所了解的利维坦便是我们干预现实的化身。”
“没人能离开世界尽头……”
伊戈斯低语着这个熟悉的话语，仿佛梦魇般的魔咒。
此刻拂晓之心的一切也有了解释，那艘可怜的船必定是遭遇侧利维坦的袭击，而那船上的人也恐怕与利维坦融为一体，不过在目前这个情况来看，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其实最终还是我们失策了……我们疏忽了一个人意志的坚定。”
娜迦回想着，这一切毁灭的开端。
“琉尔基尼并没有在我们的吞噬下与我们融为一体，他仍保有独立的思维，其实这样的情况他支撑不了多久，可问题是他在那个时候遇到的一个人。”
“那是我们最错误的决策，高度进化的我们使我们已经忘记了低等意志的种种劣性与优势。”
“绝望或许能彻底摧毁一个人，也有可能让这个人从其中汲取到无限的复仇之怒。”
海水在躁动，它们升腾又下坠，引动着波浪与怒涛。
“琉尔基尼在那个人的手中得到了力量，他的意志如病毒般扩散，他……分裂了我们。”
娜迦开始诉说七海最黑暗的历史，虽然是联合意志，可他们也能感受到恐惧，如同一个脆弱的凡人般。
“我们一分为二，琉尔基尼成为了利维坦对我们展开了复仇，在那漫长的时光里，海面上风平浪静，可在海下，我们的战争几乎摧毁了所有的一切。”
“我不知道他从何而来的力量，我们唯一能知道的是在他病毒式的扩散下，他的力量日益强大，直到最后他突然归于世界尽头，沉寂了下来，这一切才算得上结束。”
娜迦的故事似乎讲完了，得知这真实的一切后伊戈斯已经很难做出什么反应了。
这才是这一切真正的模样，七海的模样。
诡异而又神秘，远超自己的想象。
所谓的一切天灾巨象，都只不过是一个族群的进化，从凡人通往神明的进化，哪怕听闻娜迦的述说，伊戈斯也能感受到这一切的庞大壮丽，所有的对错不论，仅仅是这些就足以让所有的吟游诗人去传唱。
“不过……因为你的到来，他也回来了。”
娜迦抬起头，这次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绝望，伊戈斯在她眼中似乎是拯救一切的救星，又似乎是一切的死敌，这一切太复杂了，复杂到就连娜迦也有些分不清对与错。
而她的话语再一次令伊戈斯紧张了起来，他尽力保持冷静的问道，看着那代表着庞大意志的脸颊。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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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的尽头。
海潮与隐秘的终极，所有冒险者的最后净土。
那里最大的隐秘此刻反而不重要了，那里寄存着伊戈斯的肉体，残余的时之力创造出了这个极度扭曲而又神秘的地带。
娜迦们起初试图占据那里，因为时间的流逝是进化最好的催化剂，可这一切随着琉尔基尼的分裂而崩坏，这位古老不屈的海盗王不知从何处得到力量，如同病毒般腐蚀了联合意志。
庞大的意志出现了分裂，紧接着漫长的战争结束后，伊戈斯的到来使他们再次活跃了起来。
“他们是为了你的力量……时间的力量。”
娜迦看着伊戈斯，缓缓说道。
伊戈斯的思绪飞转，紧接着他问道。
“是啊，不过利维坦沉寂了这么久，你们就没有准备什么去对抗他吗？”
“对抗？当然了，我们当然准备了。”
娜迦情绪有些复杂的回答着。
“不然你以为，在与秩序同盟大战后，元气大伤的海民是如何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建立起如此庞大的海上堡垒吗？”
声音重击着伊戈斯，原来这一切也是娜迦们的杰作。
“我们推动着海潮与风暴，他们所处的海洋永远平静，珍惜的矿物会顺着洋流而来，食物与资源……他们所需要的一切七海都会给予，于是这钢铁的堡垒才足以出现。”
周围的星光开始涌动，被意志支配着，它们旋转飞舞构筑成了一幅幅壮丽的画卷，为伊戈斯诉说着那撼动自然的功绩。
“从一开始，海上之国便不属于他们，那是为我们精神意志所打造的武器，天启武装，精神的铠甲。”
“海上之国？”
伊戈斯听闻到了这个重要的消息，随即问道。
“所以你们准备做什么？继续战争？还是别的什么？”
“我们也渴望和平……至少现在是这样，不过琉尔基尼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需要海上之国去对抗他。”
“所以你们的目的是海上之国？”
伊戈斯有些想发笑的问道，他遭到了海上之国的禁咒攻击，此刻他不去复仇不说，现在可能还得去保护它。
并且别的不说，从最后的遇袭来看，海上之国此刻的情况谁也无法知道，伊戈斯只能以最坏的方向去想。
娜迦点了点头，不过随即眼神陷入悲哀之中。
“不过已经晚了……海上之国已经落入了他的手中。”
“谁的手中？”
“琉尔基尼……又或者说是阿里多夫……就像我们一样，名字这个东西并不重要。”
面对着伊戈斯那已经彻底冰冷下来的眼神，娜迦说着。
“对，就是这样，说到底那也只是一层甲胄而已，我们可以穿上它，琉尔基尼也可以……”
“名为海上之国……天启武装的……甲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