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他说客
人养玉,玉保人。
这块獬豸玉牌乃是成长到一定的年岁的活玉,其真正的价值是可以辟邪、保命。它在你将要送命的那一刻会保住你,替你挡过一劫,挡过之后玉便会碎掉。
此玉牌的综合价值甚至还在水南寺的那块深海龙血玉之上。
这也是为什么念吴在鬼市中一眼就看中了它的原因。
实在是物有所值啊。
“玉都碎了,你这是遇到了多大的劫数啊。”念吴不露声色地套着话问道。
“仇人追杀。”慕容吐谷浑眼中流出了一丝仇恨之意吐出话语道:“有些人呐,心性恶毒,他们就是赶尽杀绝不教你活。”
“仇杀啊。”念吴瞅了慕容吐谷浑一眼,便立马穿上刚刚脱下来的长靴放下裤脚说道:“那你自求多福。”
救人是善良,但帮人是利益。
不是念吴冷血无情,能够把他从水里捞上来这已经是天大的情分了,所以何必要再刨根问底义薄云天地发着狗屁不通的豪情壮语:这仇我替你挡了!
凭什么。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多问就是少一事。
“恩公!”慕容吐谷浑心中暗骂了一句,都说晋人懦弱怕事、毫无怜悯之心,前人诚不欺我啊。
慕容吐谷浑忍住身体的不适感拖着一身**的袍子去追赶仿佛是听不见他说话声的念吴,他挤出了一张较为亲和的笑容,道:“恩公,我是一个外乡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很容易迷路,还望恩公可以帮我找一个既能方便入住,又可以躲避仇家的住处。当然,钱不会是问题。”
钱不会是问题。这是一句多么让人会犯问题的话啊。
念吴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前走着,心里冷哼道:人生地不熟?人生地不熟你还能去鬼市交易?
这人必定隐藏了许多秘密。
念吴可没打算惹上一身骚。
“恩公,十万钱如何?您只需要为我购置一套房子,剩余的钱就可以轻飘飘地放进自己口袋里。”慕容吐谷浑见念吴不出声,于是咬咬牙说出了一个大价钱。
念吴继续忙着赶路,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慕容吐谷浑心中生出了一丝幽怨之怒,十万钱都打动不了?
“十二万?十五万?二十万!”慕容吐谷浑此时的表情极为怪异,看着脸上已冒着隐隐发怒的根根青筋,但脸上却依然不情愿地堆积起一个大大的笑容说道。
“二十万?”念吴终于顿下了脚步,似笑非笑地歪头看了慕容吐谷浑一眼,问道:“你不是说你是被仇人追杀流落到此且人生地不熟的鲜卑人吗?所以,你哪来的二十万钱给我?!”
前后矛盾,不知所云。
再说,大部分的晋人都尚且拿不出这么大的一笔钱,而这慕容吐谷浑又怎敢口吐出如此金额?
自从五胡内迁后,与汉人杂处,虽然过着定居的农业生活,但同样也受着大晋统治者的歧视、压迫与奴役。
身为一个鲜卑人,活着本就是个难题,又如何攒的二十万钱。
 
第四十二章 海东青世不为妖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说实话,念吴并不在乎那又加了十万的三十万钱,他在乎得是慕容吐谷浑口中所说的那副《老子化胡图》。
“老子化胡图”的起源是来自于王浮的“老子化胡经”。
近几年儒家式微,道佛并势而起,呈现出了一副水火不相容的局势。尤其是天师道祭酒王浮常与沙门帛远争邪正以及道统高低。
王浮为了彰显道门的尊贵,便每与帛远争论一番时,遂造出《化胡经》一卷,而其弟子便会根据此经书又绘出相应的《化胡图》一副。
这经中主要是讲述了老子曾经入天竺变化为佛陀,教导众人行佛事的故事,经里更融入了天师道的道法与心术,能让读此经的人参悟非常。
经为主,图为辅。
但老子化胡经被天师道奉为经典,藏于楼阁仰观,敝帚自珍,不与道家各脉相交流,所以念吴并没有看过此经。
而图不同。绘此画的是一位天师道郁郁不得志的人,且处于一个尴尬的地位,又因为他绘图中的天师道道意都不足经中意境的十分之一,所以他临摹出来的化胡图则不被道中人看得起,且副副皆流传于民间。
很巧,就被慕容吐谷浑得到了一张。
按理说,不到十分之一的天师道道意是不足以让念吴心动的,但你忘了,念吴有金光啊!
它可以追其意境本源从而还原其道意。
这才是念吴最为心动的一点!
郑隐曾对他说过:百舸争流,需有容乃大。
道法的鼎盛不是一家之所长,而是融汇百家之所长。
“我需要亲自过目一遍化胡图。”念吴思索了一番轻轻地说道。
“没问题。”慕容吐谷浑眼睛一亮的回答道,不过他一会又变得幽怨起来,“恩公怎么就专情于一副画呢,你不惊讶于三十万钱,我可以理解为高雅,但您怎能不问问我海东青是为何物啊!”
海东青?
念吴一愣:他还真没有听说过这种鸟类的名字。
不过看慕容吐谷浑的神色,说明这种鸟在他的心中地位很高。
“你送我的海东青莫非是一只妖禽?”念吴疑惑地问道。
一只妖确实勉强可以和天师道的道意相提并论了。
“妖?”慕容吐谷浑脸色一沉,顿时感觉念吴侮辱了他的信仰,不喜地说道:“海东青世不为妖!”
“那你在这跟我炫耀什么?”念吴嗤笑了一声,哼道:“一种连成妖的希望都没有的族禽,你还好意思拿来送给我?”
是了,若慕容吐谷浑真的有一只妖兽的话,他才不会如此狼狈地溺水而逃。
“你...你就算是对我有恩,也不能去骂海东青!”慕容吐谷浑连忙争辩道:“海东青乃是万鹰之神,十万只神鹰中才出一只海东青。”
“海东青在我们部落中象征着光明、勇敢、神圣。它不屑为妖反而能震慑群妖,因为海东青是母神阿布卡赫赫派来人间的子嗣,它是神啊!”
阿...什么布卡什么赫?
念吴只能把慕容吐谷浑说的以上的话归为一句:海东青就是第一。
一个畜牲还能被评为神了?
人都还没成神,先让这只鸟成了。
“那鸟呢?”念吴抛开一切杂想,直接问道。
与其听慕容吐谷浑的吹牛,不如亲自眼观一下,看看这所谓的海东青到底有没有他说的这么神。
“在我徐州城的一所小院里。哎呀,我一天没有回去,宝贝肯定都饿坏了,恩公我们立马启程回徐州城内吧。”慕容吐谷浑一提起海东青便啰啰嗦嗦地说道:“其实我真不舍得将它给您,但我熬了这海东青十年了,它却仍旧桀骜不驯地不听我话,也无法与我达到人鹰合一的境界,唯一能给我脸的
第四十三章 汴水河边人萧瑟
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
在大晋以及周围的种族部落中,嫡长子继承向来都是主流制度,即王位和所有的财产必须由嫡长子继承。
而庶子是没有资格的。
“你的庶子身份决定了你已经不可能会被族人拥护成单于,那你的弟弟为何还要追杀于你。”念吴仍然是不解地问道。
“因为猜疑。”慕容吐谷浑神色逐渐变回淡然,轻轻说道:“我那弟弟害怕我的存在会给他的政权带来威胁,所以就不顾骨肉亲情派人来杀我。”
“恩公您没有生活在这种家庭中过,您不会懂的。”
不会...懂吗?
念吴沉默了一会,他的嘴角下意识地扯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
半懂非懂吧。
“你弟弟派来了多少人?他们分别又是什么境界”念吴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慕容吐谷浑正色问道。
慕容吐谷浑沉吟着伸出两只手数道:“四个御风境,两个踏凡境,一个莫回首。”
人多势众。
怪不得慕容吐谷浑被追杀的如此狼狈,原来他弟弟在派来的杀手上下了本钱。
不过这个阵势,念吴心里估算着自己还能撑得住,哪怕打不过也应该能逃的过。
“成交。”念吴衡量得失后,抬起头来说道。
“好!”慕容吐谷浑脸上涌出激动之色,仿佛是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大好光明,他道:“那事不宜迟,咱们立刻赶往徐州城内,带上细软和我家的小宝贝,今日就北上。”
“不急,我得先回趟家给我师父留一封信。”念吴摇摇头说道:“鬼知道这次护你去北上的时间是一年还是半载,要是我师父提前回来找不到我的话,他岂不是要疯掉了。”
念吴的话语一顿,脑海中又联想起竺叔兰。
那他是不是也要疯掉了?
......
“南衣,你醒了。”一位面容冷酷,身上披着一套银白色锁子甲的男人低头对刚刚苏醒过来的齐南衣问道。
而在一旁,张元伯和早一步醒过来的史文业正在恭敬地跪着,而在另一边则是有百位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戴着半遮面式的虎头面具在待命着。
“白二哥?”齐南衣的小脸依然苍白如雪,她晃了几下脑袋才能定眼敲出眼前的人是谁。
白二哥,白虎。
“南衣,你这次莽撞了。”白虎叹了一口气,上前轻轻地将齐南衣扶了起来,柔声说道:“你怎敢将阳殿下带到彭祖墓里去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墓中危险丛生。”
齐南衣低头受着白虎的温柔批评,一时沉默不语,不过她还是犹豫了一下,抬头解释道:“是二娘说的,念...殿下需要跟我们进墓。”
“邹二娘?”白虎眼神一凌,冷哼道:“她就是个疯子,她那两个后辈也是疯子,阴阳家的都是疯子。邹二娘说殿下能进就能进吗?殿下可是流淌着皇室的血脉,一旦若是出了意外,谁担得起责任!”
白虎竟对邹二娘的意见如此之大。
“南衣,我不是在吼你。”白虎看着一脸委屈的齐南衣声音又重新变缓,安慰道:“我是在吼那个疯婆子,对了,邹二娘呢?”
“邹二娘大人被困在墓中生死不明,殿下曾欲想算卦占卜定其位置,但是却无法测到。”张元伯突然发出声来。
“二哥,怎么办?我们再闯一次墓将二娘救出来吧。”齐南衣扯着白虎的衣角乞求道。
“陛下那边飞鸽传书传来旨意,无论此次下墓行动成功与否,彭祖墓都要暂时将它封住,短时间不能将它重启。”白虎搬出司马衷的旨意,然后又轻飘飘地说道:“不过,你放心。邹二娘可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对于这个疯婆子就连陛下都要忌惮三分,所以她又怎会这么容易地死在这墓里呢?”
白虎好像想起了一些往事,不过他很快地又恢复到现在的情绪中,歪头看向张元伯和史文业问道:“你们是搬运五鬼?”
“是。不过...现在只剩下二鬼了。”史文业低着头却难掩着痛惜回道。
“节哀。你们为大晋付出的一切,大晋是不会忘记的,同样,大晋也不会亏待你们的。”白虎提高音量说道:“从此以后,你们的死罪皆被赦免,你们三服以内的亲属除死罪的罪名亦将被赦免。而且,你们两个还可以有机会成为陛下的秘卫。”
秘卫便是皇帝的亲信。
只要张元伯和史文业一点头,他们便可以从草鸡变为凤凰,一步登天。
可是张元伯和史文业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摇摇头说道:“我们还是想继续跟随南衣小姐。”
“哦?”白虎不禁高看了他们一眼,惊讶地说道:“看来死囚犯也有忠诚的时候,哦,对了,我忘了你们现在已经不是囚犯了。”
“既然如此,那你们继续跟着南衣吧。”白虎点点头同意了,又道:“正好南衣回家需
第四十四章 暴利生意
念吴轻折了两番已经写好的信,再将其板正地放在木屋里的最显眼的地方,他又从侧屋里的一处的柜子里翻腾出了几个药瓶与旧道袍,然后将这些东西拾掇在了一个小小的包裹里。
“恩公,这种破道袍就不用带了吧。”慕容吐谷浑嫌弃地看着念吴带的衣服说道:“咱们有钱,可以买更好的衣服。”
“我怀旧。”念吴眼皮都没抬地堵了慕容吐谷浑一嘴。
衣服之类的东西,缝缝补补还是能穿三四年的,所以没必要在这种细微的地方上浪费。
钱要花在刀刃上。
他收拾完包裹之后,又整理了一下榻铺,这才拍拍手呼了一口气说道:“走吧。”
念吴带着慕容吐谷浑缓缓地退出了这所养了他十年的木屋,严严实实抽起一旁木桩上铜锁嵌上了门栓。
“江湖,我来了。”念吴整理好刚刚捆在在腰背上的包裹,眼中泛着热切的光芒算是说出了一句少年豪语。
哪个少年不喜游历江湖?
每一个生机勃勃的热血少年不都是憧憬着世界之大,从而又欲想行万里路吗?
这时,风飘落了一片枯叶划过了念吴那充满着朝气的酒窝。
入秋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念吴抬手掠过刚刚落下的那一片叶子感慨地说着,顿时眼中又流露出了淡淡杀气:“没想到杀你的人来的这么快。”
“什么?”慕容吐谷浑一时没听懂念吴的意思,不过他很快地反应过来了,立马朝着四周寻视着然后一步一步退到念吴的身边,紧张地悄声问道:“你是说我弟弟派来的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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