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春慢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此冬无雪
“楚
第二十三章 暗潮涌动
宜祥二年,正是承平盛世,又到一年上元夜。
宫里忙着摆弄上元夜的宴会,太后大宴群臣之余也在紫兰殿中摆了数十桌的家宴,有条不紊的安排着膳食、歌舞、伎乐,忙得不亦乐乎。
不曾想这一日韩鸿照才从紫宸殿受颂回来,便有密议司司长杜恒求见。
杜恒走后,韩鸿照也由喜气洋洋变成了勃然大怒,当即将群臣召到宣政殿,说是有要是嘱托,众大臣虽心中疑虑,却也不能不去,故而不过半个时辰宣政殿就站无虚位。
“然后,太后娘娘就将一封密告侍中钟全、户部侍郎郭宵、阁老萧谦的告密信宣读于众人面前,钟侍中据理力争,却……却被当场打死,萧阁老和郭侍郎也已经被发配进了诏狱。”
东方瑶眉间蹙成一个“川”字,这三个人,定是想要联手废太后了,只是怎么就被人告了呢。
大好的日子发生这样的事,也真是又要人叹,又要人怜……东方瑶微微叹了口气。
“听说,”玉莲神色有些惊惧:“钟侍中原本是想当场撞柱而死的,被人拦了下来,太后命人将刑具抬上宣政殿,亲自看着钟侍中被活活打死。”
话说到最后,玉莲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她自小在宫中长大,自然不是一般贪生怕死的婢女,但是当日凡是在场的人没有不浑身一阵恶寒的。
钟侍中曾犯上直谏李少简卖官鬻爵而被韩鸿照所嘉奖,君臣和谐也传为一桩美谈,如今一转眼就这么毫不留情,果然是……伴君如伴虎。
午后,请期的红笺也由崔家的老人崔嬷嬷亲自进宫送到了东方瑶的手中。
两人也便不再提此事。
东方瑶有些紧张的打开手中的一纸金粉红笺,又小心翼翼的合上,对玉莲笑道:“快去备茶侍奉嬷嬷!”
崔嬷嬷道:“不过是传信而已,哪里要劳烦婕妤,您这千金之地还是莫要老奴腌臜了好。”
崔嬷嬷拒不吃茶,一边对东方瑶耳语道:“郎君托老奴告知婕妤,今夜在沉香园见一面,莫要失约的好。”
东方瑶呆了一呆,这家伙疯了吧,还有一个月两人就成婚了,这时候见面多于礼不合啊!
不过她辗转一想,却是和他许久未见了,怪念叨的很……
崔嬷嬷见东方瑶一脸纠结的样子,摆手呵呵笑道:“娘子多虑了,您就是听老奴的也没有关系!”
随后悄悄道:“老奴这就去回郎君,说婕妤同意了呢!”
“嬷嬷!”东方瑶忍不住娇嗔一声,但见崔嬷嬷也没再多说,笑着就走了——走时自然笑的十分暧昧。
玉莲在一边憋着笑,“婕妤放心,玉莲定是不会说出去的,就是太后娘娘问起来,就说婕妤身子不适,晚宴不能去了可好”
“玉莲,你这是学坏了呀。”东方瑶瞄她一眼。
玉莲仿佛听不懂般,恍然道:“忽然想起来要给婕妤熨衣服,奴婢去去就来!”
说完一溜烟就没了影。
东方瑶摇头失笑,见四下无人,便坐到一边再次打开那金粉红笺——“卜吉占日,岁在二月,初八良时,及行嬿婉。”
二月初八,想想日子还真是急迫呢。
“哪里急迫了”在望仙门见面后,崔城之听了她的这一问,淡淡道:“二月初八就是好日子,何必再等一个月”
死鸭子嘴硬,还不承认。
东方瑶忍不住莞尔:“大约,你说的对。”
崔城之挑挑眉,“看来这许多日不见,你也不曾想念过我。”
他书信一封封的送到长安殿,这丫头三封信能回他一封就不错了。
当然是有些憋屈。
东方瑶不说话,只是抿着唇笑。
“怎么不说话”崔城之瞅了她一眼。
华灯初上,月色撩人,正是一年中长安最为热闹的夜晚,东方瑶的心很快就被各式各样的花灯吸引了过去,拉着崔城之的袖子,“你快看,那个鱼儿灯可真好看!”
崔城之抽出了自己的袖子,东方瑶抓了个空,她低头惊讶的去看。
“怎么……”
却见崔城之把自己的袖子抽掉,换成了自己的手。
东方瑶:“……”
他心安理得的任凭东方瑶攥着自己一双大手,倒是不显得煞风景。
东方瑶试着要松开,却也被他反手握住,佯怒道:“你这厮倒是脸皮厚!”
结果另一只手也被他攥住。
“脸皮薄,你早就别人的了。”崔城之说道。
东方瑶又好气又好笑:“什么别人的,你这是又吃的哪门子的醋”
男人一抬手把她搂在腰侧,左手穿过她的细腰紧紧地箍住她挣扎的小手,另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扬首问她:“说实话。”
“什么实话,不懂。”东方瑶一开始尚未反应过来,倒是不挣扎了。
见她瞪着一双圆圆的杏眼,十分的娇俏可爱,崔城之嘴角先忍不住破功,笑了。
东方瑶这才明白过来,冲他眨眨眼睛:“想你呢,真的想你了。”
绚烂的灯光和澄白月光照应在少女的脸上,将她一双琥珀色双眸衬得尤为清澈。
崔城之收敛了嬉笑,忍不住低叹一声:“瑶儿,我不是在做梦罢”
感觉好像一场梦,从他来到长安,遇见她开始,就像是做了一场琉璃般瑰丽而美好的梦。
东方瑶心里偷偷地笑,这人,怎么现在愈发的呆气了
“当然不是做梦,”她扬手一指不远处的皇城大明宫的位置,柔声道:“太后亲许,我又不会跑,你做什么梦呢”
崔城之揉着她鬓间乌压压的青丝,看见她带了他给的那支四碟银步摇,顿时心情大好。
“太后……”提到太后,东方瑶忽然迟疑了一下。
两人对视
第二十四章 私相授受
秋和正盯着面前的床榻发呆。
“秋和,你倒是收拾好了没!”门外传来女司乐杨娘子的喊声。
“哦,哦!”秋和打颤似的应了一声,挪到那床榻边,开始收拾。
床榻上有零散的几件衣服,是那位楚司乐在这里演奏时换下来的,原本杨娘子是要她将这些衣服拿到掖庭去浣洗的。
她伸出手来,拽开那层叠整齐的衣服。
“啊!”
屋内忽然传来婢女秋和的尖叫声。
“怎么了”杨娘子一听声音立时就跑了进来,却见秋和正瑟缩在床榻边,手里提溜着一条长长的穗子。
“哎,我说什么呢,”杨娘子上前一把夺下秋和手中那打着长长穗子的玉佩,喊道:“你平时不要一惊一乍的,真正应该要桓郎君来训斥训斥你们,真是被他宠的无法无天了!”
“不……不是!”秋和支吾着解释道。
“不是什么”杨娘子顿时有些不耐烦了。
“娘子,你看着玉佩……”
杨娘子皱着眉毛打量一眼:“不就是一块玉佩嘛!”
在眼前一扫就要扔给秋和。
诶,好像不对。
她重新摆回眼前,用眼光审视了一下这玉佩,发现这玉佩之上的花纹竟是一条潜水的蛟龙!
凡男子玉佩和女子玉佩自古以来花纹就各有不同,尤其是这龙、凤两形的玉佩所佩戴之人非富即贵,身份低下者根本就没有可能会有这样的玉佩。
“你在哪里找到的”杨娘子若有所思的看着秋和。
“回禀娘子,秋和不敢撒谎,正是在楚娘子的衣服中发现的!”秋和颤巍巍地说道。
“你莫不是瞧错了,楚娘子怎么会私藏这样的玉佩!”杨娘子喝道。
“娘子,娘子我真没骗你,你看,这穗子还在合欢带上系着呢!”秋和哭着拽了一下那穗子,便见榻上那套藕丝裙被她拽开,不仅露出红色的合欢带,上面竟然还叠着一只锦香囊。
杨娘子捡起那香囊来,只见香囊上画着一男一女,正在大约像是花园一般的地方抚琴作乐。
楚芸被叫到蓬莱殿的时候,杜娘子简直要吓死了。
“我的佛,这是怎么回事,太后娘娘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要见你!”杜娘子拉着楚芸的手,手都止不住的抖起来。
楚芸眼风向身边一扫,扫过四个面目冷峭,神情肃然的禁卫身上。
“没事的,”她安慰道:“只要莫惊扰到大长公主,说不准是婕妤要见我呢。”
“婕妤要见你,何必要动用禁卫!”杜娘子在宫里好歹也跟了大长公主几十年,怎么会看不出来这阵仗,分明就是要提审的意思呀!
楚芸对着杜娘子无声的摇头,随即跟着四个禁卫离开。
“苍天啊!”杜娘子急的在原地转了数个圈,一见采画呆呆的立在一边,连忙拉了她的手:“好姑娘,快去长安殿禀告婕妤!”
采画半响才反应过来,懵懂的点点头,快步离去。
楚芸被带着进了蓬莱殿。
这也是她第一次到蓬莱殿,直到她走进殿中,目光微微抬起间,不仅看到那凤椅上坐着的、大唐最为尊贵的女人,更看见了最为尊贵女人身边的男人。
桓修玉,他怎么会在这儿
韩鸿照见楚芸神不惊慌,面不改色,一时冷笑道:“好一个小小的女司乐,竟然如此大胆。”
楚芸被几人按在地上,俯首道:“奴婢不知所犯何事,求太后娘娘垂怜告知。”
不必韩鸿照出来说,便见周围站着一排的女子中走出来一位着绿的小婢女,低着头小声道:“回、回禀殿下,奴婢秋和,今日在仙韶院为这位楚娘子整理衣饰,在她的房中发现了那块蛟龙玉佩和锦香
第二十五章 将错就错
眼前这少女云鬓花颜,鹅蛋脸柳叶眉,眉宇间似是有一片潺潺的光华不可侵犯,幽淡而悄然,竟当真和楚荷有四五分的相似。
“奴婢只是闲职而已,平日里是在福寿宫侍奉大长公主。”楚芸恭敬道。
没想到这个楚芸还能有如此一般际遇。
桓修玉想到此,不由笑道:“原来殿下认识她,既然如此,事情不就好解决了么,苏宫正都愿意为她说话,可见那名为秋和的婢女的确是冤枉了她。”
韩鸿照微微颔首:“倒是我忘记了,小荷死的时候,她这妹妹还小呢,一直都是瑶儿在照料。”说完摆手不耐道:“这样一件事,你们也值得告到蓬莱殿来,我设立密议司不是要你们乱咬的,下次再如此,仔细自己的脑袋!”
密议司是去年韩鸿照在李少简的建议下在宫中设立的告密机关,曾经大加盛行,凡是谁对谁不满,尽可把那人的家底掀出来捅到李少简面前,只要事实“符合臆断”,哪怕是“意欲杀人”都能给你搞成“杀人未遂”,因此那一段时间宫中人心惶惶,好在这几日李少简被罚在家中面壁思过,因此韩鸿照才亲自掌管。
楚芸松了一口气,自然知道这事十有就是桓修玉暗中搞鬼,无非是因为那日拒绝他后恼羞成怒,当真是宁得罪小人不得罪君子……她见有个婢女朝自己这边来,正打算将自己扶起来。
“殿、殿下!”身后有人出声喊道。
这声音……楚芸惊讶的向身后望去。
“采画,你做什么”她诧道。
采画只匆匆的扫了楚芸一眼,快步走上起来跪礼:“奴婢有奏!”
韩鸿照无奈,只得捏着眉心又坐回去:“说。”
采画十根手指头直愣愣的伸着,她一咬牙,按在了冰凉凉的地面上,扣了一个响头:“殿下!奴婢有话不说心里藏着掖着,只怕有朝一日宫里私相授受、暗通款曲之风愈发狂浪,有损殿下和圣上、皇后威严,那时必恨不得投井去死,是以此时也要力挽狂澜啊!”
楚芸张着嘴,呆呆的看着采画。
这个婢女跟她的时间其实并不长,也只有数月而已,可自己到底有没有和别的男人私相授受,她却是一清二楚,今日竟对她如此污蔑,可见人心之凉薄,实难信任。
“你把话说清楚。”韩鸿照眉间的“川”字愈发的深。
桓修玉为她沏了一杯温茶:“殿下息怒,有话慢慢来问就好了。”
婉娘对着灵芷打眼色,示意她赶紧瞧着空隙跑出去。
“是、是这样的,这玉佩和锦香囊确实是娘子之物,”采画开了个头,后面的话也顺溜儿起来:“奴婢也曾无意见过,只是娘子不肯对奴婢说,奴婢也不好多问,后来有一日,娘子趁着没人的时候忽然问奴婢……问奴婢可曾见过那玉佩和锦香囊,说是、说是丢了不知去处,奴婢自然不知道,直到今日,直到今日才明白,原来那玉佩和香囊,竟是皇子之物!”
她抹着眼泪哭道:“奴婢只怕今日隐瞒,他日会有性命之忧,还请殿下明鉴,奴婢必不敢有半句虚言!”
楚芸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手,一字一句道:“采画,我究竟待你不薄,你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竟如此来污蔑于我”
采画在地上抖作一团,抽泣道:“娘子,奴婢真的没有污蔑你,你就说了罢,也好留下一条命啊!”
韩鸿照不言不语,冷眼看着她们二人。
桓修玉叹道:“主仆两人,何苦来哉楚娘子,你若是有何驳议,不妨直说,也好过如此呀!”
楚芸说道:“不是奴婢的东西,奴婢就是死也不会承认,若是殿下不相信,就当奴婢早死的姊姊白疼奴婢了!奴婢不怕入狱被审查,只要带着采画和秋和一起去,就是打死奴婢,奴婢也绝不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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