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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行太白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小鹿难寻

    远处人影幢幢隐在黑夜里,刺客已然合围起来,却迟迟不动手,而那领头的,分明便是贾玄硕!

    这不是演戏,还能是什么

    什么巫教,什么宗主,什么两派仇杀,全是曹小哭胡扯出来的,她弄出这必死危局,只是要诱出三皇内文!

    果然,这一刀引出了那一箭,刺客们从黑夜中现出身形,慢慢围逼了上来,为首一人,正是乞活统帅,贾玄硕!

    司马白放声嘲弄道:

    “听说玄帅以身做饵引开刺客,怎的,这是投降了,还是被刺客策反了人言乞活玄帅一默如雷,竟也是个两面三刀的人物”

    贾玄硕闷哼一声不答话,反倒是他身边一人哈哈一笑,朗声说道:

    “若论两面三刀,谁人堪比昌黎郡王殿下竟能识破郡主设局,如此大才,待到回京匡扶朝廷,晋室必然中兴啊!”

    “玄帅不说话,你却在这谈笑风声,你是主事的吧,听你口气,莫非也是我大晋之臣”

    那人四十左右模样,闻言又是一笑:“西平公麾下,长史张淳,给殿下请安了!”

    司马白一惊,怎会牵扯到凉州呢他万万没想到,出手设计他的,竟是大晋朝廷最出名的忠蕃,竟是要迎他去凉州的张使!

    他望了眼曹小哭:

    “你这究竟什么意思!”

    曹小哭平静回道:“孤实在渴求三皇内文,忍不住稍设一局,却绝非要伤你性命,大允子,孤也绝不会动你分毫的。”

    千允骂道:“你可真阴险!”

    “既然被殿下看穿了,咱们也不装了,殿下你且放开小曹郡主,再赐下三皇内文,咱们就当无事发生可好”

    张淳将这事说的天经地义一般,又是哈哈一笑,

    “某是晋臣,对朝廷素来忠贞不二,怎敢一再冒犯殿下稍等咱们一起回营,可不敢耽误了入蜀行程呢!”

    “你竟还说我两面三刀,你这脸皮该不是铁打的”

    司马白叹道:“我算是知道了,这两面三刀可真是招人恨啊!怎么着,西平公也对三皇内文有兴趣么”

    “不,不,西平公不知道此事,还望殿下日后帮某瞒一瞒主公,想要三皇内文的可不是长史张淳,”

    张淳话锋一转,沉声道,“而是逍遥公座下第二弟子,神教大祭酒张淳!”

    “哟,原来是你师兄啊,难怪了,”司马白御衡白一斜,将曹小哭抵的更紧,“烦请你师兄让开一些,我要回营去,可不敢耽搁了入蜀行程呢!”

    “他不会让开的。”曹小哭眉头也不抬的回道,

    “道法之重,莫过三皇内文,可惜先周乱世时失落天下各处,家师也只学了一卷而已。本教寻了近百年,如今终于有了下落,他绝不会放手的。”

    司马白讽刺道:“嘿,你说巫教中人见了三皇内文,如同蚊蝇见血,尔等见了,不也似同官差见钱么!一丘之貉!”

    “随你怎么说吧,你扣着孤也没用,孤这一命,抵不上三皇内文一句经文。”

    司马白面沉如水,感到身后千允抱的更紧,反手拍了拍她的胳膊,低声道:“我一定护你平安!”

    千允将脸贴在司马白背脊上,轻声道:“我们都要平安才是!你若出事,奴绝不苟活!”

    曹小哭劝道:“何苦呢二师兄是晋室忠臣,你只要默出三皇内文,他绝不为难你。”

    “我说了,我既不知矩相,更不知什么三皇内文!”

    “殿下何必倔强孤不惜用一泪丹和神教数十心腹教友的性命验你,就是为了万无一失,今日任由你怎么巧舌如簧,也是说不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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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去萧关
    破局,破局!司马白一遍遍告诉自己,身负本经阴符七术,怀有矩相珠胎,又学了令曹小哭都为之渴求的三皇内文,岂能交代在这种阴沟里!

    他反手搂紧千允,让她的脸颊紧紧贴着自己后背,压低声音:“我一定保咱俩没事,咱们还要生孩子呢!”

    “奴誓与白郎生死不离!”

    “张公,玄帅,你们看看,这俩娘们要死要活的,还有没有人管了,”司马白忽然高声冲对面喊道,“男人的事,娘们瞎掺和什么”

    “那殿下倒是放了郡主呀,某这做师兄的,一定代家师教训她!”

    “好嘞!”司马白痛快回道。

    曹小哭只觉颈间一松,司马白竟真的将御衡白拿开了。

    “你”曹小哭一阵发懵诧异。

    司马白却言笑晏晏:“唉,几句经文而已,你若想要,早说便是了,我岂会不给你竟弄出这么大的阵势!”

    “恩你什么意思”一向波澜不惊的曹小哭,强摁下了去挠后脑勺的冲动。

    一直沉默的贾玄硕一见司马白放开了曹小哭,立即便迎了上去,而他身后的有衣更是迅捷,一个闪身已贴到曹小哭跟前,一边用匕首指着司马白,一边护着曹小哭退去。

    曹小哭按下有衣的匕首:“不得无礼!”

    司马白冲赶到的贾玄硕笑道:“玄帅且看好你家郡主,别再让她犯险了。”

    贾玄硕抱拳一揖:“谢你不伤我主!”

    司马白笑着挥了挥手:“走吧,走吧。”

    贾玄硕有些迟疑,不禁问道:“郡主在你刀下,某还顾忌你,你既放了郡主,不怕走脱不了么某不懂,你为何这么轻易就放了郡主”

    司马白晒道:“你当姓司马的,都以欺负妇孺为本事么走吧,走吧!”

    贾玄硕竟难得一笑:“竟有人拿自家祖宗嬉闹的!”

    张淳原本还苦于如何救出曹小哭,忽见司马白竟放了人,更听到他那句戏讽祖宗的话,不禁大为惊诧,这司马白究竟是傻的,还是迂的

    “张公,”司马白冲张淳挥手问道,“可要先绑了我”

    司马白出人意料的放了曹小哭,弃下了自己最大依仗,反倒缓和了原本剑拔弩张的生死相争局面,一时间倒弄的使了卑劣手段的人,愈发客套起来。

    司马白已是砧板上的肉,张淳却脸上一红,连忙道:

    “不敢,不敢,是臣忤逆了,只要殿下默出三皇内文,让臣以死谢罪也不在话下!”

    “你且不要急着死,我还要烦请张公送我入蜀呢!”

    司马白按了按千允手背,示意她不要慌张,便浑若无人的走上前来,

    “可有笔墨我这就写。”

    张淳见他拖着御衡白走来,侧头瞅了瞅亲随背上的七尺斩马剑,心中不禁纳闷,你该不是想借机发难,把我拿下吧

    “张公武艺精湛,两柄七尺昆吾斩马剑,马上横行,步下披靡,世间罕有能当者,某亦远远不敌,殿下御衡白再是锋利,也还是先收起来的好!”

    却是贾玄硕突然开口道。

    司马白讪讪一笑,把御衡白收入鞘中,冲张淳感慨道:“早慕张公忠义之名,不料竟是这样见面,无茶无酒却要挥毫泼墨,好不可惜。”

    张淳面色不改:“待到挥毫泼墨之后,必与殿下痛饮一番!”

    “是痛饮我的断头酒么”

    曹小哭道:“孤作保,不伤白王分毫!”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今日尔等自我处得了三皇内文,不虑他人也能从我处而得么嘿,再说使这种手段胁迫,你们不虑哪天见了光么”

    “你们说我得有多傻,才能这样乖巧的交出三皇内文”

    司马白这话说出来,对面一阵沉默,没人能答上一句。

    张淳问道:“那如何才能让殿下安心”

    司马白笑道:“不如你先送我回营,我再写给你也不迟,你放心,我一定信守承诺,郡主,你是信我的吧”

    曹小哭瞥了他一眼:“我信你两面三刀!”

    张淳叹道:“殿下一定要逼臣用些手段么你肯定捱不过去的,何必白折腾一番”

    司马白沉默片刻,回头望了望千允,冲曹小哭和张淳沉声说道:“先送她回去好么”

    “奴不!”千允闻言扑了上来,抱紧司马白胳膊,“要活同活,要死同死!”

    “臣知殿下聪敏,但请不要再徒做挣扎了,臣将她送回去报信么但只要殿下交出三皇内文,臣必然送你俩一道回去。”

    司马白摇了摇头:“我怕你为了守密,连她一起杀!不见她脱险,我绝不遂你心意!你不要小瞧姓司马的,我家也有硬骨头!”

    张淳同样摇头:“那还真是两难了,咱们是谁都信不过谁,臣只能行那忤逆之事了!来人,先绑了殿下!”



第127章 褚妙子
    悠悠五原上,永眺关河前。

    孤城当瀚海,落日照祁连。

    大漠横万里,萧条绝人烟。

    驱马击长剑,行役至萧关。

    萧关,扼控关陇要隘,西北第一雄关!

    羯赵辖境的北大门,自然需得重兵把控,防的便是草原诸部和从来都以晋臣自居的凉州张氏。

    在羯赵愈发强大的国势面前,草原诸部自然是安分的,而三十年前的劲敌凉州张氏,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天天喊着尊王攘夷,兵马动辄扣关,早就消停了下来。

    要说羯赵如今的西北边防,至少在表面看来,着实是很轻松的。

    自先君石勒劝课农桑,鼓励经贸以来,每日里出塞和入关的驼马商队络绎不绝,这兵家要地,俨然成了中原和塞外的货贸集散中枢。

    关前十里长亭客舍连片,住满了等待勘验入关的客商,关内的东西两市,更是商铺鳞次栉比,每日里商贾如云,大宗大宗的货物在这里交割买卖,若说富庶,怕是不下中原重镇。

    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南来北往的客商,真真养肥了萧关,稍有些手段的人,都能赚的盆满钵盈。

    褚妙子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她不偷不抢不骗,背后有萧关统镇将军做靠山,却从不干仗势欺人的事情,与其他将校的赚钱手段不同,她自有一番真本事。

    形形色色的客商,她只需聊上几句,就能掂量出对方的本钱分量,再是蛮横,再是精明的人,没有谁是她一顿酒宴拿不下来的。

    辩人她在行,识货更是门清。

    各式各样的货物,她只要过了眼,就能分清成色参差,任由什么货物做的再伪再假,也逃不过她的眼睛。

    有这种本事,最是做生意的天生材料,又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哪怕随便干点中转买卖,都能干到富甲一方。

    但褚妙子却有些古怪,她从不碰货物买卖的生意,只做交易双方的保人,保着货真,保着钱能到手。

    最令人诧异的,这个萧关伢行的头面人物,却从不收一文保钱,她只一个条件,交易双方苦役脚力的活计,要用乞活流营的人。

    这自然是最好商议的事情,但这种活最是辛苦,也最是钱少,几乎没有人明白,褚妙子这个萧关兵马统镇将军的骈妇,为何只赚这种钱。

    但这种钱,从褚妙子来到萧关那日起,便挣的不亦乐乎,从未有过一句抱怨,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这种没有抱怨的生意,似乎也将会一直做下去。

    又是一日,萧关兵马统镇将军杜洪的府上,有贵客,正在宴饮。

    觥筹交错之间,自然是少不得统镇将军的骈妇褚妙子,这种场合,有褚妙子在,必然是宾客尽欢的。

    杜洪已有些醉意了,看着穿插蝴蝶般的褚妙子,满眼里都是喜爱。

    这个女人不仅姿色动人,又很识情趣,甚懂风雅,所谓上得厅堂,入得卧房,说的就是她了。

    难得的是,这样的女人还很有用处,掌着自家钱袋子,却从不贪拿一文钱,天生会赚钱,偏偏好像压根就不爱钱。

    如此妙人儿,竟是最知分寸,最守本分的人,从不恃宠而骄,甚至从没提过什么要求,只是一心服侍主子。

    除了养活一些贱民,所有进项都入了统镇府库,反而还用一些贱活,笼络住了乞活流营!

    杜洪越看越爱,仙神显灵,才将这样的妙人送到自己身边。

    他不禁瞟向宾位上首的羯人将军,他有信心,自己的爱妾今夜一定能伺候好那个贵人,若能打通这条路子,便是从此割爱,他咬牙狠下心来,也舍得!

    “妙子,再与侯爷把酒一盏!”杜洪前倾着身子,呵呵笑道。

    褚妙子乖巧的移步羯人将军身侧,笑意嫣然敬上一杯酒:

    “侯爷是国人中出类拔萃的人物,而奴家最是仰慕英雄豪杰,侯爷可否成全奴家的倾慕心思,再满饮一杯好吗”

    那侯爷却似不为所动,只冲正中主位上的那人哈哈一笑:“卞帅才是我国人出类拔萃的人物,今个这酒,恐怕得卞帅来喝才对。”

    “真折煞某啦,卞某区区厮杀汉,岂敢与毅智侯同论!”

    坐在萧关统镇府主位席上的长安留守,统领关中的兵马大都督卞朗,听人夸赞,却笑的甚是惶恐。

    今次他来萧关办差,不想天王面前炙手可热的毅智侯竟也到了萧关,这一番巴结,自然是少不得的。

    “美人敬的是咱国人中的英豪,某可是差的远啦,这杯酒还得毅智侯喝。”

    这侯爷,正是大赵毅智侯孙伏都,他仍是不接那酒盏,又推辞道:

    “这酒场上被人夸赞自该高兴,但自己却不能没个分寸,不然会被笑话没有酒品,哈哈,美人的这杯酒,某可不敢喝哟!”

    褚妙子擎着酒盏看着二人相互推辞,真是再难堪不过了,可错真的不在她,谁晓得一番恭维却让两个胡人谦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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