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锦途

    自从年前虞颜颜进了庞家之后，秦氏便就病倒了。这一病就是数月的时间，后来虞颜颜得了皇后的青睐，在庞家的地位稳固了，秦氏的病方才有所起色。

    虞玦想到此处，眼中闪过了一丝冷意，接过了惊羽手中的茶，未曾想到，绘锦道：“不是秦氏，是莲心居的二夫人。”

    “二夫人”虞玦拿着茶盏的手微微顿了顿，眼中难得流露出了几分错愕之意。

    绘锦难得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道：“奴婢也觉得奇怪呢，二夫人常年在佛堂中潜心礼佛，小姐一年也见不了她几次面，不知怎的，这次听说小姐过两日进宫，送了头面首饰来。奴婢瞧着都是好东西呢。”

    红木的匣子，上面并没有多余的花纹，简单朴素，和柳氏给虞玦的映像一样。

    所有人都和虞玦一样，对于二房的映像最深的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秦氏，而并非是避世不出、病歪歪的柳氏。是以，多数人都忘记了，柳氏，才是二房正经的夫人！

    不过，虞玦依稀记得，当年柳氏虽不得老夫人欢心，但与府中离居中的老姨娘，有些来往的！




第126章：杀心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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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缀锦轩中，秦氏坐在梳妆台前，手执象牙梳梳理着云鬓。

    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早不复青春韶华，没了脂粉的点缀，眼角已经看得出细细的纹路。红颜白骨，美人迟暮，不过是弹指挥间。

    “夫人，该喝药了。”

    听到画眉的声音，秦氏将手中的梳子放在了下来。

    “先将药碗放在一旁吧。”秦氏淡淡的说道，“让你送的东西，可有送到”

    画眉眼中闪过了一丝为难之意，道：“按照夫人的吩咐，奴婢将银子送到了清云学馆，只是……”

    “只是他不肯收”秦氏眼中闪过了一丝莫名的神色，道：“他和他那个自命不凡的父亲，性子倒是一样，自命清高，视钱财于无物啊……”

    陈设华丽的屋宇内，烛火摇曳，照在那镶嵌着宝石的铜镜上。眼前光芒迷离，她在朦胧的光辉中，似是看见了陈若的身影，已然还是初次相见的模样。

    在那烟雨迷离的江南暮春时节，她在紫藤花架下，看见了一袭素衣的陈若，眉目清俊。

    人生的际遇真的很奇怪。就算没有十六年前那一场兵乱，她与陈若之间也是注定走不长远的。

    她向往着花团锦簇、锦绣繁华，陈若却只不过是一个出身微末的书生而已，从来给不起她想要的。只不过是因为当年，蔷薇花下惊鸿一瞥，让她扰乱了心神而已。

    看着他在满目疮痍的广陵城，四处寻找、喊着她的名字的时候。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但后来她又想，他又何尝对得起她呢

    这几年来，只是两个不应该在一起的人，错付了彼此的青春韶华，最后发现都给不起对方想要的东西。

    她唯一放不下的，是那个刚会含糊不清的唤“娘亲”的孩子，小小的一个，软乎乎的，眉眼像极了她。

    可是她已经选择了这样一条不可回头的路，之后是锦衣玉食、还是粉身碎骨，都在她一念之间。

    “夫人，您都决心与以前断了，何必再生波折”

    画眉担忧的看着秦氏，那一双美丽的眼眸暗沉，在烛火下冷的让人心惊。

    画眉苦口婆心的劝道：“如今二小姐在庞家过得好，又得了皇后的赏识。您也算是求仁得仁，又何必冒这个风险，去认公子呢”

    “颜颜在庞家得宠，是因为我对她们尚且还有利用价值。呼延氏是怎样一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颜颜一个妾室又怎能真正过得快活呢。”

    这些年，出于对那个孩子的愧疚，她将所有的宠爱都给了虞颜颜。

    对于秦氏而言，她将虞颜颜护的比眼珠子还要重要，恨不得将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但没想到，她一步错，却步步错，终究还是让虞颜颜步了她的后尘！

    “如今庞家正有用的上二爷的地方，有二爷撑腰，您和小姐还怕下辈子没着落了。再说了，此事若是被二爷知道……”

    “就算他知道又能如何！”秦氏眼中闪过了一丝冷意，对于她而言，对虞文敬所谓的情分，早就消磨光了。乐看小说

    “毕竟，这世间羁绊最深的，是血浓于水的血脉亲情，而不是一个陌生人！”

    画眉踌躇片刻，劝道：“奴婢知道，依照公子的才学，此番春试必能得中。再加上若有您在背后扶持撑腰，公子在官场上前途不可限量。但您和公子母子分离多年，他当真还能念着母子之情吗”

    秦氏端着白瓷碗的手微微颤了颤，眼神闪过了一丝隐痛，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坚定。

    “就算他不认，不是还有锦奴吗……”秦氏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弧度，眼中神色不明。

    画眉言至于此，见秦氏执意走这一步险棋，便不再多劝。

    此时，秦氏将碗中的汤药一饮而尽，问画眉道：“这些时日我抱恙在身，府中的事，交给谁打理的”

    画眉见秦氏有心过问府中的事，便知道她身子已是大好，不由微微松了口气。道：“夫人放心，我们二房的事长房想要插手，但没能伸进来。二爷是让柳氏打理府中的事。”

    秦氏眉心轻拢，道：“柳氏”

    “那柳氏毕竟是二房的正经夫人，也不能小瞧了。”说到此处的时候，秦氏语气中带着一丝暗恨之意。

    这些年她用尽手段，纵使底下的人尊称她一声夫人，可有柳氏占着正妻的名头，她到底不过是个妾室而已！

    画眉听出了秦氏语气中的不善，道：“夫人不必在意，那柳氏不过一个病秧子而已，又是个不受宠的。有您在，她能翻出天么。不过……”

    “不过什么”

    画眉回道：“方才晴雪园那边送来消息，说是柳氏傍晚的时候，着身边的丫鬟，送了东西去那里……”

    “她何时与虞玦那个小贱人勾结在一起了！”提到虞玦，秦氏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她以为，和虞玦那个小贱人勾结在一起，便能扳倒我吗！”

    “盯紧着晴雪园，看能不能查出柳氏究竟送了什么到那里！”

    画眉见秦氏一脸怨毒的样子，不敢多言，连忙应了下来。

    秦氏看着那幽幽烛火，嘴角泛起了一抹冷笑，道：“后天宫宴，虞玦我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此时的晴雪园，虞玦对于柳氏无端送东西来，也是一肚子不解。当她好奇的打开红木匣子，看到里面那根金钗的时候，不由轻呼一声！

    坠着长长流苏的金钗，在灯火下熠熠生辉，上面镶嵌着青色宝石，华贵中透露着素雅之意，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但再怎么珍贵的金钗，也不足以让虞玦失态。真正让虞玦如此惊讶的原因，是因为这支金钗的钗头，以金丝绕成的青鸾鸟的式样！竟与虞玦那支青鸾簪上的鸾鸟，有五分相似！

    这难道仅仅是巧合

    虞玦惊疑不定的看着那支金钗，许久之后，将钗子收回匣子里，问绘锦道：“二夫人那边的人，将东西送到之后，可还曾说了什么话”

    绘锦回道：“东西是莲心居的双文送来的，说这些首饰给小姐入宫添做行头，还说若是小姐从宫中回来，若得了闲、无事便多到莲心居走走。”



第127章：解密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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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虞玦眼中闪过了一抹深思，心道：柳氏将这支雕刻着青鸾的金钗送给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强调让她从宫中回来去莲心居，难道……她知道，宫中有人对她不利

    对于虞玦而言，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

    先是在成衣铺子里遇到燕宸曦，知道了虞家先祖昔年一段风流韵事；又在修罗场中救了一位身份不明的奴隶，身上竟有与青鸾簪一模一样的图案纹身；回到晴雪园的时候，幽居佛堂多年，鲜少过问的婶母，竟又送了一支鸾鸟金钗。

    将这些时日所发生的一切种种联系在一起，终于离她所调查的真相近了一步。这把青鸾簪，就是解开昔年隐秘的钥匙！

    在虞玦记忆中，老姨娘便一直住在西苑那座不起眼的离居里，因为爱清净，身边只有一个聋哑老嬷嬷伺候她，鲜少与外人打交道。多年过去了，虞玦对她的模样都已经记得不太清楚，只依稀记得，她性格孤傲，旁人很少提及她，只有……柳氏，出入过西苑的佛堂几次，帮老姨娘抄写佛经。

    比起虞玦，或许柳氏更了解老姨娘的过去。或许，柳氏能告诉她这青鸾簪的隐秘！

    想到此处，虞玦巴不得立即去莲心居，找柳氏询问个究竟。可毕竟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性子比以前更加沉稳，自是不会如此轻率行事。

    若是半夜她突然拜访莲心居，肯定会引起秦氏和云氏二人的注意，惊动了旁人，肯定不是柳氏想要看到的。而且，柳氏特意交代让她从宫宴回来后，再去莲心居！

    宫宴中，会发生什么她是否会见到，藏在深宫中，前世谋害虞家的那个主谋

    因为心中有事，辗转了大半夜方才睡着。

    在睡梦中，虞玦睡的并不安稳。

    “阿玦……”

    梦中一片黑暗，于黑暗中，虞玦似乎听见有人唤着她的名字，声音暗哑而又哀伤，那个人，是谁

    她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想看清楚眼前人的模样。黑暗中的迷雾渐渐褪去，她对上了一双如同寒潭般幽深的眼眸！

    那是一双极其好看的眼。

    眼眸漆黑，仿佛如同浓墨点成；眼尾微微上挑，勾勒出难以言喻的风流旖旎。

    但是那双比天上的星辰还要明亮的眼，此时却是那般的黯淡无光，眼眸中，是说不尽、道不明的哀伤，他的右眼角忽然流下了一滴眼泪。

    无比晶莹的液体，滚落为珠，自那张清隽的脸庞滑落。

    那是一双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眼，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可虞玦从未想到，那样一个清冷的人，竟会有那样哀伤落泪的时刻！

    她想伸手，为他拂去脸颊上的泪水。胸口、嗓子像是被烈酒灼伤一样，身体重若千钧，竟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似是在遥远的时空中，她听到了一声叹息。

    “逝者已矣，您该放下了。”

    虞玦醒来的时候，感觉到脸上一片温热。缓缓的睁开眼，便接受了雪球十分热情的口水洗脸。三月中文

    雪球湛蓝色的眼盯着她，不知是不是虞玦的错觉，似是在它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紧张之意。见虞玦醒了，黏糊糊的：“喵呜”了一声，冲着她直摇尾巴。

    虞玦没好气的将圆乎乎的雪球从身上抱了下来，难怪梦中会觉得沉的慌，这么大一只压在身上，能喘的过气来才怪呢。

    “雪球，你看你都胖成什么样了，以后每天只能吃四顿小鱼干。”虞玦掂着怀中沉甸甸的雪球，十分认真的说道。

    “喵呜！”一听要扣它的口粮，雪球的毛瞬间就炸了，伸出爪子轻轻的在虞玦手背上挠了一下，却被虞玦捏住了软乎乎的小爪子。

    绘锦端着水打了帘子进来，见一人一猫玩的正开心呢，无奈道：“小姐，时辰不早了，您该洗漱一番，进宫了。”

    今日，皇后在未央宫设宴。

    天气阴沉沉的，初春的雨天，带着透骨的寒意，绘锦帮虞玦换上了那一身烟染蓝锦的留仙裙。

    仿若是天空中最澄净的那一抹蓝，一点点被烟雨晕染，由浓墨重彩到浅淡朦胧，勾勒出飘渺出尘的绝色。素衣浅淡，长袖摇曳，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与绣工，却也成就一种绝世的惊鸿。

    当虞玦换好这一袭衣裙，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仿佛连昏暗的室内，也明亮了几分。

    “小姐，真好看啊。”

    一时间，绘锦和惊羽二人都看呆了，许久之后，才发出这样一声喟叹。不知是在说衣服好看，还是在说人好看。

    纵使虞玦，也小小的被这样剔透的蓝色惊艳了一回。

    “织为云外秋雁行，染作江南春水色。”被誉为国手的江雁行，果真名不虚传。难怪当年能以一袭天水碧，换得了自己的前程似锦、高官厚禄。

    若无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场大火，江雁行也不至于装疯卖傻，在民间躲躲藏藏那么些年。而他又与府中的老姨娘，究竟有着怎样的恩怨纠葛

    燕宸曦当日在木樨坞待走了江雁行，其中的恩怨过往，虞玦无法亲自询问江雁行。

    或许，这一次进宫，在面对着那宫阙中的重重危急的时候，她或许能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初春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缠绵悱恻。

    在春雨下，连带着这威严赫赫的九重宫阙，在那烟岚雾气的纠缠下，也变得温柔起来。

    清平侯府的马车，在宫墙最外围就停了下来，宫规森严，不允许马车随意进出。

    女眷们撑着伞从车子里下来的时候，恰好有一辆精致华丽的马车直驱进入宫门内。坐在马车内，不知哪个府邸的小姐，恰好看见了清平侯的女眷们，悠悠的摇着手中的折扇，眼中尽是得意。

    女眷进宫朝拜皇后，从朱雀门进，一共有三重宫门。而普通的世家女眷，在第外面的一层宫门，便要下轿撵步行进入内宫；身份最尊贵的，可以坐着马车直接进入内宫下车。

    但显然，如今的清平侯府并没有驾车直驱内宫的殊荣，到了朱雀门，便要下马车步行进入内宫。

    虞诗薇素来心高气傲，在宫门口被人如此轻视，眼中闪过了一丝愤愤之意。看着那远处的马车，眼中有嫉妒也有羡慕！



第128章：心怀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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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氏自是知道自己女儿心思的，见虞诗薇这般模样，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只要你能嫁到豫王府，便也能如她们一般，沐天家恩惠，有此殊荣了。”

    虞诗薇扶着鬓边插着的八宝琉璃簪，压下眼中的不平，十分自信的扬起了一抹笑意，说道：“无论如何，世子妃的位置，只能是女儿的……”

    但那自信的笑，在看见虞玦的时候，瞬间淡了下来。

    她着一袭烟蓝色的留仙裙，腰间佩戴着由拇指大小的白玉串在一起的宫铃，坠着碧绿色的流苏，通体素雅，再无其它装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