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妖高校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郑重骑士
“所以……”年轻巫师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振奋的神色。
“不,她并没有摆脱被降临的命运。”先生遗憾的摇了摇头:“只不过与彻底消亡相比,她现在的状态稍稍好一点。知道‘率然’吗?那是常山特产的一种双头蛇,一体双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说到这里,先生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看向年轻巫师,目光变得严肃起来:
“想要拯救她,你需要先拯救自己。据我所知,或许存在一道古老的魔法可以帮助琼斯女士摆脱困境,但这需要签署一份契约。琼斯女士现在的状态不允许她签署契约,如果你也没有办法签署契约,那么我也没有办法了……”
话音未落,年轻公费生二话不说,调转身形,径直投入热腾腾的茶壶里。
乳白色的炉火狠狠跳跃了两下,蒸起一片珍珠色的雾气。
(iishu)是,,,,!
第二百九十七章 希望之间
【】(iishu),
黄花狸耳朵尖抖了抖,失神的眼睛里蓦然多了几分灵动。
站在树下的若愚副校长立刻察觉到它的动静,狼头手杖上捏着的手指紧了紧,微微抬起下颌,看向树上的花猫。
“回来了?”他用的是疑问句,但语气却非常肯定。
片刻之前,树上那只黄花狸忽然失了神,猫虽然还趴在树上,意识却跑去了其他地方。树下的老巫师很容易就判断出状况,制止了手下巫师们‘打扫’现场的举动,静默等候。
直到黄花狸‘归来’。
听到树下那位副校长的问题后,黄花狸打了个响鼻。
“噗。”它抬起一只爪子,蹭了蹭鼻尖,低下头看向树下的几位巫师,拉着声音说道:“老头儿说,你们把林子打扫干净就可以了,其他事情他处理……哦,让校工委给尼古拉丝还有撒托古亚发道质询函。嗯。就这样。”
“质询函已经发出去了。”若愚副校长抬起头,两只漆黑的小眼珠紧紧盯着树上的黄花狸,稍稍加重了语气:“就这些?”
“就这些。”黄花狸用爪子随意的拨弄着面前那个透明的小球,看着球里那株小树苗翻滚打转,语气有些不耐烦:“哦,对了,几个小家伙我要带走……收尾的事情你看着办就好。”
副校长闷哼了一声。
“她们非法架设魔法阵、非法召唤外神、毁灭小世界,违反了最少三十条《巫师法典》上的禁令,还不包括学校的管理条例!”他顿了顿手中的拐杖,整片林地似乎都跟着震颤了两下:“巫师联盟会来要人的!”
“第一大学什么时候看联盟的眼色办事了。”黄花狸翻了个白眼,将手中的圆球高高抛起,然后一个纵身,优雅的从树上滑了下来。
落地后,它竖起尾巴,圆球从半空落下,砸在它的尾巴尖上,滴溜溜转个不停。
“这不是理由。”副校长大人难得在这只花猫面前保留了一次意见。
黄花狸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哼了一声:“理由就是你不是第一大学校长……足够了吗?”
老巫师深深的看了花猫一眼。
最终点点头。
“足够了。”
说罢,他拄着狼头手杖,一转身,便消失在阴沉沉的林中空地间。半空中那层金光闪闪的‘天网’仿佛收到了什么讯息,在老巫师消失的同时,也崩碎成片片光点,一同崩碎的,还有那些立于金网节点上的黑袍巫师们的身影。
金色光点如瀑布般落下。
爆炸肆虐后烧焦的树桩上抽起一根根绿色的枝条。泥土在翻滚、大地在呻吟,被爆炸夷为平地的森林里鼓起一个个圆滚滚的土包,涌起一株株新的、高大的乔木,还有一丛丛茂盛的、开着花骨朵的灌木。
鼠妇在灌木脚下穿梭,蟋蟀在洞穴里长鸣,蜜蜂嗡嗡叫着,落在那朵朵绽开的花朵间,忙忙碌碌,仿佛它们原本就应该呆在这里似的。
林子深处,隐隐传来野兽的咆哮,群鸟飞腾的骚乱。
混乱的魔力被抚平,空气清新起来了,林子绿起来了,沉默的生机重新旺盛起来了。
蒋玉目睹着这一切的发生,不知为何,原本干涸的泪水重新涌出了眼眶。
只有在死亡与生命之间,才能看到如此灿烂的景象。
黄花狸瞥见女巫的眼泪,猫脸上露出一丝腻歪。
“噫……好端端怎么又哭了?”它抖着耳朵与胡须,声音有些烦躁:“我已经帮你们赶走那个若愚小老头了……你们不会被学校处分。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眼泪不仅仅会在悲伤的时候流淌,高兴的时候也会流眼泪。”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回答了黄花狸的困惑。
科尔玛晃动着身子,摇摇摆摆走到蒋玉身边,然后低头看向脚边的黄花狸:
“能够目睹生命在死亡之后绽放,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神神叨叨,所以我讨厌跟巫师说话。”黄花狸蹭了蹭鼻尖,尾巴一甩,那枚圆球滴溜溜打着转飞到它面前,落在两只爪子之间。
科尔玛认真的看了圆球一眼,看着圆球中那株晃晃悠悠的小树苗。
许久,她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其他几位旁观者轻声说道:
“我出生在北区,周围的邻居还有小伙伴们大部分都是戏法师。从小到大,见惯了生与死的挣扎,见多了绝望的面孔。”
“我的父亲说过一句话,‘只有巫师才能了解巫师’。在秘境小世界,被撒托古亚的契约拖入虚空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这句话。没什么原因,只是因为绝望。”
“只有绝望者才能了解绝望者。”
“只有怀抱着一丝希望,才能知道别人怀里那丝希望的多么珍贵。”
“我有一丝希望,伊莲娜也有一丝希望。”
“现在,我拽着这丝希望从深渊归来,我希望她也有这样的机会,我希望她也能归来。”
女巫的声音很平静,表情也很平静。
黄花狸却不安的看了她一眼。
它明显感受到身旁这位新晋大巫师平静之下那股压抑着的强烈情感,仿佛下一刻就会喷薄而出,将这片森林重新焚为白地。
“会回来的,”它一爪按着圆球,仰着脑袋,看向科尔玛,小声安慰道:“吉普赛小女巫会回来的,郑清那小兔崽子也会回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需要我们做什么吗?”蒋玉擦去脸颊上的泪水,笑着说道:“我可以写一份一万字的检查,或者给学校缴纳一份丰厚的赔偿金。”
“嘶……”黄花狸抽了一口凉气,扁扁的猫脸露出牙疼的模样:“石慧那小丫头会喜欢你的建议。至于我……我建议你回学校好好睡一觉,吃点安眠药。如果不出意外,晚上可能要带你见见郑清的先生。”
“至于你,”黄花狸转头看向科尔玛:“这株小树苗先在我这里保管,你现在状态不稳定,需要找一处精舍沉淀一阵子……放心,学校不会找你们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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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越过山丘
【】(iishu),
走廊里传来略显沉重的脚步声。
原本抱着被窝呼呼大睡的小女巫一个激灵,顿时睁开了眼。屋子里的光线有些黯淡,因为窗帘一直紧闭着,为睡懒觉的人创造良好的睡眠条件。
眼睛里残余的睡意还没消散,李萌的身体就已经自作主张,麻利的爬下床,手指微动间魔法的便利尽显无疑——窗帘自动拉开、窗户悄然打开,热毛巾与漱口水碰撞着凑到面前、镶着花边的粉红色长袍追着小女巫的身影飘了半间屋子,终于将她套了进去。
哦,还有一直吊在床角的毛绒熊,也被解放了下来。
“你知道应该怎么说!”小女巫捏着毛绒熊的耳朵,压低声音恶狠狠警告道。
毛绒熊原本因为走廊里传来的脚步声而渐渐绽放出几分光彩的玻璃眼珠,在小女巫粗暴的警告声中重新失去了光彩。
它只是一只可怜无助的毛绒熊。
“吱呀!”
宿舍门打开。
表姐熟悉的幽香伴随着穿堂风蹿进宿舍。
宿舍里阳光明媚,空气清新,李萌同学正端端正正的坐在书桌后,手中捧着一本《大历史·世界近现代史篇》认真学习着,几支羽毛笔在她周身盘旋,不时有一支落下来,在笔记本上留下记录。
似乎注意到刚刚进门的表姐,李萌转过头,眼神清明,一脸惊讶的问道:“你早上去哪里了?我看了一早上书,看的都快睡着了……”
说着,她还煞有介事抻了抻胳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这个哈欠是真实的。
蒋玉没有说话,静静的走到小女巫身边,抬起胳膊。李萌以为表姐发现了她的小动作要揍她,吓的缩成一团。
结果蒋玉只是张开双臂,将小女巫抱在了怀里。
就那么静静的抱着,把脑袋埋进李萌那件粉红色长袍的兔子帽兜间,久久没有抬头。
小女巫愣了愣,心底悄悄松了一口气。
“不要紧,还有我呢。”她小大人似的拍了拍女巫的肩膀,老气横秋的安慰道:“生活难免有几分不如意……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蒋玉小口吸着气,把脑袋在兔子耳朵间埋了许久。
直到李萌担忧着小声提醒道:“不要把鼻涕擤到我的帽子里……”
蒋玉终于抬起头,红着眼,一把揪住了李萌的耳朵,恢复了平日表姐的威压:“下次再敢睡一早上,我就把你丢给嬷嬷看管!”
“我没有睡一早上!”李萌大声叫屈。
“你的被窝还冒着热气呢!”
“……那是李能刚刚在放屁!”
毛绒熊一脸震惊的看着小女巫,双爪不由自主摸到了自己屁股上——它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放屁的功能!
……
……
贝塔镇北区,蛊雕街。
樱花酒馆二楼。
早上两人一同出门,归来时,只剩下科尔玛一人的身影。这位新晋大巫师走过樱花盛开的院子,登上狭窄陡峭的楼梯,推开吱呀作响的门扉,一路上丝毫没有停顿。
她很累,从里到外都很累,但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
她也没有像黄花狸吩咐的那样,寻找一处精舍稳固自己的境界。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樱花酒馆儿二楼的大厅中,零零散散坐着十多位‘基尼小屋’俱乐部的成员——这些都是资质低劣,无望进入第一大学,只能在类似‘基尼小屋’这种私人俱乐部里学习一点魔法知识的年轻戏法师们。
女巫的进门,引得年轻戏法师们频频回首与注意。不仅仅因为她是基尼小屋的主人,更主要的因素在于女巫今天的妆扮与平日大相径庭。银白色的长发取代了平日的棕黑色长发,额头中央的神秘符号,以及她略显朦胧的身影,都令这些戏法师们侧目。
只不过碍于往日女巫的威严,年轻戏法师们只敢坐在座位上,等候授课开始。没人敢于冒着触怒基尼小屋主人的风险,做出任何轻佻的举动。
往常周末,科尔玛放假,是这些年轻戏法师们最高兴的时候。因为这意味着俱乐部的主人有时间能耐心教导他们一些复杂的魔法技巧。对于这些前途注定黑暗的年轻人来说,即便多学会一种草药的搭配或者处理方式,也是一个巨大的收获。
大厅一侧的吧台后,一个青灰色的花盆摆在台子上,一位穿着灰色长袍的女巫正举着玻璃杯,小心翼翼的给花盆里浇水。
花盆中,几朵喇叭花有气无力的仰着脖子,花中传来沙哑的歌声:
“……因为不安而频频回首,
无知的索求,
羞耻于求救,
不知疲倦的翻越,
每一座山丘……”
科尔玛有些出神的听着这首歌,浇花的女巫向她打了好几声招呼,她都没有听见。
“会长。”
“店长!”
“科尔玛大姐头?!”
“什么?”女巫终于回过神,看向举起酒杯的灰袍女巫,如梦初醒:“大家都来了吗?”
“刚刚已经说过一遍了,”灰袍女巫有点气鼓鼓,重重的放下手中的酒杯:“艾弗里兄妹要帮家里收拾新采摘的茵陈,前段时间沉默返潮的时候,他们父亲受伤,家里已经很久没有收入了……依诺克跟着叔叔进了沉默森林,还没回来……凯西的妈妈帮她找了一个流浪巫师老公,准备举办婚礼,玛茜和劳瑞都去帮忙了……”
灰袍女巫翻着手中的花名册,絮絮叨叨的说着俱乐部缺席人员的名字以及各自的原因。
科尔玛认真听着。
却不知不觉,再一次被喇叭花里传出的歌声所吸引。
“……
越过山丘,
虽然已白了头,
喋喋不休,
时不我予的哀愁,
还未如愿见着不朽,
就把自己先搞丢
……”
我见到不朽了吗?我有没有把自己搞丢呢?女巫垂下眼皮,扪心自问着,原本就有些朦胧的身影愈发起伏不定,散发出的无形压力瞬间让整间大厅陷入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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