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五味酒
的确是改造,秦晋没打算让这些人在军营里养尊处优。
现在已经入冬,呵气甚至可以成霜,对于娇生惯养的皇子皇孙们而言的确小有考验。好在羽林军的军营条件设施并不差,他们二十人共住一间屋子,所有人全部住进去,军营里还是空了有半数的房子。
汴王李璥是李隆基诸子中为数不多几个留在长安之一,他看着屋子里乱哄哄的十九个人不禁唉声叹气,又愤愤不已。这里他虽然不是最年长的,但辈分却是最大,论起来不少人还要称其为叔,或者叔祖。然而现在却是在令人不堪,以堂堂汴王以及长辈之尊竟要与这些后辈同挤在一间屋子里起居。
“叔,外面冷,还下着雪,快进屋暖和暖和吧,铜炉里刚填的碳,热着呢!”
与他说话的乃是济王第五子李仪,济王本人跟着天子匆匆逃离京师,临走时只来得及带走了嫡子,至于剩下的庶子也顾不得许多了。像李仪这种被父亲抛弃了的庶子在这个军营中就占了一多半。
李璥真想硬气一点就在站在大雪地里抗议,但腿脚却被冻的麻木不已,最后只叹了口气便跟着李仪进入屋中。屋内果然热气扑面,一干围坐在铜炉旁边的人赶紧给他让出一个空位。总算是给了他长辈应有的尊重。
“队正到!”
屋外声音骤响,随之刚刚关好的房门又被拉开了。三个身着皮甲的中年汉子昂首阔步走了进来。
为首者在门口站定,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先扫视了众人一圈,这才冷冷道:
“队副按花名册点名!”
这是民营里规矩,队正每日会分早中晚三次点名,这一套对老民营的人来说早就形成了习惯。
“李清,李清……”
一连叫了三声都没有人应答,那队正恍然道:
“忘了和你们说清,营中规矩每日早中晚各点名一次,点中者要说一声‘有’,都听明白了吗”
二十几个人都是清一色的皇子皇孙,现在这些军卒居然敢对它们直呼大名,无异于强加于身的侮辱。
队正立刻就感受到了他们的愤怒,又补充了一句:
“俺刚刚听说,隔壁点名,宗正卿都依照营规做的实足,否则俺将你们现在的表现报上去,恐怕……”
说罢,队正也不理会一众皇子皇孙的难以置信,又扭头交代身边的队副:
“重新点名!”
“李清……”
“有。”
此人显然是个不愿多惹事的人,便乖乖的答应了一声。
“李仪……”
“有。”
回答的声音虽染不大,但总能让人听得清楚。有了这两个人的带头,其余人也依样回答。
“李璥……李璥”
轮到汴王李璥时,一连两声都没人应答,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向了他。李璥被众人的反应下了一跳,竟不由自主的应了一声。
队正十分满意的笑了,似乎也隐隐然松了一口气。
“俺叫赵功名,从今天起受太子之命做了诸位的队正,一切都会按照营中规矩处置,不会刁难,也不会纵容。”
队正赵功名终于不再板着脸,露出了笑容,诸位皇子皇孙也跟着轻松了许多,有胆子大点的甚至还向他提问:
“队正是都畿道人士”
赵功名嘿嘿一笑,“俺从陕郡来,多亏了秦使君收留,要不早就成了孤魂野鬼!”
还有人再要说话,赵
第四百七十四章:秦使君劝进
“秦使君,有句话我一直便要与你说,却没寻到机会,现在正好说个明白!”
秦晋来向李亨禀报军情,大致告诉了他,自己打算以崔光远和袁思艺诈城献城,然后再给孙孝哲狠狠一击的计划。李亨很高兴,一口答应了下来,表示自己会全力配合。说完要紧事,李亨拉住了正待离开的李信。
“请殿下吩咐!”
说来也怪,李亨对秦晋一直都有莫名的好感,现在竟是越看越顺眼。
“虫娘就在我的身边,秦使君要不要去看一看她”
李亨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半天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但却有些大大的不妥。虽然寿安公主与秦晋有婚姻之约,但毕竟尚未成亲,如此私下见面于礼不合。更何况又是他这个当哥哥的主动出言怂恿。
话一说出来,李亨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但又不能收回去,一张脸顿时涨的通红。其实他是想尽快让秦晋和虫娘完婚,可到了嘴边时,又意识到秦晋一定不会在这种内外交困的情形下答应,因而才有了刚刚的失言。
“虫娘”
秦晋这才想起来,因何在前一日听着这个名字极为熟悉,不就是李隆基下诏赐婚的寿安公主吗即是他事实上的未婚妻。
李亨咳嗽了一声,道:
“你已经见过了她,昨夜东宫大火……”
经过李亨的提醒,秦晋马上就想起了那个指挥着宫人扑火的少女,只是当时他心中存着太多事,此时竟无论如何也记不起她的半点样子了。
“请恕臣直言,此时正值内忧外患,儿女私情只好先搁置一边了!”
秦晋的这个回答,是李亨在失言之初就已经意识到了的。臣下先公后私,不顾私情本该高兴才是,但心中就是有种复杂的情绪,出于对虫娘的爱护,他又期望秦晋一口答应下立刻完婚,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我不忍心看着虫娘在军营中受苦,听说凡是入营者都要搓草绳的,这个苦楚岂是她能承受的”
李亨这句话的确是发自内心之言,那些皇子皇孙他不在乎会不会遭罪,唯独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却是时时记挂在心。
太子话中所蕴含的信息秦晋又岂能听不出来,他沉默了片刻,又断然道:
“公主既然与臣有婚姻之约,就更不能让她置身事外,如此只会让人指责殿下与臣处事不公,偏袒私人!”
秦晋的这句话极为正当,李亨完全找不出半点理由反驳,而且秦晋倘若真的把虫娘接了出来,怕是会使人生出怨愤不平之心。
他做太子时就已经习惯了谨小慎微,现在只不过是出于对虫娘的爱护才一时有些冲动,经过秦晋的提醒以后,这才猛然醒悟,比起兄妹之情来,自己的肩上扛着更为重要的责任。于是便就此打消了这个念头。
目视着秦晋告退,直至消失在屏风的另一面。李亨的心里有些五味杂陈,今日与秦晋的对话足以见得此人为公之心,但在另一面也显出此人的薄情,虫娘下嫁之后,恐怕不会幸福。
但是,既然生在皇家,很多事从一出生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就算天子也容不得任性而为。
良久,李亨长叹一声。
“虫娘既生在帝王之家,就要有所牺牲。”
这时,他反而希望虫娘晚一日嫁过去。
……
秦晋刚刚到了城北军营,崔光远和一名宦官便赶了过来。
“使君,有消息了!”
听到有消息,秦晋精神为之一振。
“快说!”
“派出去的人带回消息,来的人果真是曳落河,不过孙孝哲尚未过渭南,先一步赶到的是个叫张通儒的人。”
对于张通儒其人,秦晋勉强有些印象,只记得他在长安每干过什么好,至于是否有过显赫的战绩,却是实在想不起来了。既然战绩不显,便肯定是个在历史上名声不大的人,这也从侧面印证了其人或许本事平平。
但很快,秦晋便又打消了这种侥幸的想法,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如果张通儒没有过人之处,孙孝哲怎么可能让他率领先锋先一步赶到长安呢
“也好,派人告诉张通儒,献城之事等孙孝哲来了再说!”
崔光远迟疑了一下,说道:
“使君,这么做恐怕不妥。”
“如何不妥”
“历来献城都是生怕得罪了对方,咱们如此傲慢的回应过去,怕立时就会露馅。”
秦晋思忖了一阵,觉得有道理,但总不能将准备好的计划对付张通儒吧毕竟孙孝哲的主力还在后面。这还真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下吏有个建议,不如下吏和袁公一同去会会那张通儒,也让对方体会到咱们的诚意。”
秦晋连摆手道:
“不可!你们现在去了,若不答应立即献城,一定会被张通儒刁难,何异于送羊入虎口”
一直沉默不语的袁思艺忽然开口说话了。
“不然,此去虽然冒险,但却是值得的!”
这倒令秦晋大为意外,想不到宫中的宦官有胆有识之人竟然不少。张辅臣、李辅国、高力士、包括边令诚在内,不论他们的人品,至少都是有胆量也有能力的人。比起朝中畏首畏尾的大臣们,看起来竟有更胜一筹的架势。
然则,秦晋依旧不打算让崔光远和袁思艺冒险。
“不行,大战在即先失干才,不划算,此事容后再议。”
“使君有传书到!”
这让秦晋陡然紧张起来,传书乃是神武军内部传信的加密信件,此时从城外来的,只会有两个途径,一
第四百七十五章:义士皆来投
繁华的关中大地遍布残垣断壁,千里沃野竟连人烟也寻不到几处,越靠近昔日的国都长安,肃杀凛冽之气就压的人喘不过气。一人一马登上高坡,放眼远眺,荒原苍茫,朔风如刀。极目所见之处,黑旗林立飘扬,那绝不是的战旗,远处一队黑影由远及近速度极快,一人一马立时下了高坡。
马上骑士喘息未定,将双手聚拢凑在嘴边呵气取暖,以缓解冻僵后的麻木。
娴熟的避开燕军游骑,一人一马不敢再走关中大道,转而向南直奔骊山方向。不过他显然低估了燕军游骑,数十匹战马忽而由北向南出现,一人一马彻底暴露在燕军游骑的视野之内。
“奸细,有奸细!”
“抓住他!”
“射死他!”
呼喝之声越来越近,一人一马大惊失色,加速往西南方向奔去,倘若在燕军游骑抵达之前遁入林中,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否则再难逃出生天。
身后追兵说大有猫戏老鼠之意,说的也都是关中方言,马上骑士恨的钢牙紧咬,情知都是些投降了安禄山的本地人。
忽而,追兵骤然分成左右两翼包抄过去,眼见着便将那一人一马追上。奈何骑士如何催促战马加速,总归是马力消耗过甚,速度竟越来越慢。
羽箭嗖嗖疾射,从马上骑士身侧接连擦过,几次险些被射个正着。
“别射箭,捉获的,送回去校尉有重赏!”
自知逃生无望,那马上骑士一把抽出了腰间横刀,就算立刻死掉,也坚决不做这些奸贼的俘虏,士可杀而不可辱!
羽箭再次激射,骑士直觉耳中尽是破空之声,待反应过来才发觉竟是追兵惨叫连连,回头一看数十骑燕兵竟被射的人仰马翻。
自西向东又一队骑兵滚滚而来。
“是唐.军,……”
长安附近的游骑多是新附之军,原来都是旧唐.军,战斗力本就烂到了极点,现在狐假虎威以多击寡,倚强凌弱尚能一战,现在见唐.军凶猛骤现,立时就作鸟兽散。
马上骑士回看火红的唐.军战旗,不禁热泪盈眶。当世多是土黄色的旗子,唯有神武军的战旗才鲜红似火。
“清河李萼谢过救命之恩!”
“谢甚来!被这些狗杂碎追杀的定是义士,救得一名义士,我大唐定乱便又多了一分助力!”
李萼直到此时才发觉,于自己有救命之恩的竟是名将军,而且品秩不低,仅从身后的纛旗便可见一斑。
他从马上翻身落地,冲着马上的将军深深一恭。
“大恩不言谢,敢问将军高名上姓!”
将军嘿嘿一笑,露出了一口整齐白净的牙齿,李萼心中恍然,次然八成名门望族之后。
“某乃神武军王颀,义士打算往何处去”
“惭愧!太上皇西狩,长安大乱时,某也跟着乱民逃了出来,现在听说太子登基继位,号召天下人尽起仁义之师勤王堪乱,所以才返回来,尽些绵薄之力!”
王颀又是嘿嘿一笑。
“君真不愧义士,只身匹马就敢到这龙潭虎穴的长安来,不过长安各门已经被叛军围的水泄不通,想要进城也得费一番周折。”
闻言之后,李萼惊道:
“这可如何是好”
王颀又道:
“义士不必担心,长安城周长七十余里,叛军人马就算有二十万众也难以合围,寻到薄弱的地方吊在筐中即可入城!”
“如此太好了,请问秦使君可在长安城中”
“自然在城中,听义士的口气好像大将军旧识”
李萼惭愧摇头。
“旧识算不上,只在新安时有过一面之缘。后来到了长安虽然神交已久却是无缘得见!”
王颀面色讶异。
“新安”
新安乃是秦晋的发迹之地,能够和秦晋在新安时就相识,向来也不是简单人物。王颀登时肃然起敬。
“这里非久留之地,叛军稍后会返回报复,义士还请上马与王某尽速离去!”
李萼由此上马跟着王颀离去。一边纵马疾驰,他一边观察着王颀和他的部署。原来以为会有大队人马,不想却仅有这区区百余骑兵,是他们人马不多,还是另有原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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