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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五味酒

    密谋之事一一约定,李辅国意兴索然,便告辞离去。李泌的心情却颇为复杂,心中竟委实难决。犹豫了许久,他似乎终是下定了决心,回到书案后,细细研墨,提笔疾书。

    ……

    战马赳赳,朔风如刀,百人被围在重围之中,上千只火把将里里外外照的如同白昼,一顶纛旗赫然树立在重兵拥护之内,醒目至极。

    陡而,东面火器炸开之声此起彼伏,战鼓紧跟着急促的敲响,随之黑暗中喊杀四起。

    “唐.军袭营,唐.军袭营了……”

    孙孝哲探头往东面漆黑的虚空中望了望,尽管看不清任何东西,但他还是颇为自信的收回了目光。以城中的实力,根本没可能大举出击袭营。燕军主要营垒外都有至少三道壕沟,想要越过可并非易事,除非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至于各营垒间难以尽数顾及的缝隙,唐.军想要出去,便出去吧,正方便他来日攻城。

    果不其然,片刻后便有燕卒回报,城中唐.军又派出了各路骚扰的百人马队,于各处进行袭扰。

    这种百人马队对于二十万军而言就像大象身边的蚊子,不会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却嗡嗡嗡惹的人不胜其烦。

    孙孝哲把目光重又投向了重围中的“蚊子”,想不到这些同罗部的人居然如此骄傲,以死相挟对方必然不会屈服,可若是一直任由他们在这里耀武扬威,一定会损害军心。

    “本帅正告诸位,本帅虽有爱才之心,如果诸位仍旧执迷不悟,本帅也只能忍痛下令了!”

    百人队头目哈哈大笑:

    “既然知道多说无益,又何须惺惺作态是英雄就单人独骑与俺杀上一番,否则就万箭齐发,让我等死得其所!”

    孙孝哲恼怒,他方然不会被对方一句话就激的果真单人独骑去厮杀,那是蠢货才做的事。

    “冲!”

    随着军令出口,掌旗使令旗一挥,立时便有一队百人骑兵冲了上去。百人队冲击百人队,契丹骑兵一点也不必同罗部的骑兵差,双方在战场上厮杀亦是胜负难分。他不介意再陪着他们玩一会。

    然而,孙孝哲想玩,秦晋却没心思陪他玩了。

    “乌力马,以你的膂力,能不能一箭射断那顶纛旗”

    乌力马是乌护怀忠特地安排在秦晋身边的人,天生神力,又极为勇敢,但他瞄了一眼纛旗的杆子大约婴儿小臂粗细,摇头道:

    “末将无能,一箭射不断!”

    秦晋有些失望,却听乌力马又道:

    “连续七箭,必能射断!”

    如此先抑后扬,差点让秦晋一口气没喘上来。




第四百八十九章:大夫惊失态
怀揣着写好的弹章,李泌连夜赶往太极宫觐见天子。如今的天子已经不是那个老迈昏庸的李隆基,而是与他亦友亦弟子的李亨。李亨虽然已经登基成为皇帝,但生性宽厚,倘若没有自己时时提醒,便总会被妇人之仁所左右,以至于养虎遗患。

    李亨见到李泌以后很高兴



第四百九十章:宰相又反扑
午时,太阳高挂,阳光经过遍地白雪的反射后十分耀眼。陈希烈下了马车,马上就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以使自己适应刺眼的强光。他已经听说了秦晋返回长安的消息,心中一直患得患失,不知道李辅国与自己达成的交易是否还有效。

    今



第四百九十一章:惊闻勤王师
    李泌嘴角的冷笑竟渐渐融化了,俯下身来,看着跪在自己身周的御医们。

    “都别害怕,朝廷厚养你们多年,现在正堪用时,诸位不都说过愿为江山社稷赴死吗?如何,大任果然来临,却不舍得牺牲了吗”

    说到最后,声音愈发凄厉。

    “饶命啊,下吏家中尚有八十老母,下有小儿嗷嗷待哺,并非下吏不敢为国牺牲!”

    “下吏家中也有老母幼子……”

    “都住口!”

    李泌怒喝一声,又当即吩咐左右。

    “把他们都拖进去,不准漏掉一个人!”

    几名御医呼喊求饶,依旧被拖进了秦府之中。

    李泌只在外面等着,心中实在是复杂极了。他恨不得置秦晋于死地,是因为他有威胁天子的潜在能力,然则这种能力就像一把双刃刀,一面能够伤己,另一面去可以伤敌。

    不过,若让他即时做个选择,仍旧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毁掉这把双刃刀。

    忽然间,马蹄声急促传来,由远及近,是宫中的宦官。

    “前面可是门下侍郎天子有敕,即刻回宫!”

    李泌闻言一愣,心下大是慌张,离开太极宫还不到小半个时辰,李亨就急急召自己回去,一定发生了什么意外。他望了一眼被重重围住,仍旧禁闭的秦府大门,吩咐左右:

    “你们留下来,一旦有确诊消息,立时报与我知晓!”

    当李泌急慌慌赶回太极宫后,却见天子面露喜色,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圣人如此急切的召臣回来,不知……”

    不等他说完,李亨就指着殿中的一名胡人说道:

    “先生可识得这位将军”

    李泌顺着李亨所指望去,果见一名深眉高目,满面虬髯的胡人坐条案之后,只是脸上棱角分明,显然饱受风霜之苦。只是,他搜遍了记忆也找不到关于此人的记忆。

    那胡人却欠身道:

    “末将乃朔方军左武锋史麾下中侯白孝德!”

    原来是朔方军的人,李泌隐隐觉得有些兴奋。朔方军节度使以前一直由杨国忠兼任,后来不知为何要笼络郭子仪,便把朔方节度使的差事给了郭子仪,可惜恰逢其时潼关陷落,太上皇出逃,是以朔方节度使便一直空缺至今。以至于大乱以来,朔方各军大有自行其是的趋势。

    这个朔方军左武锋史确实是个人物,名为仆固怀恩,乃铁勒仆固部世袭的金微都督,如果没记错的话应驻军在灵武。

    “仆固将军率师几何现在已经到了何处”

    白孝德道:

    “已经过了武功,三两日便可直抵长安城下!仆固将军尽起可调之兵,有两万人上下!”

    “过了武功两万人”

    虽然听说只有两万人后,李泌心中略感失望,但转念一想,秦晋赶来关中时率军也不满万人,现在仆固怀恩能征调两万人勤王,已经实在不算少了,更何况此人为天子登基昭告天下勤王后,第一支赶到关中的地方边军。

    “臣李泌当为圣人一贺!御史大夫病不堪用,正好可用仆固怀恩取而代之!”

    真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李泌一扫胸中郁闷,此人的到了正好解决了秦晋病废以后,无人可以替代的麻烦。

    然则,听到秦晋的名字以后,李亨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转而问道:

    “御史大夫的病情可确诊了”

    “臣来的仓促,未及等到确诊!”

    没确诊就还有希望,李亨真不想听到秦晋染上虏疮的消息得到确实。

    恰在此时,一名宦官惶惶然入殿。

    “陛下,御史大夫病情有确切消息了!”

    殿中所有人都伸直了耳朵,听着宦官的答案。

    “快说,就行如何”

    李亨不由自主的向前倾直了身体。

    “御医诊断后,一致认为,御史大夫确系染上了虏疮!”

    白孝德本来端着热腾腾的茶汤解渴,听到虏疮之后竟吓得差点拿捏不稳,茶汤洒的满身都是。

    虏疮之名在当世之名甚于虎狼,他当然听过这种无药可医的病症,现下长安陷于围城之中,御史大夫一定是朝中重臣,竟然都染病身死,难道……他惊恐的扫视了殿中的官员乃至天子,难道围城之中已经流行了疫症

    见过了白孝德以后,李泌的心思再度活络,他终于找到了可以替代秦晋的人选,如此就要立即把此前搁置的计划重新进行。白孝德先一步闯进长安城,就是要与城中守军取得联系,然后商定下一步的计划,至于是里应外合,还是让两万朔方军在城外做钳制之用,他此时还没有准主意。

    由于天色渐晚,李亨提出不如向身染重病的秦晋讨一个主意,说不定会有更好的办法。

    对此,李泌深表赞同,虽然他处心积虑要除去秦晋,但也不认为秦晋会在这件事上拖后腿。

    出了太极宫以后,北风刮过,寒气凛冽。李泌反而大有舒畅之感,自从李亨登基以来,他的思路还没有如此的清晰过。

    夜深了,李泌没有返回家中,而是催马赶往团结兵设在城南的军营,此去他是要见一个十分重要的人,广平王李豫。

    广平王李豫现在虽然仅是团结兵中的百人将,但谁都知道,以他嫡长子的身份,迟早要继承整个帝国的。当今天子将他放在军中,自然是要对其加以磨砺。



第四百九十二章:阴谋又再起
    一秒记住【.】,。“来了,来了……”

    张通儒的声音满满的都是兴奋,这支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在发现了燕军踪迹后不但没有像神武军那般躲躲藏藏,反而集中全力直击而来。然而这支唐.军的战斗力却令他大吃一惊,左翼骑兵在与之接触之后竟然难以撼动其分毫。

    燕军骑兵与唐.军骑兵同属轻骑兵,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冲阵,两军在短暂的接触之后又骤然分开。张通儒的瞳仁猛然收缩,他意识到此次赴援勤王的唐.军绝非河北都畿那些唐.军可比。

    较量才刚刚开始,燕军此前也是唐.军,与赴援的勤王军一样都擅长以骑弩攒射,以此杀伤敌兵,打击士气。

    “战鼓,敲起来!”

    咚!咚咚!咚!

    战场上,鼓声是提振和保持士气的手段之一。眼见着双方在武器和战术上不相上下,张通儒立即便放弃了主动进击的想法,转而以逸待劳,只要对方进入自己的攻击范围就发起奋力一击。

    ……

    “贼兵势大,将军,不如退一步再图良策!”

    部将的声音有些嘶哑,仆固怀恩马速不减,眼睛死死盯着远处列阵的叛军主力,此番勤王而来岂能轻易言退他要的就是先声夺人,顺势给围城叛军以极大的震撼,如此才能开个好局,为解长安之围铺一条好路。

    否则刚刚交手就望风而退,对朔方军士气的打击将士极严重的。

    “我有两万精兵,阻截贼兵尚不满万,怕从何来”

    幽燕边军还真是目中无人,难道以为朔方精兵向中原那些汉家子弟般只会种地生孩子吗

    仆固怀恩出身铁勒仆固部贵族,骨子里有着天然的骄傲,契丹人也好,高丽人也罢,从未有一刻将他们放在眼里,现在就这些人知道朔方军不是好惹的。

    右翼刚刚遭到了叛军的突袭,紧接着左翼也遭到了叛军骑兵的袭扰。

    仆固怀恩麾下一万骑兵,一万步卒。此时骑兵与后方的步卒相距不到十里地,只要把叛军骑兵拖住,缠住,不断消耗对方士气,等到后方的步卒赶到时,就可以趁势掩杀。

    主意打定,他命令全军放缓速度,稳步前进。

    仅仅两千骑兵队两翼进行袭扰,朔方军以骑弩攒射进行驱赶,对方就难以撼动他们分毫。

    骑兵铁流像下山的泥石流一样声势浩大,速度放缓以后,亦如一座移动的小山,试图将拦在前面的一切东西悉数碾压粉碎。

    ……

    子夜后,李泌拖着疲惫的身子打算就寝,却突然被家奴急促的敲门声所惊扰。

    “家主,家主,李内监和陈相公联袂来访,见是不见”

    李泌早就料到了他们一定会有所动作,果然还是连夜动手了。恍惚一阵之后,他还是苦笑了一下,别说李辅国和陈希烈,自己不也在出了太极宫之后就去寻求广平王李豫的支持吗只可惜广平王志不在此,令他扫兴而归。

    秦晋早晚必死,李泌不认为必须把他撵出城去或者提前缢死,此前寿安公主遭到不公的对待,只是倒霉在她有着秦晋聘妻的身份,才惨遭针对。现在讨论如何处置染了虏疮的秦晋,区别只在于羞辱这个必死之人。

    李泌虽然每每必置秦晋于死地,绝非出于个人恩怨,既然他已经不能再对皇权造成威胁,自己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当陈希烈和李辅国双双出现在厅中之后,陈希烈第一个提议:

    “秦晋染了虏疮,当依寿安公主例,驱逐出长安,以使疫症不得扩散。”

    宦官李辅国白了陈希烈一眼。

    “老相公心胸太过狭隘,秦大夫眼看就活不成了,又何必这般羞辱于人毕竟天子和诸位大臣都是他救回来的,这么做当真好吗”

    陈希烈鼻间发出了连续的冷哼,抖着三缕花白的美髯,道:

    “老夫所提议之事,俱是一心为公,与私怨何干老夫先前在太极宫内就说过,哪怕老夫或者老夫的子弟染上这等恶疾,也没得商量!”

    李辅国也嘿嘿冷笑。

    “这里又没有外人,老相公何必再装成这等样子如果老相公的家人子弟不幸染上这等恶疾,我等必不会如法炮制。”

    见联袂而至的两个人争吵不休,李泌暗暗发笑,李辅国和陈希烈本是互相敌对又看不顺眼,现在因为有着一致的利益才捆绑到了一块,但最终还是貌合神离啊,自己和他们为伍,可要再三小心,否则稍有不慎就可能坠入无底的深渊。

    “好了,好了!两位不要再因为这等琐事而证都不休,现在的正经事是如何将兵权从郭子仪这等武人手中收回!”

    说实话,到了现在这等地步,有了安禄山以节度使造反的前车之鉴,李泌再也不相信任何武人,乃至文人进士出身的秦晋一旦掌握了兵权,依旧怀着深切的忌惮。

    而现在,就算秦晋死了,郭子仪或可名正言顺的接任,而天子李亨似乎也对秦晋推荐的人选颇为赞赏。

    平心而论,郭子仪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但错就错在他先依附于杨国忠,后依附于秦晋。如此为人已经让李泌深为不齿和怀疑,就算不得已而任用武人,他宁愿劝说天子选择仆固怀恩这等出身颇为不错,又身世清白的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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