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五味酒
……
 
第五百零九章粮食在冯翊
“大帅,扶风郡太守阎谊求见!”
孙孝哲心情舒畅,这次四面出兵,大规模的攻掠关中各郡县,许多官员纷纷请降,表示愿意归顺大燕皇帝,扶风郡太守阎谊是这些官员中秩级最高的,也最为积极的人,因而他一直待此人为座上宾。
不过,比起扶风郡太守而言,孙孝哲更加看重长安城里的那些宰执重臣,只有这些人的归心才更有分量,但这又是后话了。
“让他进来!”
孙孝哲兴致颇高,即刻接见了阎谊。
若是在一年以前,孙孝哲就算备下重金求见这位三辅大郡的太守,也未必够资格得其一见,而今时今日,阎谊却在他面前陪着一百分的小心,如此巨大的身份反差,使得孙孝哲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搜缴各乡里存粮进行的如何了”
燕军必经是外乡人,对关中本地不了解,收缴粮食的差事自然由这些本地官吏去施行更为合适。
“现在恰逢冬季与战乱,百姓们不少都逃离家乡,收上来的粮食和预想中还有不少差距。不过请大帅放心,下吏定当亲自督责将粮食收缴足额!”
“大规模的攻城战斗即将开始,届时粮食靡费也比以往更甚,如果能存上足够多的粮食,本帅做决断时也方便的多,阎使君可不要让本帅失望啊!”
只见阎谊的两鬓间开始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并逐渐汇聚成流,沿着脸颊滴滴淌落。
“下吏一定竭尽所能,不使大帅失望!”
“如此甚好,只要阎使君能达成本帅的要求,本帅一定亲自向陛下请功,待天下平定以后,时让你做一部的尚书,就算进入政事堂也未必不能!”
孙孝哲一面以不善的语气威胁,一面又抛出了诱人的诱饵,阎谊战战兢兢又双目放光,入政事堂为相可算所有官员毕生所追求,想到自己若能帮助孙孝哲攻克长安,说不定就能因功达成所愿。
“下吏定不会辜负大帅期望!”
阎谊兴冲冲去了,孙孝哲却对这位毫无骨气的郡太守嗤之以鼻,这种极尽溜须拍马之能事的人做个郡太守都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让他入政事堂为相国之重器岂是所托非人
不过,为了尽可能的激励激发这些降臣的热情,孙孝哲不在乎许下些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承诺。
连日来的搜刮效果不错,很快就有近十万石的粮食入帐,但比起二十万大军庞大的消耗量,这些还是杯水车薪,所以必须有更多的粮食才行。
“派往潼关的人可回来了”
想到这些,孙孝哲又变得不耐烦起来,询问着身旁书吏。
“人还没回来,不过有信到了,请大帅过目!”
孙孝哲接过从潼关送来的书信,迫不及待的拆开阅览,一看之下却更是烦乱。
原来,为他这二十万大军供应粮食的主要是洛阳的含嘉仓,以前在潼关的外面与唐.军对峙时,每一个月解送一次。但这次攻陷潼关以后已经有两个月,可运来的粮食只有一批,第二批到现在还不见影子。
虽然军中的存粮再吃上半个月也没有问题,但粮食不能如期运到,这本身就有问题,莫非洛阳又有了什么变故
所以,孙孝哲一面派人往洛阳去催粮,一面又在关中各郡县大肆搜刮,以备不测。
不过,说来也怪,按理说关中积蓄百年,应该积存了不少粮食,可整个京兆府搜刮下来,却偏偏只有十万石粮食,真叫人奇怪。
难道唐朝早就料到了潼关即将不保,事先将粮食搜刮一空
这显然是不现实的,但如果不是,那又是什么原因呢
正暗自揣测间,忽有军报送达,孙孝哲心不在焉的翻开,连续看了几则,不禁眉头紧锁。
扶风等地接送来的粮食,竟有半数遭到来历不明的唐.军抢夺,这真是令人烦躁。如果唐.军肯拉开架势和他正面对正面的打一场,也就不必这么烦躁了,可他们竟像苍蝇老鼠一般,偷偷摸摸,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上来咬一口,燕军想要彻底消灭他们,这些零零散散的唐.军却又逃的无影无踪,纵使围歼了几股人马,最多也不过数百上千,无济于事。
“大帅,阎谊又回来了!”
这厮又回来作甚孙孝哲对这个只会溜须拍马的官员印象并不好,嘴上的功夫远远大于实干能力,如果不是因为此人熟悉当地民情吏治,根本就不会启用这种人。但想了想,他还是命人将阎谊请了进来。
“下吏为大帅带来了一个人!”
“哦人”
孙孝哲觉得莫名其妙,自己又没有向民间征集人才,这个阎谊不会是在为私人求官吧
阎谊马上又解释道:
“下吏的妻兄杜挚一直在关中做行商,有重要消息禀告大帅!”
“商人”
孙孝哲没想到,阎谊竟给他带来了个商人,但还是耐着性子让杜挚入帐说话。
这个杜挚一进屋,孙孝哲立即就发现,此人目光中所透射出的精明,绝非阎谊这种官吏可比,因而也就收起了轻视之心,静静的等着这商人说出自己感兴趣的内容。
杜挚显然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面对孙孝哲竟不卑不亢,寻常见礼之后就开门见山的说道:
“大帅现在最想要的可是粮食”
孙孝哲不置可否,但心里却是一惊,这商人果然一语中的,说中了他最在要害处。但表面上,他则声色不动,只等杜挚继续说下去。
“大帅又知道关中粮食最多的地方在哪里吗”
经此一问,孙孝哲不再沉默,脱口问道:
&nbs
第五百一十章夜半劫军粮
“先生言重了,大燕不会让义士白白去死的,今后若有为难之处与本帅明言就是!”
杜挚闻言,激动的答道:
“大帅仁义,卑下感佩之至!”
孙孝哲十分享受这种情真意切的奉承,忍不住哈哈大笑,但紧接着,笑声却戛然而止,继而怒容满面。
“张通儒这蠢货!”
眼看着孙孝哲变了脸色,杜挚十分有眼色,当即便起身告退。
孙孝哲心情变坏,没有挽留,任由阎谊和杜挚离开。
张通儒还是辜负了他的信任,带着最精锐的人马,居然只拿下了半个冯翊郡,而且拿到手的还是一片焦土,别说粮食就是百姓也没有几个。
这个时代,战争所得最重要的除了粮食还有人口,可以说谁掌握了绝对多数的人口,便具有了绝对的优势。因而,掠夺粮食的同时,燕军也掠夺人口。现在张通儒只抢到了一片没有人烟的土地,和荒地又有什么区别
更重要的是,新一任冯翊郡太守杜甫在撤离冯翊郡治同州城时,一把火烧掉了整个同州,只不知那关中六成的粮食是否也在大火中化为灰烬。如果是,损失的不仅仅是唐朝。如果不是,那还有一线希望,大不了派重兵去夺回来!
思忖了一阵,孙孝哲与中军帅帐再也难以安坐,决定亲自到冯翊去见一见张通儒。
……
都畿道陕州,自从去岁数场大战之后,当地已经人烟渺无,平日里最常见的就是东西往返不断的燕军游骑,以及浩浩荡荡的运粮队。大路往北是一片满是枯木的高坂,枯木从里隐匿着数千军卒,卢杞搓了搓麻木的双手,在此地一动不动的守候了大半日,下面的大路依旧没有动静,低温和北风几乎把他冻的半僵。
然则,这次伏击关乎整个战局的成败,容不得半diǎn闪失,恐怕就算下起弥漫天际的大雪,也不能轻言放弃。
“探马!”
马蹄疾响,一匹战马由远而至,这是神武军游骑,专门侦查敌情,此时急急赶回一定发现了异常情况。
“卢将军,叛军两队已经在十里之外,但护送同行的还有尽一万叛贼马步军!”
这个消息在卢杞的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据往常的侦查,叛军运粮队每月向西一次,随行的护兵也在两千到五千不等,这次居然一反常态的增加到了一万人。随卢杞在这高坂伏击的神武军也仅有万人左右 ,以万人神武军正面攻击万人叛军在他的意识里绝对是下策。但情势紧迫,已经没有第二种选择,即便下下策也得硬着头皮上了。
“传令下去,全军准备,粮队已经在十里之外,叛军探马很快就会过来,所有人隐蔽踪迹,不得发声喧哗!”
神武军向来以军纪严明著称,军令已经传开,原本吵嚷的高坂之上,立时鸦雀无声,只有远处的枯草地里不时传来野狼的嚎叫。
将近日落时分,叛军游骑出现的越来越多,好在卢杞所在的高坂距离大路上有三四里远,又枯木从生,而大路南面又是一片荒草地,这种地方怎么看都不是伏击的好地diǎn,绝大多数的游骑探马均毫不在意的驱驰而过。倘若有一个人离开大路,往高坂处探去,卢杞所部恐怕就无所遁形了。
隐藏在枯木丛里的卢杞一直在暗暗祈祷,希望好运能够不断持续下去,只要再撑过小半个时辰,护卫粮队的叛军前锋就该到了。据最近一次侦查所报,叛军一万人分成了前后两部,分别在粮队的首尾。
因而,卢杞选定了前锋作为首选目标。不过,他还有些担心,眼看着天色就要黑了,万一他们在此之前就地扎营,戒备自然也就加强的多,强行袭击未必有一战而胜的把握,何况就算战胜了也一定是惨胜。
卢杞一面活动着被冻僵的四肢,脑子里飞速的转着各种念头,实则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些从洛阳而来的运粮队过了陕州,过了陕州也就等于失去了最后能够将运粮队一网打尽的机会。
这种截断粮道的活卢杞在夏季时就做过,现在做起来轻车熟路,而现在他的劲敌除了叛军的一万护兵还有北风和酷寒。如果,叛军粮队打算扎营,恐怕他和麾下的一万人要在这冰天雪地里苦熬一夜。
一夜酷寒,也许有些体质较弱的人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来了,来了!”
随着一声低呼,卢杞忽然发现一队队步卒出现在大路上,后面则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牛车和骡车,车上装满了高高的布袋。
尽管早就见惯了各种大风大浪,卢杞的心脏还是禁不住一阵突突猛跳,毕竟漫长的等待终于换来了结果,成败就在此一战了。
“霹雳炮准备好!”
太阳西斜,大地渐显昏暗,五架床弩被从遮蔽处推了出来,手臂粗细的弩箭头上绑满了霹雳炮,十几根引线被搓成一整根,直延伸到尾部。
绞车吱吱作响,手指粗细的弓弦被慢慢拉满,随之咔嗒一声卡在了机括中,绑满霹雳炮的弩箭被装载到弩车上,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叛军步卒前锋进入伏击范围。
越到最后,卢杞觉得时间过的越慢,几乎分秒如年。随着吵嚷的人声渐趋响
第五百一十一章轻敌至两败
烧掉叛军的粮食,伏击的目标达成,卢杞就不想再继续耽搁在陕州通往潼关的大路上,这里毕竟是叛军占据的腹地,如果被叛军大部人马发现并缠住,恐怕就会难以脱身。他亲自纵马沿着数里长的火龙亲自走了一遍,眼见着再也无法扑救,便下令收拢人马准备趁着夜色的掩护返回黄河以北。
“将军,有发现!”
在即将撤离现场之时,有人发现了其中几辆大车上的火势着了片刻功夫就转小熄灭,清理掉表面的余烬之后,一坨坨的金银露了出来。这东西耐受高温,自然是无法烧毁的。卢杞对金银这等贵重财物并不十分看重,打算置之不理,但有部署却劝他带回去,反正现在是黑夜,他们有整整一夜的时间可以转移撤退。否则这些金银岂非白白便宜了叛军
卢杞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让部署尽快清理,居然清理出了七辆大车,上面满载的都是金银,难怪寻常驮车只有挽马或者骡子一匹,这些驮车每辆却需要两匹乃至三匹。
不过,可惜的是,驮车的挽马骡子已经被斩杀殆尽,总不能让战马来拉车吧
经过一番纠结之后,卢杞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带着冻饿疲惫不堪的将士们北上往黄河方向而去。
由于伏击战已经打完,不必再刻意隐匿行踪,战马嘶鸣,军卒气喘,汇聚在一起,里许之外都能听的清楚。
这当然不是卢杞偷袭成功后的自满懈怠,而是在派出了足够多的游骑之后,所下的决定。毕竟他麾下的将士们已经在雪地里趴了整整一天,现在既然烧了叛军的粮草,就可以适当的放松一下。
前面是一条已经封冻了的无名小河,过了小河再向北十里就是黄河的南岸。此时正值寒冬,就连黄河的河面已经冻上了厚厚的冰层,他们不必考虑渡船问题,可以踩着冰层径自越过黄河河道,过了黄河以后,只要进入王屋山,就算叛军追了上来,也无所畏惧了。
不过,于黄河以南的大路上伏击叛军运粮队是个长期的行动,只要发现有大批的粮车自东向西而去,他们就必须潜入黄河以南,火中取栗。
马蹄才在河兵上发出了发脆而又奇怪的声音,卢杞只觉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在哪会出现麻烦。身侧的战马猛然惨嘶一声,扑通倒地,马背上的骑士也跟着重重摔倒在冰面上。见状,赶紧有步卒上前去搀扶那摔下马的骑士,可使劲了力气却也没拉起来。
“血,血……他死了!”
直到一名军卒摸到了满手暗红色的鲜血,这才惊觉那倒在冰面上的骑士,胸口上插着一支长箭。
“敌袭,敌袭!”
片刻愣怔后,经验丰富的神武军军卒们马上意识到,他们遭到了敌袭。
敌袭的呼喊尚未平静,破空之声此起彼伏,箭雨自黑暗中纷纷落下,立刻就有十数人扑倒于地。。
卢杞大惊,原来他那不安的预感却印证在了此处。
从箭雨的方向大致可以判断敌袭来自东面,而一波箭雨只射倒了十数人,又可以判断弓手当在千人左右。
“结阵,反击!”
军令下达,慌乱中的神武军立即本能的按照训练了无数遍的流程结阵,弓弩向着敌袭的大致方向齐射。
神武军装备的清一色都是今年研制出的神臂弩,弩身相对轻便,威力却丝毫不减,如此军卒就可以携带更多的箭矢,因而他们在箭矢的储备和齐射的速度上有着绝对的优势。
双方在黑暗中互射了几轮之后,便各自陷入了沉寂,这种沉寂比战斗还令人煎熬,此时敌暗我明,卢杞觉得自己刚刚轻视了那半路逃走的五千人殿后叛军。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