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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五味酒

    “是了!”

    终于,陈千里双掌交击,兴奋的喊了一声,就像发现了宝贝的孩童一般。秦晋,看在眼里,心道,陈千里平日看着不苟言笑,喝多了酒也有原形毕露的时候。

    “杨国忠最近与哥舒翰争的厉害,凡是哥舒翰同意的,他就反对。凡是哥舒翰反对的,他就同意。”

    秦晋点点头,以他所指,杨国忠与哥舒翰的关系的确几乎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长史君想想,哥舒翰一直试图打压你,战且不说其中因由。天子又十分看重于长史君,借由这两点,杨国忠除了要以长史君为筹码打击哥舒翰以外,怕是还有拉拢之意。”

    陈千里更断言,相信用不了多久,杨国忠将会有进一步的动作对秦晋进行拉拢。

    “长史君切不可与杨国忠过从甚密,以陈某判断,此人并非什么长寿之人,没准还要突遭横死,过从近了,反会受其拖累。若远了,又唯恐杨国忠因此生了戒心,总之,长安城林子大,什么鸟都有,咱们兄弟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小心再小心。”

    秦晋自问可以做到戒急用忍,但他可不敢保证契苾贺与乌护怀忠都能戒急用忍,尤其是契苾贺,勇武有余而狠辣过甚,任何事只要不对脾气,便是天王老子都敢大干一场。

    这种脾气秉性在长安城这种遍地皇亲权贵的地面上,恐怕秦晋的双手都要时时护在契苾贺的脖子上。

    秦晋就势端起酒碗喝了一大碗,大呼一声痛快,然后将酒碗重重在桌子上一顿,说起了他心中的担忧。

    “杨国忠与哥舒翰的明争暗斗,秦某倒不怕,怕只怕因为争斗而害了国事,将刚刚有所好转的局面给败坏了个干净!”

    一说起国事,陈千里则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而道:“长史君一直担心的高大夫,只怕时日无多了!”

    这句话听的秦晋心头立时就是一紧,他知道陈千里在长安城中,听到的消息一定很多,而长安城中遍布朝臣权贵,不论从哪一坊传出来的消息,都未必是空穴来风。

    “是兴庆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说是天子有一次在提及高大夫与封大夫的名字时面色很难看,直到议事完毕宰相们退了出去,天子提起笔来写下了一个字。宦官收拾桌案,才发现,那个字是一个极为潦草的死字!”

    陈千里描绘的似模似样,甚至连细节都有声有色,秦晋却不相信。

    “这等宫闱隐秘能传出来个大概轮廓就已经十分难得了,加工的如此精致细微,定然是有人故意如此造谣!”

    宫闱里有嫌疑造这种谣言的,第一个嫌疑人就是边令诚,此人上一次几乎就要成功的杀掉了高仙芝与封常清,但偏偏不巧在路上遇到了秦晋,又偏偏不巧,秦晋搞了个岘山大火,乃至引燃了整个崤山上的密林,彻底断绝了潼关通往陕郡的道路。

    边令诚其时已经丢了天子旌节,手中空有一封夺命敕书却不敢送出去,于是灰溜溜的逃回了长安。若非皇帝念着旧情,仅仅因为丢失天子旌节一事,就会获罪流放,严重者就算处死也是常有的。

    “




第八十一章:夜闻走水声
    如此一来,李隆基欲置高封二人于死地的动机,便也有了另外的解释,那就是天子已经不信任任何边将,这些人只要掌兵就是他最大的敌人,安禄山的造反给天子的刺激太深了。意识到这些以后,秦晋有些颓然,如果是这样,他替高仙芝奔走还能有成功的可能吗

    不管有没有,总要试一试,否则不就等于放弃了

    两个人一顿酒肉直吃到上夜,街头宵禁,坊市关门。听到外面刁斗声阵阵,两个人才道不好,然而已经晚了。

    陈千里一拍肥硕的肚子,呵呵笑着:“今日只好夜不归宿,酒肆楼上有客房,何如歇息一晚再回去”

    秦晋此时也有些头晕,便答应了下来,到了榻上倒头便睡。谁知睡到半夜时,却忽闻窗外街上锣声山响。

    “走水了,走水了,救火,救火啊!”

    开始秦晋还以为是做梦,然而随着喊声越发的近,越发的大,他才意识到这不是做梦,一骨碌从榻上爬了起来,推开窗子就瞧见,也不只是东西南北的远处已经烧的映红了半边天。

    街上到处都是兵,一名甲士看到窗子推开,便厉声喝道:“关上窗子,不许张望,不许出门,违者立斩不赦!”

    与此同时,立即有两名弩手将弩箭转向了秦晋所在的窗子,见状之后他赶紧关上窗户。

    陈千里与秦晋共处一室,此时也被外边的锣声警醒,在见到外面骇人的一幕后,禁不住阵阵心惊。

    “奇哉怪也,走水而已,何必如此凶恶既不让出门,还用敲锣打鼓的喊着走水了”

    原本秦晋也仅仅是惊讶,没甚在意其中的蹊跷之处,但经过陈千里一番奇哉怪也之后,他的脑子里猛然跳出来两个字。

    “政变!”

    与此同时,陈千里也喊了出来。

    下一刻,两个人便如遭雷击一样木然不动,政变的想法让他俩都感受到了不可遏止的森森寒意。

    天子年老体衰,外部又有叛军作乱,现在的朝廷可以说是内外交困,有人在此时趁机作乱,怕是也不奇怪。只是,只是谁能,谁敢在此时此刻作乱造反呢

    秦晋第一个想到的是太子,太子向来是皇帝最大的权力挑战者,尤其李隆基做皇帝近五十年,太子李亨也做太子十几年。现在太子都已经是奔五十的人,头发胡子也均现斑白,可皇帝老子身子骨还很硬朗,看样子再活个十年八年也不是问题,他会不会着急呢

    “不会是太子,当今天子防备最甚的就是太子,就算最懒政的时候,都对太子没有过一刻放松。”

    陈千里在长安城中这些日子俨然已经成了一个百科全书式的人物,对各种掌故都是信手拈来。

    说实话,秦晋就是想破了头也猜不出谁会在这个时候兴兵作乱,就他所熟悉的历史,只要不离开长安城,身为大唐天子的李隆基都一直牢牢的掌控着朝局,所有的儿子都是他的笼中鸟,全部养在十王宅中,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一个人威胁到他的皇位。

    秦晋有点坐不住,在这种关键时刻,自己居然不在军队之中。

    陈千里似乎看出了秦晋的心思,便直截了当的提醒道:“切不可随意走动,长安城宵禁虽然不严,但在这种关键敏感的时刻,如果被人逮到,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拿来大做文章,到时候长史君可是有苦难说啊!”

    这让秦晋感到一阵急躁,早不醉酒,晚不醉酒偏偏今夜醉酒,这也是时也,运也!

    想了一阵,秦晋又一头躺倒在榻上,蒙上大被。

    陈千里不解的问道:“长史君这是何故”

    秦晋疲惫的打了个哈切,“既然不能出去,不如趁早休息,明日宵禁解除,便可知晓发生了何事!”

    陈千里被秦晋颇有些滑稽的神情逗笑了,“形势如此严峻,亏得长史君还能睡觉,要睡你睡,我守着窗子,省得有乱兵进来捉人都不知道!”

    片刻之后,秦晋鼾声如雷,陈千里果然守着窗子干坐了一夜。知道雄鸡报晓,天色放亮之后,秦晋倒楼下酒肆中打探情形。酒保才心有余悸的说道:“客官担待了,眼下宵禁还未解除,大街上全是兵,不让百姓们出去,听说各坊市大门现在还紧紧闭着呢!”

    “真是奇哉怪也!”

    陈千里自语着又回到了楼上的卧房,进门便见秦晋已经醒了,站在窗边的缝隙向外张望。

    “俺昨夜在窗边听了一夜,除了一阵敲锣打鼓以后就再没听到过交战,或者兵器相交的声音,怎么感觉也不像是兵变啊!”

    秦晋从窗户缝看着外面,口中回应道:“应该不是政变,现在外面街上不少人都用大车推着一人难以环抱的大桶,里面装的可能就是水。”

    秦晋和陈千里在酒肆中焦躁不难的待到日将西斜,街禁忽然就解除了,秦晋哪里还肯耽搁,与陈千里作别后,出了酒肆就往城北而去,但是到了北城门却发现,城门内有大量的军兵把守。然而秦晋却忽略了一件事,此前由延政门进入长安城,那是因为有天子的四马轺车,现在他一身便



第八十二章:品茶如做人
    秦晋终于敲开了自己的家门,一名颇为魁梧的仆役从门后露出头来,满脸的不耐烦表情。他立刻就意识到,今夜想进自己的家门未必会一番风顺了。

    果不其然,那仆役没好气的斥道:“哪里来的乞丐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宅邸快走,别耽误俺睡觉!”说着还长长的打了个哈切。

    这让秦晋反而有些不确定了,难道是自己走错了门不成还是问一问稳妥。

    “敢问此处是哪家府邸”

    那仆役便像看到了天大好笑的事情一般,表情夸张的讥笑道:“真是咄咄怪事,自来敲门,却不知是要去哪家。告诉你,这是神武军中郎将秦将军的府邸。赶紧闪开,别耽误俺关门,否则将你送到官府吃板子!”

    前日晚间,天子又赏赐下了婢女十人,绸缎布帛百匹,因而这仆役也得知了秦晋升官的消息。知道自家未来的主人深得皇帝恩宠,又是少年得志,将来一定前途大好,因此一扫晦气,扬眉吐气,腰板也挺直了起来。

    只是眼前这来寻衅的乞丐实在令人厌烦,想赶却无论如何都赶不走了,于是他便板起脸打算再吓唬吓唬这乞丐。

    “再不走,俺放狗咬你,听到没,俺家大狗一日能吃生牛肉五十斤!”说着,他装模做样的上下瞅瞅秦晋,“你这身板的,也就够吃三两顿。”

    秦晋听后哭笑不得,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的家仆居然也会狗仗人势,还要放狗咬人,真他娘的不知道秦爷脾气有多暴,便撸胳膊挽袖子,要和他理论理论。

    那家仆看秦晋唬着脸,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如何,还要打人吗”

    秦晋挤出两声冷笑:“不打你,教你认识认识,我是谁!”

    “不管你是谁,这里都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还不走吗俺,俺真要放狗了!”

    秦晋伸手从腰间摸出了一块牌牌,扔给那仆役,“看仔细了上面写的什么!”这是做新安县尉时的照身,上面刻有他的籍贯姓名与官职品秩。

    仆役拿着沉甸甸的铜牌里外看了半天,还凑到嘴边用牙咬了一下,然后又满不在乎的扔了回来。

    “别欺负俺不识字,这东西,俺不认识。快说,你是谁,来找谁,不说,不说俺就放狗了!”

    秦晋算是看出来了,这厮口口声声说放狗,里面却没有一声狗交,明显是在吓唬人,却也不戳破。但是,自己这牌牌对不识字的仆役毫无用处,一阵抓耳挠腮也没了办法。

    总不能说自己就是秦晋,是这家的主人,空口白牙的说出来谁肯信啊连他自己都未必信。这时,秦晋有些后悔前日晚间没来府邸走上一圈,否则也不会闹出如此笑话。

    “秦将军”

    身后忽然有人低低的唤了一声。

    秦晋回头看去,却发现是个面目白净,身材颀长的男子,约有三十岁上下。不过却面生的很,他确定自己从未见过此人。

    中年男子见到秦晋回过头来,一副就是你的神情,“果真是秦将军,秦将军的大观兵可让下走心潮澎湃呵。如何到了自家府门前,还不进去”他故意不说秦晋满身黑灰的狼狈相,是不想让他难堪。这一点秦晋,心知肚明。

    看着秦晋既迷惑又欣喜的眼神,中年男子又恍然道:“忘了说,下走敝姓韦,住在秦将军家对门。”

    秦晋心中一动,忽然记了起来,张辅臣昨天曾和他说,宅子的对门就是韦相公家。满朝就一个韦相公,即是韦见素。而韦见素三十岁左右的儿子,又在京中的便只有门下给事中韦倜了。

    这让秦晋有些难堪,初次见面这样一幅狼狈样子,但又不能不见礼,便拱手道:“原来是门下给事中,失敬,失敬!”

    秦晋猜的没错,这个中年男子正是韦见素的长子韦倜。

    一旁的仆役却已经看傻了,韦倜他是认识的,每日总能看到此人出入对面的韦相公府。此人称呼这乞丐为秦将军,又说到了家门为何不入,这等话字字句句听来都如响鼓重捶……万想不到今日竟撞鬼了,如何第一次骂人就将自家主人给骂了

    数九寒冬,颗颗汗珠已经顺着他的鬓角噼里啪啦掉落下来。

    坚持了一阵终于忍不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秦晋的脚面就放声大哭。

    “秦将军饶了俺吧,俺,俺生了一双狗眼,有眼无珠……饶了俺吧,再也不敢……”

    韦倜见状,便淡然点头,“秦将军处置家务,下走告辞!”然后飘然而去。

    秦晋心道,这韦倜真是及时雨,若非他自己指不定要与这家仆费多少唇舌,才能进的家门。这时,院子里的其余仆役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趴在门边上看热闹。

    此时的秦晋还不知道,今日晚间一过,明日午时以后,他今日遭遇将成为城中权贵贵妇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松手,大街上拉拉扯扯还有体统吗”

    那仆役却并不松手,只抓着秦晋的小腿,哭嚎不止。

    秦晋想一脚踢开他,但是却知道此人并不坏,只是缺少管教而已,人总要给他几次犯错改过的机会。

    “松开吧,饶了你!”

    仆役听说秦将军已经饶了他,立时松开手抹了抹眼睛,“苏将军饶命之恩,俺,俺永世难忘。”

    秦晋苦笑,还饶命之恩,从哪里学来的说辞,不过却顺着他的话道:“死罪绕过,获罪难免!”

    一听说还有活罪,仆役又要扑向秦晋的脚面,不过秦晋早有准备,岂会让他第二次得手,只轻巧的一闪身,就让他扑了个空一跤摔倒地上。

    这幅样子,倒看的秦晋有几分不忍,便一指门内的家门,“去,将他扶起来!”

    教训家仆也得关上门在家里,岂有在大街上让外人看笑话的于是秦晋,又令所有人回到宅子里,关上大门……

    ……

    小楼上,韦娢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红漆木门将他的身影与自己隔了开来。

    “阿妹既然看不够,刚刚为何不亲自下去,为他解围”

    韦娢白了韦倜一眼,“若能下去,还要阿兄去作甚”

    她一直以为秦晋是个心肠狠辣的人,毕竟在新安时曾亲眼见过新安的团结兵奉命斩杀叛党乱贼,一颗颗透露当场砍下,带着温度的黑血从腔子里喷射而出,场面别提有多骇人,可是看他处置顶撞自己的家仆居然只轻描淡写的惩戒一番,于是又对有了新的认知。

    韦倜看到阿妹这幅患得患失的模样直觉好笑,一直以来她都是强硬一面示人,这种神态可是不多见的 。

    “不如阿兄请准阿爷,到秦家去提亲,他现在官拜神武军中郎将,又是圣人新近看重的年轻才俊,也配得上咱韦家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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