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五味酒
至此,
第七百八十六章:子琦存死志
“……再尽犬马之劳啊!”
安庆绪为之动容,竟俯下身去看着达奚珣,见他手脚虽然被敷,却依旧言辞恳切,苍老的脸上挂着浑浊的老泪,令人不忍侧目。他竟鬼使神差的解开了达奚珣手脚上的绳子,声音也平缓了下来。
“即便如此,朕也不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啊,朝野的群臣还看着呢!”
此时,达奚珣大有逃出生天的感觉,知道安庆绪心软了,现在不趁热打铁,更待何时
他甚至顾不得缓一缓被勒得生疼的手腕脚腕,便又扑在安庆绪的脚下。
“陛下啊,老夫宁愿为陛下做一马前卒,哪怕死在疆场之上,也是死得其所,再无遗憾!”
“朕若用你去冲锋陷阵,岂非错用大才”
君臣二人在短短一刻钟不到的功夫里,竟又变得一副相知模样,达奚珣暗道侥幸,今日倘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当至啊!
与此同时,他也没忘了替家人求情。
“陛下,老臣罪该万死,万死难赎,可,可老臣的家人是无辜的啊,恳请陛下开恩,恕了他们的罪吧。”
若在一刻钟之前,安庆绪听到这番话不但会暴跳如雷,甚至于当即就下令将他的家人用最残忍的刑罚处死。可现在,又觉得的确是过不及家人,更何况达奚珣对自己如此忠心,又怎么能让其家人也跟着受累呢!
“达奚卿放心,朕会命人关照你的家人,不过,不过总要做做样子给朝臣们看,你就放心吧!”
取得了安庆绪的谅解,达奚珣便已经心满意足,只要不被抄家灭族,就算在牢里被关上个一年两年又有何妨呢倘若一直关着才好呢!现在的洛阳城,朝堂上,处处腥风血雨,那污浊不堪的牢狱里,才是真正的一片净土,可以躲过这些灾祸。
“谢陛下隆恩!陛下的恩情,老臣就算来时结草衔环,也无以为报啊!”
看着跪在脚下,磕头如捣蒜的达奚珣,安庆绪满足的笑了,他需要的就是这种对自己忠心的臣子,能力上有所欠缺并不是问题,最重要的就是忠心了。否则,都像尹子琦那样,总是自行其是,实在令人难以放心。
也就在刚刚,安庆绪得报,尹子琦早在三日前就派出大军在外面埋伏,打算偷袭神武军。现在倒好,没等他先发制人,现在对方却先发制人了。
……
“大帅,别犹豫了,下令进击吧,如果再迟疑下去,一旦壕沟挖成,严庄与曳落河就危险了!”
“依俺看,就让唐兵去挖,严庄老贼有今日也是他自作自受。再者,曳落河何等的威名难道都是当饭吃的吗还用的着咱们去救”
尹子琦麾下都是他的旧部,大败而回之后,多数部将都死的死,失踪的失踪,于他只得在各军之中寻找没有一同出征的旧部,总算凑齐了一个信得过的班底。
不过,这些人里显然有一大部分对严庄与曳落河都有着极差的感官,甚至主张就此作壁上观,看着那些人覆没。
但是,尹子琦毕竟不是寻常人,在关键时刻,大是大非还分得清,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绝对不能出自自己之手。
“好了,都停止争执!人一定要救,可也不是这般救法,你们看看……”
说话间,尹子琦指着东西两侧的唐兵。
“那两股唐兵互为犄角之势,倘若咱们对任何一处发动进攻,都会招致两面受敌的境地。”
他麾下总也有些对严庄成见不大的,便紧张的问道
“难,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尹子琦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说起来是不幸,也是万幸!”
现在唐兵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洛阳城内与曳落河军营,他们这支人马就变成了一支不被人知晓行迹的奇兵,如果运用得当,说不定就会收到奇效。尹子琦带兵多年,马上就意识到了他们所处的优势与劣势。
劣势虽有,但不致命!可这优势,则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
尹子琦思忖了一阵,对部下们说道
“秦晋素来以奇计闻名,神武军也在其屡出奇计之下,而屡屡得胜。现在就有个机会摆在面前,让咱们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诸位敢不敢与尹某赌上一把”
“大帅有命,敢不效死!”
这句话尹子琦的部将倒是答的齐声。
尹子琦见人心可用,便满意的点了下头。
“此战关键并不在那壕沟上,而是看不着的地方!”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盯着尹子琦,等着他将具体的谋划全部揭晓。
“战国时,齐国有围魏救赵,咱们此时也可以如此效仿。”
此言一出,顿时边有人茅塞顿开。
“难道大帅要奇袭新安”
新安是秦晋的发迹之地,又被秦晋当做要隘,布置了大量的人口,此时已经一改往日不起眼的地位,如果能夺下此地,必然会对神武军上下造成极大的震动。往小了说,可以牵制削弱神武军进攻洛阳的势头。往大了说,则会以此为绳子,扎紧口袋,把神武军圈在新安与洛阳之间方圆不足百里之地,活活困死也未必不能!
然则,这个人的话才刚落地,尹子琦却摇头了。众人登时大是奇怪,不知道何为大帅口中的围魏救赵了!
“偷袭新安,远水难解近渴,其间变数又是极大,胜算可谓极低。所
第七百八十七章:斩来使吓贼
燕军大营里表面上平静的没有一丝风,实则人人心中忐忑,就好像结冻的冰面下面充斥着险恶的乱流一般。严庄自始至终都端坐在军帐内,任凭所有人劝说,都打定了主意坚守待援。
曳落河胡将一开始也还沉得住气,但见军心浮动,也觉得自己从来没尝过这种窝囊滋味,便决定带着人出去痛痛快快的打一场,总这么做缩头乌龟也不是个事。
但严庄居然得知了此事,就在他即将召集人马之时出面制止。
这胡将一开始对严庄还是很敬畏的,可现在见他只知道坚守不出,却想不出解围的办法,心中也渐渐的失望了。
“除了出兵,难道还有更好的法子吗》如果没有,还请严相公不要拦着。”
此时,严庄竟也毫不退让,竟伸手拉住了胡将的马缰绳。
“你这莽汉,难道就不知道何为重,何为轻吗曳落河的脸面重要,难道这营中的百万石军粮就不重要如此贸贸然出去,万一中了神武军的狡计,丢了这百万石军粮,你纵然有一百条,一千条命,就能赔得起给陛下吗”
此言一出,胡将犹豫了,他当然不怕诡计,但最起码还有着对安氏父子的天然敬畏,觉得如果真的丢了一百万石军粮,不就证明曳落河的无能吗
严庄最擅长察言观色,眼见胡将犹豫,便知道自己的话产生效果,赶紧趁热打铁。
“老夫的任务是平平安安迎回大行皇帝遗,而将军的指责就是保住这百万石军粮的平安。至于营外的唐兵,想要闹就由他们闹去,若进攻营寨,咱们不就正好以逸待劳了吗又何至于主动出去而放弃优势呢”
胡将觉得严庄的话十分在理,可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只是一时半会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还是争辩道
“唐兵在大营与洛阳城之间挖掘壕沟,以阻断咱们与城内的联系,难道,难道就放任他们如此”
严庄似乎早就有答案一般,脱口答道
“将军真是一叶障目,断了联系就断了联系,咱们有军粮百万,精兵两万,便是在这大营内坚守一年半载也绰绰有余,怕从何来倒是唐兵,面对硬骨头包裹下的肥肉,吃不下,啃不动,那得有多难受”
“相公所言,还真有道理……”
严庄松开手中的马缰绳,哈哈大笑。
“将军知道轻重就好,老夫这心里的巨石也算安安稳稳的落地了!”
也许是他的动作太大了,也可能是战马性子烈,胡将的战马受惊一般抬起前蹄一阵嘶鸣。严庄猝不及防之下,被惊得摔倒在地。
胡将见状也是下了一跳,赶紧下马查看严庄是否有大碍。
却听严庄哀嚎着
“别,别动老夫,腿,腿可能断了……哎呦……”
……
就在严庄意外短腿之际,神武军杨行本正在军营与壕沟间巡视,上万民夫的动作极快,热情也是满满高涨。但这还是化解不了他内心的担忧,他们所面对的敌人既有城内的叛军,也有军营内的曳落河。现在虽然神武军占着优势,并企图凭借先机将这一优势放大,可优势劣势向来就是无常变化的。只要稍有不慎,就可能置神武军于两面受敌的尴尬境地。
“大郎的手段越来越稳,此次若大功告成,杨某必会向天子为你请功!”
秦琰一直跟在杨行本的身后,听到他如此说,禁不住平白的吞咽了下原本就没有的口水,接着又苦笑道
“杨将军朕能说笑,秦大夫早就说过,俺们兄弟五个,五年内不得晋升将军,就是连郎将也不行,这功请不请的,有甚用处了”
杨行本折起马鞭,指点着秦琰,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说你聪明吧,现在却像脑子里只有一根筋!秦大夫拦着你升迁,还拦得住旁人俱奏功吗”
秦琰苦着脸道
“算了,算了,如果真要是这样,秦大夫还不得将俺们几个逐出家门这功晚几年领,也是等得起的!”
杨行本又是哈哈一笑,跟着便带人赶往薛焕所部驻扎处。
薛焕在河东时就是极为强悍的角色,曾经只带着两千人就敢和史思明部的上万人在大山里周旋。
不过,南渡黄河以后,薛焕却有点不适应了。洛阳虽然身处大山大河的环抱中,地形也是复杂的很。可与河东那种山地却又是两种类型,此地开阔处便极为开阔,只有河口山隘才具有险要形胜。
因此,薛焕心虚了不少,也正是因为此,他在这次大战时,排兵布阵也更为谨慎。
这一点,杨行本全都看在眼里,比起秦琰那种恣意捭阖的野路子,薛焕的手段风格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出自世家子弟手笔。不过,排兵布阵成于工整,也失于工整,比起秦琰所部,似乎也少了那么点灵活。
但不管怎么说,秦琰和薛焕两部,各有优势互补,又互为犄角,如果通力合作,说不定还能收到奇效呢!。
至于民营的差事,杨行本就根本不会担心,神武军民营有一条自上而下的体系,但凡是纳入这个体系的个人,都会自的显现出积极性。别说耽误工期,就算按计划完工,那都是晚的。
走了一圈下来,整整用了将近一个时辰,各方面的布置也都在心里做到大致有数,如此心中的担忧也少了不少。
可就在返回中军大营的路上,杨行本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直隐隐担忧的原因出于何处了。
叛军!对,就是出自于叛军的反应!
神武军如此咄咄逼人的大行其事,而一向骄横跋扈的叛军此时竟没有
第七百八十八章:真正的内心
秦晋思忖了一阵,道
“薛焕从河东带来了三万人,现在只有一万人布置在壕沟左近,不如将留下来那两万也一并派出去!”
如此一来,围绕着洛阳城与叛军大营之间就投入了将近六万人的兵力,算上中军留下来的三四万人马,这在神武军历次野战中,已经是规模最大的一次。
秦晋看出了杨行本眼睛里流露的隐忧,笑问道
“怎么,还在担心”
于是,杨行本就把自己觉的问题所在,又详细的说给了秦晋。
而事实上,秦晋也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可疑之处,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了其中的原因所在。
“二郎有没有想过,曳落河之所以坚守不出的原因吗”
杨行本摇了摇头。秦晋则继续说道
“因为你忽略了一个人,严庄!”
“怎么是他”
“对,就是他!严庄为人向来自私自利,他为了保全自身,不敢让曳落河去冒险,也是在常理之中。”
“严庄虽然奸诈狡猾,但曳落河向来飞扬跋扈,又岂能轻易任其驱使”
秦晋去肯定的答道
“相信严庄,他有这个本事的!”
杨行本顿感无语,一方面为严庄有能力驱使曳落河而感到惊讶,另一方面也觉得,如果严庄能把自己的能力用在正经处,是不是就能替叛军再多续几年的命数呢
不过,他马上就哑然失笑,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恨不得叛军内部全是这种自私自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人才好呢!
“所以,秦大夫如此嚣张的对待严庄派来交涉的使者,就是虚张声势,进一步恫吓住他……”
秦晋笑而不语,但很快又补充道
“严庄不足虑,唯一可虑的就是尹子琦,须得密切监视洛阳各门动向。”
“请大夫放心,神武军上千探马游骑在动兵之后,已经把洛阳各门盯得死死,但有一丁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去。”
“如此甚好!”
秦晋见杨行本还是欲言又止,便道
“二郎还有未解之事”
“末将只想问一问,大夫为何不强攻洛阳呢难道仅仅是为了保存实力吗现在的洛阳城内,主昏臣弱,如果奋力一击,旦夕间便可成就这不世之功,又何必……”
在杨行本看来,秦晋有些多此一举的嫌疑,打仗哪有不死人的,神武军的伤亡大了,再招募一批新兵就是,如此瞻前顾后,万一贻误了战机,那才是得不偿失。
秦晋则大有深意的回道
“兵法说‘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守之’,二郎以为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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