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五味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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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四章:虎父生犬子
官场浮沉对于安守忠而言早就习以为常,但一想到达奚珣将要进入政事堂分自己的权力,心里就像吃了苍蝇一样的恶心。
尽管他不止一遍的告诉自己,达奚珣是个没什么能力的人,就算进了政事堂,也是任人摆布的份。可最终还是禁不住心里的阵阵愤懑之意,一路上只在假设,如果换了个人,自己的心里也不至于如此的窝火。
然而,安守忠还有更紧要的事需要亲自去做。那就是抄严庄的家,将其一家老小悉数捕拿入狱。说实话,将严庄踩进万劫不复的境地,是他日思夜想的美事,可这些平素里做梦也未必能轻易实现的事,现在就要成为现实,却没了最初的兴奋。所有的情绪最终汇集到一起,形成的只有对未来不确定的忐忑。
安守忠右手攥了攥拳,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心底里暗暗下着决心。不论如何,只要走出了这一步,严庄就没有可能回头了,但仅仅是捕拿还远远不够,必须趁热打铁,唆使安庆绪将其一家都杀掉。因为只要人活着,这件事就充满了变数,只有死人才不会从棺材里蹦出来。
不过,安庆绪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毕竟严庄在大燕内部的影响力远超尹子琦,所以在处置起家人时,并未像对待尹子琦那般轻易的就有了决断。
安守忠的脸上划过一丝阴冷的笑意,就算没有处置严庄族人的诏旨又如何只要主动权捏在自己的手里,便有一百种、一千种办法让其走入必死的境地。
比如以反抗之名进行一边倒的屠杀,比如栽以通敌的嫌疑……种种办法,又不管不顾硬干的,也有迂回而又万全的。相比之下,安守忠更倾向于能够在严庄的府中搜检出什么具有决定性意义的东西。
为此,安守忠甚至将手底下善于临摹的幕僚都召集了过去,只要有合适的机会,便再脏一回又如何
严庄的府邸是从前一家藩王的府邸,经过几年的修葺与扩建,其富丽堂皇的程度,在整个洛阳城内也算得上是首屈一指。安守忠举头望着门楣,心里暗暗数落着严庄的不是,为百官之首却如此高调,严庄啊严庄,亏得你聪明一世,怎么却也有糊涂的时候呢
“破门,入府!”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抄家的军卒们便如狼似虎的冲了上去。还没等严家的家奴反应过来,厚重的大门就已经被事先准备好的圆木撞开。
“你们,你们这是作甚 不知道此为何人府邸吗”
守门的奴仆吓得有点语无伦次,但还是本能的抬出了家主的身份地位,试图压制住局面。只是他不提还好,提了只能让安守忠愈加的借题发挥,成了自取其辱。
皮鞭毫无征兆的抽下,随着一阵**钻心的刺痛,奴仆的双手下意识的捂在脸上,再挪开手时却见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
“你,你,你们……造,造反吗……”
奴仆最终还是结结巴巴的挤出了一句质问,但得到的回应却是无情的嘲讽。
跟着安守忠而来的几个幕僚神情比较亢奋。
“造反哈哈……造反的是严庄,识相的就赶快把他那些见不得光的腌臜事都交代出来,或许还能换得活命,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这些奴仆都是跟随了严庄多年的人,忠诚度还是比较高的,当然不可能因为幕僚的几句恫吓就什么都交代了。
“你,你胡说,家主对大燕忠心耿耿,不会造反的,一定,一定是你们,你们这些奸佞小人,栽赃陷害!”
听到奸佞小人四个字,安守忠竟觉得格外的讽刺,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在这朝廷上,谁不知道严庄的那些所作所为,简直没有比此人更衬“奸佞小人”这四个字的了。现在,严庄的家奴居然反过来指责自己,他指觉得这是天底下最为讽刺好笑的事。
不过,安守忠也没有和那奴仆多费唇舌,横刀在腰间轻易的划过,随着一道寒光飘忽来回,一刻大好的头颅便已经滚落当场。对于这种看门的奴仆,安守忠并不打算手下留情,如果他们能够好自为之或许还有活命的可能,但他们自讨死路,也绝不会有半分的犹豫。
果然,看门人之死吓住了严庄府内的其他人,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轻易的喘一下。很快,严庄府内的奴仆和内眷就被统统集中在了宽敞的庭院里。诺大的庭院里就算挤了数百人也不觉得拥挤,只是时不时传出女人和孩子的哭泣声,还有明显压抑着愤怒的咒骂声。
安守忠不理会这些人的反应,他虎着脸扫视了庭院里人一圈。同时又在心里警告自己,绝不能对他们抱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如果要坐稳宰相之首的位置,就必须把严庄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一旦给她留下了还能翻身的机会,那就等于给自己留了一线死路。
想到这里,安守忠内心中最后的一丝怜悯之心也都尽数消失。
“你们都听好了,严庄已经叛逃投敌,成了我大燕的罪人……”
他故意加长了停顿的时间,以使得恐惧在这些人心里进一步的发酵。
“相信尹子琦的下场,诸位也都听说了,全家上百口人啊,不论男女老幼,全都斩首在东市外,他们的首级现在还挂在东市呢。都拍拍胸口想一想,权衡权衡,有谁想沦落到这般下场”
怕死是人的本能,马上就有人从安守忠的这些话里意识到了活路。
“俺们,俺们不想死,可,可也得安相公给指一条活路啊!”
安守忠见有人如此上路,就在人群中搜寻着其人的踪迹。
目光聚焦在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上,
第八百零五章:心如虎狼者
“相公,可靠消息,尹子琦战败投降了唐朝,听说陛下一怒之下杀了尹子琦的全族”
即便严庄是见惯了大风大浪,听到尹子琦被诛族的消息后,也还是禁不住双肩剧烈的抖着。兔死狐悲的情绪此时正一浪又一浪的冲击着他的心防。
良久,他的面色才恢复了正常。
“恐怕你将顺序弄反了,陛下诛了尹子琦族,他才不得已投了唐朝。”
负责侦缉情报的军将一愣,显然没料到严庄会有此一说,但他还是自负的拍着胸口。
“相公,不会错的,末将几经确认才敢来禀报相公……”
严庄的脸上再度浮现出一丝苦笑。
“如果所料不差,陛下乃是中了唐朝的离间之计!”
“离间之计”
那军将倒颇有主见,马上就领悟了严庄话中之意。
“难道是唐人从中做了手脚尹子琦并没有叛燕”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他也不禁骇然失色。严庄却故作轻松的答道
“原因如何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尹子琦现在对陛下仇恨刻骨,就算并非真心降唐,也势必将与大燕绝难两立!”
军将的心思也是灵动,马上就能够举一二反三。
“万一,万一陛下不,不慎将咱们也牵连进去,岂非,岂非无妄之灾”
严庄表面上风平浪静,内心实则早就激起了惊涛骇浪,此时那军将的话又像锋利的匕首一样,划破了他精心维持的冷静。身体摇晃了两下,严庄疲惫的辅助身前栏杆,才站稳了身形。
“不要胡乱猜测,尹子琦早就有不臣之心,现在也不过是得到了应有的报应而已……”
打发走那军将,严庄直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掏空了一般,他和尹子琦虽然不对付,可也从未有过诛其一族的想法。而安庆绪突然间将其诛族,也绝非全部出自他的本意,一定有人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这个人会是谁呢
洛阳城里有足够分量的人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数来数去最后还是落到了安守忠的身上。对于安守忠这个人,严庄一直觉得他过于软弱,虽然有所求,却没有与之匹配的手腕和能力。
“倒是小看了此人……”
自言自语中已经透出了严庄内心中的无限懊悔。如果早知道安守忠包藏祸心至此,他一定早就将此人赶出洛阳中枢,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自身尚且都难以保全,又怎么可能在干预城内的局势呢
猛然间,严庄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身体竟如遭重击一般摇摇欲坠。
“相公,相公……您这是怎么了”
多亏他的亲卫手疾眼快,一把牢牢的扶住了他,这才没有跌倒在地。
回过神来,严庄挣开了亲卫的手。
“你们都下去吧,老夫要一个人静静!”
亲卫门应诺而去,严庄对它们而言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在他们的眼里这个老者虽然身量瘦小,却是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只言片语就能够要人命。
然则,谁都想不到,就是如此强势的严庄,此时内心竟是惶惑与恐惧的。
因为严庄忽然意识到,自己恐怕也与尹子琦一样,难逃同样的宿命。只是他虽然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却无能为力,一道城墙就像铁壁一样隔开了所有的希望。他开始后悔自己此前的自信,认为洛阳城内已经无人可以匹敌,现在看来这种想法多么的幼稚可笑。
不行,绝不能坐以待毙!
严庄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以他的性格还很难适应突然失去对局势的掌控的感觉。
夜风一遍又一遍的吹着,他也随之心烦意乱的无以复加,束手无策更是他无法接受的现实。
“相公,相公……”
亲随唤了他十几遍才回过神来。
“有事”
他知道,若非紧急之事,亲随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搅自己的。
“唐营派人来了,见是不见”
“不见!”
想也不想,严庄给出了答案,可他马上又低呼了一声
“慢着!”
亲随显然被严庄的反复弄糊涂了,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唐营深夜派人来,一定不怀好意,相公又何必理会他们呢”
基于尹子琦的悲惨下场,唐人的手段之卑鄙也让众人有了清醒的认识。更何况在这种两军矛盾激化的情况下,见了也只能突然招惹麻烦,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严庄竟鬼神神差的答应了。
“带他们来吧,尽量低调些!”
“相公!”
亲随还想劝一劝,却被严庄挥手不耐烦的打发走了。带着沉重又忐忑的心情,严庄回到了自己的私帐。他在袖手旁观坐看尹子琦几乎全军覆没,如若说不后悔那是自欺欺人,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可仔细的想一想,如果让他再做一次选择,恐怕仍旧会是这个结果,毕竟一动不如一静,尹子琦自己找死又怨的谁来如果能像他一样稳扎稳打,未必会这么快就一败涂地。
“严相公别来无恙”
这个声音是严庄熟悉的,他睁开了略有昏花的老眼,借着帐内明灭闪烁的烛火仔细看来人,不正是此前与自己交涉的唐将么
“老夫无恙,秦将军也无恙”
来人正是秦晋家奴出身的秦琰。严庄就算再后知后觉,此时也已经明白了,秦琰绝非是有勇无谋之人,此前的一切不过是做戏给自
第八百零六章:敲山震虎也
随着严同一字字一句句的说下去,严庄的面色却是越来越难看,他盯着这个家奴内心只觉得荒唐至极。火然 文.re`自己的家奴居然成了神武军劝降的工具,这是何其的可笑又可悲啊。
如果在往常,他一定毫不犹豫的斩下严同的头颅,可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又十分清楚,严同杀不得。因为在某种程度上而言,这厮就是自己与神武军之间沟通的纽带,怎么可能轻易的杀掉呢
“严同,老夫问你,以现在的局面,如何决断才能稳稳得立于不败之地”
而严同又岂能听不出来,严庄的话里充满了险境,这本是一句平白无奇的问话,却万万回答不得,否则立时就有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只见他猛的跪了下来,膝行向前,直至严庄的脚下,这才抱着其小腿痛哭流涕。
“家主啊,以为再也见不到家主了,这九死一生让人不胜唏嘘啊,今日既见家主,死而无憾……”
说着话,严同便以头抢地,做欲死状。严庄则赶紧一把扶住了声泪俱下,几欲求死的严同。
“这是作甚,这是作甚能回来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休要再提死字!”
不管严同的真心如何,至少表面上做出的态度让严庄还是颇为满意的。主仆二人沉默了一阵,严庄终于率先打破沉默。
“你说说,羁留在神武军的这段时日里,可看出了什么端倪”
严庄其实是想通过严同之口了解神武军的内部运作情况,尽管心里清楚神武军一定不会让他得到想知道的内容,但还是存着一定的侥幸。既然他们肯放严同回来,无非是存着两种可能,一是严同已经背叛了自己,二是以释放严同作为劝降的诚意。
不过,令他意外的却是严同的回答。
严同沉思了一阵,给出了两个字的答案。
“幸运!如果总结起来,对神武军而言,就是这两个字!”
对于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严庄大为惊奇,可又是心情更加的沮丧。因为这幸运二字的背后还有一个隐藏在其后的说法,那就是天意。按照常人的认知而言,拥有天意庇护的人往往更加的幸运。如果严同将神武军的诸多胜利用幸运作为注释,其中就一定有着可以说得通的道理。
正是怀揣着这种心情,严庄将秦晋的亲笔手书展开,上上下下一字不落的看了一遍,良久之后才抬头问道
“你只说,老夫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
……
夜色虽深,秦晋却毫无睡意,杨行本、秦琰等人与之一同坐在帐内,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能够坐在这个不大的军帐里,都是神武军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今日所议论的话题,也是秦晋前所未有的重视的。
“严庄这老贼狡猾如狐,未必肯轻易就范,如果连他都能乖乖的投降,攻下洛阳城还有什么阻碍呢”
杨行本的声音低而沉稳,似乎对此次的劝降并不乐观。然而,他的话音尚未落地,清虚子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听着就像是刚刚吃了把砂子一样,刺耳难当。
“将军此言差矣,现在的问题关键已经不是严庄能否轻易就否,关键在于严庄和那万余曳落河成了咱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如果不先拔除了,又怎么能安安稳稳的攻城呢万一这老儿狗急跳墙,要和咱们拼个鱼死网破呢这个风险是咱们绝对冒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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