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五味酒
“臣秦晋拜见太子殿下!”
秦晋一丝不苟的做足了礼数,然后才在李亨的相请下起身就坐。
“臣此番前来,有一份计划请太子殿下批示。”
李亨心下觉得奇怪,他有资格能够批示的范围很是狭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方面。而秦晋则是领兵的将军,所经手的也都是与军国重事息息相关的,而今让其亲请批示的究竟是什么,他也很好奇。
然则李亨沉得住气,多年来的太子生涯已经将他练得城府似海,轻易不会再人前露出自己的本心。
秦晋没能让李亨猜测多久,在经过简单的寒暄后,便直入正题。
听了秦晋简明扼要的讲述,李亨既恍然,又大惑不解。
“挖洞还要掩人耳目”
秦晋正色答道:
“正是!”
“能给我一个理由吗”
秦晋只说了四个字。
“以备不时之需!
第一百九十三章:郎将施援手
当秦晋图穷匕见的时刻,太子李亨终于再也坐不住了。秦晋的话尽管已经十分的含蓄,但还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毕竟终日在谨言慎行如履薄冰中过了十几年,现在身边忽然有一位大臣说话如此肆无忌惮,不论他多么有城府也实难装作无所在乎的模样。
“不要再说了......”
秦晋当即便住了口,他知道很多事往往过犹不及,如果不是此前在青龙寺与太子李亨有过一次促膝长谈,这些话他也是断然不敢出口的。
除了天子的平衡之术以外,他几乎将所有危言耸听的想法都说了出来。所为不是别的 ,就是能够将这位储君从沉睡中唤醒,让他对时局有着更加清醒的认识。
此时此刻,秦晋已经放弃了最初的幻想,对李隆基已经彻底失去了希望。这个老迈的天子已经老到了再难做任何决断,所为的一切不过是保住身前的权力与身后的名声。
然则,秦晋却知道,如果李隆基再如此醉生梦死的继续下去,这两样东西他最终将全部失去。当然,秦晋根本不在乎李隆基会不会失去权力与名声,他即便有这种下场也是罪有应得。让秦晋不能坐视不管的却是大唐,那个秦晋梦幻中的大唐。
他绝不能再看到一个懦弱任人欺凌,阉人当道的大唐再一次出现在历史舞台上。
放弃了天子,那么他只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这个有些过于保守谨慎的太子身上。如果不是时间太过紧迫,他甚至还生出过渗透夺权,然后再力图振作的想法,但那毕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达成的,安禄山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想要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做成一桩又一桩大事,其难度不亚于愚公移山。
但该做的却一样都不能少做。既然秦晋无法阻止天子继续挑逗群臣争斗不止,就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为将来的战败尽可能的减少损失。
只可惜,李隆基给与太子李亨的只是与闻之权,就算有所批示也要细数报与天子知晓,如果天子认为是有不妥,一样会毫不留情的予以驳回。而李亨出于谨慎的习惯,虽然已经有了与闻批示的权力,却在过去的几个月间从未有过只言片字的批示,甚至连国事与闻也都不甚积极。
政事堂如果不将公文呈送过来,他也干脆装作不知道。由此而后,政事堂的几位宰相便也愈发的如此遗忘。
以至于现在,数日功夫之久,李亨才会收到政事堂呈送上来的公文。
像秦晋这种堂而皇之大模大样来找李亨做批示的,数月以来还是头一遭。
秦晋将公文放在李亨的案头,又郑重的一揖到地,然后才转身离去。
李亨将秦晋呈上的公文捧在手里,只觉得重逾千斤,竟压得手腕都酸软了。
出了政事堂,正有一人迎面撞了上来,幸亏秦晋动作快,一闪身躲了开去,稳住身形以后定睛一看才发现,竟然是信任尚书左丞韦济。
“韦左丞何以如此惶急”
韦济见是秦晋则一把拉住了他,急吼吼道:“杜子美又惹祸了,只因为絮说了一名同僚的恶习,竟被人拳头相向,现在正厮打的不可开交,其余人也都是唯恐天下不乱,乐见,乐见子美狼狈......”
一向风度翩翩的韦济此时竟也结巴不已,可见他已经慌乱到了何种地步。但这也让秦晋对他产生了一丝怀疑,怀疑的不是他的人品,而是他的能力。按说韦济身为尚书左丞,吏部的一众司官堂官巴结还来不及呢,如果他说一句话,那些人未必敢不给面子。
可是他现在却急如风火的向自己求援,难道不是处置能力低下吗
但只是略一思考,秦晋就明白了其中关节。这并非是韦济无能,而是他不愿得罪这许多的官员,于是便只能拉上一尊不怕得罪人的黑煞神为杜甫解围了。
“莫要聒噪,速与我去解围!”
在了解韦济的真实为人以后,秦晋已经对他生出了一些轻视之意。从对杜甫迁居而后恭的态度上来看,他对杜甫如此上心,也无非是要巴结自己而已。有了这种认知,试问还如何将他如名士一般对待
说到底,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肯于保持风骨的名士已经越来越少。而那些善于察言观色,又只知道阿谀奉承的人则越来越多。甚至在某些时期还发展处了一些扭曲的观点与言论,正如坊间有言,笑贫不笑娼。
在大唐盛世,穷已经成为了遭人鄙夷的重要因素。至于管仲鲍叔牙之类的美谈,却是从此之后再不复见。
所以,韦济对杜甫的一切作为,不过是他求官的一种手段和途径。事实上他也的确达成了目的,若非秦晋走了魏方进的门路,力保他和杜甫,这两个官场上沮丧之人,又何能有今日的风光
话句话说,韦济已经在潜意识里将秦晋当做了恩主,是以才会对秦晋颇为关注的杜甫百般回复,然则这种回护显然也是有底线的,那就是不能因此而得罪了朝中同僚。而使自己平白增添敌人。
韦济怕得罪人,秦晋从来都不怕,既然有人敢对他的人公然下手,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力敌软脚鸡
吏部的一场闹剧并没有就此收手,那些被痛殴的官员们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刚才的所谓羽林卫禁军开到的呼声不过是有人再趁机捣乱,明白了真相后,他们更加愤怒。于是,这些刚刚还打算作鸟兽散的司官堂官们又如蝗虫一般涌了回来。
而所有人的目光很快就聚焦在一个装扮与众人格格不入的人身上,这个人就是秦晋。
“就是这厮,刚刚他一拳就砸在了我的脸上......”
被惨殴过的官员们也很快就将目标瞄在了秦晋的身上,此时的秦晋并没有穿着官袍,而是着了在军中训练的一身便服。
这也是秦晋接掌神武军以来,做出的另一项举措,那就是精简繁文缛节,所有程序一改从简,其中就包括着装一条。这条规定从神武军风靡而起,至今已经被北衙诸军一一效仿。
因为这么做的确简化了办事流程,而提高了效率。这一点对于军中的效果尤为明显。比如穿衣着装这一条,如果按照以往的规矩,要会见哪些人都要穿着相应的官服,而唐朝时的官服更是五花八门,不像后世明清那般的精简。
所以,一旦某些具体事项涉及到了不同品秩爵级的官员,往往经手办事的人就要连着换上几套官服,也因此,官员们但凡离开家,都要有一名专门负责拿着衣包的随从。否则就难以在各个公署间行事。
现在由秦晋带头搞出了这精简的法子,很多禁军军中的官员们自然都尝到了甜头,于是也有样学样的,不管去何处,只要不是面见天子,便始终是一身军中的便服。
不过,就今日的情形而言,这一身军中训练的便服为秦晋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就是这厮,揍他揍他,不要让他跑了......”
秦晋那一身禁军寻常穿的便服对这些平素里养尊处优的司官堂官们没有一丝一毫的震慑力。于是,原本是一场针对杜甫的群殴便在瞬间转移到了秦晋的身上。
站在秦晋身旁的韦济何曾遇到过这种混乱局面,眼见着蝗虫一般的官员冲了过来,吓得他脸都绿了,两条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死死的钉在地上,半步都挪不动。
倒是杜甫脸上闪过一丝歉意,心道今日却连累了这抱打不平的禁军军卒。
“小兄弟快走,他们今日冲着我来的,你没有必要陪在这里挨揍。”
此时的杜甫竟是一扫数日前为生计所摧折出的悲戚,转而变得豪爽豁达。其实,这原本就是杜甫的真实性格,旦夕之间秦晋便觉得杜甫果然是个有担当的人,只从这一点看,此人的表现竟已大大超出了自己的预想。
秦晋哈哈一笑:“谁说咱们要挨揍的”笑罢,又一指吓呆了的韦济,“都跟紧了,今日便杀他个七进七出!”
这番话让杜甫与韦济顿感愕然,杜甫惊愕的是区区禁军军卒居然有如此胆识,他丝毫不怀疑眼前这个人的能力,而韦济则惊愕的是,想不到问津竟勇悍如斯,敢在数十人的重围中这般大胆的行事。
韦济有些结巴的劝道:“不,不如道明......”
他本想说道明实情,但秦晋却一挥手,“休要聒噪,好戏上演了!”
秦晋可不傻,如果自己在此时暴露了身份,说不定要被多少人揪住了这个把柄来死命的攻击自己呢,至于这几十个软脚鸡一般的司官堂官们,他才没放在眼里呢。当初在叛军中仍旧穿插转进自如,今日这种小阵仗又岂会怯场
其实,冷兵器时代的阵仗交锋,全凭借士气的高下,自信的大小,因此才会有三千打十万,五万抗百万的战例出现。而秦晋三人的士气在交手之初就膨胀到了极点。
只见他左右拳齐齐打出,便有两人惨叫到底,紧接着击出的拳头又左右挥动,竟一连扫中三人,疼的他们倒地不支。
司官堂官们敢于一拥而上,无非是觉得他们人多势众,收拾面前的这个禁军军卒还不是手到擒来可事实却是他们一脚踢在了铁板上,疼的他们龇牙咧嘴。
在一连放倒了五人以后,其他司官堂官们便生了惧意,只雷声大雨点小的吆喝着,真正敢于向前冲的却不多了。然则几十人聚在一起,已经产生了很大的惯性,冲在最前面的人就算不想冲,也被后面的同僚们推着挤着向前冲过去。
秦晋当然不会放过他们,一双拳头轮的虎虎生风,数月以来的军中历练,使得他的身体素质有着大幅的提升,应付眼前的群殴已经是绰绰有余。
跟在秦晋身后的韦杜两人都被秦晋一人单挑数十人的举动惊呆了,万想不到这四十多人竟打不过秦晋一人。
杜甫的胆子也大了起来,顺手也放倒了几个冲到近前的倒霉蛋。至于韦济,更是硬着头皮紧跟在后面,到了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他退缩的余地。
吏部院子里发生的这滑稽一幕,外人无缘得见,若是知道了数十人被三个人打的落花流水,个个鼻青脸肿,也要笑他们懦弱无能。
片刻功夫,在秦晋的带领下,三人“杀出了一条血路”成功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直到走的远了,三人才驻足。
“这可如何是好子美兄你闯大祸了,若是那四十个司官堂官一齐尚书告状,就是,就是宰相也保不住你啊。”
杜甫叹息了一声:“此前十载孜孜求官,今日得偿夙愿却发现,这个烂泥塘根本是人待的地方。”
离
第一百九十五章:天子也无奈
韦济与杜甫依秦晋之言,到太子那里去告状。
当韦济痛哭流涕的在李亨面前告状诉冤时,李亨大感意外之余,又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只是如何处理还须仔细斟酌。
“来人,奉茶!”
太子的话音方落,立即便有随从端来的冒着腾腾热气的茶汤。
韦济此时哪里还有心情喝茶,他只要太子立时便下决断,究竟给不给他们平冤。
就实而言,看着韦济与杜甫二人的惨状,李亨毫不怀疑,他们被那数十个吏部的司官堂官们揍的厉害。但朝廷上素来又有法不责众的先例,如果追究下去,没准就会使自己陷入到一种极为尴尬的境地。
思来想去,李亨还是下定决心,不再干预这些臣僚间的龃龉事件。
刚想找借口将韦济和杜甫二人打发了,却有一名佐吏慌慌张张的进入堂内。
“太子殿下,外面有大批的官员,要,要向太子殿下鸣冤!”
太子李亨顿时大奇。大批的官员,没准就是和韦杜二人斗殴的吏部司官堂官,他们不是行凶者么如何反而要来鸣冤了
与此同时,李亨更是困惑,上下臣工对于他这个太子向来是敬而远之,任何事都不会找他决断,今日何以竟向商量好了一半,一股脑的来请自己主持公道呢
李亨能推掉两个人,但数十人一齐求见,便不能推却了。他暗叹一声,也罢,终究是福是祸,都是躲不过的,反不如随意而为了。
“让他们选派三五代表,上堂奏事。”
的确,数十人如果一骨脑的都上了正堂,这里岂非成了菜市场
过了好一阵,才有五名官员蹒跚上殿。但见他们也的状态也没好到哪里去,亦是个个鼻青脸肿。
“你们有何冤情”
五名官员闻言顿时就哭出了声音。
“请太子殿下万勿相信杜甫与韦济的鬼话,他们恶人先告状,明明是臣等被他们打了,还请殿下为臣等做主啊!”
李亨在哪五名官员的脸上一一扫过,果见他们的状况也不比韦杜二人差,不过若说数十人被两个人打成这般德行,也真实咄咄怪事了。想到此处,李亨心底已经隐隐有了一丝怒意。
难道这些司官堂官真当他是那种昏聩不明的傻子了吗以为选了几个惨状甚巨的人来诉苦,就能博得同情
韦济这时有些明白秦晋的意图了,当即便驳斥道:“真是好笑,你们数十人,怎么可能被韦某与子美兄打的抱头鼠窜”
五名官员中为首的一人,与之争辩。
“回禀太子殿下,他们不是两个人,还有一名勇武异常的禁军军卒和他们一起殴打......”
“住口!”
杜甫不想那禁军军卒被牵连进来,是以喝了一声住口。不过韦济却接的更快。
“阁下的意思,便是三个人痛打的你们了”
“正是!”
那官员下意识答了一句,忽而又意识到不妥,便摆手道:“不,不是,不是......”
李亨有些烦了,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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