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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警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卓牧闲

    一个大圆锅,上面像贴马赛克一般镶满小镜子,如果不走近,乍一看真的很像卫星电视接收器。

    韩朝阳不无自嘲的笑了笑,又好奇地问:常警长,太阳刚出来,这么能烧开吗?

    能烧开,但肯定没中午快,不过你又不是喝,洗头只要烧热就行。

    想到值班室里有一台饮水机,所里人喝的全是桶装水,韩朝阳追问道:水窖里的水是不是不能喝?

    也不是不能喝,主要是水质偏硬。现在条件好了能喝上纯净水,以前没条件还不是一样喝窖里的水。

    老常,早上吃什么?正说着,何所微笑着走了过来。

    让小韩尝尝我们这儿的特色,浆水面,他肯定没吃过!

    行,赶快搞,等会儿要去乡政府开禁毒工作会议,接下来有得忙了,要组织各村干部搜山踏查。

    他们说得全是本地方言,韩朝阳又是一句没听懂。

    何所似乎意识到他在这儿语言不通,用普通话笑道:小韩,不好意思,平时不怎么说普通话,你来我们这儿不习惯,一下子要说普通话我们也不太习惯。

    何所,没关系。

    我普通话不太标准,说着说着就变成龙道普通话了,我说话你能不能听懂。

    尽管只能听懂一半,另一半基本靠猜,韩朝阳依然笑道:能。

    能听懂就好。何平原回头看了一眼正在门口打电话的教导员,又转身指指厨房,刚才我问老常早上吃什么,他说要让你尝尝我们这儿的特色,浆水面,你估计没吃过,可能都没听说过。

    真没吃过。

    就知道你没吃过,浆水面就是把洋白菜芹菜用开水焯一下,放进有水和面的瓦罐里,盖上密封,跟西川人腌泡菜差不多。用的时候把瓦罐里的水配上姜末葱花和油泼辣子调成浆水,吃的时候把浆水浇在‘拉条子面’上,说起来‘拉条子面’也是一个特色。

    听起来就好吃,何所,这边主要吃面食吧。

    嗯,我们这边以面食为主,有时候也吃点杂粮。糁饭,估计你一样没听说过,我们这儿雨水少,种植不了水稻,但适合糜子生长。今年不行,今年太旱,往年到了秋天,有的地方漫山遍野都是糜谷,沉甸甸金灿灿的。收获之后把糜子经过碾磨去掉皮糠就成黄米,做糁饭时,先把黄米淘干净,倒进沸腾的开水锅里,等米煮得快烂的时候,一般是七八成熟,糁入面,搅烂融合,焖熟就能吃,特别好吃。

    何所,要说特色,浆水面算不上,糁饭也算不上。杭教导员打完电话走了过来。

    老杭,那你说什么算特色?何所笑问道。

    我们这儿人生活好啊,早上吃羊,中午吃鱼,晚上吃蛋,一天到晚吃的都是洋(羊)芋(鱼)蛋!杭教导员担心韩朝阳听不懂,说得是很标准的普通话,说完又回头道:所以说,洋芋才是我们这儿的特色。

    马铃薯?韩朝阳下意识问。

    就是马铃薯,刚才说得是外地人揶揄我们这儿人的笑话,我们这儿自然条件恶劣,其它农作物种不了,种了收成也不好。洋芋耐旱,所以只能种洋芋吃洋芋,有些地方洋芋就是主食。

    杭教导员轻叹口气,接着道:现在条件比以前好多,我刚参加工作时去外地办案,一个外地同行就问我,你们那儿的人是不是一天只吃两顿饭!不怕你笑话,当时许多偏僻的农村一天真只吃两顿。我老母亲你昨天见过的,到现在还一天只吃两顿,已经养成习惯了。

    养成习惯?韩朝阳觉得很不可思议。

    不奇怪。何所接过话茬,苦笑着解释道:以前不像现在这样,就算地里绝收还能出去打工,只要肯干多多少少能赚点钱,至少混个温饱没问题。那时候真是靠天吃饭,男的要下地干体力活,不吃饭扛不住,女的早上起来做好饭让丈夫吃了去干活,她不吃早饭,把剩下的热一下中午吃,晚上再吃一顿饭,所以在家不干活的一般都只吃两顿。

    何所,教导员,其实我不是城里人,我老家也在山区,不过我老家自然条件没这边恶劣,虽然旱地也比较多,但没这边这么旱。

    你不是城里人?杭教导员觉得很奇怪。

    不是,我出生在农村,也是在农村长大的,不过我家后来就没地了。我爸是镇里的民政干事,我妈是中学教师。

    在农村长大的,在农村怎么学会拉小提琴,学会弹钢琴,还考上东海音乐学院?

    他显然上网搜过燕阳最帅警察,在网上走红了就没**可言,韩朝阳一脸尴尬地笑道:我六岁时跟我爸我妈从老家搬到我们镇中学教师宿舍住,学校有个老师是东海人,上山下乡时去我们那儿插队的,在我们那儿成了家,刚开始是民办教师,后来转了公办。

    他没上过音乐学院,但他父亲和爷爷上过,他爷爷年轻时还去法国留过学,他们一家全懂音乐,而且演奏水平很高。他姐姐后来定居英国,有一次回国探亲,问他想要点什么,他没要钱,也没要彩电冰箱洗衣机等电器,就管他姐姐要了一把小提琴。

    知青?

    对,就是知青,跟我家关系特别好。我妈让我跟他学拉小提琴,一学就学了十几年。他儿子和女儿对音乐尤其对演奏不感兴趣,所以他就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希望我能考上音乐学院。可惜在我念高二时,他因为食道癌去世了,没能看到我考上他年轻时一直想去的东海音乐学院。

    原来你也有故事。

    要说故事,您二位故事比我多。

    这倒是,我们那些经历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哎呦,饭好了,走,一起去吃饭,尝尝老常的手艺,他好久没做浆水面了,也不知道手艺有没有退步。

    极具特色的浆水面,对韩朝阳而言实在算不上好吃。

    不过所领导和所里民警吃得津津有味,他只能硬着头皮吃,硬撑着吃了一碗。

    吃完早饭,上楼换上执勤服,佩戴齐从原单位带来的单警装备,回到楼下时江立正在把摄影器材往警车上搬,见他全副武装觉得有些好笑,但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微微笑了笑,示意上车,没说别的。

    他昨晚没开玩笑,李家窑真的很远。

    昨晚说大概半个小时车程,不知道是不是考虑到安全开得比较慢,赶到李家窑整整用了五十五分钟。

    公路没通到村里,警车只能停在山腰处的一块平地上。

    二人背着扛着办二代身份证所用的器材,从陡峭的小路下坡,沿着参差不齐的民房,先找到一个村干部家,再同村干部一起继续往下走,最后来到李家窑四组的一个小院子,跟村民打了个招呼,把背景布挂在土墙上,支起照相机,打开笔记本电脑,接上电源,开始工作。

    所谓的开始工作并不是拍照采集指纹,而是先做群众的思想工作!

    迄今没办二代身份证的大多是老人,虽然听不懂他们跟村干部及江立正在说什么,但能猜出他们是不愿意办。

    这么大年纪了,不可能出门打工,办了也用不上。

    更重要的是办理二代身份证要交钱,二十块钱对别人来说算不上多,可能只是一盒烟的事,对他们这些年纯收入不超过一千五百元,今年甚至没收入而且会赔本的老人而言,能不花当然不花。

    工作很难做,说了半天只有两个老人很不情愿地坐下拍照,很不情愿地在纸上摁手印。

    人家说什么都听不懂,韩朝阳不知道能帮上什么忙,正好奇地打量涌进院子看热闹的村民,江立突然站起身,紧盯着门口若有所思。




第二百四十六章 毒贩(一)
    江哥,怎么了?

    没什么,你看着东西,我先去解个手。江立从包里翻出一把手纸,跟仍在帮着做几个老人思想工作的村干部打了个招呼,飞快地跑向院子外找厕所。

    韩朝阳没在意,老老实实呆在原地,放止看热闹的小孩碰倒支着数码相机的三脚架,防止小朋友们瞎动电脑。

    没想到江立这一去就是十几分钟,真怀疑他是不是掉茅坑里去了。

    更没想到的是,回来之后他居然不继续做剩下几个老人的思想工作了,一边跟村民们说说笑笑,一边麻利地收拾器材,收拾好跟村干部道别,背着扛着器材打道回府。

    早上看过花名册,还有二十一个人没办二代身份证呢!

    他这个社区民警平时不怎么下社区的,来一趟真不容易,怎么工作没干完就走,韩朝阳越想越纳闷,后面跟着一大帮看热闹的小孩又不好问,只能跟着他走。

    下坡容易,上坡真累。

    跑到半山腰,回到警车边,韩朝阳累的气喘吁吁。

    小孩们一直跟到马路边,江立什么都没说,打开后备箱把器材放好,旋即拉开车门示意韩朝阳上车。

    说走就走,当车拐过一道山梁,已经看不见一直追到马路上的那些小孩时,韩朝阳再也忍不住了,好奇地问:江哥,身份证不办了?我们这是去哪儿?

    刚才看见一个人,不办了,再办容易打草惊蛇。

    什么人?

    毒贩,江立舔舔嘴唇,淡淡地说:姓封,叫封长冬,家住李家窑三组,因为涉嫌贩毒被通缉,没想到他居然有胆回来。

    为什么不去抓,我们两个人,对付一个逃犯应该没问题。

    你的事迹我上网搜过,曾抓获一个涉嫌杀害两人潜逃十年之久的杀人犯,但你小子抓的那个杀人犯跟刚才看见的逃犯不一样。

    江立深吸口气,扶着方向盘解释道:封长冬很危险,极可能有枪。他老子因为贩毒被枪毙了,他哥因为贩毒也被枪毙了,他弟弟同样参与贩毒,只是因为落网时未成年没判死刑,现在还在监狱服刑,可以说他就是一个亡命之徒,我们都没带枪,怎么抓?而且他是本地人,往山里一钻我们去哪儿找?

    家族式贩毒!韩朝阳大吃一惊。

    我们这儿是全国毒品问题重灾区,有历史原因,历史上我们这儿就是鸦片种植的主要地区,烟土交易十分频繁,可以说是当时地方财政的主要来源。在一些偏僻的山村,种植吸食毒品相沿成习,毒品违法犯罪始终没有根除,甚至有些人认为种植贩卖毒品是祖上传下来维持生计的本事,尽管我们对毒品犯罪始终保持高压态势,但还有人铤而走险,零星种植罂粟甚至贩卖新型毒品。

    也有地缘原因,我们省是亚欧大陆桥必经省份,新兰市是承东启西东联西进,东西双向开放的交通枢纽和贸易集散地。这个特殊的地理位置和环境,让犯罪分子有机可乘。从南云及‘金三角’经亚欧大陆桥印度经青藏以及‘金新月’流入你们东部省份的毒品都会经过我们这儿。

    金三角我知道,金新月是哪儿?

    阿富汗巴基斯坦和伊朗三个国家交界的地区,形状像弯弯的月亮。现在‘金新月’已经取代‘金三角’成了世界最大的鸦片类毒品产地。

    江立探头看了一眼后视镜,接着道:再就是利益诱惑,我们这儿自然条件恶劣,种地不赚钱甚至赔钱,又没什么企业,毒品的高额利润让一些没什么文化法制观念淡薄的人铤而走险。现在比以前好多了,以前流传一个顺口溜,下南云上前线(东部),一来一去几十万,杀了脑袋也情愿。甚至出现‘杀了老子儿子干,杀了丈夫妻子干’的家族性贩毒现象。

    一直以为南云毒贩多,毒品问题严重,没想到这里也是毒品问题重灾区!

    想到刚才极可能跟穷凶极恶的毒贩擦肩而过,韩朝阳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向何所汇报,何所让我们撤,他正在上报县局,估计刑警队和禁毒队很快会来,白天不会动手,应该是晚上,到时候我们肯定要参加抓捕。

    白天过来容易暴露,而且白天村里老人多小孩多,如果毒贩手里有枪搞不好会挟持人质,甚至会误伤群众。

    晚上过来最好,说不定他就躲在家里,就算不在自己家,也会在同村的亲戚朋友家。

    一来就有机会参与这样的大行动,韩朝阳真有那么点兴奋,想想又问道:江哥,他看见了我们,会不会做贼心虚,会不会潜逃?

    放心吧,他既然敢回来,既然被我们看见了,肯定跑不掉。江立回头看了一眼,不禁笑道:朝阳,你小子真是福星,昨天来我们所里,昨天我们新营就下雨了。今天跟我一起来李家窑,封长冬那混蛋就露头了。如果有可能,真希望你多来,一来就给我们带来好运气。

    江哥,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他要是跑了怎么办?

    我们这儿的交通你也看见了,总共就这几条路。他是a级通缉犯,局里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这会儿肯定让周边几个派出所交警队上路设卡盘查了。几条路一封锁,他能跑哪儿去?

    他如果不走大路,专走小路呢?

    翻山越岭?

    嗯。

    望山跑死马,想跑出去哪有你说得这么容易,而且有些山那么陡,连路都没有,想翻也翻不过去。

    跑不掉就好。

    遇到一个毒贩如此兴奋,就算不看警衔也知道他刚参加工作不久。江立强忍着笑问:朝阳,你以前有没有见过毒贩?

    见过。

    真见过?江立将信将疑。

    不骗你,真见过,提起这件事韩朝阳就很庆幸,也不怕丢人,一脸不好意思地笑道:有一天晚上跟我师兄去我们警务室对面的医院巡逻,我们分局禁毒大队副大队长和几个缉毒警押着一个体内藏毒的嫌犯去医院检查,做了个x光,发现肚子里有好多毒品,就找个病房让嫌疑人在医院排毒。

    我们一片好心,帮他们找医生,帮他们维持秩序。结果焦大,也就是我们分局禁毒队副大队长,居然让我和我师兄帮他们淘洗嫌疑人拉出来的毒品。幸亏接到一个电话,要回警务室,不然真要帮他们淘大便。我师兄运气不好,没人给他打电话,没能跑掉。

    太搞笑了,他们分局禁毒队的副大队长也太坑了,这不是故意恶心人么。

    江立忍不住笑了,笑完之后突然道:朝阳,你有没有想过,这是禁毒队领导对你的一种考验?

    考验我,怎么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禁毒队一样需要新鲜血液,特别需要像你这样刚参加工作满腔热血的年轻人。

    不可能,我不是警校毕业的,也没当过兵,学得又是音乐。武的不行,文的也不行,除了干片儿警干不了别的。

    当片儿警挺好,虽然没什么机会立功受奖,但至少没刑侦和缉毒那么危险。

    这倒是,我们所办案队有个工作狂,跟我一起参加工作的,就想当刑警。说起来巧了,他前段时间被抽调到专案组,好像也是执行禁毒任务,为了掩护其他人去抓吸毒人员,主动去对付大狼狗,结果被大狼狗咬伤手腕,咬得很深,都咬到骨头了,到现在都没痊愈。

    :《朝阳警事在第二届现实主义题材征文大赛中获奖了,明后天要去上海领奖,这几天家里事又比较多,更新时间不太正常,不过更新量基本有保证,每天都能更上两章(不更或少更不仅各位书友急,会寄刀片。老婆一样急,因为不码字没钱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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