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警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卓牧闲
老聂推门下车,走过去敲敲铁门,又退了两步喊了几声。
不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中年妇女出现在众人面前。
你们找谁,秀军不在家。看见警察,中年妇女有些紧张。
慧琴是吧,不认识我?我是派出所老聂!
哦,原来是你,什么事?
你家小姑子是不是回来了,我们找她问点事。
妇女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嘀咕道:找秀芬的,秀芬还没起来呢。
人在就好,老聂顺势走进院子,笑问道:她住哪一间?
就这间。
好了,谢谢。老聂没进堂屋,直接走过去敲敲窗户:俞秀芬,起来,我们是派出所的,找你了解点情况,快点啊,不然我们进去了!
派出所的,你们找我干嘛?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出来再说,我们在堂屋等你。
能看得出来老聂在村里很有威信,中年妇女把众人迎进客厅,忙不迭收拾沙发茶几,招呼众人坐。老聂用本地话感谢了一番,站在房门外等了两三分钟,俞秀芬开门走了出来,一边梳着头一边不解地问:什么事,你们找我能了解什么情况。
三十多岁快四十的人,居然穿一条很紧的打底裤,上身也是一件很紧的白色羊毛衫,总之给人的感觉很怪异。
秦涛示意茅康乐出去打电话向冯局报告已经找着了人,随即掏出证件,紧盯着她双眼,厉声道:俞秀芬,老实点!我是燕东公安分局刑警二中队长秦涛,我大老远从燕阳跑过来找你到底因为什么事,找到你了解什么情况,你心里应该清楚!
我我真不知道你们了解什么,警察了不起,别吓唬我,你们别想冤枉我。
她一点都不怕,甚至一点都不慌。
秦涛觉得有些奇怪,暗想冯局和刘建业是不是搞错,干脆收起证件,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将手机举到她面前:看看这是谁,认识这个人吗?
俞秀芬楞住了,犹豫了好一会儿低声道:认识。
他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姓腾,叫腾爱华。
怎么认识的,你们是什么关系?秦涛问完之后回头看了看,确认手下有没有打开了执法记录仪。
警察能从燕阳找到娘家,意味着知道很多事,俞秀芬现在考虑的不是隐瞒,而是忐忑不安地问:警察同志,你们找我到底什么事,腾爱华到底怎么了?
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们是在燕阳认识的,我们是朋友关系。
什么样的朋友关系?
好朋友。
有多好?
就是好朋友,警察同志,你们到底想问什么?
当着人家的嫂子,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村妇女面问这些是不太合适,秦涛干脆换了个问题:我想知道腾爱华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给他打过好几次电话,一直没打通。
你爱人呢,你爱人在哪儿?
应该在家吧,我没打电话问,他也没给我打电话。
第七百五十五章 俞秀芬(二)
刘建业准备好异地抓捕的手续亲自带队去了机场,给他们做完战前动员的刘求平没回分局,甚至打电话委托黄政委代他去区里参加一个很重要的会议,就这么守在专案组等消息。
别着急,慢慢说!前线又有电话打进来了,冯局手机放到面前,点了一下扬声器的图标,让局长也听听,随即拿起纸笔准备做记录。
秦涛让茅康乐盯着俞秀芬收拾东西,以便等会儿跟车一起回燕阳,他则走出院子坐进警车汇报起刚了解到的情况:俞秀芬交代,卫平是跟一个江省的工长去东广干装修的,干了一段时间,右脚突然肿了,很疼。去医院检查发现患上了痛风,并且没好的办法治疗。本来以为跟感冒一样养十天八天能自愈,结果在装修工地养了十几天都没好,可能觉得在那边赚不到钱还花钱,就于本月3月8号买车票回来了,抵达燕阳是3月9号下午。
冯局记录下时间点,下意识抬头看向刘求平。
刘求平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只听见秦涛在手机里接着道:卫平没什么文化,既不会用qq也不会用微信,甚至连手机都不是智能的,回来前给俞秀芬打过电话。俞秀芬声称当时正值饭点,她一个人要给大厅里的好几桌客人服务,没听到手机响,没接到那个电话。忙完之后看到有未接,以为卫平只是问问家里怎么样,没当回事,也就没给卫平回。
她不知道卫平回来?
开始不知道。秦涛看了一眼刚在里面做的笔录,继续汇报道:卫平回到家之后,又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她声称当时又是饭点,又没接到,并且没注意到手机上有未接信息。说什么离家太远,晚上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在饭店打工期间又认识了一个很热心的老乡,也就是被害人腾爱华,请腾爱华送她回家。结果回到家,打开门一看,卫平居然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法医检验鉴定腾爱华是11号夜里遇害的,时间对不上!
刘求平正狐疑,秦涛又说道:俞秀芬连忙解释腾爱华既是饭店同事也是清河老乡,说腾爱华租住在附近,下班之后顺路送她回家的。腾爱华估计也吓坏了,打了个招呼扭头就走。卫平可能起了疑心,但又没俞秀芬出轨的确凿证据,也就没追问她和腾爱华到底是什么关系,而是问她打了好几个电话为什么不接。
俞秀芬可能做贼心虚,故意转移话题,跟以前一样发牢骚,抱怨卫平没本事,没出息,赚不到钱,说她在饭店上班多么多么辛苦,二人就这么吵起来了。晚上也没一起睡,见卫平进了主卧,她就去了女儿的房间。第二天正常上班,没在家吃饭,更没给卫平做早饭。
她女儿多大了,平时在不在家?冯局对着手机问。
她女儿十六,可能他们两口子经常吵架,受家庭影响成绩不太好,没考上高中,正在燕阳商业学校学会计。虽然是一所职中,但管理还挺严的,要求住校,平时不怎么回家。
好,继续。
桃源新村是回迁安置房,小区居民大多是以前的桃源村村民,卫平可能觉得那么多邻居他混得最不好,事实上他家的经济条件也最一般,不太好意思出去见人,加上脚患上了痛风一走路就疼,10号那天应该没出门,呆在家里看电视,肚子饿了下面条。
俞秀芬可能心存歉疚,10号晚上下班时专门去湘聚楼附近的小饭店炒了两个菜,打包带回家给卫平吃。卫平以前的家庭条件就很一般,要不是遇到拆迁,根本住不上现在的房子,更不用说娶老婆。可能觉得俞秀芬嫁给他有些委屈,也就没再生俞秀芬的气,吃完晚饭,两个跟往常一样睡一张床。
后来呢?冯局追问道。
第二天,也就是11号,俞秀芬睡过了,担心迟到扣钱,走的急急忙忙,把手机拉在家里。她当时也没当回事,结果平时不玩甚至不会用智能手机的卫平,居然打开了她的手机,看到了她与腾爱华的微信聊天记录,发现她与腾爱华的关系非同一般,她一回家卫平就骂她不要脸,骂她不守妇道,水性杨花。
秦涛看着刚被带出来的俞秀芬上了老聂开来的面包车,接着道:她开始心存侥幸,试图狡辩。结果卫平拿出她的手机,点开聊天记录。奸情暴露,她干脆破罐子破摔,嫌卫平没本事,说这日子早过够了,要离婚。卫平急了要动手,正好她女儿钱花光了回家拿生活费,见爸爸要打妈妈,连忙拦住卫平,俞秀芬也就趁这个机会跑了。
冯局紧盯着手机问:秦涛,这是11号晚上几点的事?
俞秀芬说是晚上9点45左右。
她出门之后去了哪儿?
她以前好吃懒做天天泡在棋牌室打麻将,并且不总是赢,也有输的时候,输多了卫平很生气,甚至动过手,她担心卫平又打她,不敢回饭店,只能回娘家。晚上没车,就在汽车东站附近找了个旅馆住下了,12号早上回清河的。
秦涛侧身看了看俞秀芬的手机,补充道:她自己的手机一直在卫平手里,现在用的是她女儿的手机。我看过通话记录,过去几天她一直在联系腾爱华,但腾爱华早遇害了,电话一直没打通。另外还有一个重要情况,她自从有微信之后就懒得记电话号码,从家里跑出来之后想联系腾爱华,主要是担心卫平找到饭店,打听到腾爱华在哪儿上班,想提醒一下,可能也想跟腾爱华私奔,结果没手机号一时半会联系不上。
直到第二天上午,先打电话跟饭店老板娘请假,然后请另一个同事接电话,拜托一起当服务员的一个女孩中午下班后去川味饭店找腾爱华。那个女孩去了,没见着腾爱华人,只好管川味饭店的服务员要腾爱华的手机号,把手机号告诉了她。
第七百五十六章 钱不是问题!
情况并不复杂,冯局说了一句回来路上注意安全就挂断了电话。
一直保持沉默的刘局点上支烟,喃喃说:人都死了,肯定联系不上。从秦涛他们刚了解到的情况和时间上分析,卫平应该是当着孩子面没法儿动手,脚患上了痛风又跑不快追不上,拿没办法只能找奸夫泄愤,于是用俞秀芬的手机给腾爱华发微信,把腾爱华骗出来痛下杀手,然后畏罪潜逃!
冯局点点头:嗯,他既然能打开俞秀芬的手机翻看到微信聊天记录,一样能以俞秀芬的语气给腾爱华发>查!刘局敲敲桌子,斩钉截铁地说:通话记录和qq聊天记录能查到,微信聊天记录也应该可以。准备手续,让网监大队联系腾讯,这是关键证据,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好的,我这就安排魏兴志去查。
调看微信聊天记录要走程序,需要时间。
图侦调看桃源社区的监控视频一样需要时间。
冯局给各组下达完命令,坐下叹道:从现在掌握的情况看,腾爱华应该是被卫平骗出来杀害的,又是一起家庭悲剧。
刘局很同情卫平的遭遇,但腾爱华就算破坏他的家庭也罪不至死,而且腾爱华很可能是被俞秀芬勾引的,一个男人惨死,一个男人就算不会被判死刑下半辈子也要蹲大牢,觉得俞秀芬那个女人最可恨。
作为局长,他不想对此加以评论,而是不解地问:老冯,刚才没顾上问刘建业,专案组这么多刑警都没查出头绪,韩朝阳和老顾怎么就能查到这么重要的线索?
冯局意识到这个问题必须解释清楚,不然刚来的局长真以为分局的刑警全是草包,连忙道:刘局,其实关于嫌疑人很可能试图把被害人尸体藏匿在化肥厂厕所化粪池的情况我和刘建业早知道了。但这一推测主要是基于化粪池盖板边上有几根草被揪过作出的,而发现尸体当晚,那么多人去过现场,很难确认草到底是谁揪的,可能是谁无意中揪了一把,自己都想不起来。
作为指挥员,必须考虑到方方面面的因素,尤其不能被一些似是而非的线索误导侦查方向,但有线索又不能不查。正是基于方方面面的考虑,我和建业就让最熟悉化肥厂周边情况,而且对案情有一定了解的韩朝阳去查。结果无心插柳柳成荫,韩朝阳那小子运气真是好,居然真被他们查到了。
刘局反应过来,想想又问道:老顾不是退休了吗,怎么也参与了侦破?
刘局,老顾是什么人,他哪闲的住?虽然去年光荣退休了,事实上是退而不休,一直在中山路警务区帮忙,还帮韩朝阳把纪开元和吴文革两个老反扒请过去给巡逻队当顾问,教巡逻队的小伙子怎么辨认扒手,怎么抓现行。以前理大六院汽车东站和燕兴国际的拎包扒窃类案件频发,自从义务反扒辅警中队成立之后,这类案件被压下来了,那些惯犯基本上不敢再去作案。
刘局一上任就遇上命案,一直没顾上去各单位调研,就算调研也要先紧更重要的所队,可能到最后才能轮到义务治安巡逻大队,之前只知道有这个大队,只知道有一个队员因公牺牲,具体情况并不清楚,下意识问:韩朝阳的那个反扒队有多少队员,是不是全义务的?
巡逻队是周局的政治遗产,并且巡逻队确实能发挥作用。
冯局不想因为周局人走导致巡逻队就这么散伙儿,干脆借这个机会解释道:绝大部分队员是义务的,反扒队员不是。当时为打击拎包扒窃类案件,也为了组建一支应急机动力量,韩朝阳想方设法管朝阳社区居委会要了一点经费,我们分局也帮着解决了几万,好像能维持三个月。
刘局,你是知道的,居委会能有几个钱,能支持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如果因为经费原因解散,我觉得太可惜。因为反扒队员都是朝阳社区保安公司理大保卫处校卫队和六院保卫科的骨干,全是退伍士兵,全是党员。政治可靠,军事过硬,连厅领导都知道,都表扬过,还给他们配发了几十部对讲机。
作为局长,谁不希望手下能有一支拉得出打得响的队伍。
刘求平之前不是对义务治安巡逻大队不重视,确切地说是对义务治安巡逻大队不了解。在刘求平看来不管白猫黑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而刚取得突破性进展的314案证明了韩朝阳搞的那个巡逻队有战斗力,不禁问道:老冯,保留这支反扒辅警中队,一年大概需要多少经费?
估计有五六十万应该够了,不够部分让韩朝阳去化缘。理大有的是钱,六院也有钱,反扒队主要是为这两个大单位服务的,他们多多少少会提供点赞助。
在刘求平看来钱不是问题,想想又问道:管理呢?
冯局虽然跟新局长共事时间不长,但对新局长的风格基本上有了一定了解,那就是绝不能出事,各单位负责人必须看好自己的门管好自己的人,连忙道:管理没问题,反扒队是要抓现行的,刚成立时杜局就考虑到名不正则言不顺,把队员全挂在花园街派出所下面,说是分局义务治安巡逻大队反扒中队,其实是花园街派出所反扒辅警中队。
花园街派出所办案民警吴伟,现在被抽调进了212专案组,他兼任反扒队的中队长。省厅法制总队在新园街派出所挂职锻炼的苗海珠同志兼任中队指导员。韩朝阳作为大队长肯定要盯着,还有老顾老纪和老吴三个老前辈盯着,并且队员全是好小伙子,所以只会出成绩,不可能出问题。
刘求平想想还是不太放心,沉吟道:挂在花园街派出所,花园街派出所又管不着。巡逻大队是义务的,不给巡逻队的保安发工资,分局一样不太好管,这么下去不行。要不干脆给那些反扒队员办入职,让他们当名副其实的辅警,接受指挥中心管理和指挥,反正指挥中心本来就有辅警。
第七百五十七章 付出就有回报
韩朝阳一直睡到下午六点,还是被刚下班的黄莹叫醒的,不然还能睡,不过也不能再睡了,否则晚上睡不着,这个生物钟又要好几天才能调整过来。
昨夜被几位老烟民熏了一身烟味,起床洗澡换上干净衣服,发现早上居然把枪带回来了,于是先和黄莹一起去警务室,打算把枪交给今天晚上值班的老唐,然后再一起去旅社吃晚饭。
结果一进门,蒋晓敏就兴高采烈说:韩大,刘局下午来过,刘姐准备给你打电话,他好像知道你一夜没睡,没让刘姐打。
睡了一天,韩朝阳依然有些迷糊,下意识问:哪个刘局。
刚来的局长,还能有哪个刘局。
刘局来这儿了?韩朝阳大吃一惊。
嗯,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局办公室的谁,我不认识,刘姐认识,姓什么我忘了。
刘局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第一次见那么大领导,蒋晓敏有那么点激动,禁不住笑道:刘局里里外外转了一圈,简单问了下咱们这儿的情况,看了下规章制度和几本台账。对了,还笑眯眯地问刘姐怀孕几个月,让刘姐平时注意点,尤其上下班路上。一点领导架子都没有,挺好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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