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断续续,听之不忍。
“那您是慕时欢慕小姐吗?如果是,那就没错了,是一位姓黎的小姐为您点的。”就在慕时欢打算挂断之际,那边声音再次响起。
黎小姐……
黎……
慕时欢身体猛地僵住。
是……黎烟么?
是她么?
十分钟后。
慕时欢下楼拿到了外卖,她仍是浑浑噩噩,失魂落魄模样,哪怕强打起精神。
外卖小哥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想了想,放柔了声音安慰:“慕小姐,如果难受的话,哭一场,然后泡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又会是不一样的一天。慕小姐,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别太难过。”
慕时欢抬头。
“慕小姐,加油啊。”外卖小哥微笑鼓励。
一时间,慕时欢只觉酸意直冲鼻尖和眼眶。
“谢谢……”强忍着,她努力坚强地说。
“不客气的慕小姐,祝您用餐愉快。”
慕时欢目送外卖小哥离开,直到那身影再也看不见,她才有些僵硬地转身上楼。
回到公寓,她打开外卖袋子。
只一眼,眼泪似乎又有汹涌的趋势。
是甜品和冰淇淋,全是她爱吃的口味。
“嗡嗡嗡——”
手机振动。
慕时欢几乎是听到的同一时间便急急拿了出来,仍是一串陌生数字,但她有强烈的预感,是黎烟。
“喂……”她开口的刹那,颤音明显,她下意识捂住了唇。
那边迟迟没有声音。
满腔的委屈和难过却在这一刻汹涌,慕时欢再也忍不住,几乎是哭着问:“是你么?烟烟……是你对不对?”
她记得微信中她给黎烟的备注就是烟烟,也曾联系过,但始终不曾有回复。
但今天……
“烟烟……”
“是我,时欢,对不起,躲了这么久一直没有出现,不能陪在你身边,对不起……”
温温柔柔的一句,慕时欢情绪失控,再次哭得不能自已。
她猛地摇头:“没有……没有……”
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可一时间却又好像什么也说不出来,也不用说,哪怕这
是她失忆后第一次和她唯一的闺蜜接触,对她而言黎烟的名字只是在唐遇和厉憬衍的口中,在她的通讯录中,但此刻,她很明白,彼此都懂。
无需多言,她的难过,黎烟的无奈,她们闺蜜心意相通,不用言语,她懂她,她亦明白她。
好似终于有了彻底可以依赖的人,慕时欢哭得泪流满面。
好久,她才停下。
她不知道的是,电话那端,黎烟心疼不已,从未有过的难受将她包围,哪怕是当初和唐遇……也不过如此,从前的慕时欢从不会哭。
“时欢……”
“我没事,没事的,”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慕时欢反过来安慰她,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她急急提醒,“唐遇……他一直在找你,你小心些。他……”
“我知道。”眸色晦暗难辨,美眸似染上别样情绪,黎烟克制了又克制,才将唐遇的脸从脑海中抛却。
她什么都知道,但她仍想赌一把。
于她而言,时欢是她唯一也是最好的闺蜜,她们早已是不分彼此的亲人,而如今时欢还是失忆状态,她不能再让她一个人面对那些难受。
她得陪着她,哪怕会面临被唐遇找到的危险。
“时欢,等我安排好了,我来找你。”终于下定了决心,她说。
慕时欢愣住,反应过来之后,她摇头:“不要,唐遇他……”
“我不会让他找到的,”黎烟打断她,说,“其实之前我跟过你,在商场附近,我知道厉……他有派保镖跟着你,现在还跟么?”
虽然只是说了一个姓氏,但慕时欢仍被钝痛狠狠撞了下。
厉憬衍……
“不知道……”她摇头,努力不许自己再哭。
自是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黎烟心疼,柔声安慰:“时欢,等我电话,不用担心我,我知道怎么躲。倒是你……时欢,他不值得你这么难过。”
慕时欢忽地恍惚。
不值得么?
……
夜,越来越深了。
南莊。
许就来到卡座下,俯身在唐遇耳边低声说:“唐总,慕小姐的手机开机了,在半小时之前,她接到了一个电话,通话大约是二十分钟,很有可能是黎小姐。”
唐遇喝酒的动作一顿。
“可能?”幽暗灯光下,他俊漠的脸上溢着暗色阴影,无人能看透他在想什么。
许就低头:“抱歉,唐总,我们的人找过去时没有找到黎小姐。”
唐遇猛地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她会出现的,”他冷笑,唇畔间尽是凛冽讽刺,“躲了这么久毫无消息,一听说慕时欢出了事终于忍不住,到底是小看了她们两人的感情。呵。”
“唐总……”
唐遇却是没再说话,只是捏着高酒杯的手指愈发用力,力道之大,几乎要将酒杯捏碎,而他的手背上,青筋隐隐跳跃。
一楼很热闹,今晚南莊有斗舞。
唐遇眯起了眸。
几秒后,他从裤袋里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
公寓楼下。
黑色宾利安静地停了很久,车窗降下,浓烈烟味飘出,厉憬衍修长的指间夹着根烟,一抹猩红明明灭灭。
第237章 她哭得难过,被揪住心的却是他
烟蒂一地,烟味充斥车内。
车灯没有开,厉憬衍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下,无人能看清他脸上的神色,更看不透,只是俊漠的脸上似乎缠绕上了无法言喻的凉意和晦暗。
高一走近,第一次,他竟在他周身感觉到了一股类似于可怜无可奈何的意味。
但怎么可能呢?
这个男人……
男人的视线忽而射来,冷贵凛冽的气势随之压下。
高一回神,垂下头,低声汇报:“太太回来后一直在楼上,大约一小时前下来过一趟,拿了外卖,应该是叫了吃的东西,她和送外卖的还说了两句话,但具体说了什么,我们无法知道。”
男人没有作声,神色亦没有丝毫变化,还是那么冷。
高一壮着胆子看了他一眼。
而后,人生第一次,他自作主张加了句话:“厉总,太太……太太从公司里出来后便一直在哭,回到别墅也是,太太……眼睛都哭肿了,之前她下来拿外卖的时候,很明显还在楼上哭过。”
话落,仍是安静,安静得让人怀疑男人是否有在听他说的话。
余光瞥见副驾驶的保温盒,他斗胆又问:“厉总,需要我替您将晚餐送上去给太太吗?”
指间的烟即将燃到尽头。
厉憬衍面无表情地掸了掸烟灰,半晌,沙哑低沉的嗓音从他薄唇中溢出:“不用。”
“厉总……”
“你们留在这。”
话音落地,烟头被直接用指腹摁灭,而后,车子启动。
不多时,黑色车影再也看不见。
高一收回视线,下意识抬头看了眼慕时欢所住楼层,一瞬间,他心情十分的复杂,还有些难过,虽然太太从前名声不好,但如今失忆的太太真的很好。
他没谈过恋爱,也没有过女人,但他分明看的出来,虽然厉总从来不说,可他是在乎太太的,放在心底在乎的那种,对男人而言,唯有深爱才会如此。
可为什么……
……
南莊。
今晚的斗舞格外精彩,底下每一次的一掷千金都像是为原本的热闹再添了把火,只为博美儿人一笑,而其中出手最为阔绰高调的,非唐遇莫属。
明滢得了第一,不少人朝她恭喜,大部分是羡慕甚至是嫉妒的,原因无他,哄她开心的男人是唐遇。
她看着唇角似乎噙着笑的男人,心情起起伏伏,分外复杂,尤其男人还让她跟上,跟她一块儿去包厢玩儿,所谓的包厢,她知道,那是他一个圈的。
“唐总……”
“跟着。”唐遇只淡淡地说。
心一颤,明滢咬紧牙,压下心底涌出的难受,跟上。
到了包厢,是另一番热闹。
唐遇一眼就看到了在淡淡乌烟瘴气中叼着烟玩儿牌的厉憬衍,明明周遭环境奢靡甚至是堕落,唯有他,仿佛格格不入,保持着薄凉的冷醒。
他的心思根本不在玩牌儿上,不过是打发时间,或者说是想找事做。
“来了?”杜绍摁灭了烟头站起来,扬扬下巴对唐遇说,“输了,都快坐实平日里这帮人玩笑
喊他散财童子的称呼了。你猜猜,老厉输了多少了?”
“让他输,输光了最好。”唐遇扯了扯唇角,讽刺道。
杜绍:“……”
“我说你们俩还闹着?”他无语地问,“老厉今儿个明显就是不对劲,你见他什么时候主动要玩儿牌,还主动输?谁能赢得了他?他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知道?”
话落,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慕时欢?”
唐遇冷笑。
这时,就见厉憬衍推了牌,站了起来朝他们走来。
杜绍忙用眼神示意唐遇。
唐遇没理,只是冷眼对走近的厉憬衍说:“为了一个慕时欢,值得?”
厉憬衍凉声反问:“不是叫我来喝酒?”
“是啊,喝酒,”深怕这两人又闹起来,杜绍头疼,拉着厉憬衍坐下,扯开话题,“这不等你玩儿牌结束么,容修寒估计是来不了了,说是临时有个病人,如果忙完早就过来。”
说着他给厉憬衍递了杯酒。
修长手指接过,轻轻摇晃,暗色液体似随之晃荡,厉憬衍漫不经心地瞧着,而后仰头,一饮而尽。
酒入喉,也入心。
凉。
杜绍这下敢肯定,他一定是和慕时欢闹了别扭,大约还很严重,不然不会这么不对劲,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忙,都没怎么关注圈儿里的消息,只能看向唐遇。
不想,唐遇没理,只是自顾自坐下喝酒,旁边还坐着那个眉眼间和黎烟有几分相似的姑娘,好像叫明滢来着。
有了陌生人在,有些话便不太好说出口了。
而今晚,似乎目的也不是聊天,就只是单纯喝酒,他眼见着唐遇替老厉的酒杯倒上酒,而后又给自己倒了杯,跟着看了老厉一眼,喝下。
他倒,老厉就喝。
两人除了最开始的交流,再无其他。
气氛着实有些诡异。
但好在两人没有打起来,能平心静气地坐在一块儿喝酒也是好的,为了个女人闹得跟老死不相见似的,不该是兄弟所为。
见状,杜绍也渐渐放下了心,跟着喝起了酒。
酒是后送进来的,味道很不错。
三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漫不经心地喝着,脑袋有些晕晕乎乎之际,杜绍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也是他今晚过来想说的事。
“对了,老厉,”他端着酒杯看向厉憬衍,姿态随意,但眉头稍微皱了皱,“厉克周被保释了,你家老爷子虽然明面上不管,但我估摸着到底是他儿子,暗地里还是找了关系的,不过就算没老爷子疏通,他被保释也是早晚的事……”
“知道了。”厉憬衍淡漠地将他的话打断,仿佛丝毫不放在心上。
杜绍转念一想,厉克周是彻底掀不起风浪了,于是这话题就算揭过。
“今晚的酒不错。”放松了下来,他夸了句,看着唐遇问,“是不是把私藏的酒拿出来了?不愧是好兄弟。”
他是知道唐遇的,在南莊这存了好几瓶好酒。
就是好像酒劲儿有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