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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饮江山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烦局神游

    赵无安眸色一厉,洛神赋骤然灌输气劲,震开横刀,白衣鼓荡。

    韩修竹倒退两步,重又握紧手中长刀,狞笑道:“终于要使出真本事了吗”

    赵无安双手合握洛神赋,心中忐忑。

    西湖之上,仅仅解放洛神赋剑意,赵无安便飞剑脱手,一剑斩杀了身怀洛剑七当年剑意的姜彩衣。

    登云楼顶,洛神赋出匣之后,亦是逼出代楼暮云全身功力,战至力竭楼塌,二人才双双坠入废墟。

    曾经借洛神剑气,这柄洛神赋在赵无安手中,的确战绩斐然。

    然而如今的洛神赋,离匣过久,原本缠绕剑身的浓郁剑气几乎消散得十不存一,洛神剑匣也并未被赵无安带在身边。

    此等局势下,想要解放洛神赋剑意,就只有将自身气劲尽数输入其中。

    然而赵无安终究只有二品,此前与聂君怀拼死一战,更是伤重未愈。想要以如今的境界挑战洛剑七曾经抵达过的地方,难如登天。

    韩修竹其实说得不错。妄以人力通天,赵无安从来才都是真正的疯子。

    可是谁又知道洛剑七在那前人未及的道路尽头看见了什么呢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从开始修行洛神剑法的那一天起,这样的宿命早印在赵无安血脉里了。

    洛神赋剑意名曰“生尘”。

    本是援引曹子建名篇之中罗袜生尘一句,但用在洛剑七的这柄洛神赋上,则另有深意。

    是以一剑,令九州生尘。

    “你是能令任何人都肃然起敬的对手。”赵无安点评道,“洛神赋值得为你而出剑。”

    韩修竹眼中跳动着火焰。

    赵无安的声音有如呢喃:“生尘。”

    洛神赋周身一震,如蒙敕令。

    海量的气劲由赵无安的双手往洛神赋中传导过去,这柄巨剑如饥似渴般地吞食着赵无安的气海,四周的空气也因而颤动,随之而起的风,扬起了赵无安的长发。

    韩修竹并不急着进攻,而是冷冷地盯着赵无安,眼神发亮。

    他在等着那个瞬间。赵无安运出全部气劲、劈出舍生忘死那一剑的那个瞬间。只有接下那一剑,他才算是彻底杀死了赵无安。

    杀死一个人并不难,摘下头颅便算完事。但若要连灵魂一同斩断,就得兼具耐心与决意。

    韩修竹自认拥有这二者,所以他一向更愿意将对手的灵魂也一并折断。

    狭小空间之中的三人,赵无安与韩修竹都凝神屏息,等待着这即将到来的一瞬,唯独安晴如梦初醒般地低头望向了地面。

    在他们脚下,坚硬的磐石地面微微震颤,从石砖的缝隙中,隐隐透出了锐剑般的幽光。

    安晴愣了愣,隐约意识到某些事情即将发生。她抬起头看向面前对决的二人,却欲言又止。

    赵无安已然释放了洛神赋剑意,此时经不得一丝打扰,而韩修竹也在翘首以待,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赵无安身后可有可无的安晴。

    随着赵无安周身气机一寸一寸地被洛神赋抽空,磐石地面的震动也越来越剧烈,无数粉尘自书阁顶上簌簌滚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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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脱
    赵无安这一次醒得很慢。

    看来久达寺漫长的十年生活,可能确实给他带来了一点儿坏习惯,比如说身体累得快垮掉的时候,就会不自觉打起瞌睡。

    要知道当年无论在造叶还是苗疆,哪怕任务完成之后筋疲力尽地倒头就睡,也能在周围传来脚步声时瞬间惊醒,并清醒得无以复加。

    能在黑云会那跨越两朝的追杀之中活下来,靠的也是这股倔强到骨子里头的狠劲。

    不过这一次,他显然睡得太久了点。等到惊醒之时,映入眼帘的却是安晴的脸。

    怪不得他睡得如此之熟,原来竟然是枕在了安晴的腿上。

    尽管头仍是昏昏沉沉的,但赵无安还是想撑着什么东西坐起来。胡乱摸索之中,他握住了安晴的手。

    “再休息一会吧,你看起来好累。”安晴道,“别担心,这里很安全,你的剑也都在里头。”

    他们似乎坐在一片黑暗之中,仅有视角尽头一点萤火之光足以照亮安晴的脸,让赵无安知道她在身边。

    赵无安放弃了挣扎着坐起身的打算,仰头倒在安晴腿上,懒懒眯起眼睛,与她四目相对。

    “你怎么会来汴梁”

    今晚的相遇简直算得上是离奇。一路忙于冲杀,赵无安直到现在才来得及问这个本该最初就问出口的问题。

    安晴脸一红,移开眼神,“偷偷跑出来的。”

    这一点她倒是挺坦率,虽然害羞,但并不隐瞒。

    赵无安悠悠叹口气:“就为了找我”

    “也不尽然……”安晴低声道,“我找到了一点,可能会对你有用的东西。顺路调查下去才进的韩府,本想在见你之后给你个惊喜,没想到……差点把命送了。”

    赵无安哑然失笑:“就这么喜欢勉强自己”

    “我,我……”安晴的声音低了下去,落寞之中却又带着一丝令人意外的不甘,“我……也不能一直停在原地啊。”

    赵无安恍然失神。

    “你是二品高手,心中亦有为了故人而赴汤蹈火的宏愿,我虽只是清笛乡中一个不知人世炎凉的小丫头,但连日来所想,都是多少要做些什么,不然何谈,与你并肩”

    赵无安一怔,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安晴柔柔笑道:“你又要怪我不自量力了……可是,早在杭州我不是就说了你能做到的事情,我也想一件一件尝试。你终有力所不能及之处,我会尽力去帮你。你要以一己之力去劈开这世间浑浊,那我也定要助你一臂之力。安家的儿女,话一出口便是君子之诺,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赵无安神色微动:“即使是在,这杀机四伏的汴梁城中”

    “即使是在风起云涌的苗疆,即使是在人尽可诛的暮秀村,即使是在杀机四伏的汴梁城。”安晴一字一句,“赵无安,我想用我的方式帮助你,我想成为你身边的安晴,而不是赵无安身后的任何人。”

    说到这里,安晴忽然一顿,像是想到什么难为情之事一般别过头去,幽幽道:“当然了,你若是觉得我累赘,那我现在就收拾东西回清笛乡。就当,从来没遇见过你这个居士。”

    赵无安不由苦笑,嘴上仍是不饶人:“就算真的累赘,我又怎么敢说出口让你听见。”

    “你!”安晴气得挥起拳头,作势要朝他打来。

    然而她的粉拳还没来得及撞到赵无安身上,身后就蓦地响起了一声冷笑:“我道是谁,原来只不过是个出了家的居士,碰巧冠着皇帝老儿的姓。”

    那声音阴冷苍老,带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威严。

    更重要的是,直到他开口说话之前,以赵无安的气机,居然都没能发现他的存在。

    赵无安飞快地跳起身,一把将安晴护在身后,右手一伸,躺在几尺之外的苏幕遮便呼啸着入手,于黑暗中绽开一道冷冽剑光。

    “得了得了,别像只受惊的雀儿一样,就你这两下子还不值得老夫出手。更何况,小两口刚才躺那么久,浓情蜜意的,老夫若是有杀心,不早趁那时候把你俩脑袋给摘了,还等到现在”

    除了那阴冷的人声,黑暗中并无丝毫杀气,而赵无安仍不敢放松戒备,警觉地将苏幕遮架在身前。

    方才那阵昏迷,来得实在不是时候,以至于连身处韩府之事都给忘了。而片刻之前还在书阁之中与韩修竹拼死一搏的他,如何就忽然间到了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着实令赵无安倍感蹊跷。

    黑暗中传来了低沉的脚步声。角落里那点萤火之光,在赵无安与安晴面前映出一个佝偻的背影。

    满头霜雪的清癯老者走到了角落里头,低下身子,捧起了那盏摇晃不歇的萤光,又走向二人。

    赵无安连忙严阵以待,安晴则对他附耳道:“这位前辈并无害人之心,我们之所以能从书阁来到这里,也是多亏了他出手相助。无安,还是把苏幕遮收起来吧。”

    捧着灯盏的老人身形佝偻,赤足无履,一身褴褛破布,眉眼间却隐有霜风厉气。

    而在这种距离下细看他手中那盏光色离奇的灯,赵无安这才发现灯芯中竟无一丝实物,仅有一团佛珠大小的冷蓝真气悬浮其间,不断回旋燃烧。

    老人细细看了赵无安一会,笑道:

    “后生可畏,此言非虚。年不满三十,便能有一品气象,若是在二十年前那座江湖,想必已名扬天下。”



第二十章 相信,从而一往无前
    毕竟极有可能是有过救命之恩的前辈,在无名老人威逼之下,赵无安终于还是半推半就、欲拒还迎地脱了衣服。

    安晴抱着半截他褪下的衣裳缩在一旁,看他的眼神都变得复杂了起来。

    赵无安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

    两人都没料到,这老人叫赵无安脱下衣服,竟然只是为了传功。

    老人右手捧着燃青焰的灯盏,左手二指自赵无安背部奇经八脉一一点过,每一指都疾如闪电,乍触即收,赵无安几乎感觉不到老人的动作。

    但在每一指点下之后,那如海潮般由穴位涌进体内的气机却几乎让赵无安痛得喊出声来——与刀劈剑砍、虫啃蛇噬都完全不同的痛感,像是拿一根锥子,先直直种入血脉深处,再顺着气血经络,大刀阔斧地改造。

    这样的扩张几乎与破坏无异,饶是以赵无安的坚忍心志也觉得疼痛难忍,脑袋四周俱浮现出豆大的汗珠。双目紧闭,唇角也流下淡淡的血迹。

    安晴在一旁看得心慌,连声呼唤赵无安的名字。

    “女娃子安静点儿。”老人一副悠哉的模样挥动手指,血丝密布的双眼却死死盯着赵无安的脊背,仿佛正在那里构筑一张宏伟的星图,“正是容不得一点差错的时候,要是现在让他分心,可就不止是走火入魔那么简单了。”

    安晴一惊,连忙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而赵无安的痛苦却似乎越来越严重,五官几乎扭成一团,每一寸肌肤上都淌出淡红色的汗滴。

    “这……”嘴巴虽被捂着,安晴却仍旧免不了大惊失色,“这……这不是血吗”

    坐于冷蓝气雾中的赵无安宛如浑身浴血,七尺身躯抖得像是筛糠。

    “江湖上多少人对老夫这一丝气劲求而不得,如今差不多是白赠了你这夫君,少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老人恶狠狠道。

    像是呼应着他的话,老人右手的冷蓝火光倏忽一闪,似比先前要黯淡了几分。

    “气顺八脉,转走,五方行尽,七窍如绝,四方来朝,九鼎归一。”

    老人快速念着些晦涩字句,手指逐渐由神柱穴划向天柱穴,而后蓦然一顿,右手持灯盏接近赵无安脑后,一触即收。

    一团就连安晴也能看得一清二楚的幽紫气劲自那灯盏之中分散出来,萦绕住赵无安额头,而后骤然向内缩去,紧紧箍住了赵无安的脑袋。

    安晴看得心惊肉跳。

    那老人做完这些,倒退三步,又静静候了几息,才道:“得了,没大事,算你小子命大,这股气劲入体都能接得下来。”

    赵无安慢慢睁开眼睛。突然接受了过量的功力,以至于视线甚至都有些模糊。

    安晴急道:“你什么意思就是说无安他可能会死”

    “这世上可没有白赚钱的生意。”老人不以为意地幽幽道,“亏本才是常态。”

    安晴气得咬牙切齿:“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老人刻意摆出了一副夸张的神情,仿佛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惊吓一般,捧着灯盏瑟瑟发抖。

    赵无安无奈:“晴儿,你明明说了要敬重前辈,何出此言”

    安晴嘟起嘴:“他说你有危险嘛……”

    “老夫都说了这小子命大,还要嘀嘀咕咕个不休”老人很不耐烦地撇撇嘴。

    赵无安苦笑两声缓解尴尬,而后起身穿好衣服,转过身,对老人郑重其事地长揖一礼:“无安拜谢前辈。”

    虽不知这待在韩府破败书阁下的老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但观其修为,绝不会在二品之下。赵无安能得其相助,确是三生有幸。

    老人摆摆手:“没什么好谢的,归寂阵能散不能聚,你能进到这地方来,也算你实力的证明,和我其实并无什么必然的关系。既然见了面,眼睁睁看着你死,总是说不过去。”

    赵无安愣了愣,这是第二次听老人提起“归寂阵”这个词。如果不做他想的话,指的多半就是书阁底下这一方隐秘的空间。

    按这空间内种种来看,相比起密室,归寂阵倒更有可能是个不折不扣的阵法。否则,光凭几块地砖,何来能耐挡住一品高手韩阔这么长的时间

    但老人的话外之意,倒是又让赵无安摸不着头脑:“晚辈能进入此地,难道不是前辈打开的机关……”

    “老夫只是弄法子活了面墙壁,哪来那么大能耐把你们拉进来。”无名老人吹胡子瞪眼,“说到底,还是由于后生你在那最后一剑上灌注的气机,引来了这守护着阵法的气机响应,通道才有可能打开那么一瞬。这么多年,我倒没见过第二个。”

    “气机响应原来当时地底那些光芒,是这阵法自身……”

    赵无安与安晴对视一眼。之前洛神赋解放剑意的当口,书阁地砖下忽然涌现出足以将人淹没的蓝色光芒,当时不明所以,现在自然是恍然大悟。

    “小子,我问你,是叫赵无安吗”那老人忽然阴恻恻地来了一句。

    “是。”

    “该不会和皇城里头那位姓赵的,有什么关系吧”老人阴着脸问。

    赵无安一愣,苦笑道:“我倒希望着能有点儿什么关系,正好天生富贵,飞黄腾达。”

    老人哼了一声,对赵无安的笑话并不感冒,冷冷道:“没关系的话,就快点儿走吧。这归寂阵只困真龙,困不住伪龙,运你那飞剑之气,往墙上碰碰运气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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